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堑通途腾彩虹 4

　　来到工地，看见雪白的单子覆盖的就是长眠不醒的儿子了，浓浓的思念之情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营部的老李、小宋等提前来到了，深藏满腔悲愤煎煮着思绪。团长、政委、保卫科的同志陪护着小程的父母来到了“酣睡”者的跟前肃穆致哀。
　　王连长没多想，慢慢弯下腰，展开双手，缓缓揭开了单子，搬开了冰块。
　　这不是孩子的仪容，竟然是一摊的“肉酱”！二老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下去，感到好似乱箭穿心，剧烈痛庝。父亲心本来是刚强的，这会子不行了，疼得拿不成个儿的，一腔悲伤喷涌而出，发个没治，呼天抢地，捶胸顿足，嚎啕痛哭。满以为心爱的儿子，囫囫囵囵、风风光光地“做梦”了，想不到，真的想不到，竟然是一塌糊涂的肉酱儿了！老天啊，你怎能让作为生身父母的接受残酷的现实啊？母亲哭得声音嘶哑了，眼泪流干了。孩子如此地惨不忍睹，任何当父母的都不会不这样地痛不欲生了。父母扑向孩子的尸体，却被领导们拦着了，很是开导了一阵，父母的心情算是好转了不少。
　　连长给小苟悄悄说了一阵子话儿，小苟答应个“是”往谭庄去了。不多时，金妮开着三轮，三轮车里铺着棉被子，来到了工地。先顺、振德、板子、大麻袋、兰亭、德清几个人把小程的尸体托到了车里往西北角的泡桐地拉去。吉普车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泡桐地的一角，千把斤的干柴好像就是给小程单单准备的。这时谭金明和哥哥，抬着特意请人扎的绑着红布花花的高头大马和着口红重重的仙女仙娥、丫环仆女，声声张张地来了，要给程质检在阴间当皇帝的。
　　领导们看看纸扎啼笑皆非，王连长说金明弟兄：“肆以作妖，宣传迷信！要挨批斗！”小程的父母，看着金明兄弟苦笑一阵，说：“迷信要不得！要是早两年这兄弟就招大祸了，快扔了吧！”金明兄弟看着手工精致的纸扎，真的难以舍弃！
　　要说谭队长平时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的，正信而不迷信，怎奈哥哥嫂嫂头里装的都是阴曹地府小鬼判官孟婆的迷魂汤，得知路基的质检员遇难，也是伤痛得不行，就请了擅长纸扎的老太太搞了这一套奇景。李营长把兄弟二人熊斥了一顿，霉嗤嗤地作废了。金星还说：“小伙子命苦，上阴间没个陪伴的寂寞呀！”气得离去了。
　　被子铺在干柴上，尸体放在被子里。金妮掂来一桶柴油泼到柴堆上，王连长举着火把说句“金光灿烂”就投了过去，噼噼削削燃烧了起来。火苗儿闪现着七彩光环，惊奇着人们的眼睛。火焰越烧越大，腾空而起，映照着太阳。大麻袋掏出了小本本要往火里扔，连长劈手夺过交给了小程的父母。父亲悄悄地说句什么，就扔到了大火里，一股浓浓的清香弥漫着人们的嗅觉。不多时，火尽了。来了一阵大风吹净了灰烟，小程的七彩骨尘映现人们的眸子里。
　　父母捡着儿子的结晶，包到了洁白的纱巾里装到了提兜要叶落归根去。团长提醒道：“小程的心愿是永远不离焦枝铁路的！”但是作为母亲的说啥也不让孩子躺在铁轨下让南来北往的火车碾轧的。最后，孩子的骨尘转载到精美的骨灰匣子里，埋葬在焦枝铁路的旁边，高高的坟墓前，立着一仝“独山玉”石碑，上面刻着醒目楷字“焦枝铁路路基质检员程欣之墓”。没有多彩的花圈，没有送行的鞭炮。只有风里飘着的追悼会：“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雄壮之声，响彻四方。
　　后来，王茂庄的夏强，周庄的清选，齐庄的史云亮等带着第二梯队民兵们来到了九连。因九连奉了上级的命令将抽掉一部骨干民兵到新的地方展开新的内容。先顺离开了政工员岗位担任了路基质检员的工作。政工员由史云亮接替了。老王的连长由清选担任，老王成了派系人马首领开拔到新的更加艰巨的筑路战斗里。
　　且说周庄的清选，姓勤字选，人们念转化了，便称之为清选了。清选是周庄大队的二把手，四十多岁，近七尺高，虎头虎脑的透着一种威严。尽管如此，背地里人们送个绰号“大洋驴”而不是“大老虎”。因他脾气暴躁，当面谁也不敢喊。清选的衣服鞋子都是定制的，也有当着面说他是个“奇人”，听着不错，也就认可了。他接到营部通知要他到焦枝铁路第九连担任连长的职务，喜得了不得。夏强是王茂大队的民兵排长，三十多岁，体格健壮，五尺高，貌相挺俊，性格外向，积极阳光。也是营里的旨意，要他来到了焦枝铁路九营第九连担任一排的排长的。史云亮在公社是有名文人，体格瘦高，脸面好似白面书生一般，思想先进，工作积极。因九连突发的事故，营部叫他来担任着政工员的一职并三排的排长。他们三人带着一百多名二梯队人员来到了第九连参战会战。
　　新官上任三把火，清选看着九连的连付有些拖拖拉拉，关键你不抗事儿的毛病，就独断专行给他拿了，换成了大麻袋担任了副连长。这下子可好了，大麻袋没当过官儿，啜上了官味儿，阳光灿烂，令人惊奇，无不翘指称赞。麻袋就自视不凡了，急于表现自己博人眼球的样子活似精神失调的人。起床号没吹，天不明，大麻袋咋咋呼呼着人们起床上工。人们不但不骂他，还积极响应，只有这样才能提前铁路通车的。一天三顿饭由炊事员送饭到工地，吃罢饭不消饥，接着干，感动得人们更加丢劲儿。
　　先顺叫留下振德不让跟老王转移，传承打炮眼装炸药的高危活儿。问振德：“你害怕不？”振德爽快地回：“不学书兵不会有危险的！”别看振德一脸厚重，心里窟窿可多了，说：“质检员，今个儿我给你弄个漂亮的，不用民工们的车子抬筐之苦，能把土方自动飞到路基上，你信不？”先顺笑笑：“那就更好了！”
　　打炮眼的时候，振德说先顺：“炮眼若是对着路基斜向，五尺的深度，八个炮眼，每个眼儿装两锭炸药就好了！保险如愿以偿的。”先顺先上来认可，用了脑子觉得振德异想天开，别再一个扑腾汤儿刚罢又来个儿扑腾汤就炸黄了人们心，自己就也得见阎王去了。说：“振德，咱要引以为戒，不敢再悬乎了！”振德说道在炸药面前自己更是低人一等的：“质检员，你到一边看我弄好了，我不是书兵突出冒尖儿傲得不行！”
　　先顺反复仔细着振德十拿九稳的模样儿，舒了一口气，就打起了斜炮眼儿，创造奇迹。振德步量出方圆五十丈的面积，打出了七八个九尺深的斜洞。装炸药时他叫先顺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操作。先取出了二十锭炸药，把雷管和炸药锭的接口处，紧紧地牢结着，又用胶带缠了一圈，再三检查了一遍，又求先顺仔细一回，才好似那捉刺猬般地将炸药下到了洞里，用细细的土尘掩着，对着民工们大喊：“阶级兄弟们，快到港湾里避一避，奇迹很快出现了！”不少的人跑着说：“保不住也是第二个书兵！”
　　振德听而不闻，拿手缓缓加力一回，把所有的线头连接电雷管总导线上，扯到了路基的西边。二人互相搂着肩膀，趴到地下。振德慢慢移动手指，按到那个开关。先顺讶异：“振德，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不立即爆炸呀？”振德笑道：“只管听罢！”言犹未了，几道烁目的闪电腾空飞起，跟来的好似天际滚来的闷雷，把硕大的土包掀到了半空，果然斜着飞落到了路基里，溅起好大的尘烟。
　　老蒋正在八连轧路基，见状大惊失色，熄了火，跳下拖拉机，奔了过去。民工们雀跃欢呼，高赞：“振德武燥的炸药神通！”持着钉耙铁锹虎虎生风地给路基摊土。清选脱了棉袄，持着大钢锹，扬土机似的摊土方。老蒋见带队的干劲了不得，说：“一般一层土方不超过一米，厚了轧不透！”
　　清选说：“师傅言之欠妥，我们弄个三米厚，你轧轧试试！”
　　先顺闻之跑来说：“清连长，蒋师傅研究铁路路基土方几十年了，经验甚广！铁路路基不敢丝毫马虎，听老薛的为上！”连长瞧瞧先顺一会子，点头认可了，并喊：“多余的土甩到路基下！”人们怨声连连，说振德：“二球子，不会一层一层地给路基炸土，弄着背包的事儿！”
　　振德大声说：“土方来到路基容易吗？甩？甩个雀子毛啊！”
　　清选脾气真的不好，伸着耳巴子怒振德道：“你这小子话野的，想变胖头鱼是不？”振德心眼儿灵活，笑说：“清连长，假若多余的土垒到路基的一边，不耽误再用不可以吗？”大麻袋也说：“连长，振德说的有道理！”清选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一米高的土方，老蒋的钢轨履带拖拉机轧一遍需得两个小时儿，先顺持着检测仪在不同的方位检查个仔细，荧光屏上皆是：十100、108、150不等，民工们见了更是干劲冲天了。就这样，九连的路基提前达到了准确的高度，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人们捉着了振德双手举到了空中“嗨嗨嗨嗨”传递，弄得工地好似开锅了一般。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八连和其他连队，振德瞬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儿。然而，振德却轻松地说：“没有啥大不了的，自己只是顺着那几个方向打了炮眼，多装些儿炸药，土方多崩到了路基里了。没有什么，细心了谁都会的。”
　　可是信的人儿不多，认定他神的还是很多很多的。从一连至八连好似抢宝贝一般请振德打斜眼炮装炸药一次性完成路基土方的任务。
　　连长不让振德出风头，说：“振德，你咧咧嘴巴传传经验不就行了？危险的事儿决不能现身说法的，第九连还指着你发光发热呢！”振德没来得及回话，大麻袋却说：“这可不行，TNT决不是拿嘴说说的事儿，必须言传身教以求安全！小程的前车之覆，振德的后车之鉴！九连曾出人命，别的连绝不能出人命了！”
　　振德闻此，感到了大麻袋真的属粗中有细，不得不刮目相看了！就学着“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长做渡人舟”了。
　　因是斜炮眼功劳，所有的连队的土方任务的达标提前三个月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表扬。
　　社旗段的焦枝路基超过了额定时间划了圆满的句号，由各连选举筑路的模范积极分子，参加团里召开了表彰大会。
　　大会的场面简朴，中间立着木板，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巨幅画像闪耀着慈祥之光；一面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十几个青年小伙胸前戴着大红花，依次登上会台。随后，八连的补鞋匠郑建福和九连的炊事员曾师傅，胸前的大红花闪闪放光也来到了模范人物的行列。台下数以千计黑压压的民工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鼓起了海涛般的热烈掌声为英雄祝贺。
　　劳动模范一一讲述了各自修建焦枝铁路的深刻认识以及“奉献”的革命人生观，振奋人心。最后团长王琦说：“贫下中农的后代，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不怕苦不怕死，提前胜利地完成了土方任务，奠定了备战路的坚实基础。我们要再接再厉，勇往直前，迎接更大的挑战——数以万计的石子方，铺通路基为枕木钢轨的安家落户，早日通车做出巨大的贡献，焦枝铁路的历史史册将铭刻着我们的伟大名字，日月同辉！”最后，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姑娘们闪亮登场，打着腰鼓，婉转动听唱出一支支红色的革命歌曲。薛华的嗓音更为嘹亮，腰鼓打得更为精彩，深得大家的好评。欲知薛华如何加入了“红色的宣传队”？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