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1）

　　1、某坦克部队兵站，日，外。
　　一列装有十几辆坦克和四节闷罐车厢的军列停在兵站待发。
　　不远处的火车站不时传来火车的鸣叫声。
　　2、兵站大门，日，外。
　　兵站通向营房的大门突然打开。
　　人们开始涌向兵站。
　　3、兵站里，日，外。
　　退役坦克兵穿着制式坦克兵棉军装、戴着棉军帽。
　　家属穿着不同颜色的大方格、或小方格、或小花、或大花、或对襟、或大襟等款式的棉袄。
　　有的家属头围白纱巾，或天蓝色、或橄榄色、或各种花色的棉头巾。
　　欧阳夏珍：（走在最前面，转过身高声）“春梅，春梅，你快点呀！”
　　夏春梅：（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妈，你跑恁快干啥？又不让上车，人家部队首长还讲话呢！”
　　4、军列前，日，外。
　　人们站在军列前。
　　有人在整理行李包裹。
　　有人在交头接耳。
　　军垦部队来接退役坦克兵的何建功，在注视着欧阳夏珍和夏春梅。
　　退役坦克兵厓柯西推了一下何建功，小声：“看什么呢！该部队首长讲话了！”
　　何建功转过身，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严高科。
　　何建功：“同志们，静一静！坦克师严高科参谋长，来给大家送行。我们欢迎他给大家讲话！”
　　人们热烈鼓掌。
　　严高科：“同志们，军区装甲兵首长，亲自打来电话说，一定要我们，代表他们，向同志们表示衷心地感谢！师长政委，都在军区参加党委扩大会议，不能来给同志们送行。我代表师首长，来给同志们送行。你们是从军区各坦克部队退役坦克兵中挑选出来的。因为你们肩负着组建边疆军垦坦克团的光荣使命。你们是部队的精华，是部队的骨干力量。你们为部队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我们也不想让大家离开现役部队，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服兵役总是要换班的，同志们也都清楚。边疆军垦部队司令部作战部的何部长对我说，边疆军垦部队大有作为。希望同志们，在军垦坦克团地建设中，再立新功！祝同志们一路顺风，平安到达新的战斗岗位！”
　　人们热烈鼓掌。
　　严高科和每一个人握手话别。
　　厓柯西把军帽往下拉了拉，盖着半拉脸，低着头。
　　严高科歪头看了看，然后笑了笑：“厓柯西，怎么是你？”
　　厓柯西忙把帽子戴好，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是退役坦克兵厓柯西，请指示！”
　　严高科不解地：“你怎么退役了？”
　　厓柯西的嘴角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画外音：“厓柯西是个当了八年兵的老坦克手。一九五八年，十六岁时参军。在坦克乘员教导团毕业后，留校任学员班长三年。一九六二年，调某坦克师五团当车长，当时严高科就是他的团长。一九六五年，已是师参谋长的严高科又下放到他车上当兵一个月，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严高科紧紧握住厓柯西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厓柯西的眼眶湿润了，赶紧把脸背过去。
　　严高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了。
　　五团参谋长孙都在给厓柯西握手告别。
　　画外音：“孙都是厓柯西的老排长，也是把厓柯西带进军营的人。八年前，他到厓柯西的家乡接新兵，他破格把坚决要当兵的初中学生厓柯西带到部队。一九六二年，教导团政委何建功转业边疆军垦部队不久，他和孙都也调到了五团。八年来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孙都紧紧握住厓柯西的手：“过去的八年，真是惊心动魄的八年。你我今生有缘，能一起生活战斗八年。岁月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
　　厓柯西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孙都的手。向孙都敬礼告别，激动地：“谢谢老首长八年来的培养教育！”
　　严高科、孙都等几个送行的军官向军列招手：“同志们再见！”
　　5、闷罐车厢里，日，内。
　　何建功，厓柯西等站在车厢门口向外招手：“再见！”
　　十时三十六分，军列在一声悠扬的汽笛声中，缓缓转动起乌黑的铁轮，发出铿锵铿锵的响声。
　　画外音：“这次军列运载的人员，是军列运载史上最特殊的一次。说它情况特殊的理由有好几条。但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他们都是退役没退伍的人。第二条是百分之七十五为夫妻。第三条是小两口中有一半以上，是刚结婚不久的新婚蜜月夫妻。个别还有并非是热恋中的未婚夫妻，当然也有是热恋中的未婚夫妻。这些妻子们，大都是这些退役坦克兵，在决定参加组建边疆军垦坦克团后，才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突击完成的配对。当然也有个别是已有儿女的‘老夫老妻’。”
　　退役坦克兵和家属分坐在四节闷罐车厢里。每个车厢都是用木板架起的楼上楼下两层。底层能站起人来，上层站不起人来，只能坐着或躺着。只有一个很小的通气窗，运行起来因风大还必须关上。所以车厢里很暗，只能靠一盏马灯照明。
　　6、车厢楼上，日，内。
　　端庄坐在铺上打开军用挎包，掏出几本书放在铺上，还在往包里看。
　　躺在一旁看书的东方俤：“看什么呢？”
　　端庄：“记得《红岩》我装在挎包里了，咋没了？”
　　东方俤笑了笑：“真是个书呆子！”
　　端庄看看东方俤手里拿的《红岩》：“拿去看咋也不吭一声？”
　　东方俤指了指对过的潘兴旺和米思琦。
　　潘兴旺在慢慢向米思琦身上靠。
　　米思琦的身子快要移到楼板的边沿。
　　米思琦注视着车厢一层的人们。
　　7、车厢一层，日，内。
　　何建功和厓柯西坐在车厢靠门一侧的铺位上。
　　厓柯西：“老政委，几天能到达美丽城？”
　　何建功注视着对面铺位上的欧阳夏珍。
　　8、柴火园子，日，外。（回忆）
　　柴火园子有三四亩之大。园子里堆积着各种柴草垛，长满了杏树、桃树、槐树、葡萄树，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草。
　　柴火园子里坐落着四间大草房。
　　（画外音）“这就是何建功家的柴火园子。他的父亲何发家安排他最信任的佃户欧阳，住在这里给他看守园子。何建功是个天生的叛逆者，不愿意接受他父亲的教诲。但他却乐善好施，怜悯弱者，同情穷人。他见有人受苦，比他自己受苦心里还难受。”
　　十六岁的何建功，穿着潇洒的服装，在园子里追着一只花蝴蝶。
　　何建功追到草房前的葡萄架下，蝴蝶不见了。他在四处观望。
　　9、水井旁，日，外。（回忆）
　　兰子坐在水井旁洗衣服。一条大辫子耷拉在腰间。
　　兰子在搓板上用力搓着衣服。不时举起左手或右手，用袖口擦拭脸上的汗水。
　　兰子脸上总洋溢着笑容。
　　她脚穿大花布鞋，已被洗衣盆里的水溅湿。
　　何建功站在一旁深情地看着兰子。
　　10、草房前，日，外。（回忆）
　　兰子的母亲扛着一捆青草走到草房前，放下青草。
　　兰子母亲扭头看见何建功站在一旁看兰子洗衣服。
　　兰子妈：“兰子，你怎么不给东家何少爷让座？”
　　11、水井旁，日，外。（回忆）
　　兰子忙抬头看，见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
　　何建功留着三七分的洋头，浓浓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高直的鼻梁。身穿一短袖蓝格子绸缎汗衫和白色长裤，上身扎在裤腰内。脚蹬一双红底白帮皮质凉鞋，给人一种清新干练的感觉。
　　（画外音）“这是十五岁的兰子看到的第一位小帅哥，不由得心砰砰直跳。”
　　兰子忙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身上擦了擦。把自己屁股下正坐着的小方凳拿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然后用双手递到何建功面前。
　　兰子：（不好意思地）“对不起，俺只顾洗衣服，没看到你进来，让你久站了！”
　　（画外音）“何建功第一次看到这么甜美的女孩。十六岁的他，第一次有了爱的冲动和欲望。他觉得能和这样的女孩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人。”
　　何建功：（不好意思地）“我不坐，还是你坐吧！”
　　兰子：“还是少爷你坐吧，我蹲着洗一样。”
　　何建功：（用手推让着）“不，你一定要坐着洗。要不我会不高兴的！”
　　兰子：（怯生生地）“哪有东家少爷站着让下人坐着的道理？”
　　何建功：“以后别叫我东家，还有什么少爷，我听着不自在。你是新来的吧？”
　　兰子：（把凳子放在何建功面前）“嗯，今天刚到。”
　　12、草房前，日，外。（回忆）
　　兰子妈：（扛起锄头）“少爷，你好好玩。有什么事叫兰子帮你干。我下地锄草去了。”
　　13、水井旁，日，外。（回忆）
　　何建功：（看着兰子妈笑了笑）“婶，你走好。我和兰子说会儿话。”
　　14、草房前，日，外。（回忆）
　　兰子妈笑了笑，扛着锄头离去。
　　15、水井旁，日，外。（回忆）
　　何建功：（转过头看着兰子）“你几岁啦？”
　　兰子：（害羞地）“十五，属狗的。”
　　何建功：“我比你大一岁，属鸡。那我就是哥，你就是妹。叫哥啊！”
　　兰子：“不敢，下人哪有叫少爷哥的道理。”
　　何建功：（亲切地）“兰子妹，兰子妹……”
　　兰子低着头不吭声。
　　何建功：“该你喊我一声哥了！”
　　兰子还是低着头不开口。
　　何建功：（连声）“兰子妹……兰子妹……兰子妹……”
　　兰子：（捂住脸）“少爷哥，别喊了，喊的我直心慌！”
　　何建功：“我喊你那么多声兰子妹，你才喊我一小声。还是少爷哥，这不公平。我叫建功，喊建功哥。喊啊，喊喊我听听！”
　　兰子低着头不吭声。
　　何建功：“喊啊！”
　　兰子：（小声）“建功哥！”
　　何建功：“不行，不行，得多喊几声哥。要不我太吃亏了！你怎么敢叫哥吃亏呢？”
　　兰子：（连声）“建功哥……建功哥……建功哥……这回你不吃亏了吧？”
　　何建功：“哥不占妹妹的便宜，也决不让妹妹吃亏。哥给你补上。兰子妹……兰子妹……”
　　兰子：（头一低）“羞死人了，别喊了……别喊了，我认吃亏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