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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无奈夙愿泡沫影 悲情辞别泪涟襟(1)

作品名称:疯狂的梦      作者:乡笛      发布时间:2021-09-11 16:52:57      字数:3981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个年头,爱儿又生了一胎,天那,还是女孩,好像老天就是有意作弄他们。
  这一胎临产时,爱儿还在菜地劳动,肚子一阵剧烈疼痛,刚进家门就生了,险些就把孩子生在菜地里,要子一想,有点纪念意义,就给这小孩儿取名叫“菜子”吧。
  添了两个孩子,老两口虽说心头有点虚,但看到两个孩子很可爱,就常常抱着孩子玩,一会儿抱抱菜子,一会儿叫叫福子,脸上乐呵呵的,忙得不亦乐乎,快乐掩盖了心虚。
  要子夫妇呢?菜种得好,卖得也好,赚的钱比原来多,要子每次卖菜回来,如数把所卖菜的钱交给蒋老伯。爱儿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常常把俩老的床单、被子和穿脏的衣服收来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像亲儿女一样孝顺。
  蒋老打心眼里满意,对要子夫妇喜欢得不得了。
  看着两个乖乖的女孩,就劝他们好好哺养孩子,不要再生了。可他们哪知道要子夫妇心中比命还重要的切盼。
  就在前几天,要子上街买菜时,又给家里寄了一封信,告诉两边老人,他们在这里一切很好,表示一定要生到儿子才回家。
  要子爸妈扁担大的“一”字都不认识,收到信后,只能靠已上初中的望子念给爸妈听。
  爸妈知道儿子、儿媳妇有了安身地方,在家中再苦再累都不在乎,心心念念盼着他们熬出头,生个中用的孙子带回家。
  有一天,要子去集镇上买菜,一个叫胡世白的菜贩子每次来收菜都是两口子一道来,形影不离。那天,只见胡世白一个人,忙得团团转,要子见状就顺便问了一句:“胡哥,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呢?嫂子呢?”
  胡世白一边称菜,一边说:“哎哟,不要提了,现今这个社会,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那二舅子家,生了几个孩子都是女孩,被乡计生办的追得鸡飞狗跳,罚了几大万。就在前不久,我那舅母子又怀上了,经人介绍,悄悄到一家私人医院,那医师用机子一照,就知道怀的是公的还是母的了。还巧了,给我舅母子一照后,转运了,是个男孩,前不久,果然生儿子,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今天请满月酒,我那婆娘吆喝着吃酒去了。”
  当天,要子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怀上5个多月的爱儿摆起了这件事。
  爱儿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你去好好打听一下,这家医院在哪里?靠得住不?要是能管用,我也去照一下,老是这样生,生出来全都是女孩,何时是头啊?”
  “好的,过两天我再详细问一下胡哥家妻子。”要子回答说。
  要子又去买菜时,遇到胡世白妻子,仔细打听到了这家私人医院所在的地方。
  回家后,要子就把打听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爱儿,夫妇商量一番,哄着蒋老伯俩老,抽了一天时间,一路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家私人医院。
  这家私人医院在一个小集镇街背后的旮旯里,看样子是租的房子,楼上楼下四间屋子。楼上靠内一间屋子里安放了一台像电视机款式的机子,机子前摆了一张检查床,穿着白大褂的一位女“医师”正在用这台机子给孕妇检查。
  要子夫妇一看,有好几个孕妇在那里排着队,等候检查呢,那“医师”还挺忙。排到爱儿后,叫她躺在床上,把衣服撩起来,把肚子亮出来,用一个探头在爱儿肚子上划来划去,检查后,那女“医师”直摇头,差点把眼镜都摇落了,不用说,摆明爱儿怀的是女孩。“医师”问要子夫妇:“你们是留着,还是打掉。”
  两口子想都没想就异口同声地决定打掉。
  那“医师”随即给爱儿说:“我这打胎药是祖传下来的秘方,你是大月份引产,服药后预计在2天左右就能打下来,这2天你可不要外出,不要干重体力活。”说完后,递了一包药给爱儿,给她讲了服药的方法,随即收了500元的检查费和药费。爱儿回家后,立马服下了打胎药,果真两天后,胎儿被打了下来。
  天哪,仔细一看,已死的胎儿竟然是一个“带把”的。
  要子气得眼冒金星,瘫坐在地上,爱儿欲哭无泪,死劲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头发抓掉一把捏在手里。
  气得发疯的要子,立马返回去找那家医院讨个说法,可去到那里一看,那家私人医院已经人走房空。只是进门的墙壁上多了两条大大的醒目的白色标语:“严厉打击非法鉴定胎儿性别的人和事!”“不许任何单位、个人非法为他人鉴定胎儿性别!”
  一打听,才知道就在昨天,这家所谓的医院因非法鉴别胎儿性别,被人举报,已被查封取缔,那所谓的“医师”已被公安机关抓走了。
  要子夫妇万分痛苦,只好捏着鼻子,喝下了这杯自己酝造的苦酒。他们谎称爱儿自己在菜地里劳作时,不小心摔倒,造成胎死腹中,只好堕胎。魏妈见爱儿脸色苍白,也没多问,赶紧杀鸡炖汤给她补补身子。
  经过这件事后,要子夫妇心里感觉,这生儿子像挂着空中的一根绳索,总是抓不着,又像是一个梦,若隐若现,飘忽不定,无论怎么疯狂拼命,总是遥不可及。
  在蒋老伯家里时间长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
  寨子里有一个名叫李仕芬的中年妇女,喜欢在寨子里东窜窜、西走走,习惯东家短、西家长的,说些闲话。人们不叫她的名字,直接称叫“鬼话多”。
  开始时,李仕芬觉得这个叫法太刺耳了,有些伤心,只要有人叫,她就要和别人吵上几句,后来叫的人越来越多,没法子,叫就叫吧,懒得计较。
  一天,“鬼话多”和邻居吴嫂吹牛时说:
  “吴嫂,昨天下午,我从蒋老头家门口过,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我估摸他家那两个帮工是躲计划生育的。”
  吴嫂听后说:“你这人,真是鬼话多,戏台上打架,不知真假,不要张起嘴巴乱扯。有可能是蒋老伯家姑娘回来了吧。”
  “我只是在外面听到有小孩哭,又没进去望,也吃不准。”“鬼话多”说。
  “算了吧!少管闲事多发财。”吴嫂对“鬼话多”说。
  多事的“鬼话多”那么爱管闲事,哪里会放手。
  一天上午,她找借口去蒋老伯家借打农药的喷雾器,想证实一下自己猜疑是真是假。
  “鬼话多”进门一看。妈呀!尽管爱儿穿着一件大大的宽衣服,但还是掩饰不住那鼓鼓的肚子。再一看,还有两个小孩儿在里屋玩耍呢,还用说吗?“鬼话多”什么都明白了,那是板上订钉,跑不了。
  “鬼话多”从蒋老伯家出来后,又碰巧在寨子门口遇到正要下地的吴嫂,立马神秘兮兮地说:“吴嫂,这回我终于看清楚了,蒋老伯家那个女帮工肚子是鼓起的,十有八九又怀上了,那屋里还有两个到大不小的小女孩。我看,八成是躲计划生育的。”
  “真的吗?这两口子胆子也忒大了吧,居然敢跑在这里来躲生。”吴嫂回答说。
  两人一唱一和,议论了好长一阵子。
  一传十,十传百。
  不久,寨子里的计生信息小组长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及时把这件事反映到了乡计生办。
  那天,乡计生干部接到反映后,事不宜迟,组织人员,迅速来到了蒋老家。
  巧了,刚买菜回到家门口的要子,突然看到对面路上来了一帮人,走得急匆匆的,有些猜疑,就立马跑回家中叫爱儿迅速收拾好小孩用品,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门躲进了后面山林。
  要子夫妇带着孩子前脚刚刚离开,计生干部后脚就闯入了蒋老家中,他们把蒋老家旮旯角角都搜遍了,没有找到有人在他家躲生的证据。
  一个像头头的女计生干部作了自我介绍:“我是大邑乡计生办主任,名叫冯丽仙。据群众举报,您们家收留了一对夫妇,在您家躲计生了两个孩子,还说那女的又怀上了。”
  计生办主任40出头的样子,个子不算高,齐耳短发,眼睛长得有点凹,右边脸中间有一颗大大的、黑黑的痣,身材微胖,说话声音洪亮,看上去凶巴巴的。
  冯主任一边说,一边拿出笔记本翻着,意思是表明群众举报说的情况,全都记笔记本上了,意思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没有半点假,然后又从背包里摸出笔,边问边记:“老伯,来您们家的人是您家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还准备在您家住多久呢?”
  蒋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热情地给计生办的干部们敬茶敬烟,不慌不忙地回答那位冯主任提出的问题:“我家是来了2个人,是我家外地亲戚,那边遭遇水灾,就来帮我家来了。今天他们进城卖东西去了,过几天就要走了。谁这样乱嚼舌根,就不怕遭报应吗?”
  冯丽仙一帮人又在蒋老伯家周围查找,只看到了两位大人用的物品,没发现小孩儿用的东西,只好相信老人的话。其实他们内心也生怕这件事抖出去,按照计划生育属地管理、属地生育、属地考核、属地负责的管理原则,他们也不愿背负这个计划外超生的“黑锅”。如果上报出去,就会影响他们当年计生指标任务的完成,那今年的计生奖金就泡汤了。再说近段县里在考察她们乡里的书记,准备提升为副县长,要是受计生这事儿影响,她这个计生办主任就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临走时冯主任口气软多了,声音也小了点了,叮嘱两位老人:“他们如果走了就算了,要长期住下来就一定叫他们来乡流动人口管理站登记。要是您老人家不听招呼,硬是收留计生对象,造成计划外生育,您们家就要受到严厉的经济处罚。前两年,您们寨子是有榜样的,还有,您们家墙壁上挂着的计生宣传袋上印有《流动人口管理条例》,那里面对收留计生对象造成后果的处罚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还听说您们家有一个儿子在县政府上班,当干部,如果违反了,对他影响很大,您们要仔细想想。”
  冯主任一行给蒋老夫妇交代完后就走了。确信计生干部离开后,要子夫妇从山林里走出来,悄悄回到家中。
  “大伯、大妈,那帮人是不是抓计划生育的?”要子焦急地问。
  “是啊,不知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得有板有眼,像看到的一样。”
  “我刚买菜回来,就看见他们在对门寨子急匆匆往这边走,我心里有些猜疑,就赶快躲了。”要子告诉大伯、大妈。
  “幸好你们躲得及时,要不然今天可闯大祸了。”大妈接过话说。
  “这问题出在哪里呢?这帮人怎么突然就来了,真是有些奇怪。”蒋老伯抓了抓头,有些纳闷。
  “计生办人来时,说的话句句扎板,铜钣上钉铆钉,一是一,二是二,一定是有人告诉他们的。”大妈说。
  “这段时间,我除了下地干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有人知道呢?”爱儿也觉得有些蹊跷。
  “啊,想起来了,前几天寨子里有一个叫我称她‘李嫂’的人来过家里,借什么喷雾器给她家蔬菜打药。”爱儿赶忙说。
  “鬼话多”来时,俩老恰好走亲戚家去了,不知道这个多嘴的婆娘来过家里。
  老伯听后,明白了。然后说:“十有八九是这个多嘴婆娘,嘴巴碎,把消息传出去的,你们以后要多加谨慎。”
  傍晚,蒋老伯和魏大妈叽咕了一番后,他们趁天黑抱了一箱大姑娘从台湾寄过来的台湾梨子去了“鬼话多”家,去给她封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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