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十年磨一剑

　　面对翻倍的房价，大山只能望楼兴叹。房市玩不起，就想到股市里搏一把。
　　那两年沉寂多时的股市开始启动，国家也支持发展股市，各种利好不断传来，一些媒体不断欢呼牛市刚刚开始。
　　他性格本来保守谨慎，不会参与这种风险比较大的投机。但架不住压力山大的生活，架不住突飞猛进的房价，没钱的滋味实在难受。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股票，一些同事靠炒股已经翻了倍，甚至挣了上百万。大山眼红了，毕竟炒股合理合法，专家都说了，炒股不是投机，是投资，股市不是赌场，是战场。
　　专家还信誓旦旦地说：目前状态下，买房不如炒股。看好股市就是看好中国，投资股市就是投资未来。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中国经济增速全球第一，中国股市没有理由不牛。
　　每天耳朵里灌满这些话，也有点蠢蠢欲动。在同事的怂恿下，就试着买了两只股票。
　　
　　就像那句话，站在风口里，猪都会飞。刚买的股票一个月竟然涨了20%，他尝到了甜头。怀疑自己以前白活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财源滚滚。
　　一开始，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还是坚持所谓的投资圣经：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正好大学同宿舍的老六来找他，老六目前在一家证券交易所上班。本来并不是专业对口，家里也不缺钱，但他野心很大，想从股市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开公司创业。
　　当然，如果股市赚的多了，就直接成为中国的巴菲特。这年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谓高处，就是哪里钱多就去哪儿。
　　老六开始滔滔不绝，说股市形势如何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他目前已经有了车子和房了，老婆也有了，票子也有了，等生了孩子就是五子登科了。
　　“你在我这边开户，有内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透露给你，老同学，还能坑你？”
　　大山不是那种梦想一夜暴富的人，但眼看买房遥遥无期，物价不断上涨，手里的钱一天天贬值，就想放手一搏。在老六的劝说下，拿出几乎所有的积蓄，全部投入了股市。
　　他的财运似乎开始好转，股市虽有波折，却不断上涨。周围的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连买菜大妈都开始谈论股票。
　　可惜那时候，他不知道，有个著名的投资家说过一句话：“当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有时候在办公室，也跟同事一起谈论股市，温婉如觉得他有点走火入魔，很郑重地劝他：“大山，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以前天天说看了什么书，现在天天想着炒股挣钱。”
　　他只能敷衍着说：“我就是玩玩，体验一下。参与股市也挺好的，能弄懂很多经济学问题。经济学其实都是研究人的本性的，人的很多举动，看起来是各种心理社会文化因素，背后其实都是经济动机。就比如谈恋爱找对象，古人都说要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双方的经济条件差不多，消费观念一致，才能过到一块。那种富家女爱上穷小子只有在童话里才有。”
　　她打断他：“炒股就算了，还有一套歪理邪说。大山，我不是作为上司，是作为姐姐提醒你，想挣钱没问题，但不要梦想一夜暴富，不存在没有风险的投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大山心里说：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哪里知道穷人的难处。没有钱我拿什么给家里人治病？没有钱我拿什么买房？没有钱我拿什么来追女朋友？
　　
　　随后，股市从最高点开始下跌，以为和前几次一样，退一步进两步，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每一次下跌都是上车的机会，把领到的每一分工资继续投进去。
　　股市继续下跌，偶尔反弹。一开始觉得还没有赔本，还能承受。等到开始赔钱了，又想着总有一天会反弹，会挣钱的。
　　股市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钝刀子割肉，每次都让你觉得还有希望，但实际上换来的是更大的失望。
　　有人说：股市有点像阳痿的男人，抛弃吧，有点舍不得；厮守吧，天天受气。刚看他有点硬了，可衣服还没脱完他却又已不行了。关键是你刚穿好衣服，他又有点反应了。
　　去找老六，老六总是安慰他说，自己有内部消息。不用怕，只是调整，调整之后会再创新高。
　　终于，股市比原来下跌了一多半，惨不忍睹。他重仓的一只所谓绩优股更是爆出造假丑闻，连续跌停，变成了ST，随时可能退市，大山损失惨重。
　　
　　几年下来，在股市上不仅没挣到钱，还赔进去了一大半。这些钱对别人可能不算什么，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也不敢告诉家人，只能默默承受。
　　每次都想，自己是被骗了吗？是股市给骗了，还是被专家骗了？
　　他更加消沉，更加没有勇气和自信。一个男人，没有钱，就很难有底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夸张。
　　战国时期著名说客苏秦贫困潦倒，妻子和嫂子都看不起他，不给做饭。后来苏秦身佩六国相印，衣锦还乡，嫂子远远跪地迎接。
　　苏秦问：骚何前倨而后恭也，你为何之前对我那么怠慢现在又这么恭敬？他嫂子倒也实在：以君位尊而多金也。你地位又高又有钱，谁不尊重你呀。
　　长叹一声，人生的路呀，为什么越走越窄。
　　
　　不仅经济状况每况愈下，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每天熬夜上网、饮食不规律，过量饮酒，脸色憔悴，体重增加，也增添了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等各种毛病。
　　照了一下镜子，感觉快认不出自己了。以前不算高富帅，但起码黑瘦健康有英气，现在精神萎靡，挺着啤酒肚，带着近视眼镜，明明不到三十，看着像四十岁。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消沉，他开始加强锻炼，把一腔愤懑发泄在体育锻炼上，每天跑步健身，折磨自己，消耗自己的体力和压抑的欲火。
　　一个人锻炼很枯燥，他又不舍得买健身卡。偶尔在公司的论坛上看到一个户外版块。都是一些年轻人互相交流户外运动经验，定期组织户外活动。
　　周末闲着没事，不如去参加一些户外活动。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开阔心情，也扩大一下社交圈。
　　
　　玩户外都要购置一些装备，大山不想多花钱，也买不起那些华而不实的高档装备。不过有些还是必备的，比如刀。
　　小时候在山区长大，出门砍柴防野兽需要带把柴刀，一个人在山里，身上没有一把刀，心里不踏实。
　　小学时带三棱刮刀抵抗同学欺负，发现刀的好处，就养成了习惯，随身带一把小刀。
　　手上有刀，心中不慌。是男人，就要有一把好刀。
　　每一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也曾想仗剑走天涯，也曾想诗酒趁年华。长大后却每天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消磨了雄心壮志，只能偶尔拔刀四顾，感慨一下。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有一把喜欢的藏刀，是他去西藏旅游，穿越牧区的时候跟当地藏民买的，刀身乌亮，朴实无华，但寒气渗人。
　　刀把和刀身一体打造，用硬木做刀柄，牛皮的刀鞘有点发黑。整把刀简洁古朴，没有一点无用的装饰。
　　这才是真正的刀应该有的样子，不喜欢那种华丽的刀。真正的刀虽然不一定要杀人，但一定要有杀气。
　　藏民说这把刀是父亲传给他的，这把刀曾经杀过狼，甚至杀过人。杀过狼他相信，杀过人可能是藏民在吹牛。
　　藏民本来是坚决不卖的，他住在藏民家里，晚上一起喝酒，两人都喝得大醉，称兄道弟。
　　第二天藏民要把刀送给他。他要给钱，藏民说这把刀可以送，不能卖。
　　大山临走的时候塞到座位下面一些钱，藏民很热情，但自己是内地人，还是习惯用钱来衡量一切。
　　除了藏刀，还会带一把瑞士军刀。对真正玩刀的人来说，瑞士军刀几乎不算刀。但这种刀最大的好处是刀口锋利，不用保养，携带方便，用途多样，就像一个工具百宝箱。
　　重要的是，还不算管制刀具，不怕被警察叔叔查。买那种大号的瑞士军刀，功能不多，但很实用。无论是削水果开罐头，一般用途都绰绰有余。
　　
　　对一般人来说，爬山涉水是一种苦行，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回归。每次在野外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小时候，在山里自由自在的玩耍。
　　山石草木还有山间的小动物不会跟他说话，也不会瞧不起他。不需要去讨好谁，不需要去害怕谁。在这里，不需要去担心挣钱升职买房子，可以自由的呼吸。
　　城市周围的高山并不多，对大山来说不算挑战，野外的徒步也没那么艰难。他希望山可以更高一些，路可以更难一些，让自己真正受苦受累，远离人烟。
　　几次户外徒步，结识了其他部门的一些同事，但没有交上什么朋友。在他看来，他们大都是纨绔子弟，玩户外也只是图个时髦，觉得很酷，主要目的是为了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大部分玩户外的驴友都是男性，女驴友很少，算是珍稀动物。有的话会受到男驴友的悉心呵护，如果长得漂亮一点，就是众星捧月一般。可惜女驴友少，漂亮的女驴友更少，玩户外的女驴友基本上都是男人婆。
　　去了几次之后，对于交友彻底放弃，但还是跟着团队，这样更加安全保险。在荒无人烟的野山里，一个人一旦出现意外，孤立无援，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临近夏天，天气已经很热，植被茂盛。这天，组织者选了一个据说最长最艰难的环形穿越路线，要耗时一整天，中间有大片的野山，没有人家。
　　到了山下集中地点，大部分都是旧面孔。因为比较艰苦，几乎没有女驴友参加。
　　突然，人群似乎有了骚动，一个靓丽的身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一个穿着鲜艳的冲锋衣，身姿挺拔，充满青春活力的女生出现，把整个灰黑色的队伍一下子照亮。每个驴友都精神一振，浑身充满了力气。
　　大山有点不屑，扭头看了一眼，也是眼前一亮。漂亮的女生也见过不少，但这么充满英气和活力的女生还是很少见到。
　　跟一般女生明显不一样，她身材高挑，干净利落，鹤立鸡群一般，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长相有点混血，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利落的短发。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光彩，走到哪儿，哪儿就被阳光照亮。
　　
　　听周围的人议论，这个是总公司去年招进来的大学生，叫古丽娅，爱好运动，曾经在市里游泳比赛拿过名次，网球打得也不错。父亲是当年援助边疆的高级干部，已经退居二线调回了城市。母亲是当地的少数民族。
　　她具备了汉族美女和少数民族美女的优点，本来可以按照母亲的身份算少数民族，享受少数民族的优惠政策。但民族成分填的是汉族，据说是父亲的坚持。她爸爸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回到内地，不再让他献了青春献子孙。
　　见几个同事色迷迷地看着走过来的美女，他故意扭过去不看。不是不喜欢美女，也不是要装作道貌岸然。就是觉得美女虽美，跟自己无关。
　　大山一直有平等主义理想，等贵贱，均贫富。美女本身关注已经很多，自己偏不睬她，省得她骄傲。如果是长相一般的女孩，倒是应该多关注一下，给她信心。
　　姑娘习惯了男人关注的目光，性格开朗，大大咧咧，才不会注意到他的那点小心思。
　　
　　队伍出发，大山照例独自一人走在最后。他不合群，一个人走在后面也是图个清静。
　　古丽娅第一次参加公司论坛组织的徒步活动，很是活跃，一会儿跑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注意到了大山。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与众不同”。
　　在一群顶级装备的驴友中，他有点另类。
　　没有进口高级的冲锋衣，只穿着一件国产品牌的运动服。脚下也不是专业登山鞋，只是一双普通的国产旅游鞋。
　　好笑的是，别人手里都有一支或者两只碳纤维的专业登山杖，他只拿着一根临时用刀子修剪的木棍。
　　好的登山杖很贵，又容易损坏，大山舍不得买。
　　古丽娅故意落到后面，跟他并排，热情地自我介绍，问他的名字,哪个部门的。大山目不斜视，问一句答一句，有点冷淡。
　　她并不介意，问：“你这个棍子修得不错，是不是忘带登山杖了。我带了两根，借你一根吧。”
　　他有点尴尬，灵机一动，赶紧拒绝说：“谢谢，不用了。我觉得还是棍子比登山杖好。你看，比起一般的登山杖，棍子很有弹性，不容易断，能起到更好的支撑作用。我用刀子修剪了一下，上边有手柄，下边有分叉，不会打滑。重要的是，棍子就地取材，用完就扔，不用增加重量和负担。也不值钱，可以用来拨打灌木和乱草，就算折了也不用心疼。”
　　有点心虚，心说，明明就是没钱，还能说出这么多理由，太佩服自己了。
　　她听得有趣，问：“为啥要拨打灌木和草丛呀，看你年纪比我大，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多动症呀。”
　　他心说，你才多动症呢。
　　“不是，除了拨开挡路的树枝和草叶，烦人的蜘蛛网什么的。草里面可能还有蛇，蛇一般不主动攻击人，但要是一脚踩上去就不好玩了。用棍子拨打草丛，可以避免踩到蛇，所以有个成语叫打草惊蛇。”
　　大山还没说完，古丽娅已经惊叫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她抚着胸口：“山里有蛇？妈呀，我最怕蛇了。看着就瘆人。”
　　心说，原来你也有怕的。就说没事，这里的蛇大都是无毒蛇，而且既然打草惊蛇，就不会踩到了。
　　她惊魂未定，一直跟在他身后，盯着脚下的草丛，生怕窜出一条蛇来。
　　
　　众人不见了古丽娅，往后一看，都气坏了。不知道为啥这个美女偏对其貌不扬的赵大山感兴趣，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大山帮她修剪了一个树棍当登山杖，她学者他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在草丛里打来打去。
　　一边拨打乱草一边说：“我觉得这不叫打草惊蛇，这是打狗棒。我们都是叫花子，我就是丐帮帮主黄蓉，你就是那个傻小子郭靖。”
　　突然意识到黄蓉和郭靖的关系，脸一红，立刻改口：“不对，我是帮主黄蓉，你是小叫花子，那种没有品级的最低等的叫花子，一袋，不，零袋弟子。”
　　他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你还看金庸？你看的是电视剧还是武侠小说？”
　　“对呀，电视剧拍得比书差远了。我看武侠小说、军事文学，总之，跟打仗有关我都看。”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看武侠小说，两人聊得很投机。从武侠小说聊到朝代兴亡，从三国演义聊到二战，从NBA聊到CS，她喜欢的玩的几乎都是男生感兴趣的。
　　聊到尽兴的时候，他不禁兴奋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哥们，你说得太对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女生，赶紧把手缩回来。
　　
　　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大家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的野营食品。各种零食，罐头，方便食品。古丽娅也带了一些，却不跟那些人坐在一起，非过来跟大山坐到一边。
　　他拿出自己带的吃的，装在塑料袋里。古丽娅好奇，问：“你这是什么呀？汉堡？”
　　他老老实实回答：“中国汉堡，驴肉火烧，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吃过吧？”
　　她确实没吃过，包括上大学在内，她刚到内地没几年。毫不客气，接过一个吃了起来，一边夸着好吃，一边说：“天气这么热，早上打包的东西会不会中午就坏了？”
　　大山说不会，你放心吃。一边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瓶水，让她摸一下，冰凉。
　　“我都是提前在冰箱里冻几瓶水，早上跟打包好的吃的放在一起。就像快递包装里的冰袋，能够保证食品不会变质。中午的时候冰基本就化了，相当于带了冰镇冷饮，喝起来很爽。”
　　“看不出来，鬼点子还挺多的。你这人也是，背这么多水也不嫌沉。”
　　一边把剩下的驴肉火烧都拿了过来，把自己的方便食品推给他，一手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心说，这姑娘饭量不小，不过吃饭倒是不挑剔，也好养活。没心没肺，相处起来毫无压力。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前进，古丽娅一个部门的同事喊她过去，她就如同一头小鹿一样跳跃着跑到前头去了。
　　这次穿越带队的是一个老驴，一年之前走过这条线，大家很放心，觉得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出了状况。
　　出发之前领队告诉大家，为了减轻负担，不用带太多水。中午休息完再往前走一段，山谷里有一个小村庄，只有三五户人家，一个小卖部，可以买水。
　　结果到前边一看，人家不见了，只剩下几座破败的空房子。原来半年前当地搞扶贫，对这几户山民进行异地搬迁，村庄早没了。
　　领队也有点傻，没想到有这个情况，只好继续往前走。
　　前面再没有村庄和人家，这时已经接近中午，烈日当空，嗓子冒烟，大家带的水很快喝完了，有的剩下一小口赶紧藏起来，舍不得给别人喝。
　　又渴又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了快一半路，往前还远，后退不得。这样的天气下，如果出现中暑脱水，就可能有危险。
　　古丽娅的水早喝光了，喉咙干渴。更要命的是，她没有户外拉练经验，仗着自己身体好跑来跑去，不小心踩在一块活动石头上，把脚给崴了。崴得很严重，可能脱臼了，脚完全没法粘地，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上午的时候大家还把她当成宝贝，一个个又是递零食又是递水，各种大献殷勤。这会儿却面面相觑，没人上前了。
　　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耗费额外的体力帮其他人，体力会很快透支，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剩下一点水的人也把水藏起来，不给任何人分享。
　　众人慰问了一下她的伤势，但没有一个愿意背着她走，只是告诉她原地休息一会儿，慢慢往前走。随后就匆匆往前赶路，希望找到饮用水源，早点走出去。
　　在美女和生命面前，大家明智地选择了生命。美女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大山也是又渴又累，跟着往前走。看到古丽娅独自一人蹲在路边，揉着脚脖子，满脸无助。
　　赶紧停下，问了一下她的伤势，托着她的脚查看了一下，想起当年跟着邻居李大爷放羊学会的接骨技术，坐在石头上，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把脚抱在怀里。
　　她一脸疑惑，心说，这家伙莫非是个恋脚癖？
　　“古丽娅，你忍着点，放松，脚不要使劲。”
　　没等她反应过来，双手使劲一推，咔嚓一下，她惨叫一声，大汗淋漓。
　　她又痛又气：“赵大山，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把脚放下：“你站起来试试。”
　　她狐疑地站起来，受伤的脚轻轻点了一下地，果然疼痛大为缓解。虽然还不能自如行走，但脚下已经可以使劲了。
　　
　　两人个子差不多高，大山知道背不动她，就搀着她往前走。她的一只手搭在他脖子上，一只手拄着木棍，受伤的脚还是不敢吃力，半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接触过，两人的脸几乎帖在一起，古丽娅的胸部也时常碰到大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这会儿也有点脸红。
　　她不用化妆品和香水，虽然出了好多汗，但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味，直钻大山的鼻孔。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少女的体香吧。
　　“看不出来呀，大山。”
　　她的称呼已经从赵大山变成了大山。
　　“你还会接骨呀，你是医生吗？以前学医的吗？”
　　“我不是医生，也没学过医，最多算是个兽医。”
　　承受着她半边身体的重量，累得浑身是汗，边喘着粗气。
　　古丽娅突然回过味儿来，停住脚步。拿手里的棍子敲了他的脚一下：“赵大山，你太坏了吧。你是兽医，我是啥呀。”
　　他一脸委屈：“我就是兽医嘛。”
　　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童年的经历，她咯咯笑了起来，说果然是个兽医。
　　
　　走了一段，前边的人并没有等他们，渐行渐远。她实在走不动了，他也累得快虚脱，就在路边休息一下。
　　古丽娅浑身冒汗，口渴难耐，大山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半瓶水递给她：“给，省着点喝，一次喝一小口。”
　　她大为惊喜：“你不是也没水了吗？大家水都喝完了，你这水是哪儿来的？刚才这么热，你一直不拿出来喝，不渴吗？”
　　大山一笑：“在户外最重要的是水，人没有吃的几十天都可能饿不死，但没有水，像这样的天气半天就很危险。所以我每次都要多带两瓶水，虽然沉点，但是踏实。
　　即使再热再渴，也要留一点水。一定要记住：背包里永远要留一瓶水，不到最后时刻不能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