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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章 还有这样的事儿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12 14:31:58      字数:12935

  1996年6月8日(二)
  大组收工回工棚吃过晚饭了,还不见古老妖回来。倒是大伙房的犯人说板车早就给中队的往山上送菜的人给拉回来了。板车给拉回来了,古老妖还没回来,有指导员跟着古老妖去的大队,古老妖也绝对不敢乱蹿,是不是王华已经离不开人照顾了?就在我琢磨着会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一辆摩托车戛然停到了中队的门口。我警觉地向大门外瞅了瞅,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的是古老妖,骑车的是指导员。我立即开门,指导员整着脸色进来了,古老妖也沉着脸跟在指导员的身后进来了。
  指导员在大门下还没有站稳,就让我喊李黑子和熊猫组长。
  该不是王华真的给他们两个组长折腾出很严重的毛病了吧?我喊了李黑子和熊猫组长。
  李黑子和熊猫组长颠颠突突地从小组里跑过来了。
  指导员还没等李黑子和熊猫组长在他面前站稳,二话没说,就先给了这两个组长每人两个很重很响的大嘴巴子。
  李黑子和熊猫组长被打懵了,但他们手捂着脸不敢说话。
  “王华的情况怎么就没听你们两个人汇报?要不是今天值班犯人向我反映他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他咋的一回事儿呢。我要你们两个组长干什么呀?”指导员怪罪着李黑子和熊猫组长,抬手又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报告指导员,我们以为是他装出来的!”李黑子和熊猫组长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向指导员咕嘟着嘴回答说。
  “装的?人都装到场部医院重症监护室了!你们知道吗?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两个就给我小心着了。”指导员愤怒地向他们两个人吼着,“特别是你苏新,还不准他找犯医看病。干部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权利?干部也没有这个权利不给犯人看病呀!”
  果不其然,王华给他们折磨出大毛病了。人送到场部医院重症监护室,生命就在两可之间了。如果阎王爷放了手,人也就回来了。如果阎王爷手一提,人也就去那个世界了。
  李黑子和熊猫组长苏新大概也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了,面面相觑地看了两眼,又都深深地低着头。
  指导员紧盯着李黑子和熊猫组长苏新,板着脸色的脸上,嘴唇和肉一直在哆嗦着。
  “召集各小组组长开会,收方和值班犯人也全部参加!”指导员忽然转过脸,让我通知大院子里的这些职务犯。
  我向大院子里喊了两嗓子,顿时,各小组组长和值班犯人都纷纷向干部值班室跑过来。
  这些职务犯纷纷喊着“报告”进了干部值班室,我找到会议记录和笔,坐在干部值班室的门口对这次会议做记录。我不能坐进干部值班室,因为我还在值着大门班,必须谨防着大门口的动静。
  指导员首先针对二队死人的事件向值班犯人提出了新的值班要求,每五分钟查一次监舍里的情况,每次检查要做到对每个大组犯人掀开蚊帐看清楚了,绝不允许出现什么意外。接下来,指导员就王华的情况向组长和收方作出了很强烈的强调:“绝不允许再对组员动手动脚动棍子,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一经发现,严惩不贷。如果组员有什么情况,组长必须马上向干部汇报,不允许有任何的隐瞒,也不允许有任何的偏差。”
  指导员的会还没有开完,柳干事又在外面敲大门了。
  我立即放下手里的会议记录和笔,给柳干事开了大门。
  “你跟谁值这个班?”柳干事进了大门就问。
  “江五河。”我回答柳干事。
  “大门钥匙给他,让他在大门下看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柳干事说。
  又有什么情况了?听柳干事这么说,我心里嘀咕着从干部值班室里喊出了江五河,把大门钥匙交给了江五河,然后就随着柳干事出了大门。
  柳干事带着我直接奔着四中队过去了。
  来到四中队的大门口,柳干事往那儿一站,立即就有值班犯人把大门上的脚门儿打开了。
  柳干事进了四中队,我也随着柳干事进了四中队。
  四中队的大院子里正在开着犯人大会。
  四中队的指导员在讲着什么——“对于这种严重违犯监规队纪的行为,我们绝不手软。下面有大队的路股长宣布对丁专工的处罚。”
  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坐在四中队指导员身旁的大队路股长向会场上招了招手,示意掌声停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向主席台下发了话:“丁专工,以前的改造表现还不错。中队干部根据他的表现,向大队申请报批了让他担任小组长的材料。大队管教股根据他的报批材料和中队干部的意见建议,就批了中队的申报。可是,丁专工在当了小组长之后,就把自己的身份忘了,以为自己手里有权了,就能坐到组员的头上作福作威了。在他当小组长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小组里就连续出了不少的事儿,自伤自残的,越狱逃跑未遂的。今天他又在大田里殴打组员,被我当场给抓获了。我问组员为什么组长会打他,组员的回答让我们干部也吃了一惊。丁专工吃他的老巴子,他没有给,丁专工就在大田里找借口说他秧插得不合质量要求,对他又是拳头又是脚的,甚至还动了棍子。我们干部对前两次因为他的暴力迫使组员自伤自残和越狱脱逃的事件,已经向他敲了警钟提了醒,可他不思悔改,一意孤行。针对他这次的错误,结合前两次的问题,大队管教股决定对他进行调队处罚,以前所有的改造成绩,不管是否已经够申报减刑,一律作废为零!”
  路股长的话刚落音,会场上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从这样的掌声里,似乎可以听出大组犯人扬眉吐气解恨解怨的心情。
  大会还没有结束,四队的宣教犯人林刚带着一名犯人来到柳干事的面前。
  “等会儿带他回我们中队。”柳干事转身向我命令说。
  林刚这个时候转到我的身旁,轻声向我说:“丁专工是我老乡,以后你多照顾一下。”
  我自己在中队就够呛了,哪儿还有能力照顾别人。但是,我还是向林刚点了点头。
  柳干事看了看丁专工,问林刚:“他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有人正在帮他收拾。”林刚向柳干事说。
  林刚的话刚说完,已经有两个值班犯人抱着两个包袱过来了。
  “帮他提个包,我们走。”柳干事回头向我命令说。
  我从四中队值班犯人手里接过了一个包。
  柳干事与大会主席台上的干部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我和丁专工出了四中队的大门。
  丁专工跟在柳干事的身后,我走在丁专工的身后,心里却一直在嘀咕着,是不是各个中队的组长、收方,包括勤杂犯都是这个鸟味道,脱离了大组就成神了似的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了?
  丁专工一路上也在自言自语地叹着气小声嘀咕着:“真他娘的倒霉!”
  我不由得在心里嘲笑着想,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不倒霉,只要行不义,迟早都会倒霉的!严格来说,这不叫倒霉,叫报应!
  回到我们中队,小组长和勤杂犯参加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指导员正在干部值班室里训着大伙房总管:“那些肉都到哪儿去了,我们干部已经调查清楚了。不过,我们干部不跟你一样,这事儿也不再往下追了。如果我们真的对你追下去,这一百二十斤肉够加你一年的刑期的。干部不追这事儿了,你应该知道干部的用心,不是干部怕你,而是要给你留一条退路。虽说干部不追究你了,但是,这事儿没有结束,我们已经跟你们家联系过了,让你们家人带上一百二十斤肉过来赔上。还有,明天你就跟着大组下田继续你的劳动改造。干部也希望你在这最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好自为之!”
  前几天还是手握着整个中队犯人肥瘦的大伙房总管这个时候又一下子跌回到了大组了,他的肥瘦要被别人掌控着了!真是个很大的笑话!
  指导员训完了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大伙房总管,见柳干事带着丁专工和我回来了,看了一样丁专工,向柳干事问:“怎么了?又来了一个人物?”
  我看见了指导员脸上一副对丁专工难以理解的讥讽。
  柳干事向指导员摇了摇头,回头讥笑着看了一眼丁专工,向指导员说:“各个中队的组长都是这个鸟味道,不知道自己多高多胖了!”
  接下来,柳干事让我把丁专工交到李黑子那个组。
  劳改队这个地方,是个很怪的世界,是个连劳改自己也看不明白的世界!!!
  
  1996年6月15日
  早上大组出工之后,柳干事进来安排朱伟,两天之内必须把中队犯人的头全都剃过来一遍,因为二十号以前省劳改局就要下来检查了,同时要求每个犯人都有佩戴胸牌,一切行为都要规范化。
  规范化,从进到这个中队就不停地听到这样一个说法。什么是规范化,具体是怎样的规范,我不清楚。可以这么说,整个中队的犯人,没有谁能把什么是规范化说得明白,更不用说做了。是不是中队在饭厅里挂上一个《犯人日常行为规范》的条条框框就是规范化了?
  大组犯人都已经在大田里了,朱伟不可能这个时候拿着剃头推子到大田里为大组犯人剃头,理发这事儿也就理应从我们这些留在监舍里的值班犯人开始了。
  或许已经习惯了剃光头的悲哀,也就不觉得这样的发型是什么耻辱的记号了。再说了,这个地方一码道儿的全是光头,谁也不会笑话谁剃了这样一个简单得连一根毛也不留的发型,指着和尚骂不能秃驴的忌讳在这个地方也根本不存在了。
  剃头就剃吧!我第一个让朱伟给剃头。
  或许心情和感受与在大组时大不相同了,进了杂务组之后,已经剃了两次头了,每次剃头都觉得很轻松,从没有像在大组时剃头那样。在大组时剃头哪儿是在剃头,分明是剃头推子夹着头发往下拔,剃头推子夹着头发往前推,像揭开了头皮一样生疼,但还得龇牙咧嘴地忍着不能说出疼来。
  “这跟在大组时当然不一样!在现在值班了,比在大组时讲究多了,三两天就洗一次头,还用肥皂去去头皮上的灰,头上干净,剃头当然就不夹头发了。”朱伟很明确地说,“你不记得在大组时别人怎么说你啦?说你头上脏得撒上稻种就能长出稻子来,年把半年也不洗一次头,就是洗上一次,也就是用水一撩,洗衣粉没有,肥皂没有,灰仍在头皮上钉着。那时候,头上的灰恨不能有寸把来厚,剃头哪叫剃头,就是剃灰,推子能不夹头发吗?”
  朱伟原在社会上是开发廊的,据说手艺还不错。由于经常给妙龄女子摆弄头发,男人的生理冲动让他把发廊挣的钱都花在了女子的身上,渐渐地,发廊的收入就入不敷出了。为了能满足男人生理冲动的发泄,他铤而走险,持刀抢劫。后来,事儿发了,他的那些妙龄女子也都不见了。有句老话——野鸡上床,家破人亡。现在朱伟到了这个地方,家里的妻子多次来信说,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不满三周岁的孩子,她就跟朱伟离婚。朱伟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中队干部每次理发都是他的活计。进了杂务组,人用其才,干部让朱伟负责中队犯人的理发事务,每月两次,不能含糊。其实,干部也就是这么一个交代,朱伟含糊与否,干部也不怎么过问,只是偶尔不经意间发现犯人的头发该理了,才会提醒朱伟该理发了。这次如果不是说省劳改局二十号之前要下来检查,这头发会是什么时候理,还说不准。再者来说,虽然我们这些人已经不再忌讳光头的悲哀,但是,爱美之心还人皆有之。头上长着些头发,要比光秃秃的好看得多,从心里讲,谁也不愿意理发。如果不是什么规定,不是什么命令,头上的头发就会让它一个劲儿地长着。
  我推光了头,开始弄水洗头。
  这个时候,古老妖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了,要朱伟用刀子给他光头。
  在这个地方,剃头也是分层次的。剃刀光出的头闪闪发亮,炫耀着的亮光象征着一种特殊的地位和身份。混得很是可以的犯人一般都是用刀子光头,没有剃头刀子,可以用剃须刀代替剃头刀。更不可相信的是,很多人可以用刚砸破的玻璃瓶碴子光头,尽管这样有可能会在头皮上留出点儿伤口,但是,只要不是用推子推出来的光头,照样可以闪闪发光。
  我弄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也没有必要去弄明白。
  古老妖光头自然不用剃须刀,更不会用玻璃瓶碴子,朱伟带过来的有一套理发工具。
  朱伟先是用那盆热水给古老妖洗头,然后用肥皂把整个头上抹得都是泡沫,接下来就开始用剃头刀子给古老妖光头了,刀子削发的声音尽管很轻微,但我还是听见了阵阵哧哧啦啦有些悦耳的声响。
  “这头光得,很舒服!”朱伟把古老妖的头剃得像个光葫芦,古老妖很是舒坦地喘了口气,问朱伟,“你会不会拨眼掏耳朵?”
  “拨眼不行,掏耳朵倒马马虎虎。”朱伟回答说。
  “要是你会拨眼、打眼多好。但是眼上的活儿,在外面你要是做得好了,一个人做下来也得要他个三、五十片子。拨眼、打眼你做好了,比睡女人都舒服。这次你给他做了,下次不用理他,准会找着你让你给他做。”古老妖好像在社会上经常给剃头师傅拨眼打眼似的,又有些遗憾似的说,“估计着现在社会上能做这些活儿的剃头师傅不多了,除了农村那些挑担子的老师傅,城里怕是没有这样的手艺了。”
  “现在的发廊只给你理发,谁给你做眼上的活儿、耳朵上的活儿?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好多的发廊连这剃头刀子都用不好,你还指望着他能给你拨眼掏耳朵?明晃晃的刀子往眼上一挨,手一哆嗦,还不把人的眼珠子给剜出来?”朱伟很明了地说,“怕是很多发廊连拨眼、打眼、绞耳朵这些活儿都没听说过。”
  “等我刑满回到社会上,这些活儿是享受不到了。就是农村那些挑担子剃头的师傅,也该死去得差不多了,就是能活着的,也拿不起剃头刀子了。”古老妖很遗憾地说,“今天你就给我掏掏耳朵吧。”说着,他要朱伟伸出一条腿搭在他屁股下面的凳子上,顺势就躺到了朱伟的腿上,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朱伟开始揪着古老妖的耳朵给古老妖掏耳朵了,倒是嘴里不闲地向古老妖说:“回到社会上,拨眼掏耳朵这样的享受没有了,可以有别的享受。现在的发廊,好多都是挂着牌子,其实不理发,里面养着按摩小姐。说是按摩,其实就是调情干X。两个奶子在你身上来回轻轻的蹭,蹭得你浑身发麻,骨头发酥,三分钟下来,你自己就不知不觉地上到小姐身上了。那滋味儿,跟做了神仙似的。”
  “真的吗?”古老妖在朱伟的腿上这样吃惊而又模糊地问了一声。
  “我在社会上是干什么的呀?就是开发廊的,很多发廊的底细我比你们清楚。”
  “社会变化这么快?我进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听说过什么按摩小姐。”
  “你进来是啥时代呀?八十年代,现在是九十年代了。现在这个时代,一年一个变化。别看现在我比你多知道一些社会上的情况,到我出狱的时候,也是一个傻帽土逼了。”朱伟说,“到那时候社会会变化到啥程度,谁也说不清楚。”
  “咱们是落后了!”古老妖又是一声十分遗憾的叹气,“回到社会上真得好好享受享受,补偿补偿这一、二十年在这里面的亏欠。话又说回来了,回到社会上我就四、五十岁了,就算是有这个享受的心,也没那个力了。”
  说话间,朱伟已经给古老妖掏好了一只耳朵。
  古老妖偏头让朱伟给他掏另一只耳朵的同时,向朱伟说:“今天我的事儿不少,等会儿还要去场部医院看看王华。场部医院那个地方,医生、护士看着都是水灵灵地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多年不见女人的缘故,现在我瞅着老母猪,都觉得它长成双眼皮儿地好看,更不用说场部医院那个地方。一到那个地方,眼花缭乱地走不动步儿了。”
  “王华不知道有治没治了,反正我觉得够呛。”朱伟接着古老妖的话说,“从二队出了事儿以后,倒把咱们出事儿出得轻松了,每个组又增加了一个坐班的。值班的时候只要咱们看着坐班的不睡觉就成了。”
  正在这个时候,柳干事过来了。他通知古老妖不用去场部医院了,王华的死亡通知电话刚刚打过来,指导员已经去了场部医院。
  王华死了?我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柳干事绝对不会拿这样的事儿跟劳改开玩笑。
  “其实,在把王华往场部医院送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危险了。因为送到大队病号房,大队病号房让及时送大队卫生所。大队卫生所接了之后,又要立即往场部医院送。你想,要是不危险,能会这样吗?到了场部医院,我看到接诊的医生在给他粗略检查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他没多大的希望了。”古老妖的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为不能去场部医院眼花缭乱感到了失落,话也说得也没了刚才的那种得意了。
  柳干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不能不叹气,这是他内勤工作的一个大失误!按理来说,内勤干事必须把每个犯人的各种情况都要掌握得了如指掌,然而,他做到这样了吗?如果他做到了,王华就不可能会死!
  “尧克,那些东西都补齐了没?”柳干事大概这个时候心里没什么着落了,转头看着我说,“如果检查中这方面你给我出了纰漏,你就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有个闪失,就会成为他的出气筒。我回答他说:“都补齐了!”
  “补齐了?补齐了你也得给我多检查几遍,看看哪个地方还会有毛病。你别以为补齐了就没事儿了,你的事儿多着呢,下午到我那儿把《三分五管升级报表》拿过来,把中队犯人该升级的报上去,但必须把升级条件给写清楚了,不得马虎。”柳干事又交代了我下午的事情,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刚出大门,他又停下了步子,回头交代当班的值班犯人要把监舍里的卫生好好检查检查,然后才怏怏地离开了。
  王华的死在我心里捥了一个疙瘩,不是因为他曾经向我许诺过什么,而是因为一个生命。前几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眨眼之间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生命原来是这样的脆弱啊!
  “王华的死跟姜五河也有相当的关系。”古老妖左右看了看说,“不是说现在姜五河不在身旁咱们就说他什么了。都说王华家里没有来人,其实他老婆来过两次呢,第一次是在王华来这个队不久,姜五河从大队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王华的老婆,一搭话儿,知道是王华的老婆来看王华,就把王华的老婆领到了中队菜园里,在菜园他老乡住的棚子里把她睡了,结果一屁俩谎地没让王华的老婆进中队队部,也没让她见王华。王华的老婆第二次来的时候直接找到了姜五河,姜五河又把她带到二中队的菜园里睡了,还是没让她见王华。从那之后,王华的老婆再也没来了。”
  还有这事儿?我很吃惊。
  “其实,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就是王华不知道。”朱伟在旁边插话说,“也别说,人家姜五河这方面就是有能耐,家里大小两个老婆。来到这儿之后,听说他在场基当中做中队统计那阵儿,不少女老百姓都过来找他睡觉。不过,这事儿都是狗逼狗鸟的事儿,谁管这事儿干啥!谁有能耐谁耍去,哪怕把裤裆里的家伙什儿累折了,咱也不问。”
  “谁问那个干啥?”古老妖说不清什么滋味儿地笑了笑说,“我就是不明白了,咱们怎么就没有这份艳福呢?哪一天咱们也能跟他姜五河似的享享这样的艳福,这劳改也算没有白蹲这么多年。”
  “你别这样叫屈了!谁还不知道你古老妖?”朱伟接着古老妖的话说,“早就听他们说了,你在三队当收方的时候这事儿没少干,跟我们队原来的张铁龙一样。我们队原来的那个张铁龙,听说有一次他鹅棚里的那个老乡的老婆来接见,他当着他老乡的面把老乡的老婆抱进了鹅棚。他鹅棚里的那个老乡害怕他,不敢吱声了。”
  “你别把我说得跟张铁龙那么坏!我可不是张铁龙那样的坏人。”古老妖马上严肃起脸色向朱伟说,“我古老妖做事儿,从不会让人背后讲什么闲话。”
  “别人敢讲吗?你是收方,要是讲了你什么话,你还不借故整死人家呀!”朱伟很清楚古老妖的脸色是做作出来的似的向古老妖挤眼一笑说。
  “好了,完蛋了,我这形象在你朱伟心里是没有了!”古老妖听朱伟这么说,自我解嘲地一笑说,“我原来在别人的心里可不像你朱伟说的这样啊!”
  不管古老妖怎样自我标榜,其实,我很相信那句老话——好孩子谁往庙里送啊!尽管我打心眼儿里很看不惯古老妖这样的人物,但是,对于他的那张嘴我还是相当地折服,死人能让他给说得站起身来就走,活人能让他给说得躺倒就断气儿。不过,虽然古老妖有这样一张好嘴,但他从不向人炫耀他的案由。自从我帮着小屌李明民忙活这些花名册之类的东西开始,我就已经很清楚他古老妖犯下的是什么事儿了——奸幼,就是奸淫幼女!也就是打那一刻起,虽然他的这张嘴能把很多事儿说得天花乱坠,但他这个人在我心里连狗屎都不如了。
  我洗过头之后,便想上床休息。可是,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没有一点儿困意。我又重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来到了宣教室,鬼使神差地把《而立之年》拿了出来。从包裹房把这些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一直没有时间坐下来续写过。
  我拿出《而立之年》之后,又翻了翻抽屉洞子,怪了,《没有结局》怎么不见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儿,明明是放在《而立之年》下面的,这一点我绝对没有记错!
  我将所有的抽屉洞子都翻了个遍,仍不见《没有结局》。是谁把它拿去看了?或者是谁拿去……。我不敢往下想了,在这个地方手纸奇缺,卷大炮的纸也奇缺,如果不是给人拿去看了,就会被别人拿去当手纸或者大炮皮了,那样的话,我所付出重的心血就会被扔进茅坑里,或者随着烟沫子烧成灰儿了!
  我侥幸地设想着是被别人拿去看了,等他看完了就会还回来的,不会是被别人拿去当手纸擦屁股了,也不会让人拿去卷大炮抽了。尽管我如此设想,但我的心还是给悬了起来。
  我怔怔地坐下来,刚才拿到《而立之年》时的那股子激情这个时候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我有一股子被洗劫一空的强烈感受。
  这个时候,从前几天开始在小组里坐班的老八撸趴到宣教室的窗子上向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喜笑着向我说:“尧克,我给你弄个煤油炉子用,你过去把它搬过来。我那儿还有一个小铝盆儿,你一道儿搬过来当炒菜锅使。”
  老八陆,八三年来的犯人,十五年的刑期还有两年才能结束,因为他姓陆,加上他的资格老,人人都喊他——老八陆,就连政府干部招呼他时也省其姓名喊他“老八陆”。老八陆,按他自己的话说,从他到这个中队之后,不知道熬走了多少的干部,现在的这些中队干部,就在这个中队而言,没有一个可以跟他比资格的。在这个中队他已经蹲了十二、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政府干部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加上他年纪也大得都掉了不少的牙了,就把他放到菜园组。中队要是有个什么轻闲的差使,干部首先想到的是他老八陆,就安排着要他去做,一天做不完就两天,两天再干不完,那就三天,反正干部也不会催他。自打二队出事儿之后,大队要求每个中队在每个小组里再安排一个夜里坐班人员,干部又考虑到了他老八陆,让他到小组里坐班。虽说坐班一夜不能睡觉,但白天可以一整天地睡。
  听到老八陆这样向我招呼,我抬头看了看老八陆,向他点了点头。
  “你在生什么气呀?”老八陆在窗子上问。
  “我的东西不知给谁拿走了。”
  “你怪谁呀?整天价这个屋子里大组犯人不断。”老八陆有些埋怨似的向我说,“大组劳改,你让他们进来干什么?你又有什么跟他们聊叙的呀?你给他们脸子,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现在知道了吧,东西少了还不知道是谁拿的。以后你别让他们进来了,现在你跟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你让他们进来跟你聊叙,就掉你的价儿。你现在赶紧跟我把炉子搬过来吧,马上我还要睡觉呢。”
  我跟着老八陆去搬炉子。
  “搬的时候你得注意了,我刚加的满满的油。搬过去,上午你就可以烧了。”老八陆向我嘱咐着。
  我跟着老八陆来到了菜园组的监舍里。
  老八陆打开了他的床头柜,在他的床头柜里放着三个煤油炉子。他拉出来其中的一个递给我,然后又随手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个小铝盆儿,抬起头向我说:“这个小铝盆儿是小了点儿,不过你一个人也烧不了好多的菜。另外咱们说好了,炉子你用是你用,不能让干部给收走了,万一给干部收走了,你得赔。不过,你把它放到宣教室里烧应该很安全,以后千万不能再让大组犯人进去了,省得有人向干部举报你烧小灶了。”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有炉子烧菜吃了,饮食上也能像其他值班犯人一样可以吃到小炒了!我向老八陆点了点头,就将炉子搬进了宣教室。
  老八陆拎着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刀和一个小方凳子跟着我进了宣教室,把手里的刀递给我,要我小心着藏起来,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完之后一定要藏好了。
  我接过这边用铁片子磨成的刀,赶紧着夹到了那些台账的里面。
  老八陆把手里小凳子往地上,向我传授经验似的说:“这个小方凳子就作案子用。我那儿也没有多余的锅铲子,你就拿条勺子当锅铲子用吧。你今天上午要是开始烧的话,我前几天在外面逮的还有一些鱼,都腌过之后晒干了,不过就是鱼小了点儿。”
  “到中午再说吧。”我把炉子放进了一个空箱子里,然后在箱子上面煞有介事地放了些花名册之类的东西,乍然让别人看了,绝对不会想到箱子里放的是煤油炉子。
  一切放置停当之后,老八陆回菜园组的监舍睡觉去了。
  我现在有煤油炉子烧了,但是,油盐酱醋得从哪儿来呀?是,这些东西大伙房多的是,但是,我跟大伙房里的那几个家伙关系一般,要想从大伙房里搞到这些东西,怕是不大可能,这就需要我另谋来路了。只是《没有结局》的下落在我心里横着,我现在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考虑油盐酱醋的来路,也没有心思坐下来再去接着写《而立之年》了。
  我在宣教室里坐卧不安地来回四处翻着去找《没有结局》,尽管我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奇迹,但我还是希望出现奇迹。然而,奇迹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心情了,锁上宣教室的门就回到了杂务组的监舍。
  我重新躺到了床上,可我怎么也不能入睡,《没有结局》到底会在哪儿了?
  渐渐地我觉得迷糊了,毕竟这些日子我没曾睡好过。
  好像是刚刚合上眼,朱伟又把我喊醒了,说是交班的时间到了,要我起来接班。
  我揉了揉眼。
  “你看,你看,你看你下面的家伙顶多高!”朱伟见我醒了,在床下很惊奇地指着我的下身叫嚷着。
  “尿憋得。”我给朱伟的叫嚷弄得不好意思了,回答着朱伟说。
  “尿憋得?在大组的时候咋的没见你给尿憋成这样?你现在是身体恢复了,家伙什儿又翘起来了。”朱伟仍盯着我的下身说,“你这个家伙,在社会上肯定不是个好家伙,家伙什儿这么大,又这么强,准会经常睡女人。我们这些人的家伙什儿,现在拿油条哄它起来它都不会翘头儿。你这家伙,每次睡觉都这样,被单子给它支起来的像把伞。”
  “说实话,从他进杂务组没多久,我就发现他的家伙什儿了。咱们这些人,家伙什儿都给关废掉了,再咋也恢复不到他的这个功能了。”在找草帽准备出去带工的阿唐也瞅着我的下身,向朱伟说,“哪一天咱们的家伙什儿能像他的这样翘着就好了。”
  “你们能跟我比?我是没结过婚的童蛋子儿,家伙什儿没出过力。你们,家伙什儿的力都用过头了。”我与他们开着玩笑,试图掩遮我的尴尬。
  “也是,出过力和没出过力就是不一样。”阿唐找到了草帽往头上一戴,瞅着朱伟说。
  “好了吧,这跟结过婚没结过婚没啥关系。你就敢保证他尧克在社会上家伙什儿没出过力?他嘴上这么说他是童蛋子儿,说不定睡过多少女人呢。来这里面的人,有几个是好鸟?都是坏得狗都不啃的孩子,吃喝嫖赌,偷抢夺拿,没得势,得势了,玉皇大帝的女儿都敢拉过来就操。”朱伟很不同意阿唐的说法儿,“我可以肯定,就尧克这家伙,在社会上肯定睡过的不止一个女人。看他的家伙什儿长得,天生就是一个操女人的好材料。”
  “好了吧,你别玷污我这童蛋子儿的形象了。”我下了床,从朱伟的手里接过了钥匙。
  “时间还没到,还有半个小时。”朱伟向我笑着说,“我有点儿事儿,就喊你提前接会儿班,也算帮我代会儿班了。”
  我洗了手脸,来到大门下。忽然,我记起了柳干事早上的安排。
  “我先到队部柳干事那儿把《三分升级报表》拿过来,然后你再去忙你的事儿。”我向朱伟解释说,“早上柳干事就安排了。”
  “行,不过你最好快点儿,我的事儿挺着急的。”朱伟又从我的手里接过钥匙。
  我匆匆去了队部,柳干事正在他的住室门前来来回回地晃,见我过来,他指了指门前竖着的拖把。
  我知道,这是柳干事又让我给他拖地。尽管我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儿。
  与柳干事拖了地之后,柳干事把《三分管理升级报表》和原来的报表底根交给我,安排着要我一定要尽快做出来。
  回到中队大院,大门下那块钟的时间刚好指向了十二点。
  “你倒好,本指望着你能给我代个班呢。你这一去,半个小时!”朱伟见我回来,很抱怨地说“我的事儿也办完了,时间也到了,接班吧。”说着,他把手里的的钥匙交给我,“工棚留监的有四进宫和三个坐班的,总的四个人。”
  这是我们交接班时必须要交代清楚的事情,监舍里现在都留有什么人,马虎不得。
  我喊了四进宫和三个坐班的三个人的名字,他们应了,我才放心地接过钥匙。
  我刚接过钥匙,老八陆在菜园组的监舍门口向我招着手喊:“尧克,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这儿有饭有菜,过来凑合一顿吧。”
  经老八陆这么一招呼,我才记起来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现在,伙房里的饭都已经拉到大田里去了,也只好去老八陆那儿凑合一顿了。我快步跑到菜园组监舍,从老八陆那儿端了饭和菜回到大门下。
  老八陆的菜不及四进宫他们的菜烧得有味道,但跟大伙房里的菜比起来,又不知道味道足了多少倍。也难怪老八陆的菜不如四进宫的菜炒得好吃,因为老八陆的头绪少,没有太多的佐料。四进宫他们那一伙儿,哪里是在炒菜,分明是在用油炸菜,还有什么八角、胡椒、辣椒等,一应俱全。老八陆烧菜,油放得少,最多再放点儿盐和味精。就是这么多,对我来说,已经吃得够香的了。因为这菜里还有老八陆的一份心情,尽管我不敢肯定老八陆对我的这份心情里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反正我的头不剃,要剃就让指导员过来给我剃。再有几天我就刑满回家了,让我光头回到社会上去呀!”姜五河在杂务组里这样嚷着,“上面检查的来了我就躲起来,不让检查的看到不就行了吗?咋的还非要让我剃头不行呢?”
  “反正柳干事是这样安排的,你剃不剃头我不管。要是柳干事问起来,我只能说你不让给剃。”朱伟对于姜五河这样的嚷叫似乎也无可奈何。
  “你就跟柳干事这样说,就说我不剃头,他爱咋的就咋的。”姜五河很不在乎的声音。
  老八陆端着饭碗过来了。他来到我的跟前,悄声问我说:“你怎么不想着从大伙房弄些油出来?这几个中队的大伙房,你从哪个伙房里弄都行。你不知道吧,刚才朱伟又从外面拎进来一大塑料壶的菜籽油,估计也有二十来斤。光菜籽油还不说,还有不少的肉。倒不知道他说从哪个队的大伙房里弄出来的。”
  怪不得刚才朱伟跟我说他有急事儿!这个时候不管说哪个中队的干部,大都在大田里了,留在中队队部的干部因为天热,也都不愿意出来。中队的值班犯人出去带工的带工,睡觉的睡觉,即使朱伟的事儿给某些值班犯人看到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彼此谁也不会把这样的事儿捅到干部那儿去。所以,这个时候是值班犯人进行一些利益交换的最佳机会。
  “其实,你给大伙房老板弄上几盒好烟,大伙房里的东西你就想弄什么就弄到什么。”老八陆嘀咕着给我出主意。
  我摇了摇头,不管从哪个中队大伙房,我都不忍心从大组犯人的嘴里夺食儿,尽管别人忍心。因为我时刻都不会忘记我在大组里的那些日子,始终不会忘记肚里缺少油水的滋味儿。
  老八陆见我摇头,怔怔地盯着我问:“怎么了?没有门路?我有个把子在别的中队当大伙房老板,要是你想搞头绪,我从中间给你们搭个桥儿说句话?”
  我又摇了摇头。
  老八陆更怔了,他盯着我看了一阵,十二分不解地摇着头离开了。
  我放下手里的饭碗,开始对着《三分五管细则》仔细地看了一遍,认真地研究着里面的分级条件。在这个地方,不管你的刑期长短,初入监都被定为二级严管。经过一年的三关之后,才能升为普管。只有晋升为普管级别的犯人,才有资格被照顾、被减刑。刑期度过了五分之三的犯人可以由普管升为二级宽管,或者在普管期间得到减刑奖励的,可以提前半年由普管晋升为二级宽管犯人。刑期度过原判刑期的五分之四的犯人可以晋升为一级宽管。被定级为宽管的犯人,有与来接见的亲属共进餐饭的待遇,一级宽管犯人还可以享受回家的探亲假。
  看罢《三分五管细则》,我又看了看《犯人奖惩记录》,再根据原来的《三分五管报表》底根,然后我就开始每个级别栏里填写该升级的犯人名单。我始终记着柳干事的安排,把每个升级犯人的升级条件写得很清楚,免得上报大队报表不合格再重新申报。
  由二级严管犯人升级为普管犯人这一栏填起来非常简单,只要犯人入监时间满一年了,这中间又没有受到过什么处罚,就能升级为普管犯人了。但是,由普管犯人升级为二级宽管犯人,由二级宽管犯人升级为一级宽管犯人,这些就麻烦多了,不单要考虑到他们的原判刑期,也要考虑他们已经度过的刑期,还要弄清楚他们所受到过的奖励。这些条件,忽略一点儿都不行。整整一个下午,我才算把这个报表做完。不过,我很自信自己做的这个报表到了大队之后会很顺利。
  大组犯人收工之后,纷纷在大院子里嚷着说明天要大休了,那股子强烈的得意和兴奋怎么也感染不了我为《没有结局》的焦虑。我反复挨个监舍问了好几遍,没有人回答我它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用同一种漠然的脸色向我摇头。《没有结局》注定了在这个地方真的没有结局了!刚才那种抱着一线希望的心理一下子也破灭了,我整个人一下子空了。
  “你再仔细地问一问,那可是你的心血呀!”得知情况的烧鸡也很焦急地这样对我说。
  没用的!我十分沮丧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贼窝!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和警察打着交道的人物,一遍问不出来的东西,你就别指望着第二遍会有什么结果。
  “我也跟你说过,那些大组犯人,你让他进你这屋里干什么呀!他们逮什么拿什么,瞅见什么就偷什么。你同情他们,他们可不理解你!这下好了,心血没了,够你心里难过一阵子的。以后你就吸收这个教训吧,别让那些大组犯人再踏进你这个屋里半步了。”烧鸡十分气愤地握紧拳头,在面前的桌子上狠狠地一砸,“逮住这样的家伙,你要狠狠地修理他一顿!”
  看着烧鸡这样的情绪,我越发觉得为《没有结局》感到心疼和失落了。烧鸡说的没错,《没有结局》会让我在以后漫漫的日子里无法忘记。我丢失的不仅仅是那些纸张,更主要的是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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