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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章 月光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10-04 16:56:50      字数:3922

  1995年10月9日
  今晚的月亮特别地圆,也特别地亮!
  据说,今天是农历闰八月的十五了,也算是中秋节!
  今年有两个中秋节。
  面对着如此皎洁的圆月,所有的心情和感受都变得僵涩起来。繁重紧张的劳动任务已经把我们折腾得精疲力竭,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去欣赏天上这样的圆月,更没有欣赏圆月的雅兴,更不用说去用心感受天上的圆月了。
  但是,为了曾经的圆月,为了曾经的夜晚,今特记《也许》,以谢曾经的月光:
  
  也许
  那段故事应该枯萎
  也许
  那份记忆应该凋零
  
  也许
  今晚的月光
  已将你唤醒
  不知道是否有泪光盈盈
  映着曾经绚烂的憧憬
  多想再度挽着今晚的月光
  走进你的凝眸
  让那份思念——
  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也许
  只是也许啊
  几度月光
  几度霜重
  渐渐飘摇的心情
  已经承受不起——
  那份挚爱的凝重
  
  也许
  若干年之后
  你我的心情已经憔悴
  一切一切
  已属于遥远的如同这月光的梦
  那份曾经的感动
  连同曾经的那抹清丽月光
  却成了我们生命中——
  唯一的保留
  
  忽然,不知是谁很响地唱起了《狱中望月》这首歌,凄切悔恨的调子在这给高墙封固的月光中沧桑地飘摇。
  我心酸心痛起来,僵色起来的心情和感受也随着这样的歌声轻轻地吟唱起来:“月中望月渐渐高,冷风吹动了杨柳树梢,白天思念小妹妹,夜晚我思念爹和娘……”
  又有人唱起了另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曲子——“……大雁飞去飞又回,何时踏上回归的路,与妈妈相依偎……”
  在这样虽然不算优美,但很凄凉的歌声中,我的设想再一次插上了翅膀,无羁地飞翔在这皎洁的月光里。也正是这份飞翔的设想,让我的心更痛、更尴尬!
  
  共同的感受
  
  走进那片风光依旧的故林
  你我不期而遇
  目光碰触的刹那间
  一度凋零的心情
  绽放成了昔日的片段
  难以梳理错愕的感动
  我们只是淡淡地,淡淡地
  微笑颔首
  想说的很多很多
  却仅有一句浅浅的问候
  ——你好吗?
  诠解彼此心中——
  太多太多的悲欢和离愁
  深藏在记忆中的真实
  早已在失控的眼神中尽致流露
  终归需要说些什么
  不言岁月沧桑
  不言难以释旧
  只是一同感叹——
  这渐凉的秋
  就这样闯进了原初固定的约期
  或许就是我们共同的感受
  
  
  痛
  
  该是什么样的记忆
  该是什么样的憧憬
  在我孤吟明月的时候
  总是把故事重演给一个人听
  
  该是什么样的等待
  该是什么样的感动
  在我独赏月夜的时候
  真的无法对自己说清
  
  该是什么样的相思
  该是什么样的梦
  在我们暮年回首的时候
  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该是怎样的遗憾
  该是怎样的痛啊
  
  不是我酸腐,我只是想真实地把自己这时的心情赋成《共同的感受》和《痛》两首诗,留给这个清冷的月夜,留给此时的自己,也留给今后的自己,留给已经不再知晓我的心情的她。
  天上似乎有云彩开始模糊月光,就像我此时已经模糊了的心情一样!
  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尽管天上的月光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但有关月夜的故事还是那样清晰地在心里重演着。
  该回监舍休息了!
  
  *****
  迷迷糊糊中,我们给黑皮焦亏失火了一样喊了起来,原来是夜里天气变化了,这三更半夜的要我们起来去场基抢场。满场基昨晚收拢起来的稻子因为天气很好而没有遮盖,万一一场雨下来,满场基的稻子就给雨水浸泡了,这个时候要我们出去往上面遮挡避雨的塑料布和稻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了。虽然以往夜晚加班中队很少动用我们这个组,但老犯人组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剩下来的几个也都是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家伙,对于满场基的稻子,老犯人组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满场基的稻子收拾停当已经不可能了。新犯人组里的犯人思想还掌握不清,没有哪个干部感担风险把他们放出去加班。所以,今夜起来抢场的事儿自然也就落到我们组了。
  我们慌慌张张地起了床,有人在琢磨着推断着时间,大约一点左右?可能两点了吧?具体是什么时间,谁也说不清。走出监舍,匆忙中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月亮不见了,连颗星星也看不到,好像还有雾雨从外面向大院子里飘过来。
  懵懵懂懂地我们站好了队,然后急急匆匆地报数走出了监舍大院子。
  大院子之外没有什么灯火,也正是因为没有灯火,我们才发现夜很黑,天好像阴沉得可以伸手可及了。跟在我们左右的值班犯人手里拎着矿灯,十分不耐烦地牢骚着抱怨天气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一点半的钟点,正睡得香甜,这样给鬼催了一样喊起来,真他娘的不舒服。
  虽然我们的困意还没有完全褪去,但脚下仍生了风一样地往前赶,几里路远的场基眨眼之间就给赶在了眼前。
  到了场基,先是报数,在确认我们谁也没有在路上给赶丢了之后,黑皮焦亏一声吆喝——“先盖稻子!最后堆草。”
  于是,我们前前后后就忙活开了,扯塑料薄膜的扯塑料薄膜,往薄膜上压稻草的压稻草。在压草的时候,黑皮焦亏不停地强调着草要从下往上压,这样压的草往下淋水,从上往下压的草漏水,从下往上压,压到塑料薄膜上的草还不会往下滑。同样是压草,压的顺序不同,就有不同的作用和效果。其实,这些只要我们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可以想出其中的原因,但我们平时很少去想,就像这压草。同样是压草,平时我们几乎什么也不想地就往上压了,一般还都会从上往下压,因为平时我们在用四肢干活儿,很少会用脑子干活。今天给黑皮焦亏这么一嚷,倒觉得似乎开窍了一些一样,尽管中间的道理很简单。
  大约不到半个小时,场基上的几垄半人多高的稻子给盖得严实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堆草。黑皮焦亏吩咐了几个巧手打堆儿,先固定四围,然后一层压着一层往里赶,这样堆起来的草垛不会漏水,里面的草就能始终保持新鲜,这样就保证了整垛的草不会因为漏水而沤烂,也保证了中队里的牛能吃上干净卫生的草。黑皮焦亏向几个被他挑出来巧手安排过之后,又挑出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负责往堆出来的垛上递草,其他人就负责从两块场基上运草了。
  黑皮焦亏安排好这些之后,场基上又是另一番的来来往往。
  值班犯人手里提着似乎充着很满的电的矿灯在我们活动的外围不停地明晃晃地照来照去,我们的劳作就是在这样的监视中无声而又紧张地进行着。
  大约是值班犯人那样提着矿灯来回转悠得累了,或者觉得很无聊了,他们有人竟然无话找话地与我们这些平时他们根本不屑一顾的大组犯人聊扯着一些似乎与今夜加班有些疼痒的话题。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下雨,万一雨下的大了,收割机下不了田,田里剩下来的稻子就要全部人工收割了。那样的话,一个三秋下来,人就累得够呛了,十个人总有九个人要累脱相。”值班犯人有些后怕似的不知在向谁说着他来到这儿时的经历,“记得九一年的时候,那一年的雨水特大,整个劳改农场的南大圩全淹了,南大圩的犯人都往我们这北大圩调。那时候一出工,一个中队四、五百人,队伍拉得很长。我们这北大圩里的水也是大腿一样的深,出工干啥?保仓。就是整天到场基这个地方来围着稻仓打坝子,再不停地从坝子里面用脸盆水桶往外面泼水,整天就是这个活儿,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活儿。大田里给水淹了,工棚里也是没膝盖深的水,工棚地势高都没膝盖深的水,大田里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要是下雨的话,就下齐腰深的水,田里的稻子没办法收,三、五天经水一焖,全不能要了,水下去之后也就不用收割了。要么就别下,一滴雨也别下,这样可以干手干脚的把整个三秋收种下来。就怕不大不小地下雨,不大不小地下雨,机械下不了田,全靠人工跟天气抢着时间收割。”说着,这个家伙很响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值班犯人大约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也难怪,像他这样不费什么力气地在我们的身边站着,赶在这个时辰,难免就会发困,嘴里再不找点事儿嘚吧嘚吧,说不准两个眼皮一耷拉就会睡去了。大概这个值班犯人就是借此来打发瞌睡吧。
  “快点儿!堆草的要放快一点儿,递草的要放快一点儿,拉草的也要放快一点儿,争取咱们在两个小时之内把两场基的草给堆完了,这样,我们还能回去睡会儿觉。”黑皮焦亏倒没有值班犯人轻闲,他不停地穿梭在我们中间,嘴巴也一刻不闲地这样催促着我们,“不然的话,就是干到天亮,我们也得把它给堆完了。这个时候紧一点儿不要紧,真的要是干到天亮,就没有一点儿休息,也要接着出工。”
  黑皮焦亏的这句话我们很相信,这个季节,大田里的稻子要比我们人困马乏重要得多。我们可以累趴下,甚至于累到那个世界去,田里的稻子也绝不能因为我们的累而停下来收割。
  忽然,有风吹了过来。
  我们浑身的汗水被这样的风儿一吹,顿时觉得十分的清爽。也正在这个时候,天上的月亮也朦朦胧胧地撒下了含羞一样的光辉。我不禁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这个今年第二个中秋节夜晚的月亮似乎很委屈,把含羞的容颜从云层中露了出来,月亮周围的云在很疾快地向别处飞去,月亮的脸也渐渐洁净清晰起来。
  上天真的很会捉弄我们这些已经身不由己的罪犯,如果没有刚才那一阵的云彩,我们此时睡得正香正沉啊!我们的休息被捉弄了,我们加班的劳动结果被捉弄了。
  黑皮焦亏见天气转晴了,让值班犯人把我们这些人给看好了,然后说要去请示带工干部是不是收工。
  带工干部随我们到了场基之后,就很少看到他的踪影了,不知道他是躲在暗处监视我们的劳动或者监视我们这些犯人的动向,更或者是躲到哪个外所犯的房间里打盹儿去了。黑皮焦亏去了一阵之后,带工干部也随着黑皮焦亏来到我们旁边。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往天上瞅了一阵,一声“收工”令下,顿时,我们这些人把手里的工具往场基上一甩,就急急匆匆地站队集合报数了。这个时候不光是我们想着要尽快回去睡觉,黑皮焦亏和值班犯人也是一样,干部也是如此。
  场基上的大哈见我们收工了,就嚷着要我们把工具收拾一下送过去。
  带工干部不知道是理解我们的辛苦,还是他本人心里有些不耐烦,一句话嚷着要大哈自己收拾工具,把大哈嚷得鸟声音也没有了。
  我们风风火火地往工棚赶。就在我们将要进外围大院子的时候,带工干部喊着黑皮焦亏和值班犯人要我们这个组早上晚起床一个小时,晚出工一个小时。
  我们现在因为加班大约已经耗费了两个多小时了吧,这样一来,两个多小时换一个小时,很不划算。但是,如果干部没有这样的安排,即使我们到工棚刚躺下,起床时间到了,我们照样还得起床。干部这样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小时,已经够优待我们照顾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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