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1）方富贵家、夜、内
　　两个人总是翻身，睡不着。
　　于秀丽打开灯，坐起来，噘嘴生气。
　　于秀丽偷着看老头子一眼，见方富贵睁着眼，把被子拽过来，扔到一边：“方富贵，你要把我闷死，说，因为啥黑天才回来。中午没吃饭就去了学校，从家到学校，一共八里地，还坐了公汽，你到底去哪了？中午饭在谁家吃的？撅着嘴和谁生气？”
　　方富贵把老伴摁在被窝：“唉！在学校，孙儿又哭了，现在他爸爸是一筹莫展。前几天孙儿的姥爷去世了，他姥姥还在医院，现在继成手里一点钱也没有。我离开学校，左思右想，去了表弟郭志家，满以为稳妥的事，你都不知表弟咋说的。”
　　于秀丽：“郭志咋说的？你可想好了，郭志可是你的亲表弟，他妈是你亲姑姑。”
　　方富贵：“老一辈人说，是亲三分向，是灰热其土。现在才知道，人情交往是看人下菜碟。我刚说和他借钱的事，他就说，六十不借贷，七十不还钱。咱们到底是老了，还是因为穷，借点钱就这难？我从郭志家出来，二表弟把我叫去他家。二表弟倒是说得很好，就是没有钱，日子过得也挺困难的。”
　　于秀丽：“你中午饭在谁家吃的？”
　　方富贵：“谁家也没吃，从学校到郭家店，十几里路，已是下半晌了，在两个屋各说一会话，没到家太阳就落山了。”
　　于秀丽：“老头子，你咋就这让人不省心，中午饭没吃，走三十几里路，这究竟是为了啥？”
　　方富贵：“为了啥？为了我那在困境中度日的儿子！”
　　于秀丽：“好心眼的人多了，说千道万，你就是没遇到好说话的人。”
　　方富贵：“别说了，越说越多，睡吧！”
　　
　　（2）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和于秀丽吃早饭。
　　方富贵：“老伴，你昨天晚上说，我借钱没遇到好人，我前半夜没睡，后半夜也没睡多少，想了好长时间，你今天去一个地方，保证能借来钱。”
　　于秀丽：“你说的是谁家？”
　　方富贵：“你弟弟于常有家，他养了三十多头牛，是他们村里有名的富户，不用说四千五千的，就是一万，也拿得来。”
　　于秀丽：“也没准，我已经三年没回去了，弟弟也三年没来了。”
　　方富贵：“不管咋着，你今天都得去试一试，哪怕是说点小话也行，因为那是你弟弟。你无论如何要借来钱，继成在家不知道多急。”
　　
　　（3）公交车站点，日、外
　　在村边公交车站点，于秀丽下了车。
　　有一老人大声喊：“秀丽！都几年没见你了。”
　　于秀丽站下：“是叔叔。”
　　于秀丽上前拉住叔叔的手：“叔叔，都快八十了，身体还这样硬朗，真是孩子们的福气。”
　　叔叔：“秀丽，回来看看对呀！看看你弟弟和弟媳的日子是咋过的，于常有这几年发了，孩子在外边挣钱，他们在家里挣钱，一般的人都不能和他平起平坐了。去吧！如下午不走，晚上到叔叔家。”
　　于秀丽和叔叔挥手告别，向自己家里走去。
　　
　　（4）于常有家、日、内
　　兄弟媳妇见大姑姐来，迎进屋里。
　　兄弟媳妇：“姐姐很长时间没来了，要知姐姐来，提前准备点好吃的！”
　　于秀丽：“不管是老姑娘还是年轻的姑娘，回娘家没有挑吃喝的。古人都说，扶着水缸也能住三天，我兄弟媳妇养一圈大牛，咋也不能让我扶着水缸吧！呵呵！”
　　兄弟媳妇：“姐姐说见外的话了。”
　　于常有在牛圈清粪，见姐姐来，笑呵呵地进屋。
　　于常有：“我都二三年没去姐姐家了，都很想姐姐姐夫的，计划过几天去，没想到姐姐来了，你们姐俩说话，今天的饭我去做。”
　　于秀丽：“刚说完，住娘家不挑吃喝，啥饭都行。”
　　于常有：“现在的社会，已不是咱们小时候了，烟囱不用冒烟就吃饭。”
　　于常有去厨房洗了手，给姐姐拿来了水果，回手拿钱去了商店。
　　丰盛的饭菜，让于秀丽目不暇接。
　　（于秀丽手拿筷子，想着心事。改革开放这些年，不知道别人家的生活变化。）
　　（弟弟、弟媳、热情的不断往姐姐碗里夹菜，使得于秀丽不自然。）
　　兄弟媳妇：“姐姐，别属外，三年没回了，没啥好吃的，各种菜都尝尝。下午别走，晚上姐说吃啥咱就做啥。”
　　于常有：“孩子在城市贷一大堆款买了楼房，把这两个人扔在家里怪没意思的。城市里的孩子挣那几个工资，水呀！电呀！人情来往呀！不够花，他们不管老爸老妈有钱没钱，缺钱就回来要。姐，你说现在这年轻人，真让老家伙急不得恼不得。”
　　于秀丽：“侄子在城里是干啥的？”
　　于常有：“大学毕业就安排在城建工作。是一般员工，说话一点都不占地方。”
　　弟媳见大姑姐半天没伸筷了：“大姐，别看着，多吃点，回来一趟不容易，这回多住几天。”
　　于常有看了看钟点，放下筷子：“坏了，把正事忘了，我得去一下村里，村主任说午饭后，银行的人来放贷款，过几天买牛的钱不够。大姐，可千万别走，弟弟回来咱姐俩再说话。”
　　于常有找了一件衣服换上，急匆匆地去了村里。
　　弟弟走后，于秀丽也放下筷子。
　　兄弟媳妇：“大姐咋吃的不多，饭不对心情。”
　　于秀丽：“这好的饭，这好的菜，哪能不对心情，这一口那一口的，不知不觉地就吃饱了。天不早了，我去路边等车。”
　　弟媳：“大姐，你来有事吧？”
　　于秀丽：“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俩。时间长不来怪想的。”
　　弟媳：“你们家不搞养殖，没有啥事，我们家就不行，天天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早就想去你们那里看看。今天别走，让姐夫自己在家做几顿饭吃。”
　　于秀丽：“那不行，我来时没说在这里住。”
　　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娘家门槛。
　　
　　（5）于常有家、日、内
　　于常有从外边回来。
　　于常有妻子：“你去村里借到钱了吗？”
　　于常有；“去晚了，没借到。”
　　于常有妻子：“姐姐来了，你在姐姐跟前多说一会话才对。”
　　于常有：“姐姐啥时走的？”
　　于常有老伴：“你走后，姐姐好像不愉快，放下筷子说吃好了，我还没收拾完碗筷，姐姐就走了。”
　　于常有：“姐姐走时没说回来干啥？”
　　于常有老伴：“姐姐走时，就说想咱们，别的啥也没说。”
　　于常有：“姐姐准是来借钱。”
　　于常有老伴：“你咋知道？”
　　于常有：“咱们的饲草今年不够，听说离卫生院不远有一家，要卖草，元宵节前，我去那家看看，想买点饲草，没成想在卫生院墙外遇见了那不争气的外甥。”
　　于常有老伴：“继成在卫生院干啥？”
　　于常有：“外甥提着两碗面，去了病房，那卖草的人说，他的岳父岳母都在病床上，每天花钱都得二百多。”
　　于常有老伴：“这么说来，住院的两人，是亲家，你咋不进病房看看？”
　　于常有：“我傻呀！外甥的家穷的叮当响，要是外甥和我张嘴借钱，我咋说？”
　　于常有老伴：“你听卖草的人那么一说，就没买饲草，快速地跑回来了。”
　　于常有：“我不快点走咋办，外甥说，把饭送到病房，就出来和我说话。”
　　于常有老伴；“你也不想想，那是你的亲外甥，你外甥不傻，就是穷点，你就知道你总有钱？你外甥总是穷，自古以来，皇帝都有破败的时候。”
　　于常有：“没那事。”
　　于常有老伴：“你那是小人短见识。”
　　于常有：“不是我短见识，姐夫和外甥两个家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大穷坑。”
　　
　　（6）方富贵家、夜、内
　　吃完晚饭，两人躺在炕上，方富贵打开电视。
　　于秀丽看了看方富贵，方富贵看了看于秀丽，谁也没说话。
　　方富贵专心地看电视。
　　于秀丽闭了电视：“老头子，你咋不问问我借到钱了没有？”
　　方富贵看了一眼于秀丽：“那还用问，你要是拿着钱回来，一进屋就会笑着把钱拿出来。”
　　于秀丽：“好你个方富贵，原来你不傻。”
　　方富贵：“我啥时说我傻了。”
　　于秀丽：“不傻有时咋说傻话？”
　　方富贵：“别斗嘴，快说，咋样？能借给多少？”
　　于秀丽：“先前过日子有了亏空，你出去借钱，回来说碰了钉子，我还不相信，今天我是知道啥是碰钉子了。”
　　方富贵：“咋！没借来？那可是你最亲近的亲戚，咱们所有的亲戚，就他家有钱。”
　　于秀丽：“人家有钱是人家过得好，咱们眼馋也没用。”
　　方富贵：“于秀丽，你到底是借来钱还是没借来钱。”
　　于秀丽：“准确地说，我根本没说借钱的话。”
　　方富贵：“咱们的亲戚里，就他家最有钱，即便去了，咋就不说？儿子还等着钱呢。”
　　于秀丽：“一边吃着饭，人家两个人说，孩子在城里买楼房借了不少贷款，孩子住进楼房后，物业费，水电费，都是回家来拿钱，闹得家中不宽裕。饭没吃完，于常有说下午银行的工作人员来村里放贷款，说是过几天买牛钱不够，去村里等借贷款去了，你说我还咋张嘴？”
　　方富贵：“你没说借钱，咋知道人家不借给你，凡是有钱的人，说话都是不漏真相，钱在暗地里藏着，又不放在大面，你这人呀！真不可思议。”
　　于秀丽：“你别拿我这个人和你比，你到人家家里办事，不看人家的脸色，不分析人家说话的用意，只管张着臭嘴求人家，那不是愚人吗？怪不得处处碰钉子。你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到死都不知碰钉子是咋碰的！今天我没说借钱的事，我也就不算碰钉子。”
　　方富贵：“你是于常有的亲姐姐，你有困难，他不关心谁关心？”
　　于秀丽：“要说至近，当然，他是我的弟弟，你想想，我那弟弟如有关心咱家的意思，他会问问，我姐夫要到七十了，最近身体咋样？还好吧？外甥那里生活的状态啥样？如有困难就吱声。他这些话没有，你说说，他能借给我钱吗？”
　　方富贵：“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你的亲弟弟，有了难处，兄弟不帮谁帮？”
　　于秀丽：“方富贵，说起这事，你还好意思说，你的弟弟当工人三十年，你都接了啥光了？人家平常日子的生活，大鱼大肉，比你过年吃的都强。年节的咋不来看看你？”
　　方富贵：“我那弟弟离得远，一千多里地，回来一回太不容易。”
　　于秀丽：“好了！不说这些了，借钱的事主要，我给你出个道！去借贷款。”
　　方富贵：“借贷款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咱们就要七十了，银行放贷款，不给咱们这个岁数的人。”
　　于秀丽：“你去村主任那里，叫村主任给你借贷款。”
　　方富贵：“就咱们家这个条件，绝对不行，表兄弟都说，六十不借贷，七十不还钱，实在亲戚都向远，能有谁给咱作担保？那村主任和咱们没有亲属关系，也许会躲的更远，一定更会找借口。”
　　于秀丽：“方富贵，你咋不动脑筋？你就叫村主任给做担保，并告诉村主任，把咱们那六亩好地押给村里，还不上贷款，叫他把咱们的口粮田转包。”
　　方富贵:“你这老太婆道道还真不少。我看，以后你当家就行。”
　　于秀丽：“别贫了，明天一早就去找主任。”
　　
　　（7）村主任家、晨、内
　　村主任李建，吃完早饭，想去村里。
　　方富贵来，李建热情的迎到屋里。
　　李建：“富贵哥，平常没见你串门，今天有事吧？”
　　方富贵：“也没有大事，你也忙，我也忙，哥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和你说。”
　　李建：“对！有啥事你就直说。”
　　方富贵：“这些天我的日子出了亏空，继成那里岳父岳母闹病，前几天他岳父去世了，岳母还在医院，特别缺钱，我和你嫂子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借到钱。我想让你给我担保借五千元的贷款。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不过，你别怕，我把六亩好地押给你，如我还不上，村里把我的地转包。”
　　李建哈哈大笑：“富贵哥，你说的啥话？你以为小弟是短见之人吧！”
　　方富贵：“李建老弟，哥哥不是在你面前亮底，这些年哥哥的日子过得惨淡。”
　　李建：“富贵大哥，你刚才说借了几处都没借到，别说日子过得惨淡，你不能把我和那些人联系在一起。老年人常说，过日子比线还长。有一句古话是这样说的，‘世间诸事无定论，没有长穷久富家’。今天没钱不能说以后总没钱，你真要把地押在我这里，我不成了势利眼了吗！我现在手里没钱，要是有，现在就拿去。我听说了，继成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他岳父岳母体弱多病，这些年日子过得艰难。困难是暂时的。没问题，我给担保，走！咱俩去银行。多大个事，你真要还不上，弟弟替你还，就算弟弟帮你了。”
　　方富贵眼圈红了，想说啥，张了张嘴没说。
　　李建推出了摩托车：“老哥，走！咱俩办完了事，你能坐第一趟公交车回来。”
　　
　　（8）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乐滋滋地进屋来。
　　于秀丽：“咋样，李健咋说的？”
　　方富贵把五千元钱扔在炕上。
　　于秀丽：“这快就把钱借来了，我说的道道好使吧！”
　　方富贵：“你说的道道，没用上。”
　　于秀丽：“咋？又碰钉子了？那你咋拿回钱来了？是谁的钱？”
　　方富贵：“人家李建是当干部的，说的话都是当官的味。文乎理乎的。”
　　于秀丽：“李建都咋说的？”
　　方富贵：“他说世间诸事无定论，没有长穷久富家。这话我爱听。我那表兄弟与你的亲弟弟说不出这话来呀！我说把地压给他，他根本就不让我说。直接就骑车带我去了银行，给我做了担保。他在那里有事没回来，我坐公交车的车票，都是李建买的。快去，也许儿子等的正急。现在公交车还没走，我下车时叫司机等一会。”
　　于秀丽：“还是你去吧！去他们家下了公交车还得走很长一段路。”
　　方富贵：“哪呀？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乡卫生院，卫生院的病人是亲家婆，只有你去才符合逻辑。你再拿零钱买上看病人的东西，就算看亲戚。快走！公交车就要走了。”
　　于秀丽拿上钱，向公交车站点走去。
　　
　　（9）乡卫生院、日、内
　　于秀丽坐公交车来到乡里卫生院，继成透过门玻璃，看见妈妈来，到外边把妈妈迎到走廊。
　　于秀丽：“继成，你岳母在哪个病房？”
　　方继成：“从昨天晚上就挪到急救室，急救室里不用陪护，我就只好在走廊。”
　　于秀丽：“秀芝去哪了？”
　　方继成：“岳母从昨天晚上进了急救室，秀芝我俩就在走廊等了一夜，谁也没睡。她一早回家了，下午回来。”
　　于秀丽把伍仟元钱塞在儿子手里说：“你爸说了，不够花你爸再张罗。”
　　方继成双眼湿润：“妈妈，您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还天天的为儿子操心。”
　　于秀丽给儿子擦眼泪：“孩子，你爸说了，咱们是一局的日子！”
　　方继成到医务室和医生协商。
　　医生允许方继成娘俩进急救室。
　　于秀丽进了急救室，胡秀芝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打着氧气，于秀丽上前抓住亲家婆那想伸但伸不出来的手。
　　于秀丽：“老嫂子，别着急，慢慢的调养，过些天就会好。”
　　胡秀芝母亲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地抬起另一只手来，指了指方继成，伸了伸大拇指。
　　于秀丽小声：“应该的，应该的。”
　　方继成：“昨天晚上，胡秀芝我俩一夜没睡，看情况今晚还是如此。”
　　于秀丽：“继成，千万别烦，用人就在此时！”
　　方继成：“爸爸还好吧！”
　　于秀丽：“好!没病就算好。”
　　方继成岳母抓于秀丽的手慢慢的松开。
　　护士进来：“时间到了，要让病人休息为好。”
　　于秀丽和方继成只得退出急救室。
　　于秀丽娘俩在走廊的靠椅上，吃了点方继成买来的饭。
　　于秀丽：“公交车一会就过来了，我回家了。”
　　方继成：“妈妈，在这住一宿，明天再走吧！一会秀芝就来了。”
　　于秀丽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不行，你爸不会做饭。再说，你岳母要是会说话，我在这里陪着说一会话，现在看来，我要是在这里，晚上没床没铺的会给你们增加麻烦。”
　　方继成：“妈说的一点不假，我们这些天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折腾的十分疲倦，从岳父来医院到现在已快到三个月。前些天岳父走了，看岳母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已经打氧气两天了，再有两天就够呛。”
　　于秀丽：“公交车来了，你回去吧！”
　　方继成扶妈妈上了公交车。一直看着公交车远去，才心事重重的向医院走去。
　　
　　（10）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于秀丽两人正吃午饭，方富业来。
　　方富贵：“这一大早有啥事？”
　　方富业：“大哥，刚才方继成打过电话来，说是他岳母去世了，可他没说叫你们去，你们两个去还是不去？”
　　方富贵：“那是亲家婆，要是去也得你嫂子去。”
　　于秀丽：“我是不去了，一看我儿子那精神状态就揪心。”
　　方富贵：“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们的心意也尽到了。”
　　
　　（11）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吃完午饭，看电视。
　　方振进屋来。
　　方富贵：“振儿，快吃饭，下午还上学吗？”
　　方振；“学校下午放假了，我没回家，直接来爷爷这里。明天就是清明了，我要和爷爷一同去墓地祭祀。”
　　方富贵：“我的孙子懂事。”
　　
　　（12）方富贵家、日、内
　　方振陪爷爷到墓地祭祀。
　　爷两个从墓地回来，见方富山在屋里坐着。
　　方富贵：“富山，你没去墓地祭祀？”
　　方富山：“大哥，我去的比你们早。在墓地回来，就来等你。”
　　方富贵：“等我干啥，有啥好事？”
　　方富山：“大哥，有这么个事，年前，省里下发一个文件，凡是耕地里的坟墓，都要向非耕地归拢。大哥，你提前了一步，这一步走得很好。我们末支也有三个坟墓，分散在各处，咱们自己庄子里有一个，左右村民组各有一个。昨天，这几个坟墓地块的主人，一起来找二叔，叫他想办法挪坟。”
　　方富贵：“那你们就挪呗，找我干啥？”
　　方富山：“二叔和三叔一起到我家找我，叫我来找大哥。”
　　方富贵：“这事与我没关系，找我有啥用？”
　　方富山：“二叔说，三大支的祖坟都在一起，这回分散在各处的骨灰也聚在一起才对。”
　　方富贵：“理虽然是那个理，可哥哥一开始办这个事的时候，人们却说啥的都有。”
　　方富山：“富贵哥，别人爱说啥就说啥，你不能把我也拉进去，我可啥也没说，我拿你可是当我的亲哥哥。”
　　方富贵：“富山，每一支有每一支的章程和主事的人，你们那支主事的人，应该是二叔或是三叔，真要是有那个想法，就应该二叔或是三叔来，不应该打发你这个晚辈的来说此事。你说哥哥说的对不？”
　　方富山：“哥哥，你就别挑了，二叔和三叔说，他们是长辈，长辈求晚辈，有点不好意思，因此叫我来。”
　　方富贵：“这才多大的事，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赶急回去，叫二叔或是三叔过来。”
　　方富山：“大哥，我来时二叔说了，此事是你发起的，方富中那支的两个坟，已经埋在你的荒地上了，我们那支的三个坟就不再选地点，也就归在一起。这样做占了你的地皮，你说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你要说要地，我们那几家的地，你说要哪块，就给你哪块，二叔和三叔都表态了，这事就让我当家，大哥，有啥要求，就冲我说。”
　　方富贵：“富山，你既然这么说，我也表个态，给钱就不必了，地我更不要。因为我的那地，也不是好地，连草都不长，以后没有矛盾就行。”
　　方富山：“哥哥，你们安排此事在先，不管方富中他们咋着，我们是啥说的没有。你就把地点划一下，其他的事啥都不用你管。虽然以前没有到各处祭扫，这回方便了，我也要学哥哥，年节清明的，到墓地看看，烧一炷香。既然哥哥应了，我就回去，二叔和三叔还等我回话呢！”
　　方富贵：“富山，你们哪天挪，提前和我说，富中他们挪时，也没考虑太多，这回就不行了，我要找你富业哥，和你富业哥规划一下地点。”
　　方富山：“我替二叔和三叔谢谢哥哥了。”
　　
　　（13）方富贵的石头荒地、日、外
　　方国华、方国祥，方富山，还有不少人，在方富贵的荒地，掩埋刚挪过来的骨灰盒。
　　
　　（14）方富贵家、日、内
　　中午吃饭，方富贵不高兴。
　　于秀丽：“老头子，你的脸色不好。”
　　方富贵：“我的心情也不好。”
　　于秀丽：“老头子，我知道你不高兴的原因。”
　　方富贵：“你知道啥，我的不高兴都怨你。”
　　于秀丽：“你说咱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本来想把那三个坟墓挪过来，是为了你少走路，去墓地烧一炷香，祭祀一下死去的灵魂，没成想把事情闹大了，先前人们就乱说，这回更有了话柄，不知外面的人都说啥？”
　　方富贵：“别说了，我真挺后悔的。古人常说，善门难开，善门难闭！已经办了，就啥也不说了。”
　　于秀丽；“别想那些事了，快吃饭吧！”
　　
　　（15）方富贵家、日、内
　　于秀丽正在做午饭。
　　方振骑自行车进院。
　　方振进屋，没看见爷爷：“奶奶，爷爷去哪了？”
　　于秀丽：“你爷爷担水去了。”
　　方振：“奶奶，咱们院里不是有井吗？”
　　于秀丽：“咱自己的井一个月前就没水了，你爷爷找两个人往下挖了两米，还是没有水。没办法，你爷爷去方富珍你大爷爷家担水。担了两天后，不去担了。我问你爷爷，咋不去方富珍家担水了？你爷爷说，方富珍不叫担了，他沉着脸子说，担了这回别担了，把水担尽了我吃啥？”
　　方振：“现在爷爷在谁家担水？”
　　于秀丽：“一开始，这家一担，那家一担的将就，后来李铁来咱家，和你爷爷说，你谁家也别去，就去我家，我给你一把钥匙，啥时去都行。现在就在李铁家吃水。奇怪，这趟咋这长时间？”
　　方振：“奶奶，我去看看。”
　　
　　（16）方富贵担水的半路、日外
　　方富贵担着一担水，迎面遇见了方富山。方富贵把扁担放下，拉方富山在路边坐下。
　　方富贵：“富山，问你点事。”
　　方富山：“大哥，今天我好高兴，你问啥事我都告诉你。”
　　方富贵：“高兴归高兴，你不知道的事咋告诉我？哎！你高兴啥？”
　　方富山：“古人都说，在路上遇见挑满满一担水的人，是不容易的事，也会使自己以后的事业处处丰满。”
　　方富贵：“这话是迷信的说法，我不信。我想问你的事是，你在县城打井队干活，打五十米和一百米的井要多少钱？”
　　方富山：“大哥，准确的钱数说不上来，只能说个大概，五十米要准备五六千元，一百米最低也得八千元。”
　　方富贵：“那我心里就有底了。”
　　方振来找爷爷。
　　方富贵：“振儿，过来认识你大爷爷，这是咱们方家第三支里的你大爷爷。”
　　方振：“大爷爷好！您们老哥俩说话，我担水。”
　　方富贵：“担水去李铁家，叫李铁夫妇爷爷奶奶。”
　　方振担着水桶走了。
　　方富山：“富贵哥，你这孙子挺懂事，将来念大学没问题。”
　　方富贵：“继成那里这几年花销太大，这孩子去年来城里念高中，都想不来。”
　　方富山：“不念书可不行。”
　　
　　（17）方富贵家、日、内
　　方振担了几担水，奶奶做熟了饭。
　　方振和爷爷奶奶吃饭，爷爷高兴，奶奶高兴。
　　方振：“爷爷，以后少担水，我四五天来一次，来后把大缸小缸都担满，”
　　方富贵：“振儿，不要把事情说的过了火，爷爷没事，挑一担水轻松地。”
　　
　　（18）方富贵家、夜、内
　　方富贵和于秀丽吃完晚饭，看电视。
　　方富贵：“老伴，我明天出趟门。”
　　于秀丽：“你想去哪？”
　　方富贵：“那次继成有困难，到处借钱借不到，你去你弟弟家都没拿钱回来，今天我也去我弟弟家看看，要是能拿点钱来，凑合着打个深井。”
　　于秀丽：“够呛，你那弟弟和我弟弟差不了多少，在外地工作三十几年了，现在已退休。先前父母在世的时候，或一年或二年的回来一趟。从打二老过世，很多年没回来了。要是心中有你这个哥哥，早回来看看了。”
　　方富贵：“不管咋着，厚着脸皮去看看，要是弟弟能帮我两千元就行，银行的贷款晚还一年，打一口深井，省的吃水困难。”
　　于秀丽：“快七十了，这远的路，我都不放心，如果拿不回钱来，还不如不去。”
　　方富贵：“你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绝对了，弟弟每个月几千元的退休金，咋也不能让我空手回来。”
　　于秀丽：“空手不空手的回来就知道。”
　　
　　（19）火车上、日、内
　　方富贵坐在火车上，三十几年前的事在脑海里闪现。
　　
　　（20）闪回
　　方富贵家，大队主任来，进屋开门见山地说：“方富贵，县里有两个人在大队等你。”
　　方富贵：“主任，县里的人找我啥事，你知道吗？”
　　主任：“他们说你是劳动模范，县委开会决定，要落实优待劳模的政策，别的没说。”
　　方富贵跟着主任来大队。
　　大队主任：“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劳动模范，方富贵。”
　　两个工作人员和方富贵握手。
　　工作人员：“方富贵，我们是受县委的委托，特来找你。两年前你在水库干活，劳动突出，被评上劳动模范。县委开会决定，为了鼓励劳模精神，弘扬劳模风气，把两个固定工人指标，给了劳动模范。你就是其中的一位。招收单位是省城物资局，两天以后，去检查身体，如果身体没问题，你就是正式国家工人了。”
　　方富贵：“感谢国家和政府给我的照顾。”
　　工作人员；“那你就回家准备，后天去检查身体。”
　　
　　（21）方富贵家、日、内
　　方富贵从大队回来。
　　于秀丽：“县里的人找你啥事？”
　　方富贵：“好事！天大的好事！”
　　于秀丽：“我还以为县里的人找你，你不定干了啥坏事了呢！”
　　方富贵：“秀丽，你说的啥话！我能做啥坏事。县里来人说，政府下发文件，照顾劳动模范，给我一个固定工人的指标，叫我去当工人。你说这事好不？我在大队回来的路上，觉得飘飘悠悠，都不知咋回来的。”
　　于秀丽：“好是好，咱们走了，两个老人咋办，要是老二富财有媳妇就好了，老二没媳妇，谁给这几个人做饭？你自己你去吧！我在家。”
　　方富贵：“在大队回来的这一路，我也是这么想，秀丽，我想不去当这个工人，把名额让出去。”
　　于秀丽：“你让给谁？”
　　方富贵：“让老二富财替我去，老二现在还没成家，如当上工人，很快就能搞上媳妇，这也是我当哥哥的一点心意。如果我去当了工人，两个老人已是不能张罗了，以后老二说不上媳妇，也是我的一大块心病。”
　　于秀丽：“你是当家的，你说咋着就咋着。”
　　
　　两天后
　　大队来人，找方富贵去检查身体，方富财替哥哥去检查身体。
　　方富财身体合格，第二天拿着行李去当了工人。
　　闪回完。
　　
　　（22）方富财家、日、内
　　方富财泡了好茶，满一杯递给哥哥。
　　方富财：“已是七八年没回家了，也不知家里有啥变化？”
　　方富贵：“要说有变化，就是别人家都盖了新瓦房，唯独咱们家还是先前的样。”
　　方富财：“继成那里现在啥样？”
　　方富贵：“继成的岳父岳母，这几年体弱多病，去年相继去世，继成的日子债台高筑，现在是寸步难行。”
　　范丁香进屋来：“大哥，我已经在客厅摆了桌子，你们老哥俩快过去，咱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吃饭。”
　　几个人来客厅饭桌前坐下。
　　方富贵：“咋没看见继平？”
　　方富财：“继平和他媳妇去远处找点活干。唉！到现在两人还没有正式工作。”
　　范丁香端上来四个菜，拿上了高档白酒。方富财给哥哥斟上酒。
　　方富财端起酒杯：“虽然是亲兄弟，但生活在两地，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哥，来！干了这杯！”两人干了一杯。
　　方富财找了纸笔，写了一行字，递给哥哥：“哥哥，再过年就六十九了，以后有事打个电话，省的来回跑，这是我的手机号。”方富贵接过纸条，装在兜里。方富财斟上酒，两人又干了一杯。
　　范丁香：“大哥，咋没带着嫂子来，都来，在这里住些天，嫂子还一趟没来过。”
　　方富贵：“你嫂子倒是想着来，就怕在火车上晕车，再说，来回的火车票还得多花钱。”
　　范丁香：“都老了，还疼那点车费钱，过几年想来都来不了了，哥哥这回来可要多住几天。”
　　方富贵试探着：“富财、丁香，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求你们，咱们家那边连年的雨水少，有一半的水井都没水了，继成他们不在跟前，我这老头子去别人家担水太不方便。我想和你们借点钱，回去打一口深井，要不然吃水太困难了。”
　　方富财：“大哥，知道打深井要用多少钱吗？”
　　方富贵：“不知道。”
　　方富财：“那得一万多呀！你们都那么大岁数了，儿子在岳父那里也不回来了，还打井干啥？又不搞养殖，人吃多少？咋还不能将就。”
　　方富贵：“富财呀！没粮食吃能将就，借一百斤能吃一个月，要是没水吃，一天都不能将就，现在去别人家担水还行，如果井水都没有了就难了，以后一天不如一天了，要是到了用车拉水的时候就更难了。”
　　方富财：“那就去儿子那里。”
　　方富贵没再说啥，
　　这一夜，方富贵辗转反侧，没能入睡。
　　
　　（23）方富财家、日、内
　　一家人吃早饭。
　　方富贵：“富财，丁香，哥今天回去了。”
　　范丁香：“这远的路，哥哥好不容易来的，多住几天。”
　　方富贵：“平常总是想念你们，来看看心里就踏实不少。”
　　方富财：“哥，别想打井的事，那不是小数目，我也没有那多钱，继平没有正式工作，全家人就指着我那两千多元的退休金度日。要是有余钱，给哥哥拿点，弟弟实在是没有余钱。”
　　方富贵：“哥知道城里人没有乡下好过，乡下人三个月手里没钱都能过，城里人三天没钱都不行，你们啥时回去看看？”
　　范丁香：“等振儿娶媳妇，那时一定回去看看。”
　　方富贵：“时间长不了，今年都十八了，也就两三年，到那时给你们打电话，回去时把继平和他媳妇带上，继平三十多了，还没回去过。”
　　范丁香：“哥哥还啥时来？”
　　方富贵：“说句不受听的话，人活七十古来稀，七十了，啥时来不一定呀！你们站下吧！我自己去车站就行。”
　　方富财：“我送哥哥到车站，顺便给哥哥买上车票。”
　　方富贵；“不用，买车票的钱我拿着呢！”
　　
　　（24）方富贵家、夜、内
　　老两口吃晚饭，
　　方富贵：“秀丽，我都在老二家回来四五天了，你咋不问问借钱的情况？”
　　于秀丽：“就你那狗肚子装不住四两油的人，要是拿回钱来，连十分钟都用不了，就会把钱扔在炕上。我说的对不？”
　　方富贵：“老伴，你说到别人家借钱，夸富对还是哭穷才对？”
　　于秀丽：“你都当家快一辈子了，这点事还问我。”
　　方富贵：“我一直不明白。”
　　于秀丽：“实话告诉你吧！越哭穷越没人借给你，因为你穷，别人怕你还不起。”
　　方富贵：“你说的咋那对，这回去富财家，我就犯了哭穷的毛病。”
　　于秀丽：“拉倒吧！你和你弟弟夸富也不行。”
　　方富贵：“我不在家的这几天，振儿来过吗？”
　　于秀丽：“来过。”
　　方富贵：“我去老二家的事，你和振儿咋说的？”
　　于秀丽：“我没说你去借钱。”
　　方富贵：“这就对了。”
　　
　　（25）方富贵家、日、外
　　方富贵站在大门外，向远处看。
　　于秀丽：“老头子，你闲的没营生，总是往远处瞅，你瞅啥呢？”
　　方富贵：“你个老娘们家家的，别管我的事。”
　　于秀丽把老头子拉到屋里：“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振儿准是家里有事，没事早来了，他不来，你在院外瞅也没用。”
　　方富贵：“振儿从前年来念高中，如果有一个星期不来，我的心中就好像缺点什么。”
　　于秀丽：“明天一定来，快吃饭吧！都午歪了。”
　　方富贵、于秀丽两人吃饭。
　　方振进屋来。
　　方富贵：“在家来，还是在学校来。”
　　方振：“没在家来，也没在学校来，是从县里食品厂来。”
　　方富贵：“去食品厂干啥了？”
　　方振：“爷爷，是这样的，放暑假的那天，食品厂的负责人去学校，说有点包糖块的活，招收十名同学，搞勤工俭学，我就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今天上午结束，我这两天不想别的，就想爷爷的水缸里有没有水。”
　　方富贵：“原来是这么回事！”
　　方振：“总计干了十二天，挣了点钱。”
　　方富贵：“小小人学着过日子了，不赖。”
　　方振：“爷爷，我用这钱给您买了一件东西，您一定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纸盒。爷爷打开纸盒一看，原来是一部手机。
　　方富贵：“爷爷都这个岁数了，买这东西有啥用？无故花钱。”
　　方振：“爷爷，我这可不是无故花钱，孙儿的心里时刻装着爷爷和奶奶，您和奶奶都岁数大了，一旦有感冒头疼的时候，给孙儿打个电话，孙儿就会立刻来到您的身边。”
　　方富贵：“你也有手机？”
　　方振说：“有，刚买时间不长，是朋友给买的。”
　　方富贵：“你还有这好的朋友？能不能领来让爷爷看看？说说话！”
　　方振：“现在不能，人家不来，将来一定会来的。”
　　方富贵：“兔崽子，还有小秘密。家里现在啥样？”
　　方振：“从打老爷与姥姥去世，爸爸妈妈天天为外债发愁。去年多亏爷爷给的那五千元钱，要不，不知爸爸的日子咋过？爸爸说，过几天来城里打工，把贷款还上。”
　　方富贵：“家里总计还有多少外债？你知道不？”
　　方振：“不知道，反正爸爸妈妈一提起外债的事，好像就不高兴。我常和爸爸说，不要急，明年我就毕业了，等我不念书能挣钱了，咱们家的日子马上就会好转。”
　　方富贵：“你不想考大学？”
　　方振：“就咱们家这个状态我能考大学吗？不过，请爷爷放心，只要有心计，考不考大学都一样。”
　　方富贵：“爷爷放心，放心，有一个有心计的孙子，爷爷一百个放心。”
　　于秀丽端上饭来。几口人高兴地吃饭。
　　吃完了饭，奶奶收拾碗筷，方振去担水。
　　方振把大缸小缸都担满，凑到爷爷跟前：“爷爷，虽然您是爷爷，但今天需要给我当一会学生。”
　　方振拿起手机教爷爷手机的使用方法。
　　
　　（26）单成玉家、日、内
　　单成玉：“青青，暑假已经十多天了，咋没见那臭小子来，你们俩又闹矛盾了吧？”
　　青青：“没闹矛盾。”
　　单成玉：“没闹矛盾他咋没过来？”
　　青青：“放暑假的前一天，食品厂的人，去我们班招十名学生包糖块，方振参加了，因此，到现在还没回来。”
　　单成玉：“一天能挣多少钱？”
　　青青：“大约一天能挣一百元，当时我也想去，可等我举手时，人已够了。说的是十天的活，今天都十三天了。”
　　单成玉：“这臭小子，整天的想钱，古人的话咋说的那对，真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青青手机响，青青拿出手机看了看：“爸爸，您说的臭小子来电话了，准是回来了。”
　　方振：“青青，我一会就回家了。”
　　青青：“你咋回来？”
　　方振：“骑自行车。要是坐公汽回家，最少也是六元。”
　　青青：“你就过吧！我瞪大双眼看你过成啥样。这十多天挣多少钱？”
　　方振：“挣一千二百元。”
　　青青：“一会回来给我买了啥好东西？”
　　方振：“还没轮到你的份，就把钱花没了。”
　　青青：“一千多元钱，你都干啥花了？”
　　方振：“一会到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