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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云破月来

作品名称:风之候鸟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9-23 15:43:53      字数:5288

  宁冠初每天都与父亲通电话,父子俩决定在山里注册一家公司:华初商贸公司。
  公司的办事处就是山脚下那两间砖房,宁泰华叫来女儿,请来女婿吉富强和吉德贵吉作智做帮手,收购山里的一切山货和药材。通过物流,货品发往扬州。
  时逢国庆节,宁冠初的铺面正式开张营业。与此同时,山里的公司也成立了,山民不用翻山过河赶圩,直接在山里与宁泰华进行交易,方便省时。物流公司的货运车按时进山运货。二舅三舅四舅的小卖部、杂货店、农具店也开张了,吉冠绣的茶水店转给表妹接手。有了人气,十里八乡的山民挑着自家种的蔬菜和水果聚集在山脚下叫卖,村民齐力推平山脚下错乱的几处大岩石,搭建两排简易竹棚,吉寨坡的山脚下一片热热闹闹的情象,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宁冠初兑现了他离开村寨里说过的诺言,到了大城市后寻找商机,带动山里的经济效应,要闯出一条致富路。
  山珍店开张那几天,生意惨淡,但宁冠初一点都不气馁,他相信他们的店会好起来的。铺面早上八点开门,晚上七点关门,宁冠初一个人守着店,中午和晚上在店里开伙,做好了饭打电话叫安懿过来一起吃,有时在吃饭,店里来了客人,宁冠初放下碗上前接待,一顿饭下来要吃两到三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生意萧条,安懿着急。她跑到广告公司制做广告宣传单贴在铺面外墙上,又印刷了许多广告单子,她利用休息日一个人在热闹的街头发放宣传单子。天气炎热,安懿站在大太阳底下,热得汗流满面,但她不觉得辛苦,为了她与宁冠初的将来,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安懿在街头发放广告单被同事看见,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流言蜚语在团里传得沸沸扬扬。笪海明把安懿叫到办公室,听了安懿在帮朋友,笪海明叫她注意影响。
  安懿却正大光明地说:“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帮朋友有什么错?他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我不帮他就没人帮他。做人不能过河拆桥,更不能落井下石。”
  笪海明一时无语,安懿说得没错,当初他母亲在最困难的时候,所谓的亲戚都不再伸援手,安懿并不认识他母亲,却伸出援手大力相帮。母亲度过了难关,现在吃了她送来的灵芝,身体正逐步康复,可以到户外做些简单的运动了,为此一家人打心眼里在感激安懿。笪海明叮嘱安懿,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乐团准备赴东盟演出,劝她不要为此耽误了工作。
  “团长,放心吧。我时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安懿说。
  安懿最担心宛贝儿把她在街头发传单的事告诉家里,她在琴房见到宛贝儿,问了这事儿。宛贝儿看着安懿,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
  “安懿,你是怎么了?你为了你这个朋友,两个多月都不回家吃饭,还在街头发广告传单,这事儿是你做的吗?”宛贝儿质问道。
  “你没告诉家里人吧?”安懿追问。
  “我想告诉,但想一想,最近家里事儿多,我不想让家里人操心。”宛贝儿说。
  “家里有什么事?”安懿不安地问。
  宛贝儿说:“你回家就知道了。”
  下了班,安懿打电话给宁冠初,晚饭她不过去吃了,她有事得回家一趟。她和宛贝儿回到家,家里正如贝儿说得一样,事儿挺多。
  小区的房子已有几十年的房龄,家里的房顶在漏水,水管老化,楼下出现严重渗透现象,墙体剥裂,已然进入耄耋之龄。三个针织厂要合并搞集资建房,也是最后一次集资建房,这次集资建房一改过去的制度,不讲职称不论岗位不计工龄,凡是单位职工都可以买,帮子女买房亦可,统一现金结算,先到先得。家里想买两套大套间,每套订金二十万,一时拿不出来,眼看错过了集资建房的报名时间,机会就没有,就得在外面的楼盘买房,房价又贵得很,到那时更是望楼长叹,全家人得住马路边。爷爷一时急火攻心,心梗发作,住进了医院,光是一晚上的抢救费用就花去了一万多。爸爸早年有工伤,上个月单位在精简优化,被提前通知内退。赶上家里正需要钱,无奈之下在夜市卖起了手艺,每晚拉二胡赚钱。
  安懿心痛得不行,抱着爸爸哭了起来。
  “安安,别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行。”父亲安慰道。
  安懿抹了把眼泪说:“爸,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妈妈问女儿:“你有什么办法?”
  安懿说:“总之我有办法。爸,你明天就到工会报名,买两套三房一厅,我后天就去交钱。爷爷住院的费用你们也不用操心,我来解决。”
  奶奶拉住安懿,不安地问:“安安,你能一下子借到四十万?”
  “能!你们放心。”安懿说。
  哥哥问:“你跟谁借?”
  “我当然是跟朋友借。放心,这个朋友很好的。”安懿说。
  奶奶问:“有多好?能一下子拿出四十万?”
  “这个朋友是真的好。奶奶,您老放一百万个心。”安懿说。
  “安安,若能借到钱,解了咱们家的燃眉之急,固然是好。但这钱要来路正。”父亲说。
  “爸,你放心吧。这笔钱绝对来得正。”安懿说。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安懿想着怎样开口问宁冠初借钱。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宁冠初肯定是会毫不犹豫地拿钱出来,而且不会要她还。
  今天安懿不用去咖啡店工作,可是却过了十点她还不回来。宁冠初不放心,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过去,安懿也不接。他在家坐不住,来到楼下等。半个小时后,安懿坐着哥哥的摩托车回来了。两人在大门口低声说了一会儿的话,哥哥才掉转车头回去。
  安懿快步跑上楼,忽然听到宁冠初在身后叫她。
  “宁冠初,你怎么不在家等我?楼下蚊子多呢。”安懿看着宁冠初向她走来。
  “我不放心你。安懿,下次我去你家接你。”宁冠初说。
  安懿说:“不行,我家里人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家人?”宁冠初的语气显得相当着急。
  “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安懿笑了:“是时候的时候就带你回去。”
  回到家,安懿不再说话,找了换洗的衣服进卫生间洗澡。洗澡出来,客厅里电视开着,宁冠初躺在沙发上,并没有看电视。
  “今天生意怎么样?”安懿坐在宁冠初身边问。
  “刚够今天的房租费。”宁冠初怏怏不乐地说。
  “不错,前几天都没卖到这个数。”安懿鼓励他。
  宁冠初坐起身,一把抱住安懿,说:“安懿,今天这么晚回来,你家里人不会是在做你的思想工作吧?”
  安懿讶然地看着宁冠初:“宁冠初,你在想什么呀?”
  “前天店里来了两个客人,是男的,年纪挺年轻的,他们身上也背着乐器。他们问有没有甜杏仁和无花果卖。我说有甜杏仁,没有无花果。他们在低声说话,我在过秤甜杏仁时,听到他们说到一个名字,安懿。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乐团的?他们说是北京来的,准备到东南亚演出,顺道来看女朋友。我当时就不想卖杏仁给他们。”宁冠初气哼哼地说。
  安懿惊愕地问道:“他们身上是不是背着二胡?”
  “我怎么知道?放在琴盒里,我又不会看琴盒。”
  “傻子,琴盒也有形状的,好吗?看琴盒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乐器了。”
  “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宁冠初盯着安懿,“你原来是不是有男朋友?”
  安懿不咸不淡地说:“在大学有一个比较好的男性朋友,我们还一起去旅游了。不想遇到了山洪,我们冲散了。回来后,听说他到北京深造了,还跟方子娆好上了。”
  宁冠初一怔,父亲的猜测果然没有错,父亲真是个聪明人,于是说:“他现在听说你还活着,是不是回来追你?”
  “我还没见到他呢。”安懿不耐烦地说,“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再烦我了。家里的事多着呢,我没空去想那些事。”
  “家里有什么事?”宁冠初问。
  安懿理了下思绪,看着宁冠初说:“小区里的房子年代久远,我父母的单位要集资建房,我家里人要买两个套间,可一时拿不出订金,亲戚也没钱,家里正为这事烦着呢。”
  “订金是多少?”
  “四十万。”
  宁冠初想也不想地说:“我给你。”
  安懿知道宁冠初肯定会帮她,果然不出所料,而且态度很干脆,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这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四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是跟你借,到时再慢慢还你。”安懿说。
  宁冠初眼中露出无比的诧异:“安懿,你说什么话呀?我跟你还分什么彼此?你帮我家脱贫,现在你家有困难,我帮你是应该的。”他盯着安懿的眼睛说,“你分得那么清楚,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还想着你的前男友?”
  安懿啼笑皆非地说:“宁冠初,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压根就没想过宣宜宾,你不提起我还真忘记他了。再说了,我们都同居了。”
  “同居和结婚不一样。同居是男女关系,结婚是夫妻关系。我不要那种不稳定的男女关系,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夫妻关系。”宁冠初把安懿抱在膝上,吻着她水嫩柔滑的颈部和红樱桃似的嘴唇。
  安懿抛开杂念,把身心投在宁冠初的一片赤热之中。
  
  工会办公室里,报名买房的人排成一条长龙。安懿和父亲母亲站在队伍里,轮到他们,安平报名买两套三房一厅,工会主席瞪着铃铛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安平能买得起。
  “两套三房一厅?不是两房一厅?”工会主席用扬州话问安平。
  “三房一厅。最好是顶楼七楼,门对门。还有吗?”安平也用扬州话说。
  “两套,七楼,门对门,有啊,没问题。有人嫌高不肯买,你们倒好,一要就要两套。是方便安大爷养鸽子吧,订金四十万,交得起吗?”工会主席看着电脑,抬头对安平说。
  安懿把装着满满钱的黑色塑料豪迈地放在办公桌上,这一大气的举动亮瞎了众人的眼。
  “安师傅,不是吧,你比厂长还要有钱,厂长才买一套。”在场的人惊叫道。
  “哪里哪里。”安平呵呵笑着。
  财务室两个出纳用点钞机点过还带着银行绑带的钞票,点过钞票,工会主席把发票和购房单据交给安平。
  交了首付,安平大大地松了口气,笑容堆在脸上。
  “这钱得尽快挣回来,好还给你的朋友。”安平对女儿说。
  安懿看着父亲,她猜出爸爸话里的意思:“爸,你还要去街头卖艺吗?”
  “咱凭手艺吃饭,怕什么丢人?”安平说。
  妈妈也说:“妈也出力地卖包子,帮女儿分担压力。”
  安懿笑着一手揽着爸爸一手揽着妈妈,说:“你们不要太累着身体了,女儿会帮你们分担一切的。”
  安平得意地笑说:“还是养女儿好。”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安懿甜甜地说。
  安平夫妇笑逐颜开,乐得合不拢嘴。
  
  做了最后一次彩排练习,演奏员们收拾自己的乐器,离开大厅。宛贝儿追上安懿,小声地询问那笔订金的来龙去脉。安懿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简单地说是跟好友借的。
  大门传达室旁,一位老妇人叫住安懿。
  “钱姨。”安懿见到钱姨又惊又喜,“您气色好多了。”
  钱姨拉着安懿的手说:“多亏你送的灵芝。我今天到医院复查,医生说我的身体里没有发现癌细胞,连声说是奇迹。打听到我在吃灵芝,说这种食补兼药补的灵芝是最好的,让我坚持吃。你明天不是要出国演出吗?我想请你到家里吃餐饭,可电话打不通。”
  安懿说:“我们在练习,手机全是关着的。请吃饭就不用了,您要多休息。我今晚得回家看我爷爷,他老人家刚出院。”
  “演出回来我请你去喝茶,你总给赏个脸吧?”钱姨说。
  安懿笑说:“行啊。喝茶没问题。”
  和钱姨告别后,安懿和宛贝儿回了趟小区。家里人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为安懿宛贝儿饯行。
  奶奶夹菜给孙女,笑眯眯地说:“咱安安脸色红润,皮肤细腻光滑,是不是最近交了男朋友?”
  家里人一听这话,都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
  安懿却吓了一跳,连忙说:“奶奶,我忙得很,哪有时间交男朋友?”
  哥哥却说:“忙不是理由,你看贝儿,不也忙吗?照样谈恋爱登记结婚。”
  全家人一致附和,弄得安懿几乎招架不住。
  她小心地说:“你们都别猜想了,实不相瞒,我最近在和朋友做生意,要不哪有借来的钱交房子订金?”
  这一句话说出来如一声惊雷把全家人都震惊住了,安平放下筷子询问原因。
  “爸,妈,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我在山里被一个山里人救起,这个山里人前段时间找到我,要和我一起做生意。我寻思着做生意赚钱来得快,总好过我们到处演出领那死工资。我便和这个朋友合伙做起了山货买卖的生意。”安懿避重就轻地说。
  “这个合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宛贝儿问。
  “男的。”安懿说。
  “多少岁?”哥哥追问。
  “大我七八岁。”
  爷爷点着头说:“年龄相当……”
  “爷爷。”安懿打断爷爷的话,“他是山里人,没读过多少书的。我只是和他做生意,别想那么多。”
  爸爸看着安懿说:“没读过多少书?他怎么说服得了你和他做生意?”
  安懿吃着一大块排骨,边说:“他说他们山里有取之不尽的山货,城里人对山货都是趋之若鹜。可他没有门路,找不到铺面。我愿意帮他找铺面,办各种手续。我出力,他出货,五五开。那段时间不是忙嘛,都没时间回来。”
  全家人目光震惊地看着安懿,只看得安懿浑身不自在。
  “你们怎么不说话?”安懿有点心虚。
  哥哥开口说道:“地点在哪里?我要去看一看那山里人。”
  安懿大吃一惊:“你看他做什么?他跟你一样,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耳朵。”
  哥哥笑说:“我得谢谢他,在关键时刻帮了咱们家一个大忙。”
  安懿却说:“哥,这件事我出面就行了。弄不好他还以为咱家要把他怎的。”
  爷爷也说:“是啊,在工厂做了一辈子,把热血和生命都放在了这里,到头来却买不到一套房子,害得全家人差点睡马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咱们得好好谢谢你这位朋友。”
  奶奶问:“他成亲了吗?”
  安懿支吾道:“好像还没,我没细问。”
  宛贝儿说道:“他千里迢迢从山里找到这里,可见他心里有你。”
  “贝儿,你别乱说,好吗?”
  “我怎么乱说了?你这么漂亮,相貌气质均属上上乘,只有放不下你这大美女,他才会追到这里。”
  “他是山里人,没读过什么书,又矮又丑,浑身上下带着山里的泥土味,土得掉渣,就只懂得卖核桃松子榛子枸杞。”安懿把宁冠初损得不像样,嘴里说出来,心里却痛得要命,可她必须这么说,给自己留条后路。
  安懿一再强调她与山里人是合作伙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问多了安懿显得相当不耐烦,家里人也就不再问下去,相信安懿会处理这种伙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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