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舍我其谁；第五十四章：磨刀霍霍

　　第五十三章：舍我其谁
　　邱林生的脸颊变得绯红，仿佛刚刚一口喝下一斤茅台酒，兴奋异常。
　　邵一彬继续说：“我们只是摸到了这伙人的大致脉络，我们需要细节，而细节决定成败。细节就在囚笼里的犯罪嫌疑人那里，在李莉莎的脑子里。”邵一彬端起玻璃茶杯啜了口茶水，“我们需要她开口，这，恰恰是邱兄的特长。这，就是我不能给你分享，恰恰又必须给你分享的。”
　　邱林生没有再发出尖叫。邱林生正在思考，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仿佛一台巨型计算机正在高速运转。
　　“嗯哼。”邱林生打算开口说话，但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百色市良好的空气不是造成说话卡壳的原因，邱林生啜了口茶水：“邵局，谢谢你向我透露最高机密。我会守口如瓶，这也是公安机关的纪律。那么我们谈细节。”
　　“细节。”邵一彬重复道。
　　随后，邵一彬、邱林生开始商谈案件的细节部分，邵一彬向邱林生透露了更多的细节。邱林生拼命地记下来，最高机密可不能出现在一本工作日记本上，只能印刻在心里或者深锁在重兵把守的保险柜的绝密文件上。
　　星期天的黄昏时候，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影，如浴春风。
　　“加强合作。四川的那条支线就全靠你了，随后我会发一通传真，表明龙门区公安分局参与国安这起专案的重要性。你们是唯一，而不是首选。”邵一彬伸出右手和邱林生紧紧握住，旋即两个大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惺惺相惜的两条好汉即将分别。
　　邱林生钻进邵一彬副局长的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汽车，小赵轰了一脚油门，缓缓启动汽车。邱林生打开车窗，向邵一彬挥手道别。
　　汽车驶向南宁国际机场方向。邱林生回头凝视百色市国安局，直到国安局变成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里，邱林生方才回过头去。即将打响的战斗，将会和百色市国安局一起密切配合。邱林生希望这次的战斗能够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越南情报部门的心脏，让这些龟儿子痛不欲生。邱林生的内心在呐喊：“犯我中国者，我必诛之！”
　　沿途的风景美轮美奂。两旁的树木挺直腰杆，仿佛一名名站岗的士兵，正默默无声地对着离开的邱林生行注目礼。落日的余晖洒下一片金黄，沿途的树木，孤村，菜地，野花仿佛披上一层金甲。
　　太阳慢慢坠落天际，抛下最后一丝光亮。夜幕降临。黑暗袭来。
　　帕萨特汽车的车载收音机正放着《人民警察之歌》，歌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邱林生听得心潮澎湃。歌声飘出车窗外，扑向弥漫的黑暗。
　　邱林生在广西省南宁市国际机场外和小赵告别。小赵驾车离去。邱林生转身进入机场。
　　回到龙门区公安分局宿舍时，已是夜半。随即，邱林生给妻子发去一条保平安的短信。邱林生没有回家，不忍将熟睡的家人吵醒。
　　连续的奔波，把邱林生搞得身疲力竭。推开宿舍房门，邱林生将行李箱放在门口。随后，邱林生和衣而睡，很快滑入梦乡。
　　一排排战友在机枪的“哒哒”声中倒下。啸叫的炮弹仿佛雨点般纷纷落下，在身旁炸裂开来。尘土飞扬，和着战友们碎裂的身躯。在枪林弹雨中，起先邱林生不知所措，像一只遇上群狼的孤羊，慢慢的，纷纷倒下的战士们激起邱林生求生的欲望以及干掉敌人的欲望。“哒哒哒，哒哒哒！”持续不断的机枪声在山谷回荡。
　　邱林生大吼道：“杀，杀，杀！”邱林生翻身而起。邱林生发现自己从宿舍单人床上坐起，挥舞的双手停留在空中。
　　萧萧的寒风透过窗户的细缝钻入室内，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失去战友的士兵撕心裂肺地呜咽声，又仿佛是马粟坡烈士陵园里烈士们的魂魄思家的啜泣声。
　　“舍我其谁！”邱林生喃喃自语，“杀光越南来犯之敌，让弹丸小国知道我泱泱大中国的厉害！”
　　邱林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户。寒风顿时从窗外灌进来，打在邱林生的身上。邱林生却浑然不知，举目望向窗外。一轮弯月挂在暗蓝色的天空，洒下淡淡的白光，仿佛女人惨淡发白的脸。
　　远处，几只野鸟从一棵树上飞起，发出恼人的聒噪声。
　　邱林生合上窗户，将黑暗和寒冷挡在外面。
　　
　　第五十四章：磨刀霍霍
　　清晨，滴水岩市龙门区被迷雾笼罩，浓雾仿佛一堵灰黑色的厚墙，遮挡住了行人的视线，即使对面也不见人。
　　邱林生喜欢春天的芬芳，也沉静于金秋的丰收，即使炎炎夏日，邱林生也常常骑车在潜龙山穿山越岭，唯独面对昼短夜长的冬日，面对灰蒙蒙的天空，邱林生彻底的被击垮了。壮汉不敌龙门区的冬天，时常有逃离的冲动。邱林生最大的愿望无非是退休后，携妻带子在云南的一个天蓝蓝、水碧碧的小镇栖息于红砖黑瓦的四合院，看日出日落，看莺飞草长。
　　上午8:00，龙门区公安分局邱林生的办公室。
　　邱林生正躬身在窗边烧开水，旁边的茶几上的陶瓷茶碗里已经放好红茶。红茶乃是一生意界的朋友所赠，叫邝门红茶，听说价格不菲。
　　虚掩的房门“咿呀”一声开启。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脑后的一对调皮的马尾辫探进来，随后是一袭红衫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进入室内，紧接着是一双小胖手提起刚刚烧开的水壶往陶瓷碗里倒开水。开水像一道白亮亮的水柱倾泻而下，红茶在碗里打转，茶水瞬间变成喜人的玛瑙红。室内香气浓郁。
　　“师傅，接住你的盖碗茶呢。”陈一静恭恭敬敬地双手端起盖碗茶，左脚保持立姿，右脚后移，腰微曲，低头颔首给邱林生递上飘着香气的红茶。那滑稽的姿势，让人想起电视剧里贤惠的妃子递茶给日理万机的皇帝的情形。邱林生被陈一静的搞怪逗得哈哈大笑，也不客气，伸手接住陈一静递来的茶碗。邱林生左手托住陶瓷碗，右手拿起碗盖在碗里轻荡几下，随即啜了一口邝门红茶，一股香甜蹿入体内，精神为之一振。
　　“真是好茶！”邱林生不由得赞叹道，“邝门红茶名不虚传。绝对的物有所值。”
　　陈一静笑吟吟瞧了瞧邱林生，说道：“师傅吉祥！”
　　身材高挑的陈一静在红色风衣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的朝气蓬勃。
　　“一早就来了？”
　　“哈哈，师傅更早，总是先我一步。去百色市顺利吗？国安情况是……”
　　“有线索。”
　　“我们下一步的方向，结案？还是继续前行？”
　　“继续。”
　　“领导知道吗？”
　　“百色之行，纯属老朋友叙旧。不需要向领导汇报，也汇报不得。”
　　“哦，懂了。”
　　“国安会指定我们参加工作，目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们正常提讯李莉莎，希望从她口中撬开突破口。”
　　“案子现在暂时不走程序？”
　　“两手准备，一方面准备起诉的资料，一方面把时间用够，不知道案件最终会走向何方。”
　　“努力吧，师傅！”
　　“努力！”
　　陈一静的红彤彤的脸上露出刚毅的表情，那是刑警的火种正在年轻人内心燃烧。邱林生看到了未来警界的希望。
　　“全部在家人员赶往潜龙乡，那里发现尸块，快点啊！”过道上传来卢总管的嚷嚷声。
　　尸体位于潜龙乡的东方河的李家村二组段的一条小水沟旁，水渠已经干涸。尸体用一块蓝红相间的遮阳布包裹。尸体准确的说应该叫尸块，因为没有躯干，只有头部和四肢。尸体为女性，短发，小眼。从尸体表象看，死亡时间为发现时间前推四小时上下。这是一具新鲜的被切割的尸块。
　　陈一静蹲在不远处的田边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
　　龙门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灏哥说，这是他上班生涯看到的最血腥的一具碎尸案。
　　第二天下午，天气隐晦。北风施虐，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
　　死者的躯干在临县的一间废弃房屋里被发现。躯干也是用蓝红相间的遮阳布包裹。
　　案件上报至滴水岩市公安局刑事犯罪侦查局。两案具备并案条件，两地警察联手开展侦查工作。
　　随后一周的调查走访，一无所获。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认领尸体的死者家属。
　　邱林生撤出大规模的排查工作。该案件由四探组及宣宣组（探长被戏称为“鲜兔儿”，宣宣，故探组有时叫做：宣宣组）提口袋，继续开展相关的侦查工作。
　　邱林生来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一碗茉莉花浓茶。茉莉花的清幽之气从陶瓷碗了飘出来，在室内扩散。邱林生正在努力驱走碎尸案的血腥味道，将刺眼的画面从脑海里撵走。邱林生希望自己能够排除一切杂念，好好的思考提讯犯罪嫌疑人李莉莎的审讯提纲。
　　窗外，寒风萧萧。远处，隐隐有战鼓声传来。
　　邱林生撸起袖子，磨刀霍霍。
　　新的一轮较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