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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迷失的童年;第五十八章:回家

作品名称:消失的飞行员      作者:龙泉剑客      发布时间:2021-10-08 08:41:39      字数:5042

  第五十七章:迷失的童年
  醒来时,我发觉自己睡在一张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我不知道身在何处。恐惧裹夹着我的思绪。围着我的一群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一群陌生人,她们全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我从床上爬起来,举目四望。房间里有四张高低床,一律铺着白色的床单,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以及一个白色的枕头。我的床位于靠窗位置,我睡在下铺。阳光刚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窗户外安着冰冷的钢筋。还好,我们说的都是一种语言,中国话。起先,我试探着聊,慢慢的,我们熟悉起来。我们便叽叽叽叽地交流着,几乎经历的是相同的遭遇。
  “这是哪里?”
  “学校。”
  “学校在哪里?”
  “森林里。”
  “森林在哪里?”
  “大山深处。”
  “哪里的大山?”
  “不知道。”
  “我们怎么来的这里?”
  “被抓来的。”
  “谁抓的我们?”
  “不知道。”
  “为什么抓我们?”
  “不知道。”
  “我想妈妈。”
  “我也想妈妈。”
  “妈…妈”
  “我要……回家。”
  “呜呜呜呜……”
  嘤嘤的哭泣声充斥着狭窄的房间,乱成一团。
  一起被劫持的小女生。
  “哐当”一声,声音试图盖过悲天悯人的哭声,但是失败了,又是“哐当”一声,失魂落魄的小女生的哭声渐止。大家抬起头来,脸上残留着泪痕。
  一位身材魁梧的女人右手持一根黑黝黝的铁棍出现在房间门口,眼睛露出凶光。女人头戴一顶绿色圆盘帽,帽檐正上方有一红色圆形标志,标志外缘有一圈金黄色,黄圈内侧为红色底色,上面镶嵌一颗金光色的五星;身穿一件小翻领的绿色军装,翻领上有红色领章,领章上有一颗五星,宽松的绿色长裤,腰束咖啡色武装带,搭扣为银白色,上面有一颗凸起的五星,一双高帮解放鞋。女子身上的装束酷似解放军叔叔的制服,但是又有许多的不同之处,究竟哪里不同,心惊肉跳的我却是说不出来。
  女子右手上的黑黝黝的铁棍不断地在敲击门口的铁床,直到所有人安静下来。
  “我是你们的羊教官,之前服役于女子特工队。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守规矩。你们不再是谁的女儿,你们只属于这里。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你们将在这里学到一切,用于服务我们的国家。这里不分贫穷与富贵,你们也不在属于中国的哪个省、哪个市的人。也许我说的,你们太小还听不懂,但是你们将在这里慢慢长大。为自己,为家人暂时忘掉一切。否则,你们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
  羊教官黝黑的脸,犀利、凶恶的眼神,语出惊人,让我们这群孩子不知所措。没有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到哨声,立即起床,到前院集合。在这里你们将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任何人不得搞特殊,一律一视同仁。我现在下达第一道命令——全体上床睡觉!”
  屋里的所有人,及八位惊慌失措的小女孩立即蹬掉鞋子,钻进被窝。房门传来咿呀一声,随即门被关上。羊教官消失在门的另外一面。我们探出头来,侧耳细听。门外的脚步声向远处行去,越来越小声,直至悄无声息。
  随后,大家又聚在一起,相互诉说遭遇,其余七个孩子有来至云南的,也有来至广西的,甚至还有一位是四川的。大伙有被骗来的,又被绑架来的,也有父母双亡的流浪女孩自愿跟着来的,为的是填饱肚子。
  随后的日子里,哨声成了我们听到的最多的音符。我们在尖锐的哨声中起床,在哨声中上课,在哨声中下课,在哨声中进食,在哨声中就寝。
  我们学习一种不懂的语言,我们学习中文(教官称呼我们自己讲述的语言为中文),我们学习搏击之术,我们学习化妆,我们甚至学习枪械。最后那年,我们开始接触“性”。起先,我们无法想象怎样逃离高墙。一年后,有大点的姐姐试图逃出去的,有成功的,结果逃到深山迷路后被教官抓回来的,被打得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的,也有从我们视线中彻底消失的。没有人讨论被惩罚的姐姐去了哪里,我们只是孩子,我们的童心无法承受更多的恐怖。我常常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在啜泣中度过漫长的黑夜。我想父亲,我想母亲,我想弟弟力龙。
  第二年过去了。第三年……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仿佛如流沙从指缝间溜走,无声无息。家人的影像慢慢变得模糊起来,以至于遗忘。越来越清晰的是羊教官手中的那根黑黝黝的铁棍。每一天,我们集合的时候将亲吻那根冰冷的无情之物,晚上就寝时吻别那根无情之物。过去在渐渐远去,虽然我还模糊地记得家人的模样,但是越来越想不起她们了,至于我是哪个国家的人,我认识都越来越不重要了。
  我们住在一栋圆形的砖瓦建筑的宿舍,更多的同学私底下称呼它为集中营。我们的教学楼也是圆形建筑。围墙也是用条石筑起的圆圈,禁锢着我们的自由。甚至这所训练营也是建筑在一个圆形山谷,如果居高不下张望,我们似乎住在一朵朵人工培育的毒蘑菇里。
  鲜花、绿树、芳草从我们的视线消失,我们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我们活在外太空的冰冻世界里。
  慢慢的,我们被一群没有感情的教官培养成一个一个的杀人利器。儿童的天真无邪和我们渐行渐远。脑海深处,我们渐渐地失去亲人的影像。我们渐渐地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中国人。
  六年后,我终于离开了毒蘑菇似的训练营,那年我十二岁。离开时,我终于知道了,毒蘑菇建在YN的一个圆形山谷里。从今往后,我将活在YN人施于我的噩梦里,再也无法醒来。
  我拥有的是一个迷失的童年。
  
  第五十八章:回家
  我,整个人陷入黑暗中。
  我能感受到周遭的鸟语花香,我闻到了青草的味道,花儿的芬芳钻入心房,布谷鸟声在山谷里回荡;山间的潺潺流水声仿佛美妙的旋律在耳畔回荡。微风吹拂,如同白马王子亲吻脸颊。
  虽然,我被蒙上双眼,失去明亮的光,但是似乎并不影响我的心情,我开心着,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希望是“心花怒放”吧。
  我毕恭毕敬地亲吻羊教官手中那根黑色的冰冷的铁棍,羊教官说:“回家去吧!”我直接晕了,搞不懂状况,仿佛被路过的闪电击中,不知所措。我即使已经没有家的影像,也没有中国人的概念了,不过内心却有了莫名的欣喜,也许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还储藏着家的残留物吧。
  长时间的山路,之后的颠簸的汽车之旅,最后的平坦道路上地疾行,等去掉我头上的黑头罩时,眼前一片红色掠过,那是一片盛开的杜鹃花。
  “继续以前的生活。需要你的时候,我们会召唤你。记住,我们的组织无处不在。你的姐妹们时刻都在你身边,她们的双眼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羊教官的临别赠言在我头顶盘旋。我拼命驱赶,却是无济于事,它仿佛是一道魔咒,无法摆脱,挥之不去。
  由它去吧!
  直到押送我回家的人员快速地消失在我身后的密林深处,我依旧一个人呆呆地伫立在风中,手里紧紧拽着押送人员为我绘制的一幅回家的路线图,仿佛那是一张价值连城的探宝图。
  夕阳西下。
  最终,我跨出一步,向中国挺进,向回家的路走去。
  一条羊肠小道的尽头树立着一张告示牌,告示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一座花岗石石碑,雕刻后用红油标注着两行数字,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涵义。
  我手里拽着的回家路线图标明,这条羊肠小道就是联通中国和越南的秘密通道。我猜想,那座石碑一定是中国的界碑吧。
  也许平时当地人可以由这条小路大摇大摆地出入边境,无人把守。
  顺着羊肠小道,我翻越数道山梁。随后,道路一直下坡,地势愈加平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双脚开始生疼,虽然六年的训练,我已经健步如飞,但是今天走了太多的路,我需要休息。即便如此,我还是继续前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拖拽着我。天色暗淡下来,周围的树木、山丘慢慢的变得诡异。似乎有人跟踪我,我回头去看,唯有苍茫的暮色。
  我内心忐忑,我想尖叫。“稳住情绪,稳住!”我暗暗告诫自己,那是我耗费了六年时光换来的从容。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身后传来喘息声,仿佛魔鬼的叹息。
  警戒!
  暗淡的暮色从四周向我袭来,我仿佛被暮色的利爪扼住喉咙,挣脱不得。
  正不知所措时,身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喘着粗气朝我这边来了。我狐疑那是山间的孤魂野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准备战斗!”我握紧拳头,准备一搏。
  天空愈加暗淡。
  渐渐的,那东西越来越近。黑影变得清晰起来,是一辆马拉车。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匹白马,瘦瘦的,似乎已到暮年。“吁…”一个裹着白头巾的黑脸膛老头手握马鞭指挥着这匹老白马在我身旁缓缓停下。
  “小姑娘,需要坐车吗?”老头噘嘴而笑,张口询问时,微笑之花在绛紫色的脸上怒放,露出一排叶子烟熏黑的牙齿,剑眉下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
  六年后我第一次听到的乡音,仿佛来至天籁的声音。我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
  白马的马蹄和地面摩擦发出“蹄哒、蹄哒”的悦耳声音。
  在夜色完全统治世界的时候,驾车老头敲响了路旁一家人的门扉。
  当晚,我们借宿在一家农家。农民伯伯和阿姨问了许多问题,我都一一地巧妙回答,我们特殊的培训里有关于这方面的训练。马拉车老头话不多,仅仅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不时的吐出呛人的黑烟。
  赶路让我筋疲力尽。太累了!
  阿姨把我安顿在一个转角的房间,阿姨说那是她的女儿的房间。我爬上床,倒头便睡。
  竹席下的干稻草,还有枕头里的干稻谷散发出的大自然的清香的味道,催我入眠。
  一整宿,我睡得特别香甜,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也许是因为遇到好人的感动。被虏去的六年后,我第一次在梦中逃离羊教官那根黑黝黝的冰冷的铁棍。
  我踏实地睡上一觉,真是棒极了!
  天刚蒙蒙亮,暗夜还没有完全地褪去,雄鸡报晓,“喔喔喔”的歌唱清晨的美好。我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整理房间,一床单薄的被子被我叠成方块。我忽然醒悟,我已然逃离集中营,却还无法逃离多年的习惯。
  简单地洗漱后,我和老头又继续赶路。
  马蹄踩踏地面发出“咳、咳、咳、咳”的声音,犹如车上的老头子被叶子烟呛到的绝望声音。许久后,马拉车缓缓驶入百色市的一个小县城。老头说,县城叫那坡县,是一个边境小城。
  那坡县,一个面积并不算大的落后小城。
  县城里满眼都是清爽的八角树。八角树上的那形如八角星的绿色果实煞是好看,等果实变成红色,经农人采摘晾于平整的院坝,一股浓浓的香味会散发出来。老头说,那坡县有个美誉——“中国八角之乡”。
  马拉车经过一个小型的集市。赶集的人很多,集市显得热闹非凡。各色民族服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摆地摊、背背篼卖力地叫卖。乡人将本地盛产的竹笋、猫豆、木薯、荔枝、菠萝拿到市面上兜售。
  一位裹着白色头巾,一身黑衣黑裤的阿婆正提着一把杆秤异常认真的给如绿竹的甘蔗称重,一脸的认真。砖头砌的台阶上坐着一家三口,表情傻傻地呆望着来往的人们,台阶下摆放着今早晨从大山里采摘的新鲜竹笋。竹笋个头大大的,既新鲜,有实诚。竹条扎的圆形大框里一群土鸡围着竹筐行走,嘴里发出“咯咯嗒、咯咯嗒”的声音。竹筐旁边的一位穿着一身蓝色衣衫的阿婆右手擎着一只红羽毛的大公鸡正在叫卖。一位买家询问价格时,蓝衣阿婆咧嘴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前额头上的一缕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简单纯朴的边境赶集充满生活的情趣。
  我惊喜地注视着这鲜活的集市,露出一脸惊异。“哇喔,生活原来如此的生动可爱,我们的生活可以如此精彩。”我想淳朴的乡民爷爷奶奶虽穷苦,却快乐。
  一位穿着橘黄色上衣、绿色长裙,一脸黝黑的中年妇女正冲着我傻笑。随后,妇人消失在红红绿绿的人群中。
  随后,老头在集市旁的一个面店外将我放下。老头邀我一道进面店吃了一顿可口的面食后,我和老头道别,继续自己的回家之路。至今我都不知道老头的名字,也许他是上天派来送我回家的及时雨吧。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一条盘山的泥土路。山间出现一栋橘红色的木制瓦屋里,非常美丽。
  前方,偶尔有货车在山间蛇形,扬起灰尘。
  小面铺的老板告诉我,那坡县城距离百色市可是有近两百公里的路程。单靠我的一双小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么我有梁山好汉神行太保戴宗的神行术,要么我需要一辆会冒烟的汽车,否则回家的路够我受的。
  中午,明晃晃的阳光从树叶照下了,洒下斑驳的影。我的小肚皮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是肚皮贴着肚皮了。
  我又饥又渴。
  “哗啦啦、哗啦啦”前方的山坳里传来流水声。我顺着水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个小水潭。水潭上方一条小溪飞流直下。溪水如雾,又如烟般流下。微风吹拂,顿时水雾飞舞,点点滴滴的水珠滴落在身上,带来凉爽。水潭周围长满的红黄蓝相间的野花,借着肥沃的泥土正在你追我赶地怒放。天幕低垂,山间的小花包裹着我,我仿佛置身浩瀚的海洋。
  远处,传来布谷鸟的鸣唱。
  来到潭边,我蹲下身子,双手合笼形成一个半圆后,伸进清澈见底的泉水中,半圆的手掌里顿时装满水。半圆的手掌脱离水潭,泉水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溜掉,形成一道瀑布。我把小嘴凑拢啜了一口泉水。甘冽的泉水钻进身体,快速地向全身弥漫,整个人清爽起来,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团乌云笼罩。一只巨大的手掌放在我的肩上,仿佛千斤巨石般沉重。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打算转身,身体却僵住了。
  我正身处荒郊野岭。
  身后,站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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