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1）

　　1、军列车厢，日，内外。
　　军列停在小站上。
　　闷罐车厢门留有一个进出口。
　　人们陆续走进车厢。
　　画外音：“立春都半个多月了，飕飕的西北风，还像刀子一样发着威。穿着棉衣戴着棉帽，还冻得直打哆嗦。那些坐车坐得腻烦的人，也不再看天，也不再东张西望打发时间。风光了一会儿，就都匆匆爬上军列。钻进被窝里，露着头聊车下的见闻。”
　　2、车厢一层，日，内。
　　端庄和东方俤坐在一层聊天。
　　国耀东：（难过地）“这里是真穷，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还光着屁股要饭吃！”
　　端庄：（拿着一本书看着）“这人哪，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光着屁股讨饭的姑娘，想当年她们的祖先，该是多么的荣光和权威呀！”
　　国耀东：（不解地）“你怎么知道她们的祖先是权贵？”
　　端庄：（自信地）“什么样的人，会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安家落户？你会吗？愿意在这儿安家的请举手？”
　　国耀东摇摇头，车厢里也没人举手。
　　米思琦往国耀东身上靠了靠，睁大眼睛注视着端庄。
　　齐放、夏春梅也睁大眼睛看着端庄。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看着端庄直想笑。
　　端庄：（清了清嗓子）“流放也是一种刑罚。被认为是统治者对罪臣的一种最仁慈的刑罚。砍了脑袋，不是一切都玩完了吗？皇帝老子不砍你的脑袋，把你流放到偏远荒凉的地方去活着，这还不是一种仁慈吗？所以偏远荒凉的地方，就是各个朝代流放罪臣的地方。他们在这荒凉的地方生息繁衍，她们的祖先肯定就是哪个朝代的大臣。”
　　3、车厢里，日，内。
　　车厢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端庄身上。
　　4、车厢一层，日，内。
　　米思琦：（好奇地看着楼上）“你看她们都是哪个朝代的大臣之后？”
　　5、车厢楼上，日，内。
　　端庄：“这可说不准。中国的流刑已有四千多年的历史。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第一》中就有，关于对古代舜帝时流刑地记述。说‘流共工于幽陵，以变北狄；放马雚兜于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殛鲧于羽山，以变东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东方俤：“这是什么意思呀？”
　　端庄：（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人，得意地）“这里的‘幽陵’，即幽州，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地区；‘崇山’即湖南的西部；‘三危’就是今天的甘肃敦煌；‘羽山’在今天的江苏和山东的交界处。这四个地方，在当时被认为是天下的‘四极’，也就是最偏远最荒凉的地方。以后各朝代的流放地点，虽因时而异，但地点偏远荒凉却是一样的必备条件。”
　　6、车厢一层，日，内。
　　何建功：“端庄说的这些，还有谁知道？请举手！”
　　车厢里的人互相看了看，无人举手。
　　何建功：（意味深长地）“这说明一个道理，博览群书者，方知天下事！”
　　欧阳夏珍带头鼓起掌来。
　　7、车厢楼上，日，内。
　　端庄：（笑了笑）“老政委过奖了！”
　　东方俤：（着急地）“还有呢？”
　　端庄：（笑了笑）“我国西北地区，是秦汉时期三大流放区域之一。秦时的流放地域，大约在今天的鄂尔多斯高原、大青山、今阴山山脉西段和今天的河西平原。到了两汉时期的流放地点，逐步扩大到河西五郡，即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从舜帝到清代末年废除流刑，西北地区，一直都是各朝各代的流放地点。你算算有多少获罪大臣，被流放到这里？”
　　东方俤：“流放到这里，朝廷还派人看管吗？”
　　端庄：“朝廷派人把他们押送到流放地就再也不管了。”
　　东方俤：“既然没人看管，哪地方好就往哪地方跑呗！”
　　端庄：“傻帽，流放的地方都是上千里几千里的荒凉地区，你往哪儿跑啊？”
　　8、车厢里，日，内。
　　米思琦：“不会给皇帝好好说说，流放个好点的地方。”
　　端庄：“一个罪臣，哪里有挑肥拣瘦的权力。发配到哪里，你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哪里，能和老婆孩子热炕头，已是烧了高香。比比那些被砍头的人，够有面子的了。这里不就是他们的天堂吗？”
　　9、古浪峪，日，外。（闪回）
　　军列车厢的门敞开着。
　　人们争先恐后地走下军列。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站在军列前遥望远方。
　　一眼望去，古浪峪荒凉无比。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布满了大小不同的各色鹅软石。
　　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雪山，与天相接。
　　10、车厢一层，日，内。
　　夏春梅：“现在都这么荒凉，两千年以前，还不知荒凉成啥样呢！”
　　齐放：（不解地）“几千年来，就没个志愿来这儿安家的人？难道全是各朝代的钦犯？”
　　端庄：（走下楼，坐在一层中间，自信地）“只要你都不愿意在这里安家，两千年前，不，一千年前，五百年前，不，一百年前，不，就是现在，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不毛之地安家！”
　　齐放：（点点头）“老端讲的还真有点意思！”
　　国耀东：（不服气）“有狗屁意思，他是文盲兜里别钢笔，装有文化人。蒙了别人蒙不了我！”
　　端庄：（自信地）“你敢打赌吗？”
　　国耀东：（自信满满）“我就不信，世间会有绝对的事物。打赌就打赌。赢的也不一定就是你！”
　　端庄：“输什么？你说吧！”
　　国耀东：“你就那么自信？输的就一定是我？”
　　端庄：“不服气，就少罗嗦。你说赌什么吧？”
　　国耀东：“谁输了让刮三下鼻子！”
　　端庄：“不行不行，刮鼻子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是不是怕输啊？”
　　国耀东：“谁怕输啊？你说赌什么有意思？”
　　端庄：（看着米思琦）“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米思琦……”
　　11、车厢楼上，日，内。
　　东方俤：（端庄话没说完，起身下楼）“我让你亲米思琦！”
　　东方俤走下楼梯，就在端庄背上抡起了拳头。
　　国耀东：（看着米思琦）“打什么赌都行，亲女人坚决不干！”
　　端庄：（一手挡住东方俤挥来的拳头）“就亲一下！”
　　米思琦：（看着国耀东）“你就那么不自信？输的就一定会是你？给他赌，输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国耀东：（不解地）“你不怕吃醋？够大方的！”
　　米思琦：“亲就亲呗，有什么醋可吃？”
　　端庄：（看着米思琦）“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输定了？那咱得找个证人作证，别到时候耍赖。输了不认账！”
　　国耀东：（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厓柯西）“说的对，是得找个证人。老班头，快起来给我们当证人，有好戏看了！”
　　厓柯西：（迷迷怔怔地坐起身来）“打什么赌？”
　　国耀东：“下面有一个小饭馆，门口站着三个讨饭的姑娘。端庄非说她们的祖先，都是某个朝代的权贵大臣。我说不一定，肯定也有平民百姓。他不信我的观点，我们各持己见打赌。我赢了我亲她老婆一口，他赢了他亲我老婆一口。请你老班头作个证人！”
　　厓柯西：“无聊！端庄的感冒可能是好了，不发烧了！拿人家讨饭的姑娘打赌，还亲女人，流氓！”
　　厓柯西说完又躺了下去。
　　12、小饭馆前，日，外。
　　三个要饭的小姑娘站在饭馆门口，伸着手在向进出饭馆的人讨要。
　　13、车厢一层，日，内。
　　厓柯西躺在铺位上蒙着头睡觉。
　　国耀东：（从被窝里把厓柯西拽起来）“把头都睡扁了，还睡！”
　　厓柯西：（揉着眼）“怎么打法？是下去问还是把她们叫上来问？”
　　国耀东和端庄：（齐声）“当然是下去问了。”
　　厓柯西、端庄、东方俤、国耀东、米思琦、齐放，夏春梅等几个人跳下车厢，匆匆朝小饭馆走去。
　　14、小饭馆前，日，外。
　　小饭馆前站着三位身着破烂衣衫的讨饭姑娘。
　　姑娘们在寒风中不停地哆嗦着。
　　姑娘见几个大人突然围上来，都腼腆地低下头去。
　　厓柯西目不转睛地看着高个头的田盼水姑娘。
　　田盼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厓柯西转身朝军列车厢跑去。
　　端庄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跑回军列的厓柯西。
　　国耀东：（看着厓柯西高声）“老班头，你干什么去？”
　　厓柯西继续朝军列跑去。
　　15、军列车厢，日，外。
　　厓柯西爬上军列车厢。
　　厓柯西跳下军列车厢。
　　厓柯西手里拿着一件花裙子和绿裤子朝小饭馆前跑来。
　　（画外音）“这是三年前他为未来的心上人买的见面礼。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16、小饭馆前，日，外。
　　三位身着破烂衣衫的讨饭小姑娘站在小饭馆前。
　　厓柯西拿着花裙子和绿裤子跑到小饭馆前。
　　齐放、端庄、国耀东等几个人傻傻地看着厓柯西。
　　厓柯西让田盼水穿上绿裤子，又把他穿的军大衣给田盼水披上。
　　田盼水：（推辞不要军大衣）“兵哥哥不穿大衣会冻坏的！”
　　厓柯西转身又朝军列跑去。
　　端庄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跑回军列的厓柯西。
　　端庄：（看着厓柯西的背影高声）“老班头，怎么回事？又去拿什么呀？”
　　厓柯西头也不回跑向军列。
　　17、军列车厢，日，外。
　　厓柯西爬上军列车厢。
　　18、小饭馆前，日，外。
　　齐放、端庄、国耀东等几个人看着军列议论着。
　　国耀东：“老班头今天是怎么啦！”
　　齐放：“他这证人还当不当？”
　　端庄：“老班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19、军列车厢，日，外。
　　厓柯西跳下军列车厢。
　　厓柯西拿着毛衣朝小饭馆前跑来。
　　20、小饭馆前，日，外。
　　齐放、端庄、国耀东等几个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厓柯西。
　　厓柯西拿着毛衣跑到小饭馆前。
　　厓柯西要把毛衣给田盼水穿上。
　　田盼水：（推辞不要）“我穿上兵哥哥送的花裙子绿裤子挺暖和！”
　　厓柯西转身又朝军列跑去。
　　端庄等几个人不解地看着跑去的厓柯西。
　　米思琦：“老班头着魔了！这又干什么去了？”
　　21、军列车厢，日，外。
　　厓柯西爬上军列车厢。
　　厓柯西跳下军列车厢。
　　厓柯西提着自己的三十多个面包，朝小饭馆前跑来。
　　22、小饭馆前，日，外。
　　齐放、端庄、国耀东等几个人不解地看着厓柯西。
　　厓柯西提着面包来到小饭馆前。
　　厓柯西把面包分发给三个讨饭的姑娘。
　　两个年龄小些的姑娘，拿上面包转身跑了。
　　田盼水站在那里啃食面包。
　　厓柯西：“姑娘，那两个小姑娘为啥跑了？”
　　田盼水：“她们的爹爹和娘亲，都在那儿等着她们。她们是要把面包送给家人一起吃。”
　　厓柯西：“那你怎么不送给你的爹爹和娘亲一起去吃啊？”
　　田盼水：（顿时眼含泪花）“我的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妹妹，六年前都饿死了。再无其他亲人，只好流浪乞讨为生！”
　　厓柯西：（激动地）“小妹妹，跟我走吧，我能养活你！”
　　田盼水看着厓柯西没有吭声。
　　厓柯西：“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田盼水：“我姓田，名盼水。今年十七岁。”
　　齐放：（做了个鬼脸）“老班头问人家姑娘的隐私，不会是英雄救美吧？”
　　厓柯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厓柯西说完又朝军列上跑去。
　　23、军列车厢，日，内。
　　厓柯西爬上军列车厢。
　　厓柯西：（站在何建功面前）“政委，下面有一个十七岁的要饭姑娘，是个孤儿，怪可怜的，我想把她带上。”
　　何建功：“你带上她算怎么回事？”
　　厓柯西：“当我妹妹呗！”
　　何建功：“军垦部队有规定，不许带弟弟妹妹。你带上咋办？”
　　厓柯西急得直挠头。
　　（厓柯西画外音）“只要能把她带上管它是什么关系呢！”
　　厓柯西：（不好意思地）“当未婚妻总可以吧？”
　　何建功：“未婚妻当然可以。但婚姻大事，不可感情用事。你要慎重考虑，再说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
　　厓柯西：“我相信她一定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