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葱郁的群山。晶莹剔透的水滴从山崖滴下，汇成山泉瀑布。
　　不同群山，不同山泉瀑布，不同山涧溪流，汇入江河……
　　汽车翻山越岭。（切换）火车穿洞跨桥，一会儿群山远去，火车在平原上奔驰，汽笛鸣响……
　　成都锦江，从万里桥、锦江大桥、安顺桥、九眼桥至望江楼沿江美丽繁华的风景。
　　武侯祠、锦里、望江楼公园、映月公园、清水河公园（故蜀别苑）科技一条街、鞋都工业园、科技园、未来广场、新建安置小区背景中，剧中人物活动片段叠现。
　　5．12大地震中，成都抗震救灾情景的闪现。
　　推出片名：锦官城外的故事。
　　
　　第一集
　　
　　1、成都城郊工业园毗邻的金果中心村，夏日
　　建筑风格统一的中心村街巷，车来人往，声音嘈杂。在强烈阳光映照下，“旺铺招租”、“兴兴鞋店”、“妹妹理发”、“住房出租”等店招分外显眼。
　　刘高明骑车经过中心村街巷往家（租住屋）赶。他虽显得比同龄人黑而老，但挺有精神，脸上挂着难得的笑意，嘴里哼着：“妹妹你大胆朝前走，朝前走……”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歌词的小调，一只手掌着车龙头，一只手下揩着脸上的汗，蹬着车非常老道地穿街拐巷，进了家门院落。
　　
　　2、刘高明家，内
　　简陋的房间，布置还算整洁。妻子杨群芳（小名芳芳）向厂里请假早点回了家，盼着丈夫回来，一会儿打开窗户向外望望。
　　芳芳：（叨念着）：“你看我这人才是，早早跑回来做啥嘛，耽误了干活，就少得钱到嘛——真没出息！高明啊，愿菩萨保佑你走好运呀，我实在不想让你再去蹬三轮车了。”
　　（切换）芳芳回忆丈夫蹬车的一组镜头：
　　无论白天，黑夜，天晴，下雨，刘高明汗流浃背地蹬着三轮车，行进在城郊大街小巷……
　　深夜，饭馆前，两个醉汉上了高明的三轮车，催促道：“蹬快点儿，老子们有急事！”……
　　行驶好长一段路下车，一醉汉给了两元钱便与其同伴歪歪扭扭扬长而去。
　　高明：“喂，师傅，这——说好了的10元，咋个——”
　　另一醉汉：“你个广儿石(乡巴佬)——你、你不识相嗦？耽误了老子们的时间，没叫你出血就算你娃运气——你——看那边城管来了！”
　　高明无可奈何，忙扭头走了……
　　一个下雨天，高明的三轮车被汽车撞了（幸好未载客），他满身是伤地回家，把芳芳吓得伤心哭泣，还得扶他去诊所……
　　（切换）广博鞋业培训学校，芳芳陪高明报名交费。学校老师：“记住，明天开始上学，三个月包教会，不会免费继续学。”
　　（切换回）芳芳听见外面敲门声，忙去开门。
　　
　　3、春江华宅闲置工地
　　小石头等三个七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要进工地空旷处玩，被工地保安赶了出来：“去去！哪来的野娃娃，不去上学上幼儿园，这儿哪是你们玩的地方！”
　　孩子们调皮地向保安做鬼脸。转过大门，他们跟着小石头一齐哼道：“小呀嘛小二郎，背起书包上学堂……”
　　林有强坐轮椅路过，路上没及时清理的渣土让他手推车感到吃力。小石头看到叫小伙伴忙上去帮忙推。
　　小石头：“林伯伯，我们来帮你。”
　　林有强：“谢谢，小石头乖哈，小朋友都乖！”
　　轮椅很快推了过去。
　　林有强（一一摸摸小朋友的头）：“要到中午了，小朋友快回家吃饭哈。”
　　石头等向林有强挥手：“林伯伯再见！”
　　
　　4、刘高明家
　　高明一头钻了进来，抱着芳芳就要吻。
　　芳芳（推开他）：“你也学到赶时髦哈，门窗都开起的，也不怕丢人！怎么样？有你没得？”
　　高明（憨笑）：“嘿嘿，你没看到我笑起回来的呀？”
　　芳芳：“你啥子时候都是笑扯扯的，没正经，哪个晓得是喜是忧？不听到你说出来，我心头就慌搅搅的。”
　　高明：“有，有我，我‘中榜’了，下周一去鞋厂上班，你放心了嘛。”
　　芳芳：“看你这样子，硬像是中了状元罗！”
　　高明：“我晓老婆惦记着我，车儿骑得呀，比风都快，一哈哈儿我就冲到你面前站起了。”
　　芳芳：“谁惦记你呀，想得美！”
　　高明：“那你这么早回来干啥？该不会等别的男人吧？”
　　芳芳：“去你的哟，我要是等别的男人看你还笑得起来——别说噻（俏皮）话了，我去喊儿子回来，你去宰点烧鸭子或者猪耳朵，再买两瓶啤酒，今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哈！”说着就在包包头掏钱。
　　高明：“老婆今天是想转了，舍得拿钱改善生活了，你要是想庆祝慰劳我哇，还不如让我亲一个。”说着就要拥抱芳芳，芳芳红着脸避开。
　　高明：“老婆乖乖，我晓得你对我的恩情，今后我上班关了钱，保证一分不少全交给你。”
　　芳芳：“哟，你黑娃哥硬是阴沟里头的篾片——翻身了，有出息了喃，就像城头小伙子，会甜言蜜语哄姑娘开心了。”
　　高明乘机抱住芳芳，两人正相拥着接吻，周健和兰花夫妇打开虚掩的门，悄悄走到他们身后“哇”的一声喊叫，芳芳羞怯地用双手遮住脸，高明却站着傻笑。
　　周健：“继续噻，你们可是小两口摘绿豆——等不得黑哟。”
　　
　　5、燕素珍家
　　林有强坐在客厅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电视，一会儿他推开拐杖，想强撑起来走路。几次试探后，他终于站了起来，正颤颤巍巍跨出两步，又“砰”地一声摔倒。
　　在卧室里忙活的燕素珍听到响声，惊慌地喊着“老林”就冲了出来。她去扶丈夫，但却被他生硬地拒绝，他硬要自己爬起来，她显得无可奈何。他终于撑起来坐回沙发，但他并不沮丧，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喜色。
　　燕素珍：“老林，你这样靠自己硬撑摔倒了咋办罗！我晓得你几个月来一直心情不好，但你跟老婆娃娃使性子，不要人照顾，那腿就自然好得了吗？”
　　林有强：“你晓得我心烦，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噻——你体贴我关心我，我又不是不明白，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硬要一天黑守到看到。还有，我最烦的是人家看到我那个眼神，不就是摔断个腿嘛，就像遇到外星人，怪眉怪眼的——唉！”
　　燕素珍：“人家多数人还是关心同情你的，你就别小心眼噻。”
　　林有强（自顾自地）：“我这才明白那些残疾人的苦处，受歧视受欺负的苦处就不说了，就是成天被人关心同情又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那心里就好过嗦？虚幻的同情过多，那是对人家自尊心的伤害，会让人家变得更加自卑。所以呀，如果是个心智健全的残疾人，不仅需要关心同情，更需要理解尊重。”
　　燕素珍（松了口气）：“哦哟，闷了几个月没说几句话，今天摔一跤就把话匣子摔开了，还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呢。”
　　有强又闷不作声。
　　燕素珍：“老林那，你说的也在理，我呢，有时可能管得太多太细了些，像你说的‘婆婆妈妈’。但那心情还不是跟你一样的，急着想你早点康复噻。（趁热打铁似的）哎，我跟你说，女儿买回来的两本按摩方面的书，我都快背下来了，一有空我就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张医生那里请教，她也鼓励我给你做康复按摩，你就让我天天给你‘婆婆妈妈’一下练练手艺好不？”
　　林有强：“我晓得有你那个牛劲我是拗不过你，其实我也是不愿你成天辛苦麻烦，你成天把我当小娃娃呵护到真叫我难受！所以我宁愿尽可能靠自己。不过，今天我去陈校长家向她请教梁老师当年摔断腿的康复经验，她也说要理疗按摩加锻炼，并且要逐步增加锻炼的时间和强度。”
　　燕素珍（高兴地）：“你这犟拐拐，还是你的老师陈校长说得动你。你看人家梁老师还不是在陈校长的精心照顾下，才康复得那么快嘛！”
　　林有强：“你又来了，烦不烦?”
　　
　　6、春江华宅闲置工地外
　　小石头他们进不了围墙里面的空坝子，便在围墙外玩打游击。个个满头大汗，小脸蛋已沾满了尘土，手拿木棍在几堆旧砖上跨来踏去，嘴里喊着“冲呀”，接着模仿机枪射击“答答答”的声音，玩得欢快投入，忘了回家时间。
　　
　　7、刘高明家，接近中午
　　周健：“高明哥，杨姐，没想到，这下我们都一起进了工厂，农二哥变成工人老大哥，读书时的梦想一下都实现了，你们说该不该高兴高兴、庆祝庆祝？”
　　兰花：“我们农民娃娃当年读书，就是为了考上大学、中专什么的，将来好脱个农民皮皮。你看，我们没读上大学中专，也进城当上了工人——这也多亏嫂子为我们牵线搭桥，给我们连连传信，叫我们进城来培训，又联系应聘鞋厂呀，真没少费心罗，要是别个，哪个管你哟！俗话说，与其送匹布，不如指条路，哥嫂这情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芳芳：“你看你说的，我哪有这大本事嘛，这全是碰上好时代了噻！也是靠你们自己的努力（突然想起找娃娃的事）——周二娃，兰花你们两个中午就在嫂子这儿吃饭哈，我去把石头找回来，高明你买菜也去得了噻。”
　　周健：“买啥子菜哟，我说哥嫂，今天我和兰花商量好了才来的，就是想请你们一起下馆子。我们来成都那么久还没有到馆子里玩个格，今天我们都算是遇到喜事，想借此机会一起庆祝庆祝，也表达弟妹对哥嫂的感谢之意噻。”
　　高明：“感谢啥子哦，都是乡里乡亲的，在外吃好花钱哦！”
　　芳芳：“兄弟，感谢就不说了，那这样子——我们打平伙，都出钱，一起高兴高兴。”
　　
　　8、春江华宅闲置工地外
　　小石头爬上了两米来高的烂砖堆，高兴地呼喊着：“胜利啦！”第二声“胜利”还没喊出来，就听到“啊——”的惨叫声，另两个男孩子高呼“救命呀——叔叔们快来呀——”，小女孩吓得傻呆呆站在那里。
　　工地围墙内冲出两名保安，近处的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哎呀，满头都是血！哪家的娃娃哟，摔得好凶哦，快打120……”
　　工地保安刘江拿出手机：“喂，120嘛，我这是……”
　　（切换）救护车一路响着警报飞驰而来。
　　医生对石头进行了快速包扎止血，右小腿进行了简单骨折固定，护士也快速为他进行输液穿刺。
　　燕子飞骑车路过工地看到救护车，揍过去看究竟，走近后发现是租住姐姐家刘高明的儿子被送上了救护车。
　　刘江（在救护医生的要求下向另一保安嘱咐）：“你把大门看好，一定不要其他人进门，我帮到把娃娃送去就回来。”
　　燕子飞慌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远景）救护车飞驰而去。
　　
　　9、燕素珍家，内，中午
　　燕素珍正端菜上桌，准备叫丈夫吃饭。电话铃响起。
　　燕素珍拿起电话：“喂，是小弟呀，什么事？小石头摔伤被120送医院了？好，我马上给他们说。”
　　林有强：“啥子事？”
　　燕素珍：“刘高明儿子出事了，我赶紧通知他们。”
　　林有强（着急地）：“是那小石头啊？刚才我还见他在工地围墙边和几个娃娃一起耍，这娃娃还挺乖的，帮我推车劲还蛮大的也。你快跟他妈老汉联系嘛。”
　　
　　10、刘高明家，外
　　高明、芳芳、周健、兰花四人正出门。
　　燕素珍（气喘吁吁进院）：“小刘，小杨，不好了！”
　　芳芳：“燕大姐，啥子事？”
　　燕素珍：“石头摔伤被120送到武侯区一医院了，飞飞打电话来说的，你们快去看看！”
　　芳芳顿时满脸惊恐，眼泪夺眶而出，对丈夫发疯似的大喊：“快把自行车提出来，我们赶到医院去！我的娃儿啊！”
　　刘高明一边去楼梯间提车一边痛苦地向燕素珍说道：“谢谢燕大姐了——你看我们咋尽遇到这种倒霉事哟！”
　　兰花扶着伤心痛苦的芳芳劝她别着急。
　　周健：“这会还骑啥车嘛，我们一起打的去！”
　　燕素珍：“不要慌，已经到医院了，也不要太担心。不过我也劝你们还是要打的去，一来要快得多，二来要安全得多，要是大人慌慌张张再出点事咋办嘛！唉，要是我家鞋厂的面包车这阵在家还可以送送你们。”
　　高明扶着芳芳和周健、兰花一齐急急出了院门。
　　
　　11、医院手术室门外
　　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陪同120送小石头来的工地年轻保安刘江在门外不安地来回踱着，盼望着与他素不相识的小孩早点完成手术，也盼望他家人的到来。为稳定自己焦急等待心理，他开始默默从100倒数数字并做深呼吸：100、99、98……他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并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长凳上。
　　
　　12、出租车内
　　高明、周健、兰花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
　　芳芳（不时捶着胸）：“幺儿呢，你哥哥前年才在老家池塘洗澡淹死哦，都怪我和你爸在外面，爷爷奶奶管不到哦……”
　　（切换）芳芳回忆的镜头：
　　山村边一池塘，芳芳的大儿子亮亮同几个孩子在水中游泳嬉戏。亮亮向池中间游去，突然力气不支往下沉，两只手伸出水面晃了几下便沉入深池。同伴们吓慌了跑去向大人报信。
　　池塘岸边，被打捞起来的亮亮躺在地上，给他倒了腹中积水做人工呼吸的叔叔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已无力回天。他的爷爷奶奶呼天抢地，老泪纵横……
　　（切回）芳芳：“儿那，爸爸妈妈把你接到城里来也是想照看得到你呀，把钱凑齐就让你进学校读书哟。哪晓得哟，你也像条野牛儿哟，妈妈叫你就在门前院坝头耍你硬是要往外跑哇，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叫妈咋个活哟！”
　　
　　13、医院急诊室护士台
　　刘高明、杨群芳、周健、兰花匆忙赶到。
　　高明（对急诊室前台护士）：“医生，请问我儿子在哪儿？”
　　护士：“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
　　芳芳：“护——护士小姐，我儿子叫刘实，是120送来的，是在工地上耍摔伤了。”
　　护士：“120送来的正在进行急诊手术，有一个工地保安正在手术室外守着的。”
　　
　　14、医院手术室门外
　　高明夫妇焦急地将头对着手术室两扇紧闭的大门上方的毛玻璃窗，试图看到里面的情况。
　　周健（在护士指引下找到刘江）：“小伙子，你是春江华宅工地的保安？”
　　刘江：“是的，我叫刘江，你们是娃娃的家长？终于把你们等来了哟，今天我看到……”
　　周健（阻止他讲下去）：“哦，那就对了，喊你们老板来，我们要见老板。”
　　刘江：“喊老板来？哥们，请别误会，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小孩是在工地外受伤的。”
　　周健：“你蔑到娃娃摔到进医院喊声‘哥们’就解决了嗦，娃娃在你们工地出事难道你们脱得了爪爪？你硬当我们农村来的没见过世面不懂法？你不把老板喊来今天就走不脱！”说着就要去抓刘江的衣领，高明、芳芳、兰花忙上前阻止。
　　医院里其他病员家属也围了拢来，有的小声议论着，医生劝离众人，又劝高明等人到一处宽过道协商解决。
　　高明：“周二娃不要吼他，听他先把话说完。”
　　芳芳：“小伙子，看你也是打工的，做人要凭良心喏，你说说我娃娃是咋个跘（跌倒）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哪个的责任嘛？”
　　刘江：“今天我在工地值班……”
　　（回放当时事件经过的镜头）
　　刘江：“我陪受伤娃娃到医院，也是看到与他一伙的娃娃都跑光了，又不晓得这娃娃是谁家的，医生喊我做个好事才陪着来的，还有个保安就留下来四处打听是哪家小孩——你不信可以去问当地的目击者嘛，问120的医生也行。”
　　高明（似信非信地）：“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还多亏你做了好事呢？”
　　周健：“刘大哥，你太老实了，不要听他的，这年头太相信人就只有上当受骗吃哑吧亏的。快叫他喊他们老板来，否者他休想离开。”
　　刘江（一脸委屈）：“这年头，真是做了好事遭雷打哟！”
　　争执中，手术室门开了,几个人随刘高明夫妻赶紧围了过去。小石头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就只露一张还有没擦拭干净血迹的小脸，右小腿打上了石膏绷带，静静的躺在推车上。芳芳泪流满面喊着儿子的小名。刘高明心情无比沉重的看着儿子。
　　护士：“不要围到起，马上送监护室，娃儿父母是哪个？”
　　高明、芳芳齐声回答：“我！”
　　护士：“快去办住院手续。”
　　周健（担心地）：“入院要多少钱？”
　　护士：“按规定至少要先交六千元”
　　高明（摸着自己扁扁的衣兜）：“咋个办嘛，我们哪儿来那么多钱住院嘛。”
　　芳芳：“我们这样子的家庭，哪个愿借钱给我们嘛？”说着又哭了起来。
　　兰花：“芳芳姐，我们在成都还没站稳当，也帮到借不到钱，好焦人罗！”
　　周健（对着刘江）：“快把你们老板喊起来，事情还没完呢，起码先把住院费垫起再说噻。”
　　刘江：“这个事真的跟我们老板不沾边啊，你们咋个才信嘛！”说着就想脱身走了。
　　周健（去拉刘江）：“你敢跟我走！快点，今天不把你老板找来，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刘江凭当武警时学的功夫，轻轻一推，周健几乎跌倒。兰花又劝着丈夫别动手。
　　高明：“二娃好生说，他是跑不脱的。”
　　刘江：“两位大哥，我也是农村当兵出来的，也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没跟你们一般见识。但我好心好意送你们娃娃来医院又等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这叫不叫人寒心罗！”
　　芳芳：“兄弟，别怪我们不讲理，现在情况没弄清楚，你走了我们去找哪个哟，我们也实在没其它路可走了啊……”（泣不成声）
　　刘江见实在没法脱身，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工地包工头杨成贵打电话。
　　（切换）诺丁山小区杨成贵家。午饭后杨成贵悠闲地坐在阳台上抽烟，放在茶机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没有急着接听电话，而是很饶兴致地听着手机传出的歌曲铃声：张学友唱的《征途》：
　　请放开你的手走出你怀抱
　　我已成长再不是无知年少
　　面对狂沙风暴我觉得骄傲
　　不必担忧相信我会做得好
　　流过泪才能在风雨之中不会倒
　　伤过心所以我才知道
　　命运要自己创造……
　　刘江：“你们看，电话打通了，但一直没接（手机歌曲铃声一直响着）——估计睡午觉了。”周健等人叫他接着拨。
　　医生（在护士陪同下过来）：“谁是刘实小孩的家长？”
　　高明、芳芳一齐：“我们是。”
　　医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扯皮哟！小孩送到监护室这么久了，医生还要问你们情况。这边也要留人抓紧办手续。”
　　
　　15、杨成贵家阳台
　　手机铃声继续响，张学友继续唱《征途》。
　　杨成贵（自言自语地）：“今天哪个那么执着？星期五下午都不放过我。（拿起电话）喂，是小刘啊，出事了？哎呀，你硬是多管闲事，给我惹些事来摆起哟！我晓得了，你不要担心，那我马上过来一趟嘛。”他挂了手机一边提包跨出房门下楼，又自言自语地，“这娃娃，硬是脑壳霉得起冬瓜灰！”
　　杨成贵妻追出：“老公你记到出去给强娃买生日礼品哈！”
　　杨成贵：“晓得，晓得。”
　　（远景）杨成贵驱车从诺丁山往医院赶去。
　　
　　16、医院监护室外
　　医生（对身后跟来的芳芳）：“孩子的头皮裂伤缝了12针，右小腿胫骨骨折已进行了复位固定，整个手术都很顺利，他现在已经睡着了，你就在外面等着，需要时再喊你进去。”
　　芳芳：“谢谢你，医生，谢谢你们！我就这一个娃娃了！”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医生：“可他目前的病情还不稳定，本来入院时就有非常明显的闹震荡表现，所以手术后我们安排他暂在监护室进行监护治疗。如果明天情况稳定我们就转到外科住院部。监护室费用很高，你们还是尽快完善入院手续，否则有些药物我们不能及时用上。”
　　芳芳：“医生，你看入院费能不能少点？我们……”
　　医生（笑了笑）：“我理解你们的困难，但这是医院规定，不是农贸市场做买卖可以讨价还价的——不过我刚才了解到你们情况实在特殊，等我向领导反映一下，不一定今天全部凑齐，但也总得要先交一部分呀！”
　　芳芳（欲向医生跪下）：“谢谢医生，我算遇到好人了！”
　　医生扶起她：“不要这样。”正欲转身离开，芳芳又问：“医生，我娃娃要在医院住好久才能回家？”
　　医生：“脑震荡还要观察；小孩右小腿的胫骨骨折属于线性骨折，算胫骨骨折中恢复快的，不过至少也要两个月。”
　　芳芳（自言自语地）：“望菩萨保佑我娃娃两个月能恢复哦，千万不要耽搁他上学哟。”
　　
　　17、医院监护室内
　　小石头躺在大大的病床上，旁边输液架挂上吊瓶给他打着点滴，监护仪器上显示着一条波浪线，还有几组数子。芳芳守在病床旁，脸色发白，表情木纳。
　　芳芳（突然看到输液瓶中的液体没有了，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医生，医生快来哟！”
　　医护人员紧急从值班室跑来。
　　芳芳：“瓶瓶头没有药水了！”
　　护士甲（鄙视地）：“惊抓抓的，硬是比嗓门大嗦，这是医院监护室，病人需要安静晓得不？”
　　护士乙：“我正在配液体，知道快结束了，大姐你不用着急，我们马上给他换。”
　　护士甲（对着护士乙）：“这些农民呀，只重生不重养，生些娃娃又不管，进了城也改不了德性，你看出事故的多是农民工娃娃，一进医院就闹喳麻了！”
　　护士乙（笑）：“你呀，没当过农民也体会不到人家的难处。我爸妈当年下乡当过知青，他们对农民的评价是：既有落后粗俗的一面，又有善良朴实的一面。人的性格都是环境造成的嘛。”
　　芳芳（不好意思地）：“医生，我们打工仔是乡下粗人，有啥子不周到的请没见怪哈。麻烦你们把我娃娃治好了，我给你们磕响头哈！”她一边说一边心疼地看着睡得正香的小石头。
　　
　　18、医院宽敞过道
　　高明（拿出20元钱给兰花）：“妹子，麻烦你去医院食堂买几个包子大家填填肚皮，我们肚皮都饿巴背了。今天也实在连累你们了。”
　　兰花：“弟兄姊妹还说这些，哪个愿碰到这号事嘛。”她接过钱下了楼。
　　杨成贵气喘吁吁赶上楼，刘江迎了上去与他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向高明、周健介绍：“这就是我们工地的杨成贵老板。”
　　杨成贵：“兄弟伙，你们等久了！娃娃都是妈老汉的心头的肉，出了事先是救人要紧。你们放心，这事如果该我们负责，我绝对要乘（担当）起——娃娃伤得咋样？”
　　高明听到杨老板的表态和问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周健暗示他别过早相信杨老板话。
　　高明：“现做完手术到了监护室，等到钱办住院手续——老板你可要帮我们一把哟！不知道娃娃在你们工地咋个摔到的。”
　　周健：“我说杨老板，你要真是个有良心负责任男子汉的话，就请你先垫几千元钱帮娃娃把住院手续办了，医生说了，不出钱，好多药都不给用。我们农二哥在外虽然混得艰难，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把钱拿出来先把命救到，谁的责任是可以下来理清的，要是不该你们负责，我们也不会赖到你噻。”
　　杨成贵（苦笑）：“我今年大概是八字不周正罗，遇球得到！（对刘江）这也是你刘江做好人的下场！（双手抓着头皮来回踱步）——唉，其实我们也是农二哥出身，平时花钱也是心尖尖痛，混到今天这样子也不容易。唉，既然事情急，一下又扯球不清楚，老子也来做一回好人耍个大方，（突然转向高明）要多少才住得到院？”
　　高明：“要六千，（见杨老板面露难色）刚才医生说了，我们情况特殊就先交一部分，剩下的跟到补齐。”
　　杨成贵（在包里搜索出一叠钱）：“我身上刚好有两千元，看来我儿子明天生日礼品也买不成了，只有挨老婆骂了——你们开个收据给我，下来再作调查解决，如果没我的事，这钱也算我借给你们的——唉，我这人就是吃了心软的亏哟！”
　　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由周健代笔写了收据，高明签了字，在医院办公室要了印泥摁了手印。几人又忙去办入院手续。
　　
　　19、医院监护室外
　　高明、周健一边啃着兰花买来的包子，一边透过监护室的玻璃窗看里面躺着的石头。兰花递过包子劝刚出监护室的芳芳吃，她摆摆手表示咽不下去，只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两口。
　　杨成贵和刘江也朝监护室里面看了一会儿，又向出来的医护人员问了问情况，心情放松了下来。
　　护士乙走出监护室：“各位病员家属，今天我值晚班，你们尽管放心，这里只需留一个人就行了，其余的都回去了吧。”
　　芳芳：“还是我留下吧，（转向众人）这个医生妹妹态度好，心眼好，最体谅我们农村来的，真是难逢难遇的好妹儿哦！”
　　高明：“你要记得，楼下有食堂，一定要吃点东西，晚上没得啥子就早点睡，我明天一早来换你。”说完就同周健、兰花、刘江、杨成贵五人一起谢过护士，搭上杨成贵的车去了石头出事地点。
　　
　　20、燕素珍家，晚饭时间
　　燕素珍、林有强夫妇和女儿林红围着桌子用晚餐。
　　燕素珍：“不晓得小刘、小杨他们儿子怎么样了？这家人也真命苦，听说前年大娃娃在老家遭淹死了，偏偏这阵小儿子又出祸事。”
　　林有强：“这人背起时来呀，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娃娃那么小，要是成了我这个样子，妈老汉多受拖累哟！”
　　林红（给爸爸拣菜）：“爸爸、妈妈不亏都是关心邻里的热心肠。其实我看那，这都是贫穷惹的祸，他家要不穷呀就不会进城打工，山里空气多好呀，景色多好呀，城里人不是老远就要去游山玩水吗。不进城打工，儿子有人照顾就不会淹死……”
　　燕素珍：“那他们小儿子带在身边怎么还是要出事？”
　　林红：“这还不明白，还是因为穷呀，娃娃都七岁多了还没进学校，不就是交不起借读费嘛。”
　　燕素珍：“我说他家穷是穷，还是穷得硬气，不偷不盗，总是靠自己的辛苦努力来改变穷的命运……”
　　林红：“听说杨大姐在我们厂里也干得很好呢。”
　　燕素珍：“我们家的房租也从不拖欠。照理说好人有好报，可这话偏偏不灵验，所以呀，有时人还是要靠运气的。”
　　林有强：“那二三十年前，大家都穷，连我们这大城市郊区的人都穷，是不是大家运气都不好？”说完手持拐棍撑起来离开饭桌，燕素珍示意女儿去搀扶爸爸。
　　林红：“爸爸，我看你比前些日子走得稳当些了，是不是我们家要走好运了呢？”说着向妈妈做了个鬼脸。
　　林红（继续上面的的话头）：“是呀，我们家虽然在大城市郊区，就十几年前也还穷兮兮的呢：上有生病的爷爷奶奶……”她扶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爸爸觉得有些凉意，让女儿把空调关一下。
　　燕素珍（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愧疚地）：“还有你住在老山上经常指望女婿接济的外公外婆……”
　　林有强闭目认真听着，却装着没听见满不在乎。
　　林红：“加上我这个经常病怏怏的女娃子，都是爸爸的负担，记得我儿童节穿条花裙子就成了奢望。这些年遇上好年头，加上爸爸穷则思变，才让我们的家境一年一个样。就连爸爸去年腿受伤，也还是为了我们一家彻底甩掉穷帽子走上富裕路嘛。”
　　林有强（终于露出笑脸）：“你这女子呀，尽会哄老爸开心，就像你妈当年的德性。”
　　林红：“真的呀！（向妈眨眨眼）难怪你不愿让妈经佑你，原来是心疼她，怕她受累哟！”
　　
　　21、春江华宅工地外
　　天已渐黑，高明、杨成贵一行人查看小石头出事的现场，那堆废砖下的血迹还隐约可见。接着又在旁边店铺寻问目击者。
　　店铺女老板：“这些都是那些捡废砖的外地农民捡来堆到这里的，没有卖完就没人管了。我看到就吼他们，可那些人脸又厚，吼都吼不到，这下把人家娃娃跘到了，连鬼影子都找不到了。”
　　一近处居民：“就找到了又咋样？要钱没得，要命又犯不着。”
　　店内营业员（指着刘江）：“当时120来了，好多人围起，娃娃大人又不在，还多亏了这个保安帅哥，帮医生把娃娃抬上车，又陪着去了医院。（对高明等）你们要好好感谢人家才对哟。”
　　周健（面露尴尬对刘江）：“看来真误会你们了，还差点给你动起手来，实在对不起！”紧紧握住刘江和杨老板的手。
　　杨成贵（笑笑）：“幸好没动手哈，凭我这兄弟的一身功夫，弄翻你两三个人也就小菜一碟。”
　　高明（满怀愧疚地）：“好兄弟呀，怪你哥有眼无珠哇，差点冤枉好人罗！（转向杨老板）老板你今天凭白无故为我们垫了那么多钱帮了大忙，我该咋感激你的恩德呀！”说着就要跪下。
　　杨老板（忙扶起）：“快别这样，就算我们今天有缘，才碰到一起噻。我看你们也并不是有心敲诈哪个，这年头做好事遭误会也不奇怪。说来凑巧，你和刘江一个姓，我又和你夫人一个姓，认到个家门，这就是缘分噻，哈哈！”
　　
　　22、燕素珍家，内，星期天上午
　　林红（手拿《美学原理》边看边说）：“妈妈，你看我爸早上才去映月公园参加了晨练，现吃了饭丢了碗又出去了，我发觉他近来参加锻炼的时间长了，腿上也好像有劲儿多了呢。”
　　燕素珍：“你爸是个又聪明又好强的人，去年那次事故对他打击很大，一时看起来很消沉，但内心又是不服输的，宁愿自个儿偷偷摸摸看书、锻炼，也不愿那个把他当病人残疾人，甚至把妈对她的一片好心也当成驴肝肺。近来在陈校长夫妇的劝导下，当然也离不开我们母女俩处处顺着他，体谅他，他那死脑筋才慢慢转了弯，对自己腿的康复信心足了，正抓紧锻炼呢。昨天我给他提按摩的事，他也没有反对了。”
　　电话响了，林红放下书本忙去接听。
　　林红：“幺舅啊，换电脑？啥牌子的？是液晶显示嘛？好，太好了！下午见！”
　　燕素珍：“你们又要买电脑哇？上前年买那电就坏了嗦？”
　　林红：“妈你不晓得，现在是信息社会，电脑哇手机呀这类电子科技产品，更新换代快得很，老用旧的咋跟得上时代嘛，何况幺舅也要买一台——这叫与时俱进！”
　　说完她向妈妈做了个鬼脸，妈妈会心地笑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燕素珍：“下午干脆我们全家一起去，一来我也去科技大街电脑城开开眼界，二来顺道去区医院看看小石头好不？”
　　林红（高兴地）：“Yes！我妈的精神素质也在与时俱进罗！”
　　
　　23、成都科技一条街，下午
　　林红开着面包车载着爸爸妈妈行进在大街上，燕素珍夫妇兴奋好奇地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电脑城、科研大厦和建筑物外墙上五彩缤纷的科技广告。
　　汽车开到燕子飞（林红幺舅）上班的世纪电脑城，进入车场内停下。小红提下轮椅，和妈妈一起扶爸爸下车，爸爸坚持自己坐上轮椅，并试着自己手推前进，小红欲上前帮助，正好幺舅燕子飞从楼上下来接他们。
　　燕子飞（热情地）：“林大哥，大姐你们来啦。”然后不容分说地推姐夫进大厅，姐夫不便推辞，任其推进电梯上楼。
　　林红：“幺舅，这大楼真漂亮！又有中央空调，你天天在这儿上班，酷惨了！”
　　燕子飞：“这算什么，这条街多是经营IT产品的，研发公司也不少，可以说代表着成都科技前沿，近几年新修的大楼一个比一个漂亮、前卫。”
　　林红：“今年秋季又要举办成都国际电脑节，你们公司准备得怎样？”
　　燕子飞：“我们公司目前主要是搞节日宣传和产品营销策划，但我又有个新任务：参加电脑软件设计比赛，简直忙惨了，所以买台电脑晚上好加班。”
　　林红：“那今年区上又是双节同庆罗：成都国际电脑节、女鞋之都国际采购节——我最喜欢这样节，那样节！”
　　到了燕子供职的电脑公司经营部，这里陈列的电脑和配件产品琳琅满目，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林红不由暗暗惊叹。
　　燕子飞（对迎上前的年轻男士）：“汪经理，这是我姐夫和大姐，这是我侄女。他们来取我定的两台电脑，也顺便参观参观。”
　　汪经理：“大哥大姐好！（指着其中一款）这就是燕老师选的联想家悦牌电脑，处理器:IntelCore2DuoE5200，内存容量:512MB，硬盘容量:80GB……液晶显示器:17寸……是适合你们家用的目前新款品牌机，很不错的。”
　　林红一边听着营业部经理介绍，一边浏览电脑主机和显示器、音箱等，不时点点头。
　　燕素珍听不懂，只是看稀奇，口中不时冒一句：“你看这电脑里放的电影哟，硬是比我们屋头的彩电还鲜艳还清楚……”
　　林有强（笑笑）：“你不懂就少开黄腔哈。”
　　林红：“妈，电脑的功用就比电视机大多啦，它可是既可联通世界，也可装满世界呀……”
　　燕素珍：“这么高级这么大的作用，要好多钱一台呀？”
　　燕子飞：“公司给员工的优惠价，4118元一台，两台给个整数8000元搞定，钱已从我半年奖金中扣除了，抬回家就是。”
　　燕素珍：“飞飞那你垫这么大笔钱，我们还是要给你的……”
　　燕子飞（向她摆摆手）：“这阵别说这些！”又转身向经理告别：“汪经理，我给顾总说了，明天我休假。再见。”
　　汪经理：“再见，你们走好！”
　　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营业人员帮助把装好箱的两台电脑搬上电梯，下楼装上车。燕子飞扶姐夫上车后，坐上驾驶台，载着姐姐一家三口驶往区医院。
　　
　　24、区医院监护室
　　高明和芳芳疲倦地坐在长凳上，见燕子飞推着林有强，燕素珍母女跟着上了楼，忙起身迎接。
　　燕素珍：“娃娃情况还好吧？看你们也哆够辛苦的哟。”燕子飞和林红隔着玻璃窗朝室内望。
　　芳芳：“还好，医生说明天就要转到外科病房了，多谢大哥大姐一家关心！”
　　燕素珍：“这里虽是一家区医院，但设施和技术在全市和全省的同级医院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呢。去年你们林大哥的腿伤就是在这里治的。现在你们最困难的恐怕是钱的问题。”
　　高明：“就是就是。昨天遇到好心的杨老板帮我们垫了两千元钱才住到院，还差四千元，我们正为这事发愁呢。”
　　护士甲（从监护室出来）：“咋一下又来这么多人？你们说话小声点哈。”
　　护士乙（和蔼地）：“你们放心，娃娃正在睡觉，可在外面看看别打扰他就行。”
　　燕子飞忙上前问：“护士小姐，请问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护士乙：“对不起，现在还不行（看看手表），还有两个钟头才到探视时间，探视还要穿隔离衣才能进去。”
　　燕子飞见护士亲切温和的举止神情，仿佛似曾相识，情不自禁说了声“谢谢”。护士略表惊慌地莞尔一笑，此时两人的眼神像似有过电流般的对接。
　　燕子飞：“姐，医生不让现在进去看石头，那我们就改天再来吧，到了普通病房可能探视时间就要灵活些。”
　　林有强：“小红，你明天到厂里跟幺爸商量一下，就说我同意让杨群芳先休10天假，好在医院照顾病人，工资按计时工资照拿。”
　　林红：“好！我举双手赞成！我再去动员职工捐点款，（对高明夫妇）你们总之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燕素珍（从包里拿出两百元钱交给芳芳）：“这是我们点小意思，没给孩子买东西，等几天他能吃了就买点水果或牛奶等营养品给他补补身子吧，以后照顾娃娃可要把细些哟！”
　　芳芳：“大哥大姐，你看咋感谢你们罗，这个月房钱都还没给你们，反而让你们这么关心这么破费，咋个好意思哦！”
　　高明也连声“谢谢”，并送他们下楼。
　　燕子飞又往回望了望。
　　
　　25、中国女鞋之都工业园区
　　刘高明、周健和兰花骑着自行车随车流人流行进在鞋都大道。宽敞的大道旁是林荫和花草经艺术组合成的绿化带，绿化带后面林立着一排排高大整齐的鞋厂，鞋厂大门挂着立着各式各样的厂名招牌和产品广告：明星多、世纪阳光（天府妹儿）、思乡月、幸福鸟……远处在建工地塔吊耸立，一幢幢新建筑拔地而起。早晨的阳光将眼前的一铺上耀眼迷人的色彩。
　　很快他们又拐入区间道，两旁仍是美丽的风景。
　　周健：“刘哥，其实你今天不来上班，我们可以帮你请假说明情况，我想老板是会通情达理的。”
　　刘高明：“你杨姐非要我上班，说再有多大理由也不能坏了厂里的规矩，第一天不上班影响多不好。现在只好让她在医院照顾娃娃了，幸好林老板心好，让她休假工资照拿。”
　　兰花：“燕大姐一家都是难逢难遇的好人！要是我们的老板像林老板就好了。”
　　周健：“我们老板听说是个长得像模特儿的女强人呢。”
　　高明：“嘿嘿，我说老弟，你娃对漂亮女人这么感冒（感兴趣），就不怕弟媳吃醋呵？”
　　周健和兰花朗声笑了，三人同时加快了车速。
　　
　　27、明星多鞋厂门口
　　明星多的大幅广告牌跃入人们的视线：“明星多，美丽与快乐同行。”
　　周健（望着广告牌，大声地）：“明星多，美丽与快乐同行！”
　　高明和兰花（眉开眼笑地）：“哦，与快乐同行。”
　　大门侧，三人高高兴兴地随厂里其他工人把自行车停放在车棚，正经过生产厂区门口时，却被门卫拦住，他们有些诧异。
　　门卫：“你们没戴工作牌，不能进去。”
　　周健：“我们是新来的工人，还没领工作牌呀。”
　　门卫：“那就请先登个记，然后到人事部门接受工作安排。明天必须戴牌上班。”说完就叫他们在旁边收发室登记。
　　收发室一位长者拿出登记本和签字笔，让他们填写内容：姓名，去哪个部门找谁，事由。
　　高明（拿起笔填写）：“没想到上个班名堂还多呢。”
　　年长者（打量高明）：“喂，小兄弟，你不是林老板家的房客吧？住金果中心村的。”
　　高明（诧异地）：“大爷你尊姓大名？怎么晓得我？”
　　年长者：“我叫张成民，这里年轻人都叫我张二爸，与林老板是邻居。我还坐过你的三轮呢。”说话间，三人已填好登记表。
　　周健：“张二爸，那我们几个今后要靠你多关照啊！”
　　张成民：“嘿嘿，没问题，有啥事尽管说，别的帮不到什么，传个信跑个腿的我肯定跑快点——（他目送他们匆匆进去）喂，人事部往左拐。”
　　
　　28、燕子飞房间（燕素珍隔壁），晚
　　燕子飞坐在新买的电脑前，快速浏览了当天网上要闻，开始进入电脑节参赛软件设计。此时视屏界面下，一个QQ美女头像在闪烁，同时发出吱吱鸣声。见是网友“小天使”发出的聊天信息，他急忙打开查看。
　　电脑显示“小天使”聊天信息（画外女音）：“晚上好！你昨天去区医院，探望那摔伤的小孩是你什么亲戚？”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击键盘声和画外音）：“是我姐家房客的孩子。（表惊异）你怎么知道的？”
　　电脑显示“小天使”回答（画外音）：“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是秘密！既然那么关心一个与你们非亲非故的孩子，可看出你们的善良，富于同情心，这就是人性之美！”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击键盘声和话外音）：“过奖啦！不过我哥姐一家的确心地善良有爱心，特别是我外侄女今天还发动厂里职工为他们捐了一千多元钱呢。”
　　电脑显示“小天使”的回答（话外音）：“真不简单！那是你的外侄女？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妹妹或者女朋友呢！”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击键盘声和画外音）：“你这‘小天使’！不能乱猜疑哈！”
　　电脑显示“小天使”的回答（画外音）：“嘻嘻，要真是妹妹或女朋友，也正大光明的嘛——喂，上次我给你推荐的聊余华写的《活着》你看完没有？喜欢吗？”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击键盘声和画外音）：“还没看完，这段时间太忙，等我把软件参赛作品完成再与你交流好吗？”
　　电脑显示“小天使”的回答（画外音）：“好的，别耽误你的正事——对了，听我在区机关的同学说，区政务服务中心需要一个电脑工程师，最近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聘，我想你是电子科大的高才生，可有兴趣去试试？”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画外音）：“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电脑显示“小天使”的回答（画外音）：“只是给你提供个信息，仅供参考。你忙吧，祝开心！”
　　电脑显示燕子飞的回答（画外音）：“拜拜！”
　　
　　29、周健的家，睡前
　　如高明家似的窄小简陋。周健、兰花夫妻一边洗漱，一边回味着第一天厂里上班的新奇事，像是余兴未尽。
　　周健：“今天算是第一回见到那么大的车间，那么多的工人，那些机器也是培训班里没得的，真有点现代化的气魄哦！”
　　兰花：“特别是那流水线罗，这边鞋底鞋帮粘拢放进去，在线上一路路流过去，嘿，那边鞋子就出来，只等装箱了！听我们组上的陈大姐说，他们一月挣两大两千，她说我们新工人只要不偷懒，也要挣个八九百呢！”
　　周健：“刘哥说，等到做满一月，他就好向老板提借钱交住院费的事了。他问了今天收发室那个张二爸，张二爸也是个热心人，说愿意给他担保，要不然那，那女老板我们平时连面都难见呢。”说完打着呵欠脱下背心短裤倒上床。
　　兰花：“漂亮女老板你见不上是不是很遗憾罗？嘻嘻——不过能认到她也好，等我们把宝贝女儿接来，万一上幼儿园钱不够，也好找她借点噻。”她笑着脱了外套也上了床。
　　周健翻身过来抱着她，急不可待地解她的内衣。
　　兰花（随手关灯）：“你那么着急……等我休息一哈哈儿嘛……今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