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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作品名称:川路云月      作者:孙丹木      发布时间:2021-07-20 09:19:19      字数:10616

  7-1牧马山荒林、白
  拿枪者:“不行,放过他照样会偷!”
  拿棍者:“对,打死他当打条野猪!”
  张兴碧:“你们行行好,别拉命债好吗?”见对方不听自己的,忙对儿子说,“士杰你快制止他们,做个好事,一定要救他一命哈!”
  陈士杰:“老乡,听到没有?野人也是人,杀人要偿命的!何况这里是我家的插占之地,你们不能胡来!”
  拿枪者根本听不进去,再次瞄准点火。这时士杰飞步上前把枪掰倒,只听嘭的一声枪响,有人哎哟一声倒下了。
  在场的人都被枪声惊吓得瞠目结舌,再循那“哎哟”叫声望去,见一人躺在地上手捧着大腿痛苦地喊叫着。士杰忙上前去,发现竟是明智躺在那儿,身边还横着一把锄头。士杰一家人忙着救助明智。这时树上的野人早没了影儿。
  陈士杰:“明智,怎么是你啊!伤得怎样啊?”
  明智(一脸委曲):“我想来帮你们挖地,见地里没人,不知为什么你们都跑这儿来了——哎哟,我也跟到过来,哪晓得中枪了!谁打的枪?哥你帮我抓到啊!”
  士杰这才回过神来要找拿枪棍那几个人,可那几人见惹了祸都已趁乱溜之大吉。士杰让阿爸扶住明智,跃身追了出去。
  陈士杰:“喂,那几个人不要走!你们打倒人了!”
  听到他的喊声,那几个跑得更快,转眼没了影儿。
  
  7-2张鹏举家\白
  明智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从县城请来的周林久郎中脸上挂着汗珠,为他一一取出猎枪打入腿上的铁沙子,然后将他大腿被包扎好。他的父母、妹妹和陈文仲一家人都围在他身边,并不时按周郎中吩咐传递东西打下手。
  周郎中(伸起腰):“好了,多亏这小伙配合好,不喊不叫也没乱动,嵌进肉里的铁沙取干净了,估计骨头里还有两颗,无法取出——”
  杜红月(担心地):“周先生,要是铁沙进了骨里,今后会不会留下残疾?”
  周郎中:“只要在里面不致生毒发炎,应该没什么问题——幸好这枪是支土火药枪,铁沙子小,杀伤力也小。我看伤好后是完全可以行走的。”
  陈士杰(自责地):“伯父伯母,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为救那野人去掰猎枪,明智也不会受伤。”
  张兴碧:“那要这样说的话,其实是我闯的祸,是我叫杰儿去阻止那伙人拿枪打野人的……”
  张鹏举:“哎,你们母子都别自责了,是我们明智鬼使神差自己跑去中的误枪,怪得到谁呀?”
  张明智(故作轻松地):“阿爸,我本来就没怪谁呀,本来也没多大个事,嘿嘿,我不挨一枪,谁会这样关心我呀!看到大家为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里很感动呢!”
  张明燕:“哥哥,你知道不?你挨了一枪,救了野人一条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说完又看看士杰,士杰笑着向她点点头。
  周郎中:“嘿嘿,这小伙子不错,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其实遇到这种事大家都要想开点,常言道,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幸好你们菩萨供得高,要是今天这枪口再往上移一点点,打到脑袋瓜子上,那这屋里人就笑不起来了罗。”
  一席话说得大家沉重的心又轻松了些。陈文仲拿出银两给郎中作酬劳。张鹏举欲阻止,陈文仲已把银两交到郎中手里。
  陈文仲:“老弟,今天让侄儿遭此误伤,实在有愧,若连这治疗费用都不承担,我就更感无地自容了!”
  张鹏举:“那好吧——只是老兄也别再把这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这虽是件祸事,可经过这件事,我们两家人不就成了患难之交了吗?”
  陈文仲(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谢谢好兄弟!”
  郎中告辞,两家人一一谢过。士杰帮他背药箱送出。陈文一家也告辞出门。明智向月玲挥手,含情地望着她离开。明燕和父母送客人出大门,默默望着士杰的背影远去。
  
  7-3刘正才家、傍晚
  翠玉在厨房忙着做饭,正才、君力兄弟俩在修理锄头等农具。玖玖闲不住,总要向叔叔问这问那。
  玖玖:“叔叔,你说过带我去士杰大哥家去玩,怎么老是不空不空!什么时候才有空呀?”
  刘正才:“玖玖,别老扭到叔叔好不好?人家屋里是你想去就去的吗?你该学到懂事了!”
  刘君力:“玖玖,现在不是我不空,是士杰大哥他们家不空。”
  玖玖:“他们怎么不空吗?我们去看看就走,都好久没看到士杰大哥哥了!”
  刘正才:“他们家又遇到什么好事了?那么忙?”
  刘君力:“不是什么好事——我正要给你说,我今天路上碰到士杰了,他说他们在几天前开荒时遇到一个野人……”
  玖玖:“啊,野人,野人是个什么样儿?”
  刘正才:“小娃娃别打岔!”
  刘君力:“接着来了几个人要拿枪打那个野人,他去阻止,不料走火,却把去帮他们挖地的张家公子打伤了。”
  刘正才:“哦,伤得怎样?”
  刘君力:“伤了大腿,请郎中把铁沙子取出来了,现在可以下床了?”这时翠玉走过来关心地问。
  李翠玉:“这么大个事,我们不知道,早知道也该去看望一下呀?”
  玖玖:“是该去看看嘛。”
  刘正才:“他们知道你帮不了什么忙,让你知道干吗?”
  刘君力:“士杰说了,他们知道我家忙,怕我们担心,才没通知我们。”李翠玉又回厨房做饭去了。
  刘正才:“张家公子喜欢月玲才去他家帮忙,这下挨了误伤,恐怕两家的关系要因此受影响了——”停了一会儿,他又问君力,“兄弟,你喜欢月玲吧?”
  刘君力(狐疑地):“大哥怎么此时问这个话?”
  刘正才:“我看得出,自从张家兄妹常去陈家走动后,兄弟显得郁郁不乐的样子,说明你内心是喜欢月玲的,只是不便开口而已,是吧?”
  刘君力:“哥真是个细心人,可我明白,自己没资格喜欢谁,所以喜欢她也只有隐藏在心里——何况我们现在正是创业的艰难时期,也不应为这些事分心。”
  刘正才:“兄弟何必自卑,世上姻缘,说不清,只要你有本事让她喜欢你,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刘君力(摇摇头):“成功一半也不叫成功,陈叔叔家曾是官宦书香门第,现在家中文武俱备,又在雄心勃勃振兴家业,是不可能把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嫁给白丁穷汉的。”
  刘正才:“兄弟别泄气呀,事在人为嘛,毕竟他家还在创业阶段,也没更多值得骄傲的。依哥看哪,既然陈家能把房子送给你,说明还是很看得起你的,而且你和月玲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只要多找机会同月玲接触,表示你喜欢她,让她慢慢对你产生好感,把你当成个选择对象。张公子那边如果因挨误伤的事影响了两家关系,不是又增加了你成功的机会了吗?”
  刘君力:“哥,那我试试看吧。”
  玖玖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的。听完叔叔的话他说:“叔叔,这回你要带我去士杰大哥家了吧?”
  刘君力:“好好,带你去,一定带你去!”
  玖玖(高兴地跳跃):“好啊,要去见士杰大哥了啊!”
  刘君力:“不过去了要听我的话,以后要管士杰叫叔叔。”
  玖玖:“为什么呢?”
  刘正才:“小孩问那么多干吗?叫你喊叔叔就喊呗。”
  玖玖(莫名其妙地):“好吧——你们大人的事,真复杂!”
  李翠玉(在厨房喊):“玖玖,喊你阿爸叔叔吃饭了!喊了快来摆筷子哈!”
  
  7-3牧马山荒林、白
  陈文仲一家在开垦荒地。身后新开垦出来的地已种上小麦和油菜等作物,看到地里已长出新苗,一家人挂着汗珠的脸上同时又挂着笑容。这时,他们看到君力扛着锄头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玖玖。士杰忙给君力打招呼。
  陈士杰:“喂,君力,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来参观我们新开的土地吗?”
  月玲:“玖玖也来啦。”
  玖玖:“士杰叔叔,月玲阿姨,我来看你们来了!”
  月玲:“啊哟,玖玖给我们长辈份啦,谁教你喊叔叔阿姨的?”玖玖悄悄指君力。月玲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也红了。
  刘君力(看到这一幕暗自高兴,表面只顾回答士杰):“是呀,我来参观参观——啊呀,这片地又增宽啦,有三十亩了吧?”
  陈士杰:“差不多吧,你们不也一样吗?”
  刘君力:“我们家比你们家少个劳力,估计也挖了二十多亩了吧。”接着又问候陈文仲夫妇,“伯父伯母好!”
  陈文仲和张兴碧(高兴地回答):“好!你哥哥一家都好吧?”
  刘君力:“托伯父伯母的福,都还好。”
  张兴碧:“君力呀,怎么说话客气起来啦?原来你哥管我们称兄嫂,现在你是他弟弟,还叫我们伯父伯母,不乱了辈份了吗?哟,还拿把锄头帮我们挖地来啦!”
  刘君力(不好意思地):“伯母,我原来都这样称呼你,不好改口了。跟你们当晚辈本是我的荣幸。迁川以来,你们对我恩重如山,正愁无以回报,听说最近你家很忙,故今天有空来帮帮忙,也是侄儿应该的。”
  陈文仲:“君力,当初你爷爷把你托付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迁川路上,你也默默无闻地为大家出力,立下汗马功劳。我们也没帮你什么,无须你作什么报答,只希望你努力开创好自己的家业,不辜负你爷爷的厚望就好。”
  刘君力:“伯父说得对,其实我也帮不了什么,只是干点力气活而已,井水挑不干,力气用不尽嘛,嘿嘿!”说着就挥动锄头挖起来。陈文仲夫妇也不好再阻拦,都埋头继续挖地。玖玖也一边帮着捡树根草根,一边同士杰叔叔没完没了地说话。
  玖玖:“叔叔,你们这儿真有野人吗?野人是什么样儿?”
  陈士杰:“野人就是长期生活在野外的人吧,什么样儿,当然是人的样儿罗。”
  玖玖:“哦,那他还会来吗?”
  月玲:“玖玖,你今天是为了来看野人的哟?野人吓人得很呢,听说他要抓小孩,你不怕?”玖玖听了真有些害怕,忙朝树林那边看了看,看到士杰他们做午餐的馒头放在林边,很是显眼。
  挖地继续着,士杰为了打破沉闷,唱起了山歌:
  “哎——山歌不唱忘记多,大路不走草成窝。
  “快刀不磨黄锈起,胸膛不挺背要驼。”
  君力听了,也想借此机会露一手,唱了起来:
  “哎——太阳出来照北坡,北坡兄弟姊妹多。
  “兄弟多来好种地,姊妹多来好唱歌。”
  
  月玲也不甘示弱唱起了平时喜爱的山歌:
  “哎——鸡公打架有客来,剪刀落地有衣裁。
  “裁衣要从衣襟起,唱歌要从心里来。”
  玖玖则跟着叔叔阿姨放开嗓子唱。
  陈文仲夫妇听着也轻轻跟着哼。大家唱着哼着,似乎忘记了劳累,忘记了吃午饭。
  这时树林里闪出个黑影,原来是野人又来了。他东张西望后,便径直跑向陈家放馒头的地方,又似乎被山歌所吸引而放慢脚步,朝这边张望。他的举动终被士杰发现,士杰借机小便,不声不响从他背后包抄过去,拦腰将他抱住,野人惊叫着不停挣扎。君力也跑来帮忙,野人知道无法逃脱,只好停止挣扎,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些什么。陈文仲夫妇赶了过来。
  张兴碧(把士杰脱下的外衣给士杰):“不要伤害他——你和君力去林中帮他穿上。”一会儿野人穿好衣服出来,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们和颜悦色地问他。
  陈文仲:“喂,兄弟,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张兴碧(指着儿子对野人说):“你知道吗?那天是他救了你!为了救你,还误伤了一个兄弟——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就点点头吧。”野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月玲拿来馒头和水,他先是不敢接,见张兴碧母女用友善的眼光看着他,他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然后把瓦罐里的水也一饮而尽。
  陈文仲:“你能说话吗?叫一声阿娘好吗?”
  野人张开嘴想说话,开始发出“啊啊”的声音。
  陈文仲:“看来,他能听懂我们的话,他不是真正的野人,他是长期无家可归、长期生活在山野中才变成这样的。”
  张兴碧:“看样子也有四十多岁了吧。”
  野人似乎听懂了陈文仲他们的话,点了点头,且比比划划咿咿哇哇地说了些不连贯的词语。然后他径直跑到地头拿起锄头挖起地来。大家都为他这意外的举动感到惊奇。
  一会儿,张兴碧让野人停了下来。陈文仲同家里的人小声商量着如何安置这位无家可归的“野人”。玖玖又害怕又好奇地在“野人”身边走来走去仔细打量。
  陈文仲(对野人):“这位兄弟,看你是有很长时间以山野山洞为家了,也不知道你亲人在哪儿?你这样下去没吃没穿,赤身裸体,终不是个办法,愿意到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吗?”
  陈士杰:“这周围的山野都在开垦,你这野外的家也快没有了,你应该结束这野人的生活了。”
  “野人”高兴地点头,口里发出“要,要”的含混声音。
  陈文仲:“你如果能帮我们干活,我们会给你工钱。今后如果你能找到家人再回去,我们不会阻拦你的。”
  “野人”听了,竟然跪下给陈文仲磕起头来。
  陈文仲(忙扶起他):“兄弟别这样,你变成今天这样儿,想必经过大灾大难,或有无尽的冤屈……你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就暂不提它吧。”
  “野人”眼里噙着泪花,不知怎么感激眼前的恩人,便拿起锄头又要帮他们挖地。
  陈文仲(看看太阳):“别挖了,中午了,我们带来的馒头看来不够大家吃,我们回家去吃午饭吧。”
  刘君力:“陈伯伯,陈伯母,那我们也回去了,下午再来。”
  玖玖:“陈爷爷,陈奶奶,士杰叔叔,月玲阿姨,再见!”
  张兴碧:“君力,你们留下一起吃饭吧,正是吃饭的时候了,哪有光干活不吃饭的道理呀!”
  陈士杰:“别客气了,大家在一起吃饭香些。”说就拉住君力。
  月玲:“玖玖别走哈,下午阿姨教你唱山歌。”
  玖玖(高兴地):“好的,就唱你起先唱隔壁个《鸡公打架有客来》!”
  
  7-4(一组镜头)
  ——“野人”加入了陈文仲一家的垦荒行列,无论天晴下雨,无论担担挖地他都很卖力气。
  ——有一天,他像听到什么声音,突然钻进树林,大家正担心他的安危,他却扛了一只小野猪出来,自己手臂上淌着血。
  ——陈文仲家收留了“野人”的消息传出,附近常有人三三两来看稀奇,围住他指指点点。陈家的人向他们讲述发现“野人”的经历,他们听了嗟叹着离开。好心的人给“野人”送来些吃的穿的。
  ——一群小孩跟着野人后面喊“野家家(音ga)”“熊家婆”。还有的编成顺口溜:
  “野家家,没有家,
  偷了一个大南瓜,
  被人逮到喊阿妈。”
  “野人”生气,回头鼓眼黑脸地吓唬小孩,小孩们吓得四散奔跑。
  
  7-5陈文仲家、白
  冬天来了,一个下雪天,“野人”执意要上山坡砍柴禾。直到中午他还没回来,陈家人正为他担心,只听一声枪响,他们预感了是野人出事了。
  士杰忙跑出门去寻找野人,却遇到他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裤管上滴着血。士杰看到远处还有三个人提着枪追过来,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大喊一声又去追上那三个人——原来又是三个月前打“野人”的那几人。
  陈士杰(跑到他们前面拦住去路):“喂,你们究竟是何类人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拿枪杀人,还有王法吗?”那几人见又是士杰,未免有些心虚。
  拿枪者:“我说你这人也管得太宽了吧,我们在山上打猎,犯了哪条王法?”
  一随从:“我们是奉官府之命,上山打虎为民除害的,你凭什么反诬好人?”
  另一随从:“嘿嘿,我们打到老虎还有奖呢!”
  陈士杰:“你们既是打老虎,怎么人虎不分,专朝流落山野的贫困无辜之人打?你们还有人心吗?”
  拿枪者(故作惊诧):“你说那是人吗?那也怪他自己在下雪天在树林里乱窜,被我们误当成野兽了。”
  两个随从:“就是就是,大雪天在树林里跑,当然当成野兽打罗,哎今天又算我们运气不好,没打着,别费一枪药!”说着他们就想绕过士杰走了。
  此时士杰来了气,一把抓住拿枪的,等他没回过神来,就已夺枪在手。
  陈士杰:“上次你们打伤了人跑脱了,这次非得有个说法才放你们走,不然就去见官府!”拿枪人哪里肯依,伸手就要夺枪,另两人见状扑上来帮忙,可他们哪是士杰的对手,还没出手就被士杰几个扫荡腿踢翻在雪地哇哇直叫。士杰一只脚踩在拿枪人胸上,要他们回话。
  陈士杰:“说吧,今天的事和上次的事,如何解决!”
  拿枪人:“哎哟——义士轻点,有话好说。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我名叫刘贵贤,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哎——但我祖辈也是移民来的,说不定,我们还是老乡呢。”
  陈士杰:“既然这样,那你起来说话吧。”于是他松开脚,让他起来说话。另两个人也跟着爬起来。
  刘贵贤(拍拍身上的雪花):“说实话,上次的事,是因那野人偷了我们种在地里的粮种,我们以为他是野兽,所以才要打他。这——这一次纯属误会,我们又把他当成——冬天出来觅食的——野兽了。”
  两随从:“就是就是,都是误会,我们不是存心的。”
  士杰:“嘿嘿,真是误会吗?两次都是误会吗?既然是有头有脸的大男儿,自己做的事不敢承担?”
  刘贵贤:“最初真是误会,只是后来想到,一不做二不休,就——那个,就一时糊涂了。”
  陈士杰:“这还差不多,既然是一时糊涂,那上次的事过了就算了,只是人家的腿还有些不方便。这次的事嘛,不知人家伤得怎样,你们去看看再说吧。”
  几人乖乖地跟着士杰走,快走到士杰家门口,见陈家人都出来了,走在后面那人突然转身想跑,士杰眼明手快,几步上前就抓住了他,扭住他手往上一提,痛得他哇哇直叫。
  陈士杰:“嘿嘿,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你还是小儿科啊!”
  
  7-6陈文仲家、晚
  堂屋里,“野人”的伤已包扎好。事情处理完毕,刘贵贤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交给士杰,同两位随从告辞离去。
  刘贵贤(对陈文仲):“先生,今天多亏你以理开导,让我们这山野之民长了不少见识,懂得了做人的道理,虽然赔了汤药钱,也觉得值了!”又对士杰说,“兄弟,我们不打不相识,今天领教了你的功夫,后会有期!”士杰送他们出门。
  刘贵贤走后,士杰进门就把银钱拿给“野人”。
  陈士杰:“今天让你受惊吃苦了,幸好没打中你,只是摔伤了,这钱你拿去保存起来今后用吧。”
  “野人”异常感动,热泪滚滚,并不住地摆手。突然,他跪下向陈家人磕头,竟说出话来。
  野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陈家人异常惊喜,忙扶起他来问这问那。
  “野人”自己也很惊喜,高声喊:“阿娘——阿爸,我的媳妇,我的儿啊!”
  “野人”坐在木椅上,断断续续地向陈家讲述自己的身世。
  野人:“我,名字,叫王——怀义,家——在——成都府……”
  (切换)
  战祸频繁的成都城内,市民们乱兵追杀,东躲西藏,惊魂不定。一片片街房被乱兵点燃,随着熊熊大火,哀号声四起。
  一间着火的屋内传出女人的呼喊声:“怀义——怀义!”
  一个年轻男子听到喊声飞快冲进屋,但喊声传出那间卧室却被大火堵住,男子憋得不行,转身出来换口气准备从窗口跳进去,却见窗口里递出一个婴儿,男子接过婴儿放在安全的地方,又转身去接女人,抓住她的手正往上拉;可“轰”的一声房屋被烧塌了,女人被压在里面,顷刻被大火吞噬,男人身上着火跳出,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将身上的火扑灭。
  (切换)
  被叫着怀义的男子抱着哭喊妈妈的儿子,随难民走向郊外。
  (切换)
  怀义抱着儿子来到簇桥古镇一丝织商家。向店里的姑妈姑父讲述自己一家的遭遇。他和儿子在姑妈家暂住下来。
  一天,怀义给姑妈姑父打了招呼,独自外出找点事做。一岁多的孩子蹒跚追上来喊“爸爸”,被姑妈抱在怀中。
  王怀义(向孩子挥手):“平平乖!阿爸一会儿就回来。”
  傍晚,王怀义回来了,可姑妈住的那片街坊被大火烧毁,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缕缕青烟,没被烧到的街坊也十室九空。他打听到一个未逃走的老者,老者向他讲述:
  (切换)一群乱兵突然来街上烧杀抢掠,人们死的死逃的逃,乱兵撤走时肆意放火,繁华古镇房屋被火海淹没。
  (切换)
  他喊天哭地,悲伤欲绝。然后只得悲怆地离开簇桥古镇,随难民往双流县方向走去。
  路途中,忽听有人喊“匪兵来啦,快跑呀”。难民惊慌失措各自奔逃,有跌倒的,有互相踩踏的,跑在后面的被匪兵抢劫杀害无数,尸首相籍,惨不忍睹。
  王怀义终于逃进牧马山山林,找到个岩洞安身。饿了出来觅食,外面人烟日渐断绝,讨饭的地方也没有。
  绝望中,他找来葛藤悬于树上,想上吊自尽。可此时脑海里浮现出儿子平平的哭喊,他又放弃了自杀的做法。
  饥饿难耐,渐渐地只好觅食野果野菜,有时也抓到野兔野鸡等充饥。身上的衣服破了,也顾不了冷暖羞耻,直到一丝不挂。冬天来了,他又冷又饿,度日如年。长期不与外界接触、交流,他已渐渐忘记了说话,只会简单吼叫。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变成了“野人”。
  (切回)
  王怀义讲述得泪流满面,陈文仲一家听得泪流满面。
  月玲:“你姑妈他逃出去就好了,说不定他们还在,你的平平还在呢。”
  王怀义:“我,就是抱有这一线——希望,才——坚持活了——下来。可是,都过了二——十多个——冬天了——”他失望地摇摇头。
  陈士杰:“你大难不死,吉人自有天像,有上天保佑,也许会等到那一天的。”
  陈文仲:“就算找不到孩子,你还可以重新成家立业呀。”
  王怀义:“主——人,我什么——都不想了,就在——你们家,帮你们——好好干活,报答——你们的——恩情。”
  陈文仲:“兄弟,快别这么说,施恩图报非君子,你先住我们家,今后我们会帮你成自己的家。”
  张兴碧:“看来你才四十多岁吧?你还能成就家业,娶妻生子,好日子等着你呢。”
  
  7-7牧马山上、白
  初春,牧马山一带草木泛绿,春光明媚,被开垦出的土地上已长出绿油油的麦苗。
  士杰兄妹约上明智兄妹和君力叔侄,到牧马山朝山拜佛。牧马山名字虽叫山,实际却是一片坡度很低的浅丘。所以这群年轻人走在野草丛生的山路上,显得轻松悠闲,唯有明智因腿骨未彻底恢复,走路略有跛足。他们边走边舞蹈边歌唱边说说笑笑。
  陈士杰(站在一高处展开双臂):“啊,这就是牧马山,蜀王牧马的地方!”
  张明智:“噢,蜀王牧马的地方?我比你先来几年,怎么从未听说过?”
  陈士杰:“听说?听谁说呀?这里的当地人所剩无几,平时土著人与外来移民来往又少,你从哪儿听说呀?”
  张明智:“那你从哪儿听说的呀?该不是自己瞎编的吧?”
  陈士杰:“这是我阿爸给我讲的,他不会瞎编吧。”
  刘君力:“陈伯伯肯定是从书上知道的,他是读书人,经常是书不离手的。”
  张明燕:“是我伯伯帮陈伯伯借到的书,听说是双流县志,里面记载有牧马山的历史。”
  张明智(不好意思地):“哦?是我阿爸帮陈伯伯借的书?那我要看看,长长见识才对。”
  月玲:“哥哥,那你知道,牧马山除了蜀王牧马,还有哪些不寻常的历史啊?”
  陈士杰:“嘿嘿,妹妹考起我来啦,可惜牧马山的历史阿爸没给我讲多少,要我自己看书,说是书上有许多牧马山的故事。”
  张明燕:“士杰哥,不管多少也讲来我们大家听听呀!”接着向他抛了个媚眼。
  玖玖:“对,讲来听听,我最喜欢听故事!”
  陈士杰:“好,听我说——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四川,古代叫蜀国,你们知道古代蜀国第一个国王是谁吗?是教人们务农种桑养蚕的蚕丛。蚕丛称王时的都城建在哪里呢?在瞿上,这瞿上就在牧马山一带呢。”
  刘君力:“难怪这里风景秀丽,似有王者之气哟!”
  张明智:“听我阿爸说,这里曾是山清水秀,五谷丰登的富饶之地呢。”
  陈士杰(有所悟):“我想,这就是净能法师为我们选中在这里落业发展的原因所在了。”
  月玲:“那蚕丛纵目是什么意思呀?”
  陈士杰:“妹妹既然知道蚕丛纵目,还故意考我呀?”
  月玲:“嘿嘿,不知道了吧?”
  陈士杰:“纵目嘛,就是一双眼睛竖立!”
  众人(好奇地):“眼睛怎么竖立呀?”
  陈士杰像扮鬼脸的样子,用手指把上下眼皮撑开,示范给大家看,还故意凑近玖玖恐吓他。
  玖玖(吓得倒退几步):“啊,鬼来了!好吓人哟!”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张明燕:“讲得好,讲得妙,再来一个要不要?”
  众人都举臂回答:“要!”
  陈士杰:“在蚕丛王之后,以后的柏灌、鱼凫、杜宇、开明等四个蜀王也以这里为都城。再以后的朝代中,又有许多贤贵名人,或以此为家,或在此建业……”
  张明智:“你知不知道这山上有哪些风景名胜,我们得空也好去游玩呀。”说着就用眼光向月玲示意,月玲向他报以微笑。这一幕恰又被君力看到,脸上表现出些许难过难堪。
  陈士杰:“说起风景名胜,多的是呢,大致有‘三多’吧。”
  张明燕:“哪‘三多’?你快说呀!”
  陈士杰(胸有成竹地):“第一是寺庙多,书上有记载的就有蚕丛祠、朝阳寺、应天寺——应天寺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烧香朝拜的地方,还有的记不起名字了——起码有十多座寺庙吧。”
  张明燕:“第二呢?”
  陈士杰:“第二吗就是古墓多。除了几座大的蜀王坟,还有大量的东汉、南北朝、隋朝的崖墓群,还有多座三国将军墓……”
  张明燕(满意地):“那还有第三呢?”
  陈士杰:“就是奇景奇闻多。奇景有圣灯山的圣光,就是圣灯山出现的鲜艳夺目的奇异灯光,和尚称为佛光;还有水不淹,沙填不满,不旱不竭的燕子井;还有四季不见阳光的背光山;还有泉涌千年水满不外溢的涌泉寺;还有山腹深处洞洞相连如迷宫的奇特石洞……奇闻就更多了……”说到此,他学着说书人的口气说,“欲知奇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张明燕:“说呀,我们正洗耳恭听呢?”
  刘君力:“你吊我们胃口啊!”说着他深情地看了月玲一眼。月玲感到明智也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陈士杰:“我阿爸也只讲到这儿,他让我自己看书呢——原来是他在吊我胃口,我又只好吊大家的胃口罗!”
  大家虽有些遗憾,还是开怀笑了。
  玖玖:“听我说,我说这山上还有一多。”
  众人(好奇地):“啊,你这小孩还知道还有什么多?”
  玖玖:“野兔多呀!”他拉拉君力的手又说,“我们叔叔都打了几只野兔,野兔肉好香好香呢!”
  陈士杰:“啊,小家伙你也有一多。”
  玖玖:“我有什么嘛——什么都不多!”
  陈士杰:“鬼花样多呀!”众人又笑。
  月玲:“我让你算兔子的耳朵,你算得出吗?”
  玖玖:“兔子的耳朵谁算不出来!”说着他就自顾自地算起来,“一只兔子一个脑袋四条腿,两只耳朵一只尾;两只兔子两个脑袋八条腿,四只耳朵两只尾:三只兔子三个脑袋十二条腿,六只耳朵一只尾;四只兔子四条腿——错了错了,十八条腿——”
  月玲:“四只兔子四条腿,还有四只被玖玖偷吃啦?”
  陈士杰:“四只兔子十八条腿,他又补回来两只啦!”
  大家看到玖玖着急的样子,又是一阵笑声。
  
  7-8牧马山应天寺
  应天寺坐落在一小山丘上,数十间寺院掩映在古树林中。显得古朴幽静。士杰这群年轻人到山门外,望着宏伟壮观的寺庙和周围美景不住赞叹。
  他们踏上宽敞的石阶进入山门。在庄重肃穆的寺院内,各家买了香烛依次在各个菩萨殿堂烧香燃烛,跪拜许愿。
  陈士杰(手拿着香默念):“感谢菩萨保佑我家顺利进川,来到此地落业!还望菩萨保佑我家创业顺利!保佑原籍未婚妻小菁平安健康!保佑我们及早完婚,喜结连理!”念完即磕头。
  张明燕(在士杰身旁跪下):“愿菩萨保佑我和士杰哥成为夫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接着,明智、君力、月玲也跪拜许愿,默默将自己的心事向菩萨诉说,求菩萨保佑实现。玖玖也学着叔叔阿姨,口中念念有词,依次跪拜各樽菩萨,但谁也不知他念的什么,许了什么愿。
  拜毕,他们又在各殿堂禅院参观。士杰在观看一殿堂壁画,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他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拿扫帚的寺院杂役,不觉大吃一惊——那人竟是曾为匪首、后来自己在簇锦镇看到的被囚车押往成都的陈运宏!那人也认出了他,忙拉他去一间房内说话。
  陈运宏:“小侄,你怎么在这里来了?你家落在附近吗?”
  陈士杰:“是的,叔叔,我夏天在簇桥街上看到那关在囚车里很面熟的就是你吧?”
  陈运宏:“是的,我当时也认出你来了,没想到今天又在此相遇,真是天意啊!”
  陈士杰:“那叔叔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陈运宏:“我是越狱逃出来的,逃到这里隐姓埋名做了俗家弟子,谋了个杂役的差事。”
  陈士杰:“能有安身之处那就好,但由侄儿劝你一句,以后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走老路了!”
  陈运宏:“那是那是——你们走后,我就金盆洗手,加入到迁川移民队伍,想正正当当做人。谁知刚到四川就遭人告发——唉,这世道,改邪归正都难!”
  陈士杰:“别灰心,在这佛门净地,是有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这时,士杰听到妹妹在喊“哥哥”,不由向窗外看去,看到君力在隔窗向里张望,忙告辞出来。又在门口迎头闯上君力。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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