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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白神童的长恨歌

作品名称:龙凤隐      作者:远星汉      发布时间:2021-09-09 20:50:31      字数:4159

  英杰去了一趟京都,昨天回来了。这一次去京都,他的主要目的是去看看王昌龄王大人,可惜王大人已经于多年前过世了。英杰到王大人的坟前祭奠了一番,洒泪告别。
  英杰还造访了当年在太学里一同求学的老学友,互相说起了别后的情景。也有老学友劝他去京都求功名,英杰婉言谢绝了。他说自己不适合走官场,在自己家乡研究芙蓉楼文化很有意思。他还告诉学友,他正在写书,他打算写一部关于王大人在龙标的书,书名都已经拟好了,是《王昌龄在龙标》,已经写出部分草稿。
  吃了早饭,英杰同凤儿带着三个孩子看爹妈来了。一进门,菲菲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书给爷爷奶奶看。并且说道:“白神童的,这白神童今年还只有十七岁,就成了大诗人了,真正厉害!”基叔环儿一看那书名,原来是《白神童诗选》。基叔忙拿过书翻看,心想,十多岁的人就有诗歌传世,不简单呀!他先粗略地看了看前面的导语,只见上面写道:
  “白居易,生于河南郑州新郑,自幼聪慧,五六岁能作诗,九岁熟悉声韵。读书十分刻苦,读得口都生出了疮,手都磨破了茧,年纪轻轻的,便有‘诗魔’和‘诗王’之称。他的诗流传广泛,上自宫廷,下至民间,处处都可以听到人们吟诵他的诗……”
  基叔看到这里,连声赞叹:“神童!真正一个神童!看来这个娃儿将来的出息不在李太白之下!神童!真正一个神童!”
  基叔看那第一首诗,题目是《管州邻女》,基叔轻声念道: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好诗!真的好诗!”基叔继续念道:
  “《寄湘灵》——泪眼凌寒冻不流,每经高处即回头。遥知别后西楼上,应凭栏杆独自愁。”
  “绝了!这白神童,小小年纪,这爱情诗写得如此动人心扉,实在不简单!”
  环儿已经由不住,忙来到基叔身边,看着下面一首《寒闺夜》一起念了起来:
  “夜半衾裯冷,孤眠懒未能。笼香销尽火,巾泪滴成冰。为惜影相伴,通宵不灭灯。”
  “好形象好形象,这大女孩子闺中熬夜,实在难熬哟!”环儿深有同感地说。
  他们翻过一页,老两口又一同念了起来: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下面有一行文字说明:“这是一首应试之作,乃吾十六岁时所作也。”
  “爷爷奶奶,教我们读诗么。”强儿和菲菲都要爷爷奶奶教诗。
  “你们先自己玩一玩,待会儿爷爷奶奶再教你们读诗,爷爷奶奶还要自己先看一看。”孩子们答应一声走开了。
  环儿觉得这些诗写得实在好,想先粗略地看看后面的题目,于是忙向后面翻看。当她翻到最后一首诗的时候,基叔和环儿同时睁大了眼睛:怎么?这诗这么长?题目《长恨歌》,“《长恨歌》?恨什么?”环儿说。老两口开始一句一句地念:
  “汉皇重色思倾国,玉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是写谁么,‘汉皇’,汉朝的皇帝,可是这是汉朝哪一位皇帝呢?汉武帝?汉武帝有姓杨的老婆吗?但是也可能是汉武帝的妃子。基叔你读书多,知道汉朝有哪一位皇帝想美丽女子想了许多年却没有得到,后来得到了一位特别特别漂亮的姓杨的皇后或者妃子吗?”
  基叔摇摇头:“没印象,也许是忘了。”老两口继续往下看: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娇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环儿看着基叔,基叔看着环儿,老两口互相看着笑。环儿忽然说:
  “这白神童,这不是在写我们吗?”环儿一边说一边大声笑起来。基叔忙用目光向环儿示意,轻声道:“注意影响,不能让孩子们看出破绽!”
  “只是这白神童也太鬼,你写我们俩为什么要说成‘汉皇’呢?转弯抹角,搞得连我们自己也懵了。不过这诗真的写得好,来,再看下面: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看到这里,环儿有点发呆。她陷入了沉思,她想起那些幸福岁月,想起基叔对她的好,想起他们那时候的百般恩爱。
  “那时候我有了你,我是真的把后宫所有的其他女人全都抛在一边不管了,说实在话,我那时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也难怪她们嫉妒。”基叔说。
  环儿的脸上泛起红晕,心里一阵激动,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
  “继续看,往下看!”基叔提醒环儿。
  “秭妹弟兄皆裂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环儿又发呆了,她想起了叔父一家,想起了三个姐姐,想起了她的大哥。她难过,她后悔,后悔不应该在皇夫面前提出要给他们封什么官,封什么夫人,都是这些害了他们,马嵬坡……环儿的眼里有泪花闪动,基叔伸手给环儿擦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别难过了,几十年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啊,别流泪了,还是继续看诗。”环儿用手抹了眼泪,继续看诗。
  “郦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环儿的脸色又好看一些了。“那时候,我真的是看你不够,一天到晚看你一万遍也看不够呀!我被你整得好累哟!你为什么那么美,美得叫人心疼!”基叔说。
  “渔阳颦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舞。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前无奈何,婉转娥眉马前死。花佃委地无人收,翆雀金翅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环儿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基叔急忙放下书,用手在环儿的背上忙拍,口里忙不迭地说道:“莫哭莫哭,不看了不看了,这白神童也真是,把环儿就写哭了,不看了,啊,不看了。”
  一阵激烈的冲动之后,环儿的心又平静下来。她还是想把诗看完,于是对基叔说:“没什么,把它看完。”于是基叔重新拿起书看起来。
  “刚才看到那个地方?”
  环儿用手指指:“好像是这个地方吧。”
  基叔说:“现在要看就不许哭,要哭我就不看了。”
  “现在没事了,看吧。”于是老两口继续往下看。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迂出剑阁。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期无光日色薄。蜀山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那些日子也不知你是怎样过来的?”环儿担心地问。
  “我不是也过来了吗?说实在话,那些日子我也真的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在成都那简陋的行宫里,有月亮的夜晚,我看到月亮就伤感;如果碰到雨天的夜晚,那噼噼啪啪的雨点就仿佛敲打在我的心上,令我心如刀割一般地痛,唉!那些日子……”
  沉默,久久地沉默。
  “后来……嗳,还是看白神童是怎样写的吧!”
  “天旋日转回龙御,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你们是走原路回来的吧?”
  “是的。那时候我总是心存侥幸,怕在什么地方遇着你……”基叔哭笑了一声,“那时我就是有点蠢,你想那怎么可能呢?更可笑的是,在马嵬坡那地方,我看见一个土堆,我就胡思乱想,怕你的玉体被人埋在那里面,我当时就命人把那土堆挖开,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
  “也真难为你了,其实我不值得你那样……”
  “但是我确实有那样想你……再看下面。”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地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生,椒房阿监青蛾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衿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芳魂不曾来如梦。”
  环儿的眼泪又出来了。环儿想,那时候他在宫里面想我,我在几千里之外的龙标想他,不同的是,我知道他还活着,可是他却认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想是还有希望的想,有希望的期盼,可是他的痛就是永无尽头的痛了,可怜呀,谁说男儿不流泪呢?
  “不要流泪了,说真的,那时候我真的是‘欲哭无泪’了。自从来到龙标,二三十年里我从来没流过泪,也许是那些年我把后半辈子的泪都流干了吧。”基叔轻叹一声,说道,“看看下面白神童怎样写。”
  “临邛道士洪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因教道士殷勤觅。排空御气奔如电,上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都不见。”
  “这白神童真的神了,那时候我在京都的宫廷里秘密做的蠢事你白神童就能看见?你那时候还没生下来呢!”不过基叔又想,可能是当时知道内情的人跟白神童说起过,一定是的,不然白神童不会想得这么真切。再看看白神童下面怎么写: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间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似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东阙西厢叵玉梮,转叫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铂银屏迤逦开。云髻半偏新睡觉,衣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疑是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湿栏杆,梨花一支春带雨。”
  “你真的看到我了?”环儿一阵惊喜,“难道我的魂魄真的到了那里?”环儿想起她在梦中也曾跟基叔相会,“莫非那一次真的……”
  “怎么?你也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真的有点奇怪,有一次我真的看到了你,不过那地方好像不是人间,那地方实在有些飘忽不定,那时候你大声叫我,要我回来,但是不知为什么,尽管我努力接近你,可就是走不到一起,我大声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我醒了,五哥1七哥忙用言语安慰我。”
  “你知道那一次你说了什么吗?”基叔问。
  “说了什么?”
  “看白神童是怎样写的。”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茫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如今下望尘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钿留一股合一扇,钗辟黄金合分钿。若得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得相见。’”
  “一定是有人告诉了白神童,一定!不然白神童不会写得这么真切。讲实在话,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那时候我看着你站在我面前,含情脉脉,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你却很庄重地对我说,要你跟著我再回到人间是万万不可能了,你只是给我送了两样东西作为纪念,你还说,只要二人永不变心,哪怕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也一定可以常常相见!你的话说得好,我知道你是哄我,但是那时候即使我知道是你哄我,我听起来也舒服,毕竟与你相会了。你最后那几句话说得特别好……”
  “最后我说什么了?”
  “看白神童写的:”
  “临别殷殷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基叔和环儿老两口子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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