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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雪茫茫缉凶狂 4

作品名称:焦枝铁路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1-08-02 21:52:01      字数:4553

  次日的太阳从东山露出了脸儿,微笑着白色世界,要用一片温暖融化冰雪。起床号吹响多时,九连民工们早早起来车拉筐抬清理院里的积雪。板子说先顺:“太阳晒着屁股了,两个领导还在梦里觅好事儿!喊他起!”先顺瞪着眼说:“人家逮坏人忙累老长一夜,乏得不行,刚刚休下不久,切莫打搅!”板子流光蛋,嗤嗤道:“偏喊去!”先顺照着他踢个雪团子,因用力过猛,那雪团子跑到了板子的头上,像戴了一顶白帽子。板子抹拉脑袋埋怨:“耍子的话儿就这样?当真呢!”先顺道:“你敢当真,我就把你盖到雪里冻死你白醭子掀天的!”
  振德推着一尖车雪停在跟前说:“都忙成了火烧脚似的,你俩闲磕牙,像话不像话儿?亏你先顺还是政工员的,给一个不知深浅的板子打趣儿,哼!”先顺要过振德的车子推着跑。振德说:“别往沟里豁,麦地里雪越厚越好,来年丰收了吃好面馍。”其实,因昨夜风太大,雪都刮到低凹沟里了。工棚上没有雪,院里雪有二尺多厚,民工们好忙。
  挨着连部以北不远是谭庄四队的麦地,都说好年景麦盖“三床被”!就是说麦子来年丰收必须大冬里被大雪闷个三尺深,才有好收成,老辈子人都如是说。碧绿的麦苗儿透出浅浅的白纱,散发着对老田的幽怨。先顺呼呼地把雪推到了麦地里,很快回来装车。板子说他:“人家谭庄的没给说往麦地里堆雪,你昧着良心却反其道而行之,麦子万一冻死了,看人家敲死你!”先顺白了板子一眼,心想这小子爱流淌!默不作声,抓一大把雪,凑近,猛然捂到板子的嘴里,笑道:“寡X蛋蛋,寡X蛋蛋!人家有嘴吃饭;你有嘴吃雪!”振德说道:“别流狂了,看大家卖力,累得脸流汗,你们还扯皮!正经地掏本钱起劲儿地干!”
  在一片欢笑中麦田里都成了乱尖岗一样小坟似的雪堆。谭队长噗噗地踏雪而来,看着麦地说:“九连好样儿,给我们社员做好事!”抱拳弓腰,一连叠,“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又道,“连长呢?”小苟见未来的丈叔找连长,殷勤地快步来到面前说:“叔叔,恁找连长的?连长昨晚和连付抓了一夜坏人,被窝里还没醒呢。”振德说:“我喊去!”谭队长道:“不急不急,领导多睡会儿!扫雪扫雪。”就也拿着铁锨往车子装雪了。
  很快,院里的雪弄得干干净净,大家脸里洋溢喜悦。太阳离开了山巅,冰雪映衬着日头脸儿好像有些泛出了红了。连长还在梦里抓特务,掂着“腰炮”,嘣嘣地子弹飞。脚踢手摸拉逮了几十个破坏分子,押到了监狱里。管监狱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弟弟看哥哥立了大功,高兴地抱着了哥哥,说:“哥哥是英雄!”连长高兴地咧着嘴笑了,笑着笑着笑醒了。连付还在呼噜着不醒。
  连长披着大衣,站在门口,见所有的民工热火朝天把院子的很深积雪打扫完了,表扬了一阵子。先顺笑道:“连长,你别表扬大家了,和你相比,我等逊色呢!你看看谁来找你的?”打眼瞧得谭队长来了,没等谭金明说话,便噌噌地走上去,抓着对方的手说:“几日儿的不见又想我了?”谭队长说:“你是人见人爱的美色女子啊?想你!我来见你有事儿的。”连长笑道:“好个你?无事不登九连地!”板子露了一能:“夜猫儿进宅,无事不来!”谭队长白拉板子一眼,开口想骂,转眼瞧瞧大家忍着了,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说个不着调话儿没了油盐味!”
  连长说:“你别跟他一样子,他叫小板子,是俺们老家里缺斤短两的货物。就会一嗓子戏,别的除了斜淌流逛啥也不中!你找我啥事儿?”谭队长一听板子会戏,心里一乐道:“让我看这家伙吼两腔再说!”板子笑道:“吼好了你输个啥?”谭队长故意挤挤眼,不无揶揄道:“好了家去吃佳酿,狗肉上到大席面!”板子心道鳖子骂我,我唱着回死你!说:“兰亭,拉板胡!”兰亭挺配合,取出乐器,滴了黄香。黄香就是透明的松脂,拿打火机燃着,化成液体,滴板胡的壶上,弓玄拉出天籁之音。兰亭拉出甚婉转悦耳,都说好听。板子清清嗓子就要开叫。
  谭队长说:“清唱,清唱,我爱清唱!”兰亭收了弦子轻轻暗骂一句“作妖的混蛋!”板子哼的一声,噗嗤擤把鼻涕,抿到树上,拿出京剧嗓子唱道:“大雪天雪没话阳光灿烂,风寂寞林穆穆兔子乱窜,乐滋滋窜山窜岗窜水库,怎的跳到第九连?九连飞雪盖麦田,兔子吹,家中设了大酒宴,狗肉也能上席面——苟尚田拿肉佐餐去——”小苟一旁嘀嘀笑着不动作。
  谭队长却高兴地说:“这球孩子骂人骂得妙,唱得更妙!我表姑在北京京剧团是负责的,得着机会儿说说叫着娃儿登到大舞台也不屈了好嗓子!”板子支着耳朵听的美语,激动地弯腰儿磕头,谭队长扶着道:“我又不收干儿子,鸟头儿不稀罕!我说一不二,必定帮你的忙。君子成人之美呀!”回头说连长,“还是小苟事儿。金妮要他家去有事儿说。哥哥寒气腿犯了痛得厉害,要不是哥哥就来了。”连长笑道:“年轻人的好事儿。这两天上不了工,是个闲空,机会难得的。”就抬着手腕看看时间说,“快开饭了,吃罢饭一起去吧!”谭队长说:“金妮早早做了一桌子酒菜等着的,就不停了。”小苟就跟着一起走了。
  板子喊:“狗肉不上大席面了?”人们哈哈大笑。先顺说:“净放不臭的屁!小苟才是真真的狗肉!你呢?木实板子,谁吃你?人家给你开个玩笑,当真了!别实泥子腚了!”板子听着甚为逆耳,不情绪道:“兰——亭——板胡的伺候!”连长说:“别扯淡了,准备喂脑袋!”
  食堂的烟囱冒着淡白的烟雾,煎煎炒炒的声音在晨曦里飘散,烟气渐渐消失了。炊事员老曾,左肩搭着白手巾,拽到右手给大家摆着喊:“开饭了,开饭了,快吃饭,大米干饭白馒头,粉条白菜大豆腐,香喷喷的好生活!”
  连付醒了,洗过脸说:“曾师傅,闹钟咧?”老曾说:“没电池了,掌嘴当一回闹钟也管事的。”人们净过手脸,端着碗筷,排队吃饭。板子叹着气说:“人长得排场了,处处受捧敬!天理不公啊!”连付眨眨眼儿说:“这伙子不咋的嫉妒心不小的!板子,馍馍饭不也捧敬你吗?还不知足?病得不轻,快上卫生所了!”
  回说谭队长,领着小苟,来到了金妮家。父亲在床上躺着不着地呻吟着腿痛。母亲坐在炭火边做棉靴,金妮说:“棉靴做晚了,爹就是换上该痛还是痛,爹是那年冬天逮鱼冻着了,必须吃药。”母亲说:“别说没用的了。饭菜快凉了,叫你晚会儿做你不听,真往子了还不回,你看看路上有不?”
  金妮换了鞋,刚出门,见叔叔带着小苟拐过大石头一前一后来了。一高兴跑上去抱着了小苟说:“妹妹想死了!看你脸蛋子冻青了!”嘴巴就越贴越近了。叔叔斜了侄女一眼,金妮就有了矜持,放开小苟,一起来到了屋里,一股暖气热乎乎地直往小苟的心里灌。
  小苟真的会来事儿,甜甜的嘴巴,叫一声:“娘,大冷里针线活冻手的!”金母笑说:“炭火不冷,你连里有炭火吗?”小苟打个疑迟,说:“有有有,煤火,给小太阳般的暖和。我爹呢?”金母说:“床里念经的!”小苟想,看不透大爹还是佛教徒的,这年头信佛胆子真大,不怕批斗!问:“大爹入教了,念的《阿弥陀佛》经?”金母说:“他没有福,风湿叫他腿痛的,越冷越厉害!”
  小苟得知这等事儿,便想起板子有个祖传专治风湿腰腿痛的秘方儿,说:“该大爹病断根的!”金妮说:“真人不露相,还会医学?”小苟说:“哪呀?俺们九连有个会唱戏的板子,有个老辈子的药方儿,治风湿灵验,在老家十个风湿病服他的药好了俩五个,叫他来摆治摆治准行!”谭队长说:“那伙儿长的给隔木头疙瘩样的,还多才多艺呢!快吃饭,吃完饭请他来!”
  哥哥听得清楚,呻吟着说:“弟弟,别等吃完饭,我痛得受不了啦,快叫他来,快好我这鳖吸着的病,好了病才是真格的!”谭金明说声“嫂子你们先吃”就请板子去了。
  民工们都在吃饭。振德见谭队长又来了,说:“谭队长,你刚把小苟弄跑了,又来弄谁的?”“弄板子!板子咧?”谭队长说:“狗肉须上大席面!”
  板子听见想着姓谭的怪贱,一条狗还不够用,叫我去,我也不姓狗!说:“正经的,找我到底啥事?肚子饱了不要大席面!实话实说吧!”谭队长说:“说是说,笑是笑,真格里绝不瞎胡闹。我哥哥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天一冷就卧床不起,听说你有妙招,请你给妙手回春,感谢不尽的!”板子说:“这个好弄,一只黄老母鸡,拾掇干净,葱、姜、蒜、大料,辣椒,还有胡椒、白芷各10克,肉桂三十克,一剂到二剂愈。百打百效!赶紧回去用吧!啥时候想听戏,板子还给你唱!”谭队长说了一堆好听话,回了。
  大约个把小时,民工们饭罢了。连长说:“大家休息休息。今个儿太阳不错,不太冷,咱们大家拿着锹锨上路基看看清雪,好给提前复工。至于炸药问题,团部很快就能送来的。”大家正要出发,苟尚田死气沉沉地来了。小苟醉醺醺的,嘴角还粘肉屑和粉条子,脸儿犹如红布一般。
  先顺笑说:“想着在金妮家过夜的,一屁会子就角儿蹦了,闹翻了吧?”小苟一句话也没有,踉踉跄跄跌倒工棚里,伏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谁劝也劝不着他,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无不感到蹊跷。
  原来,谭队长带着药方回到家,都还等着他。金妮见叔叔来屋,就掀开了酒菜的保温罩开始吃饭。金明说:“大家先用,我给哥哥弄药。”就跑到外面的鸡笼里拽出一只贼肥的黄老母鸡,噼啪一声垫在木杠上剁掉鸡脑袋,鸡子拍着翅膀挣扎,鸡血顺着脖颈往外溅,染红一片雪。
  金明带着一股急火,生着把鸡毛拔个净光,开膛破肚,拽出了内脏扔到了圈里,猪闻闻吃得挺香。拾掇后,洗了一回,要剁掉鸡腿。小苟说:“叔叔腿不能剁,指着腿治腿的!”金明一听心里骂这熊孩子咋不会说话呢?是鸡子的腿还是我的腿?没好气地戗:“这杵白秸的小儿道儿谁知有效不?乱折腾!”小苟听着分明不相信自己,就拿出本性道:“难道我骗你不成?不信算了,你别弄了!扔猪圈里喂猪吧!”嘟着嘴抬腿要走。金妮拽着了说:“冲动是魔鬼!”
  金母说:“苟儿岁数不大脾气不小。他好歹是你叔你好犟?不会软语解释解释啊!”金妮说:“妈别说了,喝酒喝酒!”说着给小苟满了一杯,小苟趁着气儿一连下了七八杯。大钟儿一杯有一两,已经面红耳赤了,还要喝。金妮不让再续了,劝,“吃菜吃菜!”就胡乱乱下了几口,越想越憋气,没屎推尿地离去,好似腾云驾雾般地往连队飘去。钻到工棚里一腔委屈尽情地发泄着。越劝越哭索性地没人理了。
  这时一个姑娘从深深的雪地里向九连奔了过来。这姑娘大约十七八岁,模样儿胜过广寒宫里的嫦娥。一身红底蓝花花的半新不旧大衣罩着亭亭玉立的体姿显得更加漂亮。乌云秀瀑,阳光里流淌着一种魅力,端的醉人心波。她来到院里,银铃般的声音:“小苟哥小苟哥你在哪里?我是妹妹金妮啊!咱俩的正事儿一句没说你就跑了?”
  连里的年轻人们,都傻乎乎地望着金妮,好似没了魂魄。板子对金妮指指第二排的工棚,金妮来到了里面,见小苟哥哥哭得好不伤心,拽着他的后领子说:“好漂亮的人儿脾气烧天的!叔叔就说个药方不知灵不灵,你就这么大的火!”板子站在一旁听得仔细,不知深浅道:“若是假方儿没疗效,把我蛋子割掉喂狗!”金妮剜了板子一眼低声骂句:“这个畜生!”小苟听板子出言不逊,一跃而起,劈手抓着板子前胸,骂道:“文明些行不?我恼了一耳巴子嘴给你扇上下着!”板子挣脱手,笑着跑了。金妮仔细一想,说:“男人都是流氓!”捂着脸儿往家里跑去。后来她的父亲吃了两只老母鸡,多年的风湿真的好了。可是金妮对小苟的印象一直没有好起来。
  连长走过来问:“小苟,你怎的了?”小苟抹干了眼泪说:“没什么的,我高兴的了!”连长笑道:“高兴的搁当的哭?”板子又插言:“高兴得过了还有寻死觅活的哩!”小苟突然攥把雪,掷向板子怒:“我叫你不着调!”连长说:“大家注意了,扛着家伙,上路基扫雪去!”欲知后来如何?继续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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