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林寻思退学被劝放弃，雪山回家高府三喜临

　　高雪林一个人在大街上推着自行车，闷闷不乐地走着。他想不通，也确实想不通，自己最亲近的大哥竟然跟日本人暗通款曲。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女子从高雪林的后面猛地拍了他的左肩一下，并大声喊道：“高雪林。”
　　高雪林震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余虹颖，便继续闷闷不乐地走。原来余虹颖和洪铁军两人见高雪林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闷闷不乐地低着头走着，余虹颖就想和高雪林开个玩笑，便悄悄地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高雪林。
　　见高雪林不理睬自己，余虹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高雪林掩饰自己的不悦说。
　　“雪林，你让我们好找啊。”余虹颖说，“学校通知我们回校上课了。”
　　“别开玩笑了。”高雪林不相信地说。
　　“是真的，虹颖没有骗你。”洪铁军补充说，“多亏了胡校长，是他想方设法在弄到了校舍，我们又可以上课了。”
　　“在哪个地方？”高雪林问。
　　“巨籁路（今巨鹿路）的民生坊，虽然简陋，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洪铁军回答说。
　　“哦，好是好，可我不想上学了。”
　　“什么？”余虹颖十分惊讶，她诧异地反问道，“雪林，你想要退学？”
　　“是的。”高雪林再次肯定地回答说。
　　“不行，我不同意。”余虹颖耍起了她大小姐的脾气，“高雪林，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退学。”
　　“雪林，不上学了，你作何打算呢？”洪铁军问。
　　“人家是高府三少爷，不上学了，自然可以去茶庄当他的少老板啊。”余虹颖话中带着浓厚的讽刺味。
　　“雪林是不会去当少老板的，他对这个没兴趣，我很了解他。”洪铁军说。
　　“我想入伍，拿起枪杆子，保家卫国。”高雪林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当兵？雪林你没有病吧？”洪铁军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看他不仅仅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余虹颖附和洪铁军说。
　　“谁开玩笑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学子，不仅应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也需要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高雪林振振有词地说，“甲午时日本人割我台湾，占我澎湖，如今又占我东北，侵我上海。”
　　“那好，高雪林，我问你，去哪当兵？给谁当兵？是给老蒋当兵，还是给阎锡山当兵，或者给其他军阀当兵？”余虹颖说，“南方红军闹革命，北方军阀大混战，蒋介石、汪精卫一心要铲除共产党，这才给了日寇以可趁之机，犯我中国。”
　　余虹颖的一席话让高雪林哑口无言，是啊，当今的中国，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军阀混战，列强横行，民不聊生，入谁的伍，当谁的兵？高雪林被余虹颖的一席话给弄糊涂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从小就接受家国情怀教育的高雪林的脑海里一下子就闪现了顾炎武、文天祥等人的名言。
　　“当谁的兵？”对高雪林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日寇在中国的猖獗和横行霸道、屠杀市民的行为实在是令高雪林愤慨，突然，高雪林激动地说：“我……谁打日寇，我就当谁的兵。”
　　“现在中日已经停战，停战协定很快就会签订，到时候，你去哪儿当兵打日本？”洪铁军劝说道。
　　“不要天真了，雪林，咱们还是先读完书再说。”余虹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再说我们学成了，救死扶伤也是需要的啊。”
　　“总觉得小日本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如果我们都不拿起枪来跟日本人打，到时候我们真的就成了亡国奴。”高雪林还在坚持他的观点，而这一半是因为二哥雪峰的英雄气概感染了他，一半是为大哥雪山勾搭日人赎罪。
　　“等到时候再说，到哪座山唱哪首歌。”洪铁军说，“如果小日本真的再挑起战争，雪林，我就跟你一起上战场。”
　　“我也去。”余虹颖说。
　　“打小日本，哪有你的事？”高雪林说，“一个女孩家，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吧。”
　　“清王朝早已亡了，你怎么还满脑子的封建思想呢？”余虹颖反驳高雪林说，“女的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战国时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南宋时有杨门女将抗击辽金，而前不久有鉴湖女侠秋瑾致力于推翻满清。”
　　“就是。”洪铁军附和说。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我答应你们，继续上学，等学业结束了再去当兵，这下你们满意了吧？”高雪林说，脸上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
　　得到高雪林同意继续上学的回答，余虹颖和洪铁军都开心地笑了。洪铁军望了一眼余虹颖说：“雪林，我满不满意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让余虹颖满意就可以了。”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突然，高雪林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什么事？”余虹颖问。
　　“差点忘了，我要去报社一趟。”高雪林一边骑上自行车，一边回答说。
　　“我陪你去。”余虹颖自告奋勇地说。说完，不管高雪林同不同意，就跳上自行车的后座，左手搂着高雪林的腰，挥起右手朝洪铁军招呼说：“拜拜。”
　　“去报社做什么呀？”余虹颖好奇地问。
　　“跟小隐姐约好了，去登一份寻亲启事。”高雪林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答说。
　　“寻亲？”余虹颖疑惑地问，“是寻找你二哥，还是寻找你大哥？”
　　“都不是，是替我捡到的小男孩寻找亲人。”
　　“还有这事？没听到你说呀。”
　　“一·二九那天，日本人轰炸东方图书馆时被我救下的小男孩，两三岁大，小名叫轩轩。”高雪林说，“在我家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四处打听，也没有找到他的亲人。”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啊。”余虹颖说，“为什么要寻亲呢？你们家财大气粗的，还在乎多养一个小孩吗？”
　　“怎么可能呢？”高雪林说，“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小轩轩的，但他毕竟和我高府没有任何血缘，孩子不见了，做父母的都肯定会着急的。”
　　转眼间，高雪林载着余虹颖就到了报社，高雪林将自行车往旁边一放，就和余虹颖穿过一楼大厅，直奔位于二楼的《晶报》报社编辑室。编辑室六十多平米，前后靠窗之处，分别摆放着两张条桌，仅仅只有一名男人和一名女子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办公，空荡荡的。
　　男的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男人，头顶毛发稀少，有些秃顶，戴着一副老花镜，伏在案上，用笔在一张写了字的纸圈圈点点。女的则是一名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埋着头，正在翻阅一叠黑白照片。
　　“您好，请问吴记者在吗？”高雪林走向靠近窗边的老男人，十分礼貌地问道。
　　老男人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了看高雪林，就继续改稿，并问道：“是吴小隐记者吗？”
　　“是的，正是。”高雪林微笑着回答道。
　　他朝吴小隐的座位望去，座位上空空如也，就说：“刚才还在的哦，这回怎么就不见了呢？小楚，你知道吴小隐去哪了吗？”
　　“找小隐姐有什么事吗？”这时，年轻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照片问道。
　　“登份寻人启事。”高雪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
　　“把东西给我吧。”年轻女子说，“小隐姐等了你很久，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交待我说如果来人登寻人启事，就把东西交给我。”
　　于是，高雪林将信封递给年轻女子说：“请问怎么称呼您？”
　　“楚之湘。楚国的楚，之乎者也的之，湖湘文化的湘。”楚之湘接过信封，一边取出信封中的物品，一边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说。
　　信封中的物品除了高雪林手书的“寻亲启事”外，还有一张小轩轩的正面全身照片，这是按照吴小隐的要求给小轩轩拍摄的。
　　“楚记者，请问什么时候能够见报呢？”
　　“明天一早。”楚之湘仔细看了“寻亲启事”的文字，然后指着桌上一叠照片说，“这些照片都是要寻人的，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很有可能是找不到人的。”
　　“我知道，碰碰运气呗。”高雪林说，“楚记者，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拉着余虹颖的手离开报社编辑室。
　　刚走出报社大门，就看见一队日本兵朝这边开过来，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十分狰狞。高雪林急忙将余虹颖拉到一旁，躲在一个大圆柱后面，悄悄地观察着，直到日军从报社门前走过后许久，高雪林才拉着余虹颖才从大圆柱背后走出来，赶紧推上自行车。
　　“这不是法租界吗？日本人怎么可以随意来抓人呢？”等日军走后，余虹颖轻声问道。
　　“还不是因为虹口公园爆炸案。”高雪林喜形于色地说，“据说日军侵华最高头目白川义则完蛋了。”
　　“炸得好，都死有余辜。”余虹颖兴奋地说。
　　“虹颖，小轩轩的亲人要是找不到，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余虹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自己养呗。”
　　“你说得倒轻巧，让你带一下试试。”高雪林开玩笑似的建议道。
　　“主意不错，我倒是想带，可我还要上学啊。”余虹颖说，“不过，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不会又是馊主意吧？”高雪林似乎并不相信余虹颖能够给自己出个什么好主意的。
　　“不想听就算了。”余虹颖故意卖个关子说。
　　“那你说来听听。”
　　“你大哥大嫂……”
　　“打住，你给我打住。”高雪林不容余虹颖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说。
　　“怎么啦？”
　　“叫你打住就打住，问那么多干嘛？”显然，提到他的大哥高雪山，高雪林就感觉不爽，他生气地说，“虹颖，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说完，高雪林就刹住自行车，停了下来。
　　余虹颖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后，就十分生气地斥问高雪林道：“你干什么啦？”
　　“没什么……我，对不起，只是……”高雪林不知所措，他欲言又止，这个时候谁跟他提高雪山——他的大哥，他就跟谁急。
　　“莫名其妙。”说完，气鼓鼓的余虹颖独自一人走了。
　　
　　等高雪林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到高府时，天色已经暗淡。高府内，华灯绽放，大厅内人头攒动，煞是热闹。
　　进入高府大门，高雪林将自行车停好后，就朝大厅的方向走去。这时，曹雨绮手持一个空盘子出来，应面朝高雪林走来，高雪林轻声叫道：“雨绮。”
　　“三少……黑蚊（Heaven）。”曹雨绮惊喜地应道。她本想称呼三少爷的，但立即改了口叫高雪林为“黑蚊”。
　　“家里怎么这么热闹？”高雪林问。
　　曹雨绮兴奋而激动地说：“大少爷回来了。”
　　“噢。”高雪林一边敷衍地应道，一边推开了大厅的大门。
　　“三少爷怎么啦？大哥回来了，也不见他高兴。”望着高雪林的背影，曹雨绮一边在心里暗暗猜测，一边沿着走廊朝厨房走去。
　　进入大厅后，高雪林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就直接朝二楼走去，还没登楼梯几步，就听到父亲高步云的声音：“站住！”
　　高雪林收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声不吭地盯着大哥高雪山。
　　“大哥回来了，也不过来打声招呼。”高步云批评高雪林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雪林，快过来，跟你大哥说说话。”童文秀招呼高雪林说，“两兄弟几年不见了，是应该亲热亲热了。”
　　“爸，雪林和我已经见过面了。”高雪山帮高雪林圆场说。
　　高雪林返身回到大厅，并不领情，且阴阳怪气地说：“是见过面了，大哥恐怕还跟什么不该见面的人也见了面吧。”
　　“哦，大哥今天见的人可多了去，不知小弟看到了什么？还是有些什么误会？”高雪山心平气和地问。
　　“误会？怕不是误会那么简单吧？”高雪林讥讽说。
　　“雪林，大哥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高雪山明白三弟雪林所指的是什么了，他解释说，“那是大哥的工作，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雪林，你大哥前脚刚到家，你后脚就跟了进来，兄弟俩既然已经见了面，就跟大哥好好聊一聊。”童文秀说。
　　“这几年，雪山，你抛下慧敏和家里人，到底去了哪？又做了些什么？”高步云有些生气地问。
　　“去了东京，在日本东京大学文学部学习新闻学。”高雪山回答说，“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记得你走的时候，上海正是血风腥雨之时，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尽管高步云是个生意人，但他并不想卷入政治的漩涡之中，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们参与，所以这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老爷，您多想了。雪山是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参与到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去呢？”
　　“我要他回答，雪山，你说，你到底参与了没有？”
　　“爸爸，雪山现在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工作人员，怎么会呢？”
　　“你要读书，我和你妈都不会阻拦，慧敏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为啥就不能跟家里人说呢？”高步云责备高雪山说。
　　“知道，雪山下次注意就是。”
　　“就怕某些人干了见不得阳光的事情。”高雪林对大哥高雪山见日本人的事情一直耿耿入怀，也许是他年轻气盛的那颗好奇心在作怪吧。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又被推开了，门是曹福泉推开的，他喊道：“大少夫人回来了。”就在曹福泉的喊声刚落之际，俞慧敏牵着小轩轩的小手走进了大厅。
　　“哟，好热闹啊，这么多人。”俞慧敏兴奋地说，“是谁来了啊？”
　　“慧敏，是雪山回来了。”童文秀走到慧敏的跟前说，“来，轩轩，让奶奶抱。”
　　小轩轩的出现，让高雪山懵了。小孩子是跟着慧敏一道进来的，且童文秀也就是自己的母亲竟然让孩子叫奶奶，莫非……高雪山不敢往下想，他试探着问：“这是我侄子吗？长得多乖巧啊。”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高雪林的话中带刺，刺中有话。
　　高步云对高雪林的话甚是不满，就斥责高雪林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是跟你大哥说话。”
　　高雪林非但不听，反而对高步云吐出舌头，做个滑稽的样子，弄得高步云哭笑不得。
　　“我们只知道他叫轩轩，是雪林在日机轰炸闸北时，从硝烟中救回来的。”童文秀立刻解释说，“在我们家已经代养了三个多月，跟家人都很亲近，但这孩子更加与慧敏亲近。”
　　“那种情况下，我不救孩子，孩子必死无疑，但找不找得到孩子的亲人，就怪不得我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对不起，我有点累了。”话一说完，高雪林就急匆匆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雪林，你给我回来，我有话要问你。”高步云再次喊住高雪林。
　　“还有什么事呀？”高雪林很不高兴地问。
　　“让你登报寻人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高步云问。
　　“明天可以见报，但报社提醒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高雪林回答说。
　　“言下之意，就是找不到孩子的亲人了。”高步云说。
　　“我可没说找不到，报社只是说希望不大。”
　　“人是你带回来的，你总不能就撒手不管吧。”
　　“雪林，马上就要回学校读书了，总不能让他带孩子吧，何况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童文秀
　　“还是妈妈说的对，救孩子是我的本能，但养孩子，我可能就无能为力了，只能拜托妈妈和大哥大嫂，还有老爷了。”高雪林说，“既然大嫂喜欢，那就给大嫂做儿子吧。”
　　“雪林，这事由不得你做主。”高步云扬起驻棍，就朝高雪林打去，被高雪山一把抓住了。
　　“老爷，我只是建议而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呀？”高雪林闪过身子，为自己辩解说。
　　“雪林啊，你什么时候让老爷省心过？”童文秀说，“还不快给大嫂认个错。”
　　“妈，我应该感谢雪林才是，怎么还让能他认错呢？”俞慧敏说，“轩轩这孩子，我很喜欢，在没有找到孩子的亲人前，就由我来做他的监护人，雪山，你的意见如何？”
　　“大姐这么喜欢，何乐不为呢？”高雪山点头赞成说。
　　“雪山，请你给轩轩赐个学名吧。”俞慧敏含情脉脉地看着高雪山说。
　　“赐名之事，当由爸爸来定夺。”高雪山谦让地说，“爸爸，有劳您给孩子赐名吧。”
　　高步云略有所思后，突然说道：“嵘轩。取‘嵘轩’之名，如何？”
　　“是哪两个字？”高雪山问。
　　“‘峥嵘轩峻’中的‘嵘轩’。取高大雄伟，很有气势的意思。”高步云满怀期望地说，“希望嵘轩将来长大成强壮伟岸的大男子，也不枉费我们高家对他的养育。”
　　“嵘轩，高嵘轩，好名字。”高雪山激动地说，“谢谢爸爸给孙子赐名。”
　　“真是好名字也。”俞慧敏、童文秀也都异口同声地称赞高步云说。
　　“前些天，我就在想要是孩子的亲人找不到，咋办？既然慧敏有心收养，对孩子，对高家都是好事。孩子入高府，总得有个好听的名字吧。”高步云进一步解释说，“今早，我正好在看曹雪芹的《红楼梦》，书中第二回写到：‘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像个衰败之家？’”
　　“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少夫人、三少爷，可以到饭厅用餐了。”曹福泉一走进大厅就一一招呼说。
　　“福泉，今天我们高府真的是双喜临门了。”
　　“老爷，是哪双喜？”曹福泉问道。
　　“一是几年没有回家的雪山回来了，二是轩轩入高府，被雪山慧敏收养，高府添丁增口。”高步云兴高采烈地解释说，“你们说是不是双喜临门呀?”
　　见小轩轩的收养问题解决了，高雪林也就转忧为喜了，他又恢复了调皮的本性说：“还有一喜呢！”
　　“还有一喜？”众人都十分疑惑地看着高雪林。
　　“我高雪林脱离带人了苦海，明天就重返学校了。”高雪林嬉皮笑脸地说，“这难道不是一喜吗？”
　　“是一喜，还真是一喜。”高步云调侃高雪林说。
　　高雪林也不管高嵘轩愿不愿意，一把抱起他说：“嵘轩，轩轩，走，吃饭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