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盯梢；第二十二章：军方调查员

　　第二十一章：盯梢
　　
　　天上的星星眨着鬼眼。
　　邱林生内心澎湃，宛如购买体育彩票意外地中了五百万的大奖。用颤巍巍的手拨打电话后，闻讯的陈立青、陈一静从酒店风驰电掣般赶来和依旧泪流满面的邱林生会合。
　　邱林生倚靠在一棵不知名的不甚高的老树下，路灯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芒。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陈立青和陈一静期待地在一旁等候，仿佛知心老友，他乡重逢后默默地品味浓烈的友谊。不多久，他将今晚撞见疑似李莉莎弟弟李力龙的详细情形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似曾相识的脸？黑色镜框？教案？本地口音？”陈立青重复着邱林生反复念叨的这句话。此时，几名穿蓝色校服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路过。
　　“学校。小学生，小学校！你说他手上拿着教案！”陈立青一脸兴奋地低语道。
　　“啊哦，是的，他手上有教案。”邱林生眼中闪现光芒。
　　“同学，放学了？”陈一静微笑着上前拦下一名背着书包，低头走路的瘦瘦的小女生，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校服。
　　小女生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看见陈一静笑吟吟地站在眼前瞅着她，旁边站着两名陌生的叔叔，着实地吓了一跳。
　　“嗯？”小女生一脸戒备，惊得后退了几步后方才站定。
　　“是日落小学吗？”陈一静继续笑吟吟地问道，胡乱捏造了一个假名的学校。
　　“子华小学。阿姨，我们这里没有日落小学。你弄错了！”小女生又后退了两步，说道。
　　“附近有几所学校呀？你认识……”
　　陈一静还没有把“李力龙老师”几个字说出来，便瞧见陈立青将手指放在唇角边，做出了“嘘……”的动作。
　　陈一静立即会意，话说了半截便停住了。
　　“这周围就一所小学，就是我们的子华小学。阿姨再见！”
　　小女生说完，快步地跑开了，背上的红色书包左右摇摆，仿佛一位顽皮的红脸小孩，扮着鬼脸左右地张望。
　　“现在就去瞧瞧？”陈立青望着陆陆续续走来的穿着校服的学生，问道。
　　“啊，当然。”邱林生快速地点头，陈立青的话听着舒服，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两位老师，那我们去吧。”陈一静做了一个漂亮的芭蕾舞步的旋转，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发出咯咯的笑声。
　　邱林生、陈立青也相视地会心一笑。
　　子华小学并不难找，邱林生三人迎着背着书包放学的学生反方向走去，过了两三条街道后，一条栽满梧桐树的巷子出现在眼前。巷口墙上贴着的蓝色长方形小牌上写着“梧桐巷”三个字，正楷的字体。走进梧桐巷百米远，即是那位小女生所说的子华小学了。
　　大门是黑色的贴花门，有点老旧了，铁条上锈迹斑斑。学校大门敞开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升旗台，暗蓝的天空下，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旗台旁的一颗大柳树柔软的枝条随风摇曳，仿佛少女的秀发。陆续有学生和老师进进出出，但是并没有李力龙的身影。
　　陈一静眼神飘向陈立青、邱林生，眼神闪出疑问：“需要在大门停留蹲守吗？”
　　随即，陈一静收到否定的眼神，不能暴露身份！
　　三人缓缓从校门口而过，没作停留，也没有东张西望，仿佛三位偶然闯入的路人。
　　秋风吹拂，送来阵阵凉意。
　　不久后，三人回到入住的酒店。旋即，邱林生三人展开讨论，拟定下一步的侦查计划。
　　“有名字，有单位，建议直接秘密接触分管学校的教委，获取名单、住址以及联系方式。”邱林生首先发言。
　　“门口秘密地蹲守，确定人员后跟踪，确定住处。”陈立青建议另一种方案。
　　“通知当地派出所，直接去学校保卫处落实？”陈一静冥思苦想后怯生生地提出不同的看法。
　　邱林生三人讨论这份行动计划争论不休，迟迟定不下来，依旧各持己见，不觉间已是东方吐白。
　　翌日清晨，陈一静、陈立青、邱林生分别行动。邱林生联系百色市公安局刑事犯罪支队的袁自强与教委取得联系；陈立青则联系派出所的刘大福，通过学校保卫处落实；陈一静则一人到校门口溜达，希望来个不期而遇。
　　邱林生、陈立青落实得很快，不到中午时分，从教委、学校及时拿到了李力龙的资料。经过认真比对，中山小学临时聘用的语文老师李力龙即为张少峰失踪案的涉案人员李莉莎的亲弟弟李力龙。
　　陈立青和邱林生会合后，陈立青第一时间通过传真机将核实的资料传送回到龙门区刑警大队。
　　大队长邓一民旋即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高飞做了汇报。
　　一直在子华小学转悠的陈一静却始终没有见到李力龙的踪影，她并未丧失信心，一直坚守着。
　　陈立青、邱林生两人前往资料上记载的李力龙的住家地址：那连塘。
　　下午15:40，子华小学传来“叮铃铃”的悦耳铃声，小学的铁花大门缓缓拉开，放学的学生如潮水般向外涌出。
　　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不时地有梧桐叶飘落，美丽如纷飞的蝴蝶。梧桐树下，一双慧眼死死地盯着校门口。
　　不时的有学生和老师步出校门。
　　17:00，从子华小学校门口出来的人愈发少了。和煦的阳光已然不再，太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躲到厚厚的云层中去了。
　　那连塘情形复杂，始终未见李力龙的踪迹。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饥肠辘辘的陈一静在巷子里耗了一天，愈发地没精打采。狗日的李力龙，直接去学校里抓走，往阴暗的留置室一丢，泡他个一两天，他敢不供出滑不溜丢的李莉莎么？哼！我就不相信有比咋们警察还刚健的人呢！陈一静内心嘀咕，走路时感觉飘乎乎的，饿得眼冒金星、手脚无力。
　　“哐当”子华小学大门关闭，锁扣撞击时发出声响。响声如同一支利箭射进陈一静的身体，“咔哒”陈一静的心碎了一地。
　　“不行先撤吧。”电话那头传来陈立青垂头丧气的指令，“也不急这一时三刻。”
　　“再等等，再等等。”陈一静犹豫地回答。
　　“咯吱”学校大门再次传来声响。陈一静一抬头，望见有人推开铁花大门上的小门，从里面出来。陡然出现的这个人让她一哆嗦，差点甩掉电话。
　　“陈队，挂了，有情况，再联络！”陈一静压低嗓门地说道，没等陈立青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一名戴着黑色镜框的帅气男子腋下夹着一个塑料夹，不紧不慢地朝陈一静而来。迎面而来的男子仿佛和李莉莎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此人正是邱林生无意中发现的李莉莎的弟弟李力龙。陈一静伸手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假装低头玩着手机，装出一脸痴迷的样子。李力龙双眼直视前方，并没有注意到梧桐树下的陈一静。
　　“发现目标李力龙！”陈一静摁下手机短信的按键后，缓缓悠悠地跟在李力龙身后。这是她单独执行任务，兴奋、紧张、害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件罩衣包裹着她，催促她前行。淡定，别紧张，她不停地告诫自己。李力龙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暮色苍茫，华灯初上。
　　目标一路将陈一静带至百色市的东笋村的一栋民房，消失在民房的楼梯间。
　　接到消息，那连塘的邱林生、陈立青正火速赶往东笋村。
　　
　　第二十二章：军方调查员
　　
　　这天清晨，阳光洒下万里金黄，一丝秋风和煦轻柔，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如棉絮般洁白的云朵。
　　上午7:50，山西某部队大院门口。
　　飒爽的秋日却隐隐有种呛人的火药味道。
　　政委左方一脸庄重地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特别显眼，白发不知不觉间又增加了不少。左方身后有一列方队，方队成员表情严肃，全部是副大队以上的干部。方队成员的精神面貌虽然还不错，但是神情却是有点阴晦，仿佛阳光逃走了，顶在他们头上的是朵朵乌云。
　　上午8:00，四辆丰田霸道的军车旁若无人地快速驶来，轮胎碾压地面，扬起阵阵灰尘。汽车即将驶入部队大院门口，驾驶员方才急刹车，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吱声，仿佛小姑娘遇到害怕的事情发出的尖叫。汽车还没有停稳当，车门旋即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人。来人一袭军装，肩膀上扛着大校军衔，身材魁梧似一座铁塔，五官分明，仿佛是雕刻出来的；短发，一脸紫黑色，两道剑眉，镶嵌在眼眶里的那对眼珠子泛起微微的深紫色，眼中闪烁寒光，冷漠异常。
　　左方快步上前，离此人一米开外随即站定，“啪”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处长同志，欢迎您的到来。”
　　“辛苦了。”
　　此人的表情和声音，好像是在阅兵典礼时发出立正口令那样，毫无感情。
　　随后，左方在前方领路，将一行人带至部队的一个大型会议室的前台就坐。
　　方队成员也整队带入会场，在下方依次就坐，后面更多的板凳空着，显得空空荡荡的。
　　“同志们，张少峰失踪案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这次委派钟正处长专门负责该事件的调查。大家欢迎！”左方努力在紧绷着的脸上堆积起笑容，“现在请飞行大队一大队大队长巫龙介绍相关情况。”
　　随即，大队长巫龙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前台，向调查员钟正敬礼后，手握报告，开始在麦克风前面讲述张少峰失踪案的前后经过以及龙门区警方的调查工作。
　　偌大的会场回荡着巫龙的讲话声，台上的左方一脸沉痛，调查员钟正不时地皱着眉头，一道剑眉纠结成一条直线，头上的短发根根直立，如同遇到危险的刺猬，警觉地竖起身上的刺。
　　花了近一个小时候的时间，巫龙方才汇报完毕。他回到台下的座位后，抓起座位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来。随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悄悄用手臂揩掉额头上的滢滢汗水，身上的军装早已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感到自己如同一头栽进了冰窟窿，浑身发抖。
　　“同志们，我们现在以热烈的掌声，请调查员钟正处长做重要讲话！”大队长巫龙做完冗长的汇报后，政委左方继续主持会议。
　　中央军委派下来的调查员钟正一脸严肃地从座位上起立后，首先给大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举目环顾台上、场下，“嗯、嗯、嗯”地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话。
　　“受中央军委领导的重托，作为张少峰失踪案的调查员，我既感谢领导的厚爱，此刻也倍感压力。首先感谢左方政委及相关领导对于张少峰失踪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其次，听了刚才大队长巫龙对于案件的详细陈述，我内心感到异常沉重。同志们，你们一直守卫着的是什么？不是别的，是我们国家最尖端的武器和技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安全！一名优秀的飞行教官无故失踪，数名军官和士兵也被该女子染指。我们的军纪哪里去了？我们的警惕性哪里去了？事态如此严重，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当然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将全力以赴调查这起案件。国家安全高于一切！鉴于案情的错综复杂，中央军委已经电告国家安全部门，很快他们将会全面介入此案。谢谢大家。”
　　调查员钟正发言时嗓音低沉，语气仿佛是刚刚喝下天山上的千年冰水那样冰冷刺骨。钟正的讲话仿佛重量级的拳击手的一记记勾拳重重地击打着政委左方的耳膜，耳朵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整个会场都摇晃起来了。
　　会议结束后，在政委左方陪同下，调查员钟正一个大队一个大队地走访登记。傍晚，调查员钟正被政委左方如迎上宾般请进办公室。两人促膝长谈，一直到深夜。
　　飞行大队大队长巫龙回到寝室，在窗边站立许久，仰望眨着鬼眼的星空，内心翻腾，思绪万千。随后，他掏出手机，给远在广西百色市的邱林生打了一个电话。
　　夜色如墨，夜虫们正在集体演奏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