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1）

　　1、车厢一层，日，内。
　　何建功：“人家姑娘还没表态，对你一无所知，你就单方面宣布是未婚妻，你就那么自信？”
　　国耀东：“我的感觉告诉我，她会真心爱我的！”
　　何建功：“米思琦，你了解国耀东吗？”
　　米思琦：（摇摇头）“不了解，对他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全车厢里的人，都把担心的目光集中在米思琦身上。
　　何建功：“米思琦，你愿意做他的未婚妻吗？”
　　米思琦：“不愿意！”
　　大家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国耀东。
　　2、军人服务社门口，日，外。（闪回）
　　米思琦心思重重地漫步在军人服务社前。
　　一颗石子在她脚下挡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石子，便用力朝石子踢去。
　　国耀东匆匆朝军人服务社走着。
　　国耀东被飞来的石子击中了脚踝骨，他哎呀一声坐在了地上，双手握住脚踝骨。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米思琦：（忙跑到国耀东跟前，愧疚地）“对不起，是我踢的石子伤着了你，还痛吗？”
　　米思琦说着去掰开国耀东的手。
　　国耀东：（看着米思琦笑了笑）“没关系，你是……”
　　米思琦：（不好意思地）“看电影的！”
　　国耀东：（从地上忽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没事，看你的电影去吧！”
　　国耀东说完就一瘸一拐地朝军人服务社走去。
　　米思琦：（跟在国耀东身后，难过地）“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实在对不起！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生气。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3、车厢一层，日，内。
　　国耀东依然淡定自若。
　　潘兴旺：“真不要脸，人家都说不愿意了，还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
　　何建功：“国耀东，米思琦的话你听到了吗？”
　　国耀东：“听到了！”
　　何建功：“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国耀东：“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众人：（齐声）“米思琦，快答应！米思琦，快答应！”
　　何建功：“米思琦，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国耀东的未婚妻？”
　　米思琦：“我想做他的妻子！”
　　车厢里顿时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4、乡间小道上，日，外。（闪回）
　　米思琦坐在贺兰自行车的后座上。
　　贺兰：“你既然有这想法，我看就有希望！”
　　米思琦：“但是，我也是有条件的。能把我带出农村去，不是唯一的条件，只是首要条件罢了。还有第二第三个不可含糊的条件。少一条我都不会同意的。”
　　5、车厢一层，日，内。
　　何建功：（看了看米思琦）“你的决定有点盲目。现在我把国耀东的情况向你介绍一下。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改变主意。”
　　米思琦：“过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个现实主义者，更看重现实。”
　　车厢里的人们：（激动不已）“亲一个……亲一个……”
　　国耀东在米思琦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米思琦在国耀东的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大家欢呼着，笑着。
　　何建功：“现在我宣布，米思琦的名字以未婚妻的身份，正式写在国耀东的名下！”
　　车厢里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潘兴旺：（突然跳起来）“我坚决反对，我要和国耀东决斗。为什么把我的老婆写在他的名下？”
　　车厢里又响起一片笑声。
　　6、山洞，日，外。
　　载着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钻进山洞。
　　载着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钻出山洞。
　　7、车厢一层，日，内。
　　军列在疾驰，车厢里不时发出咣当声。
　　何建功和欧阳夏珍注视着米思琦和国耀东。
　　潘兴旺：（站在蓝彩霞铺位前气冲冲地）“我要和国耀东决斗！”
　　齐放：（扯了一下潘兴旺）“现在米思琦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有权利干涉。你也没有权利要求与人家决斗。”
　　潘兴旺：（激动地）“米思琦是我作为老婆从老家带出来的，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国耀东这小子。我决斗不过他，甘心情愿把米思琦的名字写在他的名下。他决斗不过我，他就没有资格做米思琦的未婚夫。不决斗，我这口窝囊气出不来，也咽不下去，会出人命的！”
　　蓝彩霞：“你还决什么斗？你和小米本来就不合适。还不是一般的不合适，是样样不合适。你凭什么要比人家大十二岁？你看看人家国耀东，和小米多般配啊！你就老老实实地坐下吧，好好消停消停！”
　　8、饭店餐桌上，日，内。（闪回）
　　潘兴旺坐在餐桌旁焦躁不安的东张西望。
　　贺兰和米思琦走到餐桌旁坐下。
　　潘兴旺：“只有三天时间，能结了婚走更好。我的意见是，明天我去看小米的父母，同时我们到各自的大队去，把结婚介绍信开出来。后天上午到公社领结婚证，回来马上举行婚礼结婚。第三天准备东西，第四天到部队去集中。这个计划安排如何？”
　　贺兰：“万一大队不给多开年龄，拿不到结婚证怎么办？举行不举行婚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结婚证。有了结婚证，才是合法夫妻。拿不到结婚证，你怎么把她带走？”
　　潘兴旺：“万一拿不到结婚证，只好再等一年结婚。但小米这次必须跟我一块走。把户口迁移手续办了带上，但到了部队，我必须说小米是我老婆。否则，我以什么理由带她走呢？反正部队也不会检查有没有结婚证！”
　　9、车厢一层，日，内。
　　潘兴旺：（难过地）“不，不决斗我不能活。这样我也太窝囊了！”
　　国耀东：“你小子不准反悔，说话算话？”
　　潘兴旺：“说话不算数不是男子汉！”
　　国耀东：（向大家作揖鞠躬）“大家都听到了，请大家给做个人证！”
　　众人高声：“决斗……决斗……决一雌雄……”
　　国耀东和潘兴旺走到车厢中间空地上，在仅有两米见方的空间里，摆开了决斗的架势。
　　米思琦：（拉着国耀东）“耀东，咱该不着给他决斗，算了！”
　　国耀东：“不怕，摔不扁他我不姓国！”
　　车厢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国耀东和潘兴旺身上。
　　10、古华铺位上，日，内。
　　古华突然发出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蓝彩霞：（满脸泪水，着急地）“何政委，俺男人吐血了，你说该咋办嘛？”
　　11、车厢一层，日，内。
　　何建功：（看着古华的铺位）“我们车上又没有医生和药品，实在不行，你们就在前面车站下车，住院治疗！”
　　国耀东：（忙走过去，俯在古华面前）“老古，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潘兴旺：（一把推开国耀东）“别假惺惺，乘人之危的家伙！古华，好样的，哥相信你一定能坚持到下车。到时候哥去医院陪你，甭怕，先好好休息！”
　　古华咳嗽得更厉害了。
　　画外音：“下一站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也不知道到了车站停不停车。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停车。古华急需马上住院治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这一消息，只有火车司机能够和火车站联系。火车在运行之中，他们的车厢与火车头之间，还有十几节车厢远，怎么办？何建功在苦思冥想。”
　　12、山谷间，日，外。
　　载着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在飞驰。
　　火车头上冒的黑烟飞向车后。
　　13、车厢一层，日，内。
　　古华在不停地咳嗽。
　　厓柯西：“老政委，古华急需住院的消息，必须马上通知火车司机知道。以便尽快与火车站联系，火车站才能尽快联系医院。这样就可以大大争取时间。”
　　何建功：“我正在想，怎样才能把消息告诉给火车司机？”
　　厓柯西：“我从车厢上面爬过去！”
　　何建功：“我也想到了这一招。但是太危险！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国耀东：“火车在飞奔，时间在流逝。这是唯一能够争取时间的办法。我现在就爬过去！”
　　厓柯西：“你还是好好陪陪小米吧，这事由我来完成！”
　　国耀东：“你不行，身体太单薄。车厢上面的风会把你吹跑的！”
　　国耀东把车厢门拉开六十公分的空隙，跐着车门撑子往上爬。
　　潘兴旺：（一把拽下国耀东）“这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小子，你一边呆着去！”
　　国耀东从地上爬起来，要去薅潘兴旺的腿，被厓柯西拦住了。
　　蓝彩霞：（仰着脸，看着爬到门上头的潘兴旺）“兴旺哥，你千万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下来吧！”
　　潘兴旺：（低着头，看着蓝彩霞）“彩霞妹妹，你就放心吧，哥保证完成任务！”
　　古华：（一面咳嗽一面看着潘兴旺）“下……下来，危……危险，我能……能坚持，我没事……”
　　厓柯西见潘兴旺很难爬到车厢上面去，就赶快让国耀东、齐放和他搭成人梯，让潘兴旺踩在人梯的肩膀上，往车厢上面爬。
　　14、车厢顶上，日，外。
　　火车头上的烟筒不时冒出浓黑的烟，朝车厢顶上吹来。
　　车厢不停地颤动着。
　　潘兴旺趴在车厢顶上在往前爬行。
　　车厢顶上的风很大。
　　潘兴旺顶风朝火车头爬去。
　　15、装坦克的平板车上，日，外。
　　潘兴旺从第四节闷罐车厢下到装坦克的平板车上。
　　潘兴旺从坦克底下爬过十几节平板车。
　　潘兴旺在坦克下面平板车上爬着。
　　16、车厢一层、日，内。
　　欧阳夏珍注视着何建功和夏春梅。
　　17、欧阳家，日，外。（回忆）
　　欧阳夏珍在院子里扫地。
　　齐有利：（走进来）“区镇反办公室通知，要你去一下！”
　　欧阳夏珍：（拿着扫帚，看着齐有利）“什么事？”
　　齐有利：“去了不就知道了。”
　　欧阳夏珍放下扫帚，走出欧阳家。
　　18、区镇反办公室，日，内。
　　欧阳夏珍看看“区镇反办公室”的牌子，走进办公室。
　　吕主任：（趴在桌上翻找资料，看了看欧阳夏珍）“你有什么事？”
　　欧阳夏珍：“我没什么事。齐有利说，你们要我来一趟。”
　　吕主任：“你就是欧阳夏珍同志？”
　　欧阳夏珍：“我是欧阳夏珍。你是镇反办公室，难道我是你镇压的对象吗？”
　　吕主任：“你是不是镇压的对象，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事实说了算。请你来，就是要你说清楚几个问题。”
　　欧阳夏珍：“我没什么好说的！”
　　19、档案室，日，内。
　　吕主任走到档案室，打开档案柜，取出一个档案袋。
　　20、区镇反办公室，日，内。
　　吕主任：（拿着档案袋坐回办公桌前）“你也坐吧。”
　　欧阳夏珍：“谢谢！”
　　吕主任：（打开档案袋，取出一沓纸看着）“第一个问题，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
　　欧阳夏珍：“我丈夫叫何建功，一九三九年参加运河抗日游击队。”
　　吕主任：“后来呢？”
　　欧阳夏珍：“后来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就失去了联系。”
　　吕主任：“你准备和他解除婚姻关系吗？”
　　欧阳夏珍：“我永远都等着他。我坚信他还在我们的部队里！”
　　吕主任：“你们是哪一年结的婚？”
　　21、启封租屋里，日，内。（闪回）
　　欧阳夏珍和何建功坐在饭桌旁。
　　何建功：“为了节约开销，我们结婚吧。”
　　欧阳夏珍：“你爹能答应吗？”
　　何建功：（坚决地）“不管他。你都十八了，是该结婚的年龄了。”
　　22、区镇反办公室，日，内。
　　吕主任看着欧阳夏珍。
　　欧阳夏珍：“结婚那年我十八，今年三十了，那是哪一年？”
　　吕主任：“那是一九三九年。”
　　欧阳夏珍：“那就对了，他也是这一年参加的运河抗日游击队。”
　　吕主任：“何建功是什么家庭成分？”
　　欧阳夏珍：“应该是地主成分。”
　　吕主任：“你是什么家庭成分？”
　　欧阳夏珍：“贫农。”
　　吕主任：“你有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欧阳夏珍：“夏春梅。”
　　吕主任：“几岁？”
　　欧阳夏珍：“十岁。”
　　吕主任：“女儿的家庭成分？”
　　欧阳夏珍：“贫农。”
　　吕主任：“你以上说的都是实话吗？”
　　欧阳夏珍：“我从来都不会说假话。”
　　吕主任：“是实话就好，那你就签个字，按个手印。”
　　吕主任把钢笔交给欧阳夏珍。
　　欧阳夏珍接过钢笔签字。
　　23、档案室，日，内。
　　吕主任拿着欧阳夏珍签字的材料走进档案室。
　　24、区镇反办公室，日，内。
　　吕主任走回办公桌前。
　　欧阳夏珍：“我可以走了吗？”
　　吕主任：“不急，现在我要向你宣布几件事情。根据你说的情况和我们调查掌握的情况，都证明：
　　第一，你和你女儿的家庭成分应该是地主，自报贫农是错误的；
　　第二，你不是革命军人家属，而是国民党的军人家属……”
　　欧阳夏珍：（气愤地）“他不可能去当国民党兵，他和他爹不一样。他爱的是我们穷人！”
　　吕主任：（耐心地）“你先别激动。有人在东北看到他，穿一身国民党军装，还是上校军衔。威武得很，你怎么解释？他如果辽沈战役不死，很可能就去了台湾。这种结果符合他的大地主家庭出身！”
　　欧阳夏珍：（气愤地）“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他。虽然他和我结婚不久就分开了，但我们两个已经相处三年之久。我敢拿性命担保，他决不会去当国民党兵。他肯定还在我们的部队里！”
　　吕主任：“你说他还在我们的部队里，你有证据吗？你没有！你只是凭感觉，凭印象，并没有事实根据。可人家有人证。说一千道一万，是因为他人不在。他人往这里一站，你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果你和他脱离了婚姻关系，比如发表一个离婚声明，比如再找一个对象结婚，你就会避开许多烦恼的问题。”
　　欧阳夏珍：“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坚信他永远都是我们部队上的人！”
　　吕主任：“关于你和何建功的婚姻关系，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们完全是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欧阳夏珍：“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没什么好考虑的。如果再没别的事情，我可就告辞了！”
　　欧阳夏珍愤愤不平地走出镇反办公室。
　　（画外音）“关于何建功给她带来的那些不合理的成分问题，她还能够理解、能够接受。谁让她是他的妻子呢？但说她是国民党军人家属，她不能接受，甚至是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