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集（3）

　　27-16：路上日、外
　　张振亚、曹英各自骑马并辔缓行，行到一段平坦路上。
　　张振亚：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见老人、孩子？
　　曹英：娘和孩子接回来太早了，放在我妹妹那里多好！
　　张振亚：妹妹负担太重。现在，接回来，反而安全些。咱们跑一段怎样？
　　曹英：我可不敢跟你跑。慢就慢，你猴急什么？
　　张振亚：你会骑马，看你骑在马上，挺潇洒的。
　　曹英：会骑我也不跑。刘县长好心把他的马给我骑，还不熟马性，顺着溜吧。我不够骑马资格，别让人看了觉得我占了你的光，骑马了！
　　张振亚：行，你慢慢溜跶，张振亚同志跑一程给你欣赏欣赏。
　　张振亚马蹬一夹，坐骑就跑开了。曹英的马不急不追。张振亚往后看一看，拽拽缰，马飞奔着。跑了一程，他又踅转回来，马的四蹄好像不着地了。
　　奔跑到曹英跟前，他拽缰急停，马的两前腿高提，后腿直立，长声嘶鸣。
　　张振亚：怎么样？我的骑术还没丢吧？
　　曹英：你怎么这样轻松？有劲没处使吧？
　　张振亚：你就这么不了解我？我能轻松吗？廖书记去延安，主力部队调走，战将曹团长也走了，不知哪天，军区突然下达总攻命令，我轻松得了吗？
　　曹英：那也是，决战阶段，让你从党校回来顶上去。
　　张振亚：不过，这也是个机会。要我们这届班子跟前任一样干，干得更好，推动力大得很。我们趁这机会，看看娘和孩子，轻松一下，罗曼廸克一回吧！
　　他骑兴大发，拉她上自己马，带上她跑，让她的马空鞍跟着。她不干。
　　张振亚：这样我们可以快点到家，别在路上磨磨蹭蹭。
　　曹英：我知道你猴急着回家！
　　张振亚：隔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哪能不想父母孩子？更想检查检查你的伤情，你这人刁，负个伤也怪，弹片偏偏钻进那个禁区！
　　曹英：身上中了三块弹片！那两片好取，就这一片刁，真得复查，感觉里面有个硬块，好像弹头还没取出来，碰不得。
　　张振亚：那快上我的马，回家先检查，必要时，我陪你去医院。
　　曹英：你搂住我骑马，不像话。好多人不知道我们是两口子。
　　张振亚：我们这个家，也只能打走鬼子以后才会安定。
　　曹英：别磨时间了，我们一起跑！
　　张振亚：真得抓紧时间，我在家里只停一夜，明天就去前指。
　　曹英：你们前指靠敌人太近，要特别小心。尤其要防鬼子特战队斩首。千万不要倒在胜利之前。
　　张振亚：看你这乌鸦嘴！你放心，我这人刀枪不入。
　　曹英：跑吧，你在前，我追！
　　张振亚拽缰奔跑。她一声吆喝，紧追不离。
　　
　　27-17：围困指挥部日、内
　　王科长、穿八路军服装的渡边三郎及几个战士来到县围困指挥部。
　　王科长：你们都在啊！
　　张振亚：啊！王科长，你们来得好快呀！
　　王科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日本士兵反战同盟太岳支部的渡边三郎少尉。
　　渡边向大家敬军礼。
　　张振亚：欢迎欢迎！欢迎你这个“日本八路”，好年轻啊！
　　王科长：军区首长交待，同意你们的请求，请这个“日本八路”到敌人据点外喊话，增强日本士兵的反战情绪，涣散敌人的军心。
　　张振亚：好啊，攻心战术好！
　　王科长：你们一定要组织好掩护，绝对保证日本朋友的安全。
　　张振亚：放心吧！吃住都在指挥部，喊话行动，要作严密部署。
　　
　　27-18：围困指挥部日、内
　　渡边三郎独居一室。送走张振亚之后，他站在木格子窗前静思。
　　
　　27-19：（闪回）禁闭室日、内
　　一间宽大的民居房，门窗牢固，光线明亮。
　　渡边三郎少尉在屋里蹿跳。又踢门，又撞墙，最后掀翻了他睡觉的床板，把被子扔在屋中。
　　廖永吉、周鲁枝、宋跃飞在三个武装战士保护下进入房间，渡边老实站住。
　　廖永吉：渡边！你为什么还不认罪？
　　渡边：我是大日本帝国青年军官，决不低头！你们快送我去沁源见斋藤大佐长官！
　　廖永吉：你是一个侵略者，只能老老实实听我们安排。作为战俘，我八路军有优俘政策，不打不骂，不侮辱你人格。生活上也没虐待你！你还嚣张啥？
　　渡边：你们再不送我去见斋藤大佐，我就剖腹！
　　宋跃飞：老子审完，你想剖腹，我们把你的刀给你，看你敢不敢？你真给日本法西斯卖命？真不想回家见父母了？你还有姐姐，也不想见了？
　　廖永吉：你交代过，你和斋藤是同乡，见斋藤有秘密使命。你不是押运军供物资的，是到斋藤手下来升官的！你有什么秘密使命？
　　渡边：我和斋藤大佐是同乡，斋藤是帝国的优秀指挥官，他一定会建成剿共实验区，推广经验，占领全中国。你们支那人没用的，只知道投降我皇军……
　　宋跃飞：闭住你的臭嘴！
　　渡边：你们就是支那！
　　宋跃飞扑上去，猛地左右开弓，啪啪打渡边嘴巴。渡边身子不动，头左右摆。直到他血淋淋，宋跃飞才停手，审问被打断了。
　　渡边三郎垂下了头，咬紧牙关。
　　廖永吉：渡边，你不要以为我们优待俘虏，就死硬顽抗。在这场战争中，你这种下级军官和士兵都是炮灰，送命的！你们的天皇、内阁首相、各级长官，都救不了你！战争越是延长，你们的生命就越是缩短。你亲人看不到你的骨灰盒，她们只有眼泪！
　　周鲁枝：好好赔罪，我们才能放你。别再卖命了，回到父母身边去吧！
　　
　　27-20：紫金山夜、外
　　黑夜，紫金山一高地。新构筑的坚固地堡，地堡外隐蔽的大喇叭。
　　郭明亮和民兵们在地堡近处周围埋好了地雷，民兵们在壕沟里坚守。
　　张振亚走出地堡，四面观望。
　　张振亚：小伙子们，都准备好了吗？
　　民兵齐声回答：准备好了！
　　张振亚：注意！一防鬼子炮弹，二防鬼子特战队绕到我们后边突袭！
　　张振亚钻进地堡，渡边三郎准备对炮楼上的日军喊话。
　　张振亚：渡边，放心，你的安全有可靠的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渡边三郎：（中国话）张政委，我不怕。
　　张振亚：好，我先来个开场白，你翻译。（对话筒喊）野藤和日军官兵们，我是沁源县委书记、围困指挥部政委廖永吉！现在，请你们的兄弟日本士兵反战同盟太岳支部成员渡边三郎少尉和你们讲讲心里话。
　　
　　27-21：野藤卧室夜、外
　　野藤猛醒，翻身下床，出门，站在门外听广播（渡边翻译）。
　　中文字幕，显示张振亚讲话。
　　野藤暴躁狂怒，强制自已听下去。
　　大喇叭传出的喊话，响遍日军军营，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喇叭传出渡边的声音：日军弟兄们，我叫渡边三郎，于1938年应征入伍，1942年年11月，随部队进沁源，被八路军俘虏。我参军后，长官们对我们的教育是，当俘虏是最大的耻辱，当了俘虏，宁可自杀殉国。所以，我刚被俘虏时，一心想要速死。可是，中共、八路不杀俘虏，也不虐待俘虏。他们说放下武器了就不是敌人，他们给我治病，给我很好的生活待遇，还耐心地给我讲道理，指出我过去对很多问题的错误看法……
　　野藤再也听不下去，朝夜空打了一枪，匆忙向办公室走去。
　　
　　27-22：紫金山地堡里夜、外
　　张振亚在地堡里听见敌人机枪疯狂扫射，命渡边暂停喊话。
　　枪声止。
　　张振亚：没事，鬼子没有摸准我们的位置。渡边，继续！
　　渡边：日军弟兄们，我通过学习和八路军的帮助，开始懂得了这场战争是日本少数人得到好处、多数人遭殃的战争。日本是侵略，中国是自卫。我们的军队到中国来烧杀抢掠，占领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制造了深仇大恨。对于我们干的很多很多坏事，我感到无地自容！
　　炮声，几颗炮弹落在地堡附近。
　　张振亚再令渡边暂停喊话。
　　郭明亮等几个民兵用身体掩护渡边。
　　张振亚：渡边，万一地堡被炮弹摧毁，民兵们掩护你，会把你从泥土里刨出来，送回指挥部。
　　炮声止。
　　张振亚：渡边，你讲得好，慢慢聊家常，继续喊话。
　　渡边：日军兄弟们，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没有正义，违反人道。中国抗战必胜，日本必定惨败。我们都一起反对这场野蛮的侵华战争，从一个帝国军人变成反战的和平战士！
　　一颗炮弹落在地堡上，郭明亮和几个民兵用身体掩盖张振亚和渡边。
　　
　　27-23：围困指挥部日、内
　　苏正阳呈瞌睡状态。众人都瞟视他，张振亚时不时盯他一眼。
　　张振亚：大家出去休息，苏正阳留下。
　　大家都出去，苏正阳坐着直发愕。
　　张振亚：苏正阳，没有睡好觉吗？为什么不发言？情绪这么低沉！
　　苏正阳低着头，苦着脸。
　　张振亚：你未婚妻光荣牺牲了，你难过，我们都难过。但我们在战场上，随时会有流血牺牲，咱八路军总是踏着烈士血迹，来不及掩埋同志的尸体前进的！包括我在内，随时要为国捐躯，也面对亲人的离去……
　　苏正阳麻木。
　　张振亚：我们向鬼子喊话，是政治攻势，不战而屈人之兵。一刀扎到鬼子心上了，鬼子会拼命反扑。这更说明我们战场喊话有效。为了保证渡边安全，我找了你们这几个懂点日语的人，代替渡边去喊话，一是显示日本士兵反战同盟太岳支部成员多，一是让渡边空一次，观察鬼子的反应。
　　苏正阳：我不会日语。
　　张振亚：你是部队文化教员，是曹团长向我推荐的。他特别希望发挥你的长处，抓住机会多锻练，早日摆脱个人痛苦，投入新的战斗。
　　苏正阳：我只会讲几句普通生活用日语……
　　张振亚：我给你们每人写了一段讲稿，每人用日语讲几句。
　　苏正阳恐惧，嘴唇粘合，手脚发颤。
　　张振亚起身朝门外喊：大家都回来，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