第六十四章：雪域追凶

　　听完介绍，陈一静突然童心大发，调皮地将嘴凑近邱林生，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双掌放在嘴角处形成一个喇叭状，低低地说道：“我记得83版的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里有一位美丽的公主也叫华筝，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成吉思汗的宝贝女儿呢，好像还有一手漂亮的骑射本领。今日有幸一见，我们的旅程可谓非同凡响呢！”
　　邱林生乃是金庸迷，对于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人物可谓耳熟能详。邱林生的耳畔似乎旋即响起美妙的旋律，继而眼前出现一幅奇异的画面：天苍苍，野茫茫。冷风吹。金戈铁马。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一群凶猛的大雕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奔驰。白马上一位身穿红色小棉袄的甜美姑娘，一双秀腿夹紧马肚，黑色秀发上的一串串的晶莹剔透的珍珠随风摇曳，身体优美地倾斜，玉面朝天，玉手握的一张弓弯成满月，“嗖”地一声，箭脱离弓弦，如同一支火箭般飞向天空。旋即，一只大雕应声而落。
　　邱林生惊讶地瞅瞅华神探，陈一静伸长脖子好奇地凑近华神探，两人共同的感受：“警员华筝，华神探，有点意思，高贵中透着侠女的风范，看来不枉来此一遭。”
　　双方一阵寒暄后，话题随即切入主题。刘刚的眼神越过会议桌，穿过打开的会议室大门，眼角瞟向幽深的过道。洛桑所长立即会意，迅速起身离座，伸出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关上会议室的那道大门，绛紫色的脸神色凝重。会议室大门的关闭，将外面的世界彻底地阻隔，似乎会议室内的人员也会被永远禁锢在这形如铁盒的空间。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华神探顿感事情重大，灿烂如花的脸被严肃的表情取代。
　　“有证据表明，YN间谍已窜入美丽的壤巴拉，图谋不轨。如果不出所料，近期就会在壤巴拉搞出大动作。”邱林生清清喉咙后，首先打破沉默，一字一顿地说道。
　　“YN？间谍？电影里特务？我的老天？”闻言，华神探一声惊呼，扬起浓眉，乌黑的双眼射出光芒，放在会议桌上的双手交叉紧握，“在我们壤巴拉这样的犄角旮旯里，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难道他们想偷走我们美丽的大山？在冰天雪地的气候下，他们打算干什么坏事！”
　　刘刚大队长眼神凝重，双手紧握成拳头状，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一根根凸起在地面上的黄果树的树根，微微卷曲的黑发在会议室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洛桑所长沉默不语，双眼低垂着，仿佛一位入定的老和尚正在努力地打穿任督二脉。
　　“对方的图谋不轨究竟是什么，我们也不确定。不过，侵入的人员乃是YN间谍组织的骨干成员，不搞出点大动作，恐怕不是她们的行事风格。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搞清楚她们的意图，阻止恐怖事件发生。”
　　“本来我打算召集全所开会，进行通报，但是考虑到这是绝密信息，听邱探长介绍，捣蛋分子在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长期盘踞在我们这里，我们居然一无所知，可见对手何等隐秘，何等的棘手。我担心所上也有人被……”刘刚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似乎在斟字酌句，“所以，我们先是小范围通报。华神探，组织将委以重任，倾尽全力配合邱探长一行的工作。你务必严守秘密，不得对今天会议之外的任何人员透露丁点消息。你做得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华神探“唰”地起立，给国保大队大队长刘刚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来了多少人？一个连还是一个营？需要派驻军队进入我们这里吗？像电视里那样上山剿匪？”
　　华筝的表现像个快言快语的孩子。
　　“准确地说是一对间谍，一名一暗。当然，也说不定，也许更多的间谍，情况总是瞬息万变，我们得到的消息也是之前的计划了，消息来得比较晚。”邱林生一面描述一面回想起李莉莎的话：“海洋里有一种动物叫近盲虾。近盲虾会挖洞，住在幽暗的洞穴里。因为视力不好，近盲虾需要看门的保安。因此需要招募同居的伙伴，那就是虾虎鱼。因此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时常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来的敌人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近盲虾。它们合作无间，这好像叫互利共生。”李莉莎道出近盲虾和虾虎鱼的互利共生的关系。邱林生理解不了，即使现在也不知道李莉莎想表达什么，因此并没有进行过多地阐述。与会人员也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
　　“事情让我感到困惑。接到省厅的传真件，我吓了一跳。我立即和分管局领导进行了碰头。局里很快召集了紧急会议，进行了部署。邱探长和小陈同志也来得很及时。洛桑，人就交给你们了，事态紧迫，你务必高度重视。”
　　随后，刘刚起身告辞，准备离开派出所回局里。洛桑所长把客人丢给华神探后，说了声“抱歉”，随后，亲自陪同刘刚下楼。洛桑和刘刚在楼下小声地嘀咕了半天，再也没有回会议室。最后，洛桑安排人员将刘刚送回县局去了，自己则返回三楼的办公室，“嘭”地关上门。洛桑将自己禁锢在办公室的黑暗里思考，滴水岩市公安局来的同志带来的消息显然让他无法动弹，因为消息太过凶猛，犹如洪水猛兽袭来。
　　天幕低垂。洁白的雪花依然拼命地在天空中飘飞，雪花落在警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顽皮的孩子正在丢石子。阴暗的天空仿佛老气横秋的怨妇的脸，让人心情沉重。
　　见洛桑所长迟迟没有回来，华神探便自作主张，将邱林生、陈一静请到自己一楼的办公室。
　　华神探的“寝宫”说不上大，也不能用“立锥之地”来比喻，恰当一点的说法可以用“斗室”来形容。门口一米位置摆放着两张普通的暗红色木椅，木椅上铺着坐垫。坐垫是手工缝制的，应该是心灵手巧的人用厚棉线编制而成，是一朵彩色的莲花，从内向外分别是白、黄、红、绿的圆形，大圈套小圈。木椅中间是一张暗红色的茶几。茶几上搁着一个精巧的小铜壶，铜壶发出黄灿灿的光芒，形状如同一只精神抖擞的报晓的公鸡。陪伴铜壶的是一沓精致的白色的陶瓷碗。茶几正对面是一张红色的办公桌。桌上有一台台式电脑，电脑显示器左边有几盆小玩意，是几盆可爱的多肉植物。显示器后面冒出无数片心形的绿叶，叶片斜向上方，绿叶环抱形成一个圆形。显示器下方摆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键盘，键盘一尘不染。键盘左侧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外壳为暗红色的塑料壳，上面有四个正楷的“中国刑警”成竖条状排列在正中央。键盘右侧放了一个圆形的陶瓷茶杯，茶杯为深沉的纯黑色。办公桌右侧是一排红色的木窗。窗户关闭着。如果坐在办公桌前，窗外的景色将一览无余。
　　“不要客气嘛，两位请随便就坐。稍等片刻。”华神探招呼客人落座后，提着铜壶出去了。
　　“小师妹，能谈谈你今天的感受吗？”邱林生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厚坐垫上旋即传来一阵温暖。
　　陈一静弯腰欣赏坐垫，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好美的坐垫！谁的手这么巧夺天工？”
　　“师傅，你说什么？”陈一静抬头瞅瞅师傅，又弯下腰去，伸出手摸摸坐垫，“比真的莲花还美，永不凋谢的莲花。师傅你问他们如何？啊哦，我觉得他们不错啊！”
　　“他们不欢迎我们，你不觉得？”邱林生似乎在抱怨，沮丧的表情浮现在疲惫的脸上。
　　“为什么呢？”
　　陈一静惊讶地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师傅邱林生。
　　“我们手持省厅的介绍信，带着惊天的情报，首先，我们没有见到县局的局领导；其次，接待我们的大队长刘刚不冷不热，把我们撂到派出所便抽身而去；再次，所长也是一去不复返。也许是我们的消息兴许吓到他们了，或者说他们就没有当一回事，好像我们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吧。除了华神探这个小姑娘还稍显热情……”
　　“等久了！”
　　邱林生的话音未落，华神探便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提着的铜壶飘出一股浓浓的香甜味道。
　　华神探在茶几上摆开陶瓷碗，铜壶里的酥油茶倾泻而下，碗里顿时盛满液体黄金，芳香扑鼻。华神探分别给两人递上酥油茶。邱林生啜饮了一小口，温暖香甜的味道倏然进入体内，冰冷的身体升腾起一股暖流。陈一静端起酥油茶，咕嘟咕嘟地几口便喝干了。
　　“好喝吗？”华神探问道。
　　“喝得太快，没有品出味来！”陈一静傻傻地冲华神探笑了起来，“不然再来一碗，仔细品品？”
　　盯着华神探的铜壶，陈一静露出垂涎的表情。
　　“小师妹，你真的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啊！”邱林生大笑，笑声绕梁不绝，惊得窗上的雪花如落叶般纷纷而下。
　　“许多客人喝不惯我们的酥油茶，觉得闷，油腻。”华神探一面说着，一面微笑着又给陈一静倒满一碗酥油茶。
　　陈一静如获至宝般慢慢品品起来，不住地点头：“真是好东西，色如黄金，味若蜂蜜！”
　　一壶酥油茶很快便被邱林生、陈一静风卷残云般干掉了。华神探和陈一静争先恐后地收拾好碗壶。
　　随后，华神探两眼放光，一直追问线索的来源，嘴里不断地蹦出问题，像一支扫射的机关枪。一旁的陈一静有问必答，不厌其烦。两位巾帼英雄对上眼了，惺惺相惜。
　　窗外的雪非但没有停止的迹象，反倒是越下越起劲。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壤巴拉打扮成冰雕玉琢的世界，一个童话般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