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出击；第二十八章：困兽犹斗

　　第二十七章：出击
　　
　　雨后的清晨，空气异常清新，凉爽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被雨水冲刷后的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远处的东方，一片红色云彩中，太阳欣欣然露出红彤彤的脸来。小鸟们撺掇在树梢、枝头，叽叽叽叽地欢歌。
　　一名戴着旧兮兮的黑色头巾，身穿黑衣、黑裤的男子，靠在离东笋村一栋民房楼不远的一棵老树下，正在打盹。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许多居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人们为填饱肚子劳累，为生存奋斗。
　　居住在一栋民房三楼的李高明一家不能说早起了，其实一家三口压根就没有睡着，喜讯击退了瞌睡虫，一家人都在兴奋状态下度过了一夜。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农贸市场归来的李高明、林芳夫妇推门回家后，从儿子李力龙口中得知女儿李莉莎的消息，老两口着实地高兴。和女儿失去联系太久了，真是急死人了，甚至可以说死心了。可是，干着急哪有用啊？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哪里去寻自己可爱的女儿呢。女儿最近跑哪里去了？她究竟在忙碌什么？李高明夫妇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女儿还不让问呢。
　　不仅李高明夫妇兴奋得睡不着觉，就是作为弟弟的李力龙也是莫名兴奋。姐姐李莉莎仿佛一个谜，时而出现，时而突然消失，来无影去无踪。上次莫名其妙的火灾后不久，姐姐便变得神秘莫测起来，近一两年来更是直接玩消失，搞得一家人头大。平时性格爽朗的姐姐怎么都好说，唯独问及工作，脸瞬间变得如同天空中的乌云，黑了起来，吓得做弟弟的他瞠目结舌，再也不敢多问。终于又可以见到姐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母昨晚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意。我们家开始时来运转了。不过，李力龙也有疑问，为什么姐姐不直接回家呢？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见面后就一切清楚了。
　　如往常一样，李力龙一早起来，简单洗漱后，吃了早点，便步行上班，唯独不同的便是昨晚留下的黑眼圈，像一对难看的熊猫眼。他来到楼下，如往常般，路上都是匆匆上班的人群。凡人好比蝼蚁，一生都在奔波中度过。他叹了口气，旋即朝学校方向走去。一路穿行在大街小巷，迎面而来是雨后新鲜的空气。
　　远远地，刚才还在老树下打盹的黑衣男子，已经跟在了李力龙身后，慢吞吞地走着。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在忙忙碌碌中转瞬即逝。
　　“李老师，收发室有你电话。”子华小学收发室的方老头气喘吁吁地跑来拦下正准备下班的李力龙。
　　“啥，电话？好的。马上来，方大爷。”李力龙一头雾水，仿佛被谁在背后砸了一闷棍，被整晕了。在学校，他从来没有接到任何一个找他的电话，真是奇了怪了。他边嘟囔，边往学校收发室跑去。
　　“你好，我是李力龙老师。”李力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收发室，抓起搁在老旧木桌上的黑色电话听筒。
　　“力龙吗？弟弟，是姐姐。”
　　“姐，你搞什么呀？干嘛电话打到学校来，害我一阵跑，我还以为啥大人物找我呢。不是说好打家里的电话找我吗？你几时回家？爸妈都想你。”李力龙既惊讶，又觉得突然。
　　“一言难尽，见面聊。到剑桥巷68号，晚八点准时。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你怎么有学校电话呢？”
　　“电话查询台就可以查到。”
　　“姐……”
　　李力龙话还没有说完，李莉莎便挂断了电话。
　　李力龙将电话听筒放回座机，向方老头道了谢，便离开了收发室。他抬腕看看手表，已经下午六点了，离见面时间仅两个小时。见面地点离学校较远，位于百色市的偏僻角落，是传说中的贫民窟。姐姐李莉莎曾经带着他去过那里，不过，那是很久一起的事情了。
　　李力龙从学校大门急匆匆地出来，脚上的黑色皮鞋和青石板摩擦，发出急促的沙沙声。离开清幽的学校后，他头顶上的太阳还散发着逼人的热浪。
　　经过一条狭窄小巷，进入建设大道，他在公交汽车站台等候一会儿，随后上了一辆红色的大巴车。车门打开时，涌上来一堆人，有穿花衣的，有穿黑衣的，有穿蓝衫的。车上弥漫着熏人的汗臭味儿。公交车随即前行，像老爷车般摇摇晃晃地朝建新大道而去。远处，一辆百色市本地牌照的切诺基汽车在道路上行驶。
　　公交车一直向西行驶，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少，路面也由平整的水泥路变成了碎石路面。太阳依旧直射，炙烤着大地。公交车经过时扬起灰尘。每经过一站，下车的人比上车的还多，车上的乘客愈发地少了。一直站在车上的李力龙终于找到了一个中间靠窗的位置坐下，无聊地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沿途的房屋由市区的高楼，逐渐被低矮的平房或者泥墙瓦屋取代。道路变得更加坑坑洼洼。沿途树木枝条上的树叶耷拉着，仿佛热坏了的半天没水喝的黄狗伸出来的舌头。李力龙在建高路的一个公交车站台下了车。下车时，他瞅到车上只剩下少许的几个人正在座位上打着瞌睡。太阳今天仿佛要偷懒似的，早早地便落下地平线去了，留下暗淡的暮色。他皱了皱眉头，纳闷姐姐李莉莎怎么选了这么个糟糕的荒凉之地，估计见面后，回途的车都没了。
　　李力龙沿着一条土路继续前行。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升起一栋栋破败的民房，更远的地方是正在冒烟的工厂，他希望没有来错地方。虽然多年前和姐姐来过这个地方，不过，毕竟太多年没有来过了。前方的民房仿佛无人居住的贫民窟，沿途的树木在暮色中显得诡异。眼前的街道有一半是死寂的巷子，荒凉地方满是损毁的建筑物，恐怖的阴影笼罩着错综复杂的街道。他从放在一起的四个垃圾桶经过，蓝色的垃圾桶锈迹斑斑，本来的颜色已几不可辨。垃圾桶旁边是碎掉的玻璃。他低头望向碎玻璃，瞅见自己支离破碎的脸。风灌进街口，发出呜呜声，扬起阵阵灰尘。远处的树上，有乌鸦发出悲鸣的聒噪。他内心升腾起恐怖，脚不听使唤地停在了街口，仿佛有人用铁锤将铁钉刺穿脚板。一面红砖墙上出现一块蓝色的小牌。
　　暮色四合。
　　李力龙瞪大双眼，将目光聚焦在小牌子上，牌子上写着“剑桥巷”。他觉得毛骨悚然，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多年前可不是这样？他内心念叨着。顺着门牌号，他继续往前走去，在一栋四楼一底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有着卷帘门的店门，卷帘门半拉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小店之前似乎是经营小吃的店面，隐约可见铺满灰色的锅碗瓢盆。店门上方的一个小牌上写着“剑桥巷68号”。
　　天空上升起一轮圆月。月光洒下银光，照亮漆黑的巷子。四周寂静无声。李力龙抬腕看看手表，表盘上的时针指向7:55的位置。
　　四周一片死寂。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剑桥巷已被黑暗完全吞噬。
　　李力龙竖起耳朵想听到姐姐李莉莎走来的脚步声，可是溜进耳朵的却是表盘上时针滴滴嗒嗒的声音。剑桥巷里空无一人，姐姐李莉莎也不见踪影。他感觉身旁似乎有东西经过，那是隐形的鬼魅，他想尖叫，想逃离这里。这他妈的真是一个鬼地方，我受够了！
　　李力龙低头将双眼凑近手腕上的表，表盘上时针指向的时间是8:09，已经超过约定的见面时间9分钟了，可是姐姐李莉莎并没有出现。他的内心有点发毛了，实在待不下去了，这里太阴森恐怖了。他开始迈步朝巷口走。
　　“力龙，你去哪里！”
　　李力龙身后飘来姐姐李莉莎的熟悉的呼喊声。他立即回头看，紧邻68号的一处残垣断壁里，有一团白色的影子向他飘来，没有脚步声，仿佛逃离地府的女鬼。
　　
　　第二十八章：困兽犹斗
　　
　　天上的圆月滑进一团乌云里，隐去了。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
　　李力龙瞪大双眼望着白色的影子飘向自己，内心仿佛吊桶七上八下。影子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是女性版的自己，是父亲母亲、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姐姐李莉莎。李莉莎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秀发，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她一袭白色纱衣款款走来，一个白色的挎包斜挎在肩上。
　　“弟弟，你好。”
　　“姐姐，那是你么？”
　　“是我，力龙，我是姐姐莉莎！”
　　李力龙和李莉莎拥抱在一起。他听到自己在轻声啜泣，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李莉莎用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李力龙渐渐止住哭泣。
　　“姐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到这鬼地方见面，而不是直接回家呢？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力龙用手臂揩掉脸上的泪水，连珠炮地问道。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你知道得越多，对你也是不利。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别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办。我来见你，是想确定你和爸爸妈妈一切都好。”
　　“爸爸妈妈都好！”
　　“爸妈好就行！我有东西给你。”
　　李莉莎从斜挎的白色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黑色纸盒递给弟弟李力龙。李力龙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步诺基亚手机，黑色的翻盖手机。
　　李力龙合上盖子，不解地瞅着姐姐。
　　“方便我们今后联系。这部手机里已经安好了电话卡，我在卡上充了钱，只管用就是。这部手机只能用于你和我的电话通话，你三天开一次机，我会用发短信的方式和你联系，你开机就能收到。我已经记下了你的卡号，记得每三天开机一次。”
　　“好吧，姐姐。现在和我一起回家吗？”李力龙收好手机，“爸爸妈妈都很想你呢。”
　　“暂时还不行，我会想办法。”
　　黑暗中，李力龙已然能够感受到姐姐的哀伤与无奈，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毕竟血脉相连。看来姐姐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李力龙心里莫名的悲哀，三十多岁，美貌如花的姐姐孤苦伶仃的在外漂泊，现在到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这是怎样的状况啊！
　　“弟弟，我要走了。”短暂的沉默后，李莉莎轻轻地拍了拍对弟弟李力龙的肩膀，“保重！”
　　“那么快？”
　　“嗯，待久了有危险。”
　　“那姐，保……”
　　李力龙话还没有说完，数道炫目的光束射来。李力龙本能地抬手遮眼的瞬间，李力龙看到近前的姐姐李莉莎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随着光束射来，无数的人影扑向李力龙两姐妹，剑桥巷响起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的“咚咚咚”的脚步声。
　　“不许动，我们是国安局的！”人影幢幢中传来严厉的命令声。
　　“保重，弟弟！”
　　李力龙头“嗡”的一声，脑壳里仿佛有一枚小型炸弹爆裂了，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得不知所措，一个人懵在当场，即使姐姐的匆匆道别也充耳不闻。
　　就在国安局人员持枪步步逼近时，但见一团白影像离弦之箭般快速贴近墙壁，最后一个跃身后消失在一片黑暗的断垣残壁里。两名国安局人员将李力龙撂倒后快速上铐，其余人员持枪冲入断墙。
　　“妈的，一群蠢猪！”李莉莎一面在窄窄的巷子里狂奔，一面嘟囔道，一头轻盈的秀发在黑暗中纷飞。熟悉地形的李莉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国安局人员甩掉，心里甚是得意。
　　圆月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向人家洒下银光。
　　一身纱衣的李莉莎在月光下，有种别样的美。
　　“站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莉莎身旁响起。一名黑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李莉莎心里一惊。不过，片刻间她便镇定下来，也不搭话，欺身靠近黑衣男子，一个左摆拳击打男子面门。黑衣男子伸手格挡的同时，使出右勾拳击打她腹部。她向后滑步，就在黑衣男子欲冲上前时，她一个转身侧踹，正中黑衣男子小腹。黑衣男子一个踉跄后差点摔倒，退了数步后方才站稳。
　　李莉莎无心恋战，转身就跑。黑衣男子飞速冲上，一个奋力前扑将李莉莎扑倒在地。两人随即又扭打在一起。
　　月光下，狭窄的巷道里一黑一白拳拳相击，仿佛两只起舞的蝴蝶。
　　此时，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奔过来，背后一名女子紧随其后，两个辫子左右摇摆，甚是有趣。一男一女靠近扭打的李莉莎二人。“邱哥，别慌，我们来帮你了！”铁塔般男子发出吼叫，旋即扑了上来，双手死死摁住李莉莎的一只手臂。
　　李莉莎并不甘心就此失败，并没有束手就擒，依旧在做困兽犹斗。
　　飞奔而来的女子也立即加入战团，旋即扑将上来，死命地摁住一只黑色衣袖的手臂。
　　“静妹，你摁住我的手了。抓住白色袖子的手臂！”黑衣男子大声提醒道。
　　“对不起，邱哥。”被黑衣男子称为静妹的女子松开黑衣男子手臂，转向仍在厮打的一只白色衣袖的手臂。随后，在三人合力之下，终于将李莉莎制服。
　　李莉莎向天发出悲鸣，仿佛一只受伤的狼在荒野长啸。
　　百色市国安局副局长邵一彬，带领数十名持枪的国安局人员也已赶到。
　　无数国安局的警车向小巷汇集。警灯闪烁，刺穿暗淡的夜空。更多闻讯而来的人正在赶往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