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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章 犯了个大错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09 13:20:24      字数:3489

  1996年5月15日
  今天晚上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并且受到了干部的惩罚。仔细想想,这个错误不但很大,而且也全怪自己。
  前两天我们和朱伟他们这个班组换了班次,我和姜五河值上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和夜间十二点到凌晨三点这两个班次。
  下午收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朱伟到队部报班说住工棚的犯人悉数收监。晚饭过后,指导员和柳干事进了工棚,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找黑皮焦亏。可是黑皮焦亏根本就不在工棚,朱伟还一直瞒着指导员,说黑皮焦亏在厕所里。指导员就在干部值班室里等,朱伟慌了手脚,不停地向几个值班犯人追问该怎么办。原来,收工的时候黑皮焦亏向值班人员捎话说他在后面马上就进工棚,让值班犯人在向干部报班时就说他已经回工棚了,朱伟也就按着黑皮焦亏的话向干部报班了,结果到了现在他黑皮焦亏还是没有回来,这个责任当然要由他朱伟来承担。
  “怎么办?向指导员承认错误,如实地把情况说出来,其它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这个时候黑皮焦亏能回来,让他从大伙房打饭的窗口钻进来,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只可惜他现在没有回来,其它什么办法也没有。”古老妖如此出主意。
  仔细考虑,此时除了如此,别的还真的没有办法。
  朱伟只有如此了。
  “啪,啪”,朱伟进了干部值班室不大会儿,这样两声很响的巴掌就从干部值班室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又传出了指导员的怒吼:“报班时你不是说他已经进了工棚了吗?刚才你不是还在说他在厕所里解手了吗?现在怎么又讲他没有回来?到底他回来没有?是不是回来之后又给放出去了?前一班是哪两个人值班的?你们跟我讲清楚了。这还得了?我要是不进工棚,人在外面呆上一夜我还不知道呢!万一他这个时候逃跑了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虽然说我们相信他不会逃跑,可我们谁也保证不了他在外面不做坏事儿。做了坏事儿又怎么办?这些都是我指导员的责任!”
  姜五河和我进了干部值班室。
  “焦亏是谁放出去的?”指导员整着脸色问。
  “报告指导员,我们两个交班时大组还没有收工,这事儿跟我们两个没关系。”姜五河很沉着地回答了指导员的问话。
  “没你们这个班的事儿你们就出去。”指导员示意我和姜五河出门。
  我和姜五河退出了干部值班室。
  “朱伟和谁值一个班?”我们退出干部值班室后,指导员又在追问。
  阿唐又进了干部值班室。不过,很快阿唐又出来了。
  “与我有什么关系,未进工棚的人员我写在黑板上了,他报班的时候报着说进工棚了,这是他的事儿了。”阿唐出来之后,这样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让你值班,不是让你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干部值班室里又传出了指导员这样的吼声,紧接着是很响的两声巴掌声。
  如果这个时候黑皮焦亏回来了,后面也就没有我的事儿了。可是,黑皮焦亏一点儿音讯也没有。
  有知道情况的犯人已经通告了杂务组,说黑皮焦亏今天晚上要在场基喝酒。
  如果杂务组有人把这个消息传给指导员,以后的什么事儿也与我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可是,偏偏没有人反映这个情况。
  指导员开始让值班犯人出去找黑皮焦亏。
  阿唐和朱伟在值班,是脱不开身出去的。小屌李明民说自己胆小不敢走夜路,干部让他出去也有些不放心,别黑皮焦亏没有找到,他小屌李明民又给吓倒了。古老妖听说要出去找黑皮焦亏,就装模作样地忙着要给人看病抓药,指导员自然指望不了他。能出去的只有我和姜五河了。姜五河好像曾经和一个来接见的犯人家属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指导员心中的印象就不怎么见好了,让他出去,指导员更不放心。这样一来,只有要我出去找黑皮焦亏了。
  走出大院子,我就径直奔向了场基。刚接近场基的边缘,就有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从工具房的方向传过来,其中黑皮焦亏的声音很响亮。
  我向工具房冲了过去。
  他们的酒大约喝得正酣,见我进来,他们都很吃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来了?”
  “指导员在工棚里等着焦亏呢!”我回答说。
  “没事儿!为咱弟兄初次见面干一杯!”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要我与他干杯的不是我们中队的犯人。
  他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端着酒杯,很有醉意地与我倒上了一杯酒。
  “我不喝酒。”我推脱说。
  “怎么?不给老哥面子?老哥的面子连一杯酒也不值?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他向我端着酒杯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
  这杯酒将到这个份上,不喝下去不行了!我接过酒杯,一仰脖子,一杯酒全下了肚,然后就催促黑皮焦亏快点儿回去。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黑皮焦亏的酒瘾大概没有过足,他这样向我说。
  “我回去怎么向指导员交代?总不能说你在场基喝酒马上就回来吧?”我紧盯着黑皮焦亏,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的焦急。
  “就说没有找到我,不就没有你的事儿了吗?我要是有什么事儿,随他指导员怎么处理。”黑皮焦亏很不在乎地向我说。
  黑皮焦亏的话还没有落音,远处就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了。
  “是指导员的摩托车!”在场基做统计的王新很果断地判断说,然后立即起身和场基上的其他几个犯人溜着出了工具房。
  我和黑皮焦亏以及那个我不认识的犯人躲在工具房里没有出门。
  指导员的摩托车没有停,而是绕过工具房去了其它地方。
  “指导员和柳干事。”王新又溜着进了工具房。
  “我们回去吧。指导员和柳干事都出来找了!”我再次催促黑皮焦亏。
  “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到。回去之后你就按刚才我说的那样说。”黑皮焦亏仍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没动身。
  见黑皮焦亏不肯马上回去,我只好自己走了。
  回到工棚,指导员和柳干事已经回到了工棚,干部值班室里不光有指导员和柳干事,还多了轮到值班的汤干事,那张桌子上还多了两根电警棍。
  “报告指导员,我没有找到焦亏。”我开始按自己一路上的琢磨自以为聪明地撒谎。
  “你都到哪儿去了没有找到他?”指导员绷着脸色问。
  “我听说他到别的中队的外宿犯那儿去了,就去了别的中队的外宿犯那儿,找了几处都没有找到。”我圆着自己的谎话说。
  “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撒谎?别的中队的外宿犯那儿是不是有我们中队工具房里的酒场儿?一身的酒气!跪下!”指导员真的发火了,“看到焦亏没有?”
  “报告指导员,我真的没有看到焦亏!”我仍坚持着撒谎。
  “还跟我嘴硬!还跟我撒谎!”指导员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根电警棍,“噼噼啪啪”按了两下电警棍的开关,“见到焦亏没有?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报告指导员,我真的没有看见焦亏!”一句谎话出去了,我就必须坚持自己的谎话了。
  “没有?”指导员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手里的电警棍开始在我的头上捣来捣去,“撒谎也不看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干部现在心里都急出火来了?”
  我无语地任凭指导员手里的电警棍在我的头上吱吱啦啦地绕来绕去。
  “指导员,咱们现在知道焦亏干什么了,就少费点儿电,马上全留给焦亏。”汤干事在旁边这样说,“尧克陪着他挨这一通电警棍就有点儿亏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焦亏,其次是朱伟。”
  “这一通电警棍是惩罚你撒谎!你给我好好想想,马上给我写份检查出来!”指导员见我在他的电警棍下一直不语,汤干事又那么一说,便停下了手里的电警棍,然后呵斥着要我出了干部值班室。
  我刚走出干部值班室,黑皮焦亏歪歪撞撞地从外面进来了。
  我与黑皮焦亏打了个照面,轻声告诉他,我一切都是按他在场基工具房里说的那样说的。
  黑皮焦亏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便自己进了干部值班室。不多久,干部值班室里传出了电警棍噼噼啪啪放电的声音和黑皮焦亏鬼哭狼嚎一样的叫喊声。
  “你怎么这么傻?黑皮焦亏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以前当你的组长的时候又是怎样对待你的?你怎么能上别人的圈套让别人哄着走呢?”刚进杂务组,古老妖就机关枪一样地追问我,说,“要是我,我才不会听别人指使呢。劳改队这个地方,首先要考虑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有没有利,没有好处没有利的事情,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听信你的。亏得指导员心肠好,要不然呀,让你下大组你又怎么办?别人下大组可以不干活,你下大组就不行。要是你下大组不干活,黑皮焦亏照样找你麻烦,今晚上的事儿他一准忘得一干二净。劳改队这个地方你还看不透?倒是你比较棍气,指导员手里的电警棍没有把你捣出声音来,是不是你身上不过电?指导员的那两根电警棍都是上万伏电压的呀!”
  劳改队这个地方,不是我看不透,而是我的秉性如此,答应了别人的事儿就应该按照你答应的不折不扣地去办。我也知道在劳改队这个地方这样的性子容易被人利用,容易吃亏,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挨了一顿剽,还要写检查……”古老妖摇着头说,“划不来啊。今晚你就别打算睡觉了,检查写好了,也该接班了。”
  我来到宣教室,找了纸笔,然后坐下来仔细想了想,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如果在那个家伙将军我喝酒的时候,我撒谎说自己喝酒会皮肤过敏之类的理由,不就没有满身的酒气了吗?即使是满身的酒气,回来之后如果能如实地向指导员反映情况,也不会落得如此啊,自己偏装什么够混,自己简直就是在装混蛋,吃亏的还是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应该引以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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