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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章 大哈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9-27 16:57:40      字数:3114

  1995年5月1日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按说应该是个假期,可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出工了,我们组的任务依然是灌稻包。昨天下午灌了一个半仓,今天一天至少要灌了六个仓,这样下来场基上还有六个仓要灌。听黑皮焦亏说,今明两天要把场基上所有的稻仓全部灌完,这样中队去年一百多万斤稻子也就清仓了。
  也就是在场基上干了这两天,我知道了稻子分为三大类——早稻、中稻和晚稻。早稻目前还多为传统品种,中稻大都换上了杂交品种,晚稻又分为单晚和双晚两类,晚稻多是粳稻和糯稻。也知道了最好吃的稻子是晚稻,其次是中稻,最难吃的就是早稻了。因为早稻的生长周期较短,米质粗,吃起来口感觉得很糙,我们平日里吃的就是这种早稻。至于生长周期较长米质细腻的晚稻,我们是没有这个口福的。虽然平日里我们吃的是米质较糙的早稻,但由于饥饿的原因吧,没有仔细品味过它的口感。至于中稻和晚稻,我们没有吃过,只是从别人的传说中知道中稻和晚稻要比早稻好吃。
  中队这样急着把稻子往外调,大概是要腾空仓底儿准备午收,也可能是因为稻子不能放得太久,陈麦新稻子,陈麦面好吃,新稻米好吃。稻子放得陈了,一来不好出售,二来卖不上价格。别人这么说,究竟是不是如此我也无法搞清楚,不过我知道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是不能武断地说话的。
  “开早稻仓的时候要注意了,每包一百二十斤,不用缝包针封口,要扎口。早稻要调到大队米厂去。”张铁龙安排好黑皮焦亏之后,便往大田里去了。
  “明天你们就可以上山了!”张铁龙走了之后,黑皮焦亏施恩于人地向我们嚷着说。
  黑皮焦亏的口气,上山就像社会上出去旅游一样,应该让人激动的。
  平时听他们讲过大队部安在山上,大队部周围是干部住宅,山上还有几家小卖部,都卖些日用的东西。山上仅此而已,能有什么值得令人激动的地方呢?虽然我对黑皮焦亏宣布的这个消息激动不起来,但还是有人十分激动地问黑皮焦亏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你们组长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到山上之后你们有现钱的可以买点儿东西,还可以看一看女人,山脚下就是老百姓,女人多的是。”黑皮焦亏这样诱惑着人们上山的欲望,“山下的女人你要是冲她挤眼,她就会对你微笑,你要是对她微笑,她就会对你挤眼。很有意思的,不相信你们明天上山之后就可以试一试。”
  “好了,你别逗这些二和尚了,都很久没有见过女人了,能经得住你这样逗吗?你这样一逗,说不准这个组今夜有多少人打马呢。”在场基上负责为中队催稻芽的犯人见黑皮焦亏这样有滋有味地与我们炫耀,插过话说。
  “反正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打马了,想女人了就捎个信,女人马上就来了,在小单位住着就不愁没女人。”黑皮焦亏很知道内情地对这个场基上的犯人说。
  “小单位找女人是有主儿的,不是哪个外宿犯都找女人的。再说了,我上哪儿找女人去?”场基上的这个犯人在表着自己的清白。
  “好了吧,谁不知道你大哈的能耐,山湾里的那个女人你少干了?”黑皮焦亏好像抓了这个被他叫做大哈的外宿犯的把柄一样,紧盯着大哈嬉笑着说。
  “山湾里的女人多了,你说我干了,我还说你干了呢。你那是听别人的鬼话,我大哈是那样的人?能干那样的女人?”大哈一本正经地盯着黑皮焦亏说。
  “好了吧,你别把自己说得跟什么人似的,没到着急的时候,到着急的时候,老母猪跑到你跟前你还放不过呢。”黑皮焦亏跟大哈调笑着。
  “除了你会干这狗不作揖的事情,我大哈不会干这样狗不作揖的事儿。我大哈要找女人就找像样的女人。”
  “你以为你长的是金鸟呀,有×就别嫌毛稀。就连毛稀的女人我们想找还找不成呢。”黑皮焦亏说着话,下身竟然有些上火了。
  “真想事儿?拿一百块钱给你找个原装的。”大哈看了一眼黑皮焦亏的下身,嬉笑着对黑皮焦亏说,“一百块钱,原装的!”
  “我不相信狗窝里能放着剩饭,你大哈什么人物,原装的你还能会留给别人。”黑皮焦亏似乎发现了大哈是在调笑他。
  “你不相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大哈仍是那副鸟样子调笑着。
  “好了吧,谁不知道你叫大哈,哈起来云彩眼儿里都是。”黑皮焦亏彻底怀疑起了大哈。
  “开玩笑呢!要是真的,我不就成了拉皮条的了吗!”大哈笑了笑。
  我们仍在灌着稻子,很快一个仓马上就要见底儿了。
  大哈见一个仓马上就要见底儿了,就指挥着接下来要开哪个仓。至于早稻仓,要放在最后开,那也就是下午的事情了。
  “大哈,中队一开仓,你们场基就有头绪捞了。”黑皮焦亏向大哈做着一个数钱的手势。
  “鸟的头绪!我就是一个催芽的,一个保仓的,我又不是统计能捞个鸟头绪?”大哈看着黑皮焦亏,撇了一下嘴说。
  “不捞头绪是假的,你看王新现在,吃的穿的比在工棚上档次多了,这些东西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黑皮焦亏深信不疑地说,“不过,不捞白不捞,社会上当官的还会贪污呢,别说像咱们这些没素质的坏蛋了。”
  “他捞不捞头绪咱可问不了,咱也不去问。反正我是没有头绪可捞。”大哈撇着嘴说,“你们都以为来场基的人都能搞头绪,其实要是让你们来场基你们就知道了,场基里的头绪能那么好捞?什么东西进进出出都有数字有手续,就拿这稻仓来说,进了多少出了多少都有数字。数字要是有了出入,干部就会追查,头绪能那么容易搞啊?”
  “糊弄傻屌去吧!就拿这稻仓来说,进仓的数字有场基把握着,然后报给干部一个数字,本来这个仓进十万斤,报给干部九万斤,干部能搞得清呀。另外这个数字就是场基的了!”黑皮焦亏很机灵很懂头地想大哈撇了一下嘴。
  “能像你说的那样呀?你跟干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把干部当傻子呀?干部一个眼神,就够我们的脑子琢磨七百二十圈的。”大哈也向黑皮焦亏撇着嘴。
  “当然了,贼不会喊着自己是贼的。你们搞了头绪也不会承认自己搞了。至于你们搞不搞头绪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你们把整个场基都搞完了,我也不会眼红。就是你们搞头绪给我看见了,我也变成瞎子了。”黑皮焦亏向大哈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们也不会相信,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个印象,来场基的人一定会搞头绪,搞了也搞了,不搞也是搞了。”大哈解释不清地说,“搞不搞,干部心里清楚。“
  “你们手腕高,能把干部的眼给蒙住了。”黑皮焦亏很肯定。
  “跟你说你还不相信,你说我们搞了我们就搞了。”大哈见自己的话黑皮焦亏不相信,摇了摇头对黑皮焦亏撇了撇嘴,说完他就围着没开的稻仓转悠了几圈。
  工具房旁边的那棵大树下面撑了一把太阳伞,几个干部都卡着墨镜坐在伞下挥舞着手臂在那儿比划着什么,谁也搞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干部们戴墨镜,不知道是这儿对干部的一个规定还是干部们都有这样的习惯,凡是干部,每天都离不开墨镜。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们没有了主张,谁也无法看清墨镜后面的眼睛在注意着谁,又在注意着什么。自作多情的推测往往会把干部眼镜后面的目光跟自己联系起来,即使是干部在那儿仰靠着椅背睡大觉,这种十分强烈的自作多情的推测还是会让我们竭力去表现。墨镜的功能原来不光可以保护眼睛,还有这种极为特殊的功能。这种发现对于我来说,真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发现。
  有不少的同犯在议论着明天上山会怎么样。上山或者不上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诱惑。从传说中来看,山上并不如社会上有舞厅,有咖啡馆,有电影院,有溜冰场,有酒店饭馆,有那种让我醉心让我留恋的气氛。再说了,即使山上有这些,自己也已经不能融进去了,因为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已经不属于我了。想到舞厅,想到咖啡馆,想到电影院,想到溜冰场,想到酒店饭馆,想到社会上自己曾经经常光顾的那些场合,一股十分强烈的反差让我心酸,也让我冲动。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这样的心酸和冲动有朝一日给折磨得崩溃了,崩溃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崩溃到连自己的一点儿影埃儿也找不到了。我不知道同犯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激动与兴奋,或许这并不是肤浅与深沉的区别。其实,自己也未必比别人深沉,别人也未必比自己肤浅,但我总感觉到在很多的时候自己的认识与他们很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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