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2）

　　23、柴火园子，日，外。
　　何发家戴着老花镜，坐在草房门口看书。
　　何正文和两个村干部走进柴火园子。
　　何发家忙站起身，像是在听候训话的样子。
　　何正文：“看的什么书？”
　　何发家把书交给何正文。
　　何正文展开来看。是《白蛇传》
　　（《白蛇传》三个字特写）
　　何正文：（把白蛇传书还给何发家）“你这个老法海是该好好反省反省！”
　　何发家：（连连点头）“是的，政府说的对，我一定好好反省！”
　　何正文：“建功媳妇兰子，要带着孩子回来住！”
　　何发家像是没有听请，看着何正文发呆。
　　何正文：“你不同意？”
　　何发家：“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何正文：“建功媳妇兰子要带着孩子回来住！”
　　24、账房里，夜，内。（闪回）。
　　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
　　外面响着隆隆雷声和哗哗的下雨声。
　　何发家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
　　护院班头：（浑身湿乎乎地走进来，急切地）“少奶奶跳老沙河了！老爷！”
　　何发家：（看着护院班头）“你看准了？”
　　护院班头：“千真万确！”
　　何发家：“那你咋不把她救上来？”
　　护院班头：“河水暴涨，跳到河里就没影了！”
　　25、柴火园子，日，外。
　　何发家：“我，我听政府的，我……”
　　何发家突然倒在地上。
　　何建文看着躺在地上的何发家，忙去扶他。扶不起来。
　　何建文：（对随行的两个村干部着急地）“快去叫几个人来，找副担架，把他送县医院。”
　　两个村干部匆匆走出柴火园子。
　　两个村干部带着四个年轻人，抬着一副担架，走进柴火园子。
　　何建文和村干部把何发家抬上担架。
　　何建文和村干部跟着担架，匆匆离开柴火园子。
　　26、欧阳家，日，外。
　　齐有利：（笑嘻嘻地走进欧阳家）“有人吗？”
　　欧阳夏珍：（从屋里走出来）“看你那个高兴样，一定是说妥了！”
　　齐有利：“你想好了，和何发家一起过？”
　　欧阳夏珍：“想好了！”
　　齐有利：“既然想好了，现在就可以去柴火园子住了！”
　　（画外音）“她选择与何发家一起生活，虽为无奈之举。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丈夫的亲爹，女儿的亲爷爷。在女儿的身上，流淌的是他们何家的血脉。他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谁一辈子没做过错事？老记恨那些往事不放，心里就会竖起一堵墙，把自己堵在痛苦的深渊里。忘记不愉快的过去，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幸福。喜欢幸福不喜欢痛苦，是人的天性。她认为这种选择，是最明智地选择。难于面对的只是一刹那。一刹那过后，就会烟消云散。新的生活就会充满阳光。”
　　27、柴火园子门前，日，外。
　　欧阳夏珍拎着一个包袱，领着春梅来到柴火园子门前。
　　欧阳夏珍：“这就是咱以后的家，你快去上学吧，我进去收拾收拾。”
　　夏春梅：（背着书包，朝院子里看了看，高兴地）“以后上学可就近了！”
　　夏春梅转身离去。
　　28、柴火园子里，日，外。
　　欧阳夏珍左顾右盼地走进院子。
　　院子里没人。
　　欧阳夏珍站在院子里踌躇了一阵。
　　她环视了一下干净利落的院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29、何发家卧室，日，内。
　　欧阳夏珍走进最东头的一间房。
　　室内是简易的床，简单的铺盖，简要的家什，显得零乱不整。
　　（画外音）这是何发家的卧室。她没多想为什么人不在。在不在是人家的自由，难道还想让人家欢迎自己不成？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
　　30、书房，日，内。
　　欧阳夏珍走进第二个房门。也是一间房。
　　房间里摆放着书橱和书桌。书橱书桌和枣红色的木椅子，干净得一尘不染。
　　（画外音）“她想一定是何发家擦拭的结果。她看得出，他是多么想念自己的儿子何建功。看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了。”
　　31、第三个门前，日，外。
　　欧阳夏珍站在门前注视着。
　　门是枣红色的大木门，门鼻子上挂着一把大锁。
　　欧阳夏珍摘下锁，推开两扇门。
　　32、卧室，日，内。
　　欧阳夏珍走进卧室。
　　这是个两间房。当门一间靠墙放着一张大方桌。
　　另一间房铺着一张大床，床上的铺盖都很讲究。
　　欧阳夏珍看着床上的铺盖出神。
　　33、西屋里，夜，内。（闪回）
　　床头上高脚灯亮着。
　　一张铺盖华丽的双人床。
　　欧阳夏珍和何建功躺在床上睡觉。
　　34、卧室，日，内。
　　（画外音）“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她都很眼熟。全是她和何建功那次回来用过的。连床上的铺盖和枕头、枕巾，都一模一样。桌、椅、橱、柜，都像刚刚擦拭过的一样铮亮。那把高腿长脖的油灯，还在那个高挑的灯架上呆着。如今这砖铺地面，还是干干净净。
　　（欧阳夏珍画外音）“这一定是他爹在天天擦拭和打扫。他这是孤独，还是怀念？还是忏悔？不管是什么，他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自我反省。”
　　欧阳夏珍扑到大床上痛哭起来。
　　（画外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老沙河里，她抱着一根大木头漂流三百里，都没这样哭过。是想起了和何建功在一起时的幸福往事？还是因为终于有了自己的窝？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所感动？”
　　35、柴火园子里，日，外。
　　夏春梅挎着书包高高兴兴地走进院子。
　　她站在院子里踌躇了一下，看了看三个敞开着的三个房门。
　　36、第一个房门，日，外。
　　夏春梅朝第一个房门走去。
　　夏春梅：（站在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这一定是爷爷住的房间。”
　　37、第二个房门，日，外。
　　夏春梅朝第二个房门走去。
　　夏春梅：（站在门口朝屋里看，高兴地）“真棒，还有这么漂亮的书房！这一定是爹留下来的！”
　　38、第三个房门，日，外。
　　夏春梅朝第三个房门走去。
　　夏春梅：（站在门口朝屋里看，高兴地）“这个房子真宽敞！”
　　39、卧室，日，内。
　　夏春梅走进卧屋，看着趴在大床上的母亲。
　　夏春梅：（高兴地）“啊！真漂亮！哪来的？”
　　夏春梅：（躺在床上）“真舒服！第一次睡这么高级的床。”
　　夏春梅：（看了一眼正在流泪的欧阳夏珍）“怎么，你哭了？”
　　欧阳夏珍：“娘是高兴的！宝贝闺女，难道你不高兴？”
　　夏春梅：（看着母亲）“当然高兴！坦白交代，这一套是哪来的？怎么都这么高级！”
　　欧阳夏珍听了女儿的话，突然哭的泣不成声。
　　夏春梅：（怔怔地看着母亲）“我不问了还不行嘛！”
　　欧阳夏珍：“不关女儿的事，娘是太高兴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你爹，在你上学的那个教室里居住时用过的。已经整整十一年了！”
　　40、土改办公室，日，内。（闪回）
　　何建文和土改工作队的人在开会。
　　何建文：“何发家西屋的家具，全是建功兄弟两口子结婚后用过的。建功和他爹不一样，他是向着咱穷人的，早就参加了共产党和抗日的队伍。我们是不是应该区别对待，将他用过的这套家具给他留着。万一他那一天回来了，还能派上用场。”
　　会场上的人：（高声）“没意见，同意。”
　　何建文：“那就放在柴火院子里，有何发家代管。”
　　会场上的人：（高声）“好主意，我同意，我赞成！”
　　41、卧室，日，内。
　　欧阳夏珍和夏春梅趴在床上激动地热泪盈眶。
　　（画外音）“欧阳夏珍当然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她和何建功的这套家具，是在土改时，经何建文建议给她们留下的。”
　　夏春梅：“怎么没见爷爷？他不会是青面獠牙吧？我怎么感到这么恐怖？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老地主哩！”
　　欧阳夏珍：“是啊，怎么我们来了，他倒没影了？说好在一起过日子的，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出去问问邻居！”
　　42、古浪峪火车站，日，外。
　　军列驶进古浪峪火车站。
　　军列车厢的门敞开着。
　　人们争先恐后地走下军列。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最后走出车厢。
　　何建功：（高声）“不要跑远了。要方便的快去方便，方便完了快上车。不知道车停多长时间，大家一定要抓紧……”
　　画外音：“除了兵站，这是每次停车时，何建功都必须反复唠叨的话。那些坐得腻烦的人们，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早就巴不得飞出去自由自由，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不管有事无事，也要马上跳下车去，通通风，转悠转悠。”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站在军列前遥望远方。
　　43、戈壁滩，日，外。
　　空镜头。
　　一眼望去，古浪峪荒凉无比。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布满了大小不同的各色鹅软石。
　　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雪山，与天相接。
　　在这戈壁滩的边沿上，有一道光滑的山梁屏障。
　　画外音：“不知道被风沙剥蚀了多少万年，才铸就了今天的壮观景象。”
　　山梁屏障的平坦处坐落着一些干打垒的茅草房，像是个小镇。
　　44、古浪峪火车站，日，外。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站在军列前。
　　何建功：“越往西走越荒凉，人口也越来越少。咱去的地方，一平方公里五个人都没有。”
　　欧阳夏珍：“还是咱老家人多，多的乱碰头。里吧二里就一个村庄，热闹得很！”
　　何建功：“所以毛主席才对进疆部队提出‘屯垦戍边’的指示，就是要一手拿镐，一手拿枪，改造西部落后的面貌，巩固西部的国防。”
　　欧阳夏珍：“只要毛主席说了话，边疆就一定会越来越好！”
　　何建功：（指着远处的饭馆）“那里咋能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欧阳夏珍：（看了看）“一定是面包吃够了，才进的饭馆。”
　　何建功：“你要不要到饭馆里改善改善？”
　　欧阳夏珍：“有面包吃已经不错了。再说，这不是临时停车吗？”
　　何建功：“既然这样，咱就到车上等吧！外面怪冷的！”
　　45、小饭馆，日，外。
　　小饭馆门前，站着三位衣服褴褛的讨饭姑娘。
　　几个退役坦克兵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三位讨饭姑娘。
　　齐放：（难过的）“这里咋还有要饭的？穿着棉袄还冻得不行，穿着不遮体的单衣，咋受得了！”
　　齐放走上去给每位姑娘一元钱。
　　国耀东走去给每位姑娘一元钱。
　　接着几个退役坦克兵也走去给每位姑娘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