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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文桐遇险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09-30 12:30:52      字数:5483

  那天晚上,文桐怎么也不敢相信胡国正是组织的人,胡国正笑得很坦然:“我是假警察,真共党,你是假国民党,真共党,大家一条线上的,五十步不要笑一百步。”
  原来,胡国正几年前在济南警察受训时就加入了组织,他同时也是国民党员,那次在布店检查文桐的证件,看到证号顿时笑了,他那蓝本本上的证号:145632,正与自己的党员证重号,自己的证是真的,这个一定是假的。一个拿着假证开布店的人,会是什么身份?胡国正一直在观察着文桐,等弄明白他的身份,决定来找他。
  这些年,胡国正利用身份上的便利,在沂州周边发展了不少党员,也帮助他们建立了不少农协,因为他一直与组织联系不上,原来单线联系的上级被政府枪毙了,现在,他只好冒险来找文桐,寻找党的组织,不然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亮明了身份,两人互相拍着肩膀压着嗓子笑,文桐提起,省里有在鲁南举行暴动的意思,现在关键是人员不够,胡国正忙对文桐说:“把我这些人组织起来,够一个连,你再联系一些,也就差不多了。顺便考察一下我联系的这些人,看看是不是合格,能不能参加你的暴动。我也等不及了,赶快暴动,到那时,我也脱下这身狗皮,加入到人民中来。”
  “那倒不急,你在那边比在这边作出的贡献更大,我的老弟。”文桐拍拍他。
  随后的日子,文桐按胡国正提供的线索想方设法联系这“一个连”,他自己也努力发展党员,准备迎接省里部署的暴动。
  胡国正联系的成员大多是工人,只是单线联系,并没有建立基层组织。文桐对这些成份比较复杂的人员要甄别一下,从中发现一些骨干,如果顺利的话,在他们中间建立党的基层组织。文桐来到三河口、罗庄、兰山、九曲的几个厂子,改名换姓,计划利用打零工的机会,接触胡国正发展的这些人,观察这些人。
  沂州最大的厂家就是南边罗庄的陶瓷厂,然后是三河口德国人开的医院后边沂州酒厂,听胡国正介绍,仅仅罗庄镇,陶瓷厂大大小小十多个,最大的是罗程瓷砖厂,有工人一二百,其他小厂也有几十的,也有几个的,大小不一。他发展的党员大都在这些厂里。沂州酒厂有工人一百多,但是,胡国正提醒,尽量不要到酒厂发展党员,这个厂子是个另类。酒厂工人比较单一,大多是老板张怀源的老乡,短时间想进入不太容易,进去做工,首先要有人作保,师傅带徒弟,管理十分严格,且老乡之间很团结,对老板也很拥护。
  吃柿子先捡软的捏,文桐决定先去罗庄最大的陶瓷厂——罗程瓷砖探探路。他去之前刻意做了打扮,让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做工的,到了厂门口,一个门房探出头来,很不耐烦:“滚远远的,没看到写着闲人免进吗?”
  有意思!文桐见一个看大门的竟然如此狗仗人势,他的老板可想而知,心里顿时来了兴趣,他喜欢挑战,这样的厂子,工人估计受的欺压比较多。
  他从怀里掏了半天,故意装作掏得很不容易,费了半天劲,才掏出一沓钱来,用吐沫吐在手指上,点了一下,也有成块的,也有成毛的,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三块多,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在阳光下晃了一下,两手捧着,递给门房道:“老人家,你看,这是我在南边那个厂做工一个月挣的,我也不识数,不知道多少钱,他们老板心太黑了,我不愿意在那边做了,听说你这里老板非常厚道,我想来这里做工,这点钱,我送给你老人家,等于买盒点心孝敬你。我在这,无亲无故,也没人帮着说话,更不要说找保人,想挣点钱真是不易,老人家,你一看就是好心人,帮帮忙。我谢谢你了。”说着朝他鞠躬。
  门房本以为是要饭的叫花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做工的工人,来找口饭吃,心里放心不少,又见他出手大方,欺负他不识数,心里一阵高兴,自己在厂子里当门房,一个月老板管着吃喝,也就给两块钱,白天黑夜不说,哪天老板不高兴,一脚就踢了。现在,一下子就能得四块多钱,是自己两个月的收入,怎么能不高兴。口气和缓了不少:“小伙子,你要做工,到这里来就对了,老板最是厚道,放心,不要找保人,直接来就行,一个月三块钱,这是小工的薪水,先说明,是纸币,没有大洋,你技术好,老板还要加钱,这样吧,我看你也老实,我帮你一个忙,一会见了老板,就顺着我的话说,我说你是我的亲戚,你就点头,对了,你不识字,对吧,只能先当小工,干些杂活,慢慢学,走,我带你去见老板。”
  门房得了钱,在老板面前份外卖力,极力说这是他亲戚,请老板赏口饭吃,老板才不关心你是不是亲戚,只要能干活就行。说好工钱,第一个月按小工算工钱,两块钱,第二个月三块,如果活好,再加钱。
  文桐想,别说两块,就是一分不给也愿意留下,嘴上故意追问:“老板,工钱多少不说,你管饭、管住可是真的。”
  老板看他憨厚的表情高兴了:“吃,由你吃。住大通铺,三十人一屋。”
  文桐谢过老板,心想大通铺最好,联系人方便。随着门房安顿好住处,去车间看工人们干活,门房把他介绍给一个工头,说是他的亲戚,工头忙点头:“放心,老何,你的亲戚我一定厚待,先筛粉,那个活轻,慢慢再换。”
  文桐在车间就待了下来。和他一起结对子筛粉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很朴实的青年,文桐与他交流,慢慢知道他是罗庄本地人,姓沈名二泉,家里的地都让本村的沈大户占了,只好出来做工,以前在家里种田,出点力气不含糊。
  文桐渐渐和他熟悉起来,才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工人是罗庄附近的庄户人,有短期来做工的,也有长期的,大多都是二泉的乡邻。通过二泉,文桐和他们也慢慢熟悉了起来,知道他们大多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得已才来,有的地没了,有的家里人有病,花干了钱。穷人与穷人自来熟,文桐长相憨厚,很受他们欢迎,几天下来,就有人试探他对共产党的看法。一来二去,文桐联系了一部分人,大约算起来,有二十人之多。
  文桐见他们都是可靠的受苦人,帮助他们建立了支部。
  一个月后,文桐找了个借口离开瓷砖厂。就这样,几个厂子下来,把胡国正联系的党员基本见了一遍,有合格的,也有不太合格的,他心里都有了数。最后一个难点是酒厂,这个沂州最难攻克的堡垒,胡国正提醒他一定要慎重,因为他几次也没在这里完成发展党员的目的,文桐偏不信邪,非要拿下不可。
  到了酒厂,准备故技重施,给门房花点钱,想办法混进去,不料门房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伸着手把文桐推出来:“没有保人,谁也别想进来做工,我们是哪一个?我们和老板是一个村出来的,你打听打听,这里的工人,和老板除了老乡就是亲戚,就是老板的舅爷来了,也得找人作保,更别说你,一个生坯子。”
  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文桐没了法子,在三河口找谁作保呢?他想了一会,说:“崔家粮店的掌柜的,是否可以作保?”
  “崔家,当然可以,崔掌柜的每年给我们老板供应地瓜干,老关系了,你只要找得他来,没不成的事。”门房听说他和崔家有联系,口气客气了不少。
  “我听说现在掌柜的换了,姓固,不是崔掌柜的了,崔掌柜的身子不大好,怎么能把他老人家请来呢,真让人犯难。”文桐故意说。
  “固掌柜的也行,我们现在进粮食,都是固掌柜的经手。”
  听了这话,文桐放心了。
  过了几天,文杓亲自跑了一趟,文桐如愿以偿,进了酒厂。
  酒厂与瓷砖厂真是天壤之别,这里的老板最是个精细不过的人,和地方关系也好,尤其和驻军的关系相当好,每年年底,给李森送去礼品酒也有几车,文桐虽经崔家粮店作保进来做工,老板还是不放心,又拐弯磨角试探了几次,好在文桐经验老到,没问出破绽。
  文桐第一个工作是在池子里朝外清理酒糟,这是个体力活,池子很深,人站在下边,用铁锹把酒糟一锹一锹甩上来,再用小推车推到外边,专有人卖,老板也有试探他的意思。
  文桐长相憨厚,但是体力活他真是不行,在瓷砖厂全靠工友们帮忙混过一个月,现在老板亲自站在糟池边考验他,他哪里敢惜力,在池子里干了一会,就累得满头大汗,老板冷冷地看着他,说:“走吧,你不是出力的人,何必呢!”
  文桐真是不服气,问道:“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出力的人呢?”
  “你的手告诉了我,你的手是拿笔杆子的,出力的人,哪里有那么细嫩的手,这年头。说实话,你来我厂里准备干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你放心,我这人不关心政治,对你们那套不支持不反对,前提是你不能影响我办工厂。如果你想来这里搞出点事,对不起,你打错了算盘。结账吧,这一块钱给你,没亏待你吧。另外,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道上来的,在我这不好使,现在离开,咱以后还可能再见面,不然,兄弟一个电话,警察局的人立马上门。”
  文桐只好承认在酒厂栽了,也没要工钱,退出了酒厂。
  看着文桐离去的背影,张怀源冷笑道:“关二爷面前耍大刀,来人,给警察局打电话,就说我发现了一个共党。”
  方才老板说得很好,不关心政治,文桐却不敢大意,回去的路上一直走偏僻的小道,绕来绕去,感觉身后还是有人跟着,他装作系鞋带,低头一看,果然有两人在后,他在前边跑得紧,后边人追得就紧。他跑得慢,后边人跟得慢,过了一会,上了河沿,前边一片开阔地,两人觉得胜券在握,在后边道:“固文桐,你还能跑得了吗?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听到这两个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确定暴露了,他慢了下来,装作无可奈何,四下里打量了一遍,大声说:“好,我不跑了,不过,你让我喘口气。”
  河边有很多石头,两个人也累了,见文桐坐了下来,一个笑道:“大名鼎鼎的固文桐也有今日!你跑吧,看你跑得快,还是爷的子弹快。”
  说这话的空,一个掏烟,一个点火,刚吸了一口,发现文桐没了。
  “他妈的,真是长翅膀了!追。”
  前边河道里有一个土坝子,二人站在高处发现文桐已经过了土坝,两人飞快追去。文桐发现再朝北是一片树林,树林后边就是德国人开的医院,到了那里就好办了,文桐心想。
  快进树林的时候,两个人喘着气追上来了,勒着嗓子叫喊,文桐不回头,也不理他们,直向前飞跑。后边一声枪响,文桐觉得腿上像蜂子蜇得一般,疼了一下,他不敢停留,闪进树林,绕过几棵树,沿着小沟底朝医院跑去。
  医院的东墙紧靠着河边的树林,文桐一手扶墙,一手扶着一棵树,两脚一收,跳进了院内,这医院他比较熟悉,最前边是教堂,中间是门诊区,后边是病房。他跳入的位置正是门诊与病房之间的空档,两处中间是一片黄羊杨林,修剪得整整齐齐,他顺着黄杨林朝后跑,准备去病房躲一下,正迎着一个护士,端着治疗盘,上边放着针管、药瓶等物,差点与文桐撞到一起,护士惊叫一声:“哥,是你。”
  听到护士叫他“哥”,文桐才想起这是理想,忙说:“有人追我。”
  理想拉他一把:“跟我来。”
  她放下治疗盘,在前边跑,文桐跟着她,到了一个拐角,后边是一个杂物间,理想说:“这里一般没人来,先躲一躲,如果动静不对,墙后是一片庄稼地,窗户可以打开,跳过去就是。”
  文桐点点头,理想在外边锁上门走了。文桐这才想想,该让理想帮着包扎一下的。
  躲了一会,也听不到外边的动静,文桐心里很是着急。对自己坚持要去沂州酒厂有些后悔,胡国正多次提醒不要去,自己还是非去不可,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有一种不服气胡国正的意思在内,胡不声不响竟然联系了“一个连”,自己辛辛苦苦这些年,一直想建立自己的武装,结果到现在一支像样的队伍也没有。以后的路怎么走,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眼下是先保证这次能安全脱险。
  又过了一小会,理想贴在门缝处小声说:“哥,你得跳到后边躲一躲了。这伙特务们正朝教堂调兵,听说驻军也出动了,刚才那两个特务正满院子找你,一会来了人,把院子围了,你就走不了了。”
  文桐看看伤口,只是擦破点皮,没有大碍,应了一声,伸手拨开窗户,跳出了墙,又从外边关上窗户,沿着庄稼地朝北跑,慢慢的,后边的医院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才意识到,再朝北,就到了固庄了。
  到固庄就好办了,以前挖的地道还没用过呢。
  两个特务在医院里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只是在地上见到几滴血,德国医生摇着头说:“这是医院,天天有手术,这点血说明不了什么。”
  带队的军官正是王副官,他带着文杼一个排接到电话就追了过来,还是没抓到。
  一个特务道:“这人叫固文桐,在三河口开着布店,这几天在酒厂进进出出,我们注意他很久了,幸亏张老板给我们打了电话,电话打得晚了一点,还是让他跑了。”
  他信口说着,王副官却一直瞅着带队的文杼的脸,他才不关心抓共党呢。
  今天文杼是突然接到这个任务,王副官说在教堂发现共党,需要驻军支援,表现的机会来了,这样的机会我得给你呀!他带着一个排赶来了,现在听说抓的人是二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万分焦急。
  搜了一阵没搜到,王副官说:“傻子也知道跑,怎么可能在这里等着你们捉,快看看院子四周,有没有什么痕迹,就知道他逃跑的方向了。”
  果然,在北边地里发现了几滴血迹,德国医生摇着头,表示遗憾。
  王副官笑笑:“后边那个村,叫固庄,固文桐,就是固庄人,兔子回窝了,咱们追。”他拉了一把文杼,笑笑,文杼大声说:“整队,向固庄出发。”
  看到文桐跑到油坊,杜氏吓了一跳,这是她进了固家的门,头一次见文桐这样狼狈,文桐没时间和她解释,只是说:“我得去地道躲一躲。”
  杜氏忙点头,把地道的钥匙给他。见文桐进了地道,在外边锁上,又出了仓房,对正剁木头的文朴道:“老五,快,把门口那个打鸣的公鸡杀了,把血沿着小路洒,一直洒到西边岭上最好。”
  文朴不知道四嫂的意思,但是,他最大的好处是执行到位,一刀割下半个鸡脖,提着鸡沿着小路朝西洒去,路上多了一个心眼,十几步洒一下,这样能洒得尽量远一点,过了庄子,又朝西岭洒,然后把鸡送回家,把手洗了,才慢腾腾回到油坊,油坊已经被一伙兵围了,带队的正是四哥。
  今天这是怎么了,四哥带兵来抓二哥?他想喊,文杼朝他挤挤眼,他忙闭上嘴。
  杜氏对王副官解释着:“是的,刚才有一个人在油坊西边路上咚咚跑了过去,我们在油坊里忙,没看清,老总,我们是生意人,不关心那些事。”
  王副官点点头,表示认可:“搜一搜。”
  文杼带着人装模作样搜了一遍,油坊里没有发现痕迹,又搜到外边,一个士兵惊呼道:“路边有血。”
  王副官大笑,朝文杼挥挥手:“朝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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