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3-1老鹰山白
　　刘正才和陈士杰同时惊呆了，又马上回过神来边呼喊着“玖玖”边要往山崖下梭。此时前后的人都停下脚步，一脸惊愕不知所措，玖玖的妈妈李翠玉大声哭喊着玖玖的名字，陈文仲和周洪宝赶了过来想办法救人。
　　陈文仲（对刘正才和士杰喊）：“先别下去，快找绳索拴在树上再吊下去救人！”
　　周洪宝（高喊）：“谁有大绳子？没有绳子找葛藤也行！”说着就同众人一起找葛藤。
　　正忙乱之际，走在前面的刘君力举着绳子跑回来了。
　　刘君力：“快拿去，这是爷爷临行前放进我包里的！”
　　周洪宝等人急忙把绳子一头拴在崖边树上一头拴住士杰身上，刘正在争着要拴在他身上，让他下去。
　　陈文仲：“别争了！让士杰下，他身子轻些！”
　　士杰不由分说，抓住绳索就溜了下去。一会儿，听到玖玖呻吟声，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只老鹰在天上盘旋。
　　半山腰，玖玖幸好被一棵大树茂密的树枝和藤萝托着，没有掉下深渊。士杰正在用绳索拴住她的腰和四肢，拴好后喊上面的人往上拉。
　　玖玖被拉了上来，他偎在妈妈怀中哭出声来，刘正才连忙把他背到前面一个平坦一点的地方，众人也随着跟上前去，关心他的伤势。见他除了脸和手有挂伤外，好像没有伤到骨骼和内脏，又都安慰李翠玉。这时士杰也被拉了上来，也忙跟上前来看玖玖。
　　刘君力从行李包里取出爷爷给他准备的治伤药，涂在玖玖伤处。李翠玉和刘正才连声道谢。
　　刘正才（握住君力的手）：“我的好兄弟，你我是一笔难写两个刘字同宗兄弟！今天要是没有你的绳子，你侄儿这条小命恐怕也救不上来哟！”
　　张兴碧：“出门遇恩人，遇救星，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哇。”又对刘正才夫妇说，“玖玖大难不死，真是万幸！这也是你们刘家积善积德得到的善缘善报吧。”
　　陈文仲（对君力）：“你爷爷真是见多识广，料事如神哪！我们一行人遇上你们爷孙，也是三生有幸啊！”
　　刘君力（不好意思地）：“大叔大婶过奖了！我爷爷曾当过大明朝庭的兵，走南闯北，多了些见识，他平时教我等多做善事好事，少声张少求回报——今天这样的小事，何足挂齿？”
　　陈士杰（摸玖玖的伤）：“你老弟真把我吓坏了啊！不过没关系，你这伤即使留下伤疤，也不会影响找媳妇呀，而且还是英雄闯过老鹰山的见证呢。”
　　这话说得大家脸上的阴霾散了，玖玖脸上也有了笑意。这时周洪宝那洪亮的声音又响起。
　　周洪宝：“喂，出发了，快赶路啊！”
　　一行人因玖玖出意外耽误了半个时辰，也借此得到了一些休息，于是大家振奋精神继续赶路。刘正才又是一头担行李一头担玖玖吃力地向前走。刘君力一人行李少，就代替正才同士杰一起在前面探路。
　　陈文仲一行人终于翻过了老鹰山。山间一片欢呼声后，又隐约响起了那首童谣：“湖广填四川，山高路又远，翻过那片山，处处是良田，种田不交粮，有吃又有穿！”
　　
　　3-2清风林、晚
　　士杰和君力领着队伍在片莽莽森林中穿行。天黑了，他们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只好决定露宿林中。他们有的在树杆上扯起布棚，有的干脆躺在草丛中上面盖上被盖或衣物就睡，有的拿出干硬的米饼当晚餐。陈士杰、刘君力、周洪宝等几个年青男人捡来干柴在四周点燃煹火以防虎狼。
　　月玲偎在阿娘怀中手拿米饼慢慢啃，阿娘在和她说话。
　　张兴碧：“玲玲，你阿爸说，过了这清风林，就到九峰山的地界了。”
　　月玲（高兴地）：“娘，听说过了九峰山，前面有一段平坦路走，那里也就有人烟了，我们也可煮顿热饭来吃了——唉，这顿顿米饼，又干又硬，好难吃哟！”
　　张兴碧：“看你个丫头，成天都惦记着吃！你还嫌米饼不好吃呢，它里面多是乡亲送来的一片心意，要不是这些干米饼哪，这荒山野林的，你喝风去呀！”
　　月玲（翘嘴）：“是难吃嘛，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一说就给我讲女儿经，都听腻了！”
　　张兴碧：“我还没开始讲呢，你就不想听啦——你爸还说呀，从明天起，年轻女子都扮男装，以防备歹人。我们娘儿俩可要多加小心呢。”
　　月玲：“扮男装就扮男装，有什么了不起！”
　　张兴碧：“我看女儿你脸也要抹黑一点——”
　　月玲：“阿呀，让我扮鬼呀！”
　　张兴碧：“谁叫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嘛——”
　　说到此，前面传来惊叫声。众人都翻身而起，朝叫声方向望去，见两个陌生人影被士杰、君力和周洪宝围住盘问。又见陈文仲飞快赶了过去。
　　周洪宝（手拿树棍威胁）：“快说，你们是那儿来的人，在黑夜跟着我们窜到这林子里来干啥？”
　　陈士杰：“身上背的啥东西？从实说！”
　　君力拿了卷绳子一旁助威。
　　陌生人以为遇到翦径强盗，吓得哆嗦六神无主，其中那男人结结巴巴说：“大王开恩，小人夫妻乃迁川移民，身上已没有盘——盘缠了——”
　　这时陈文仲赶拢，一眼看出是曾滞留在天神庙的陈贵子和春花夫妇，忙叫周洪宝等住手。
　　陈文仲：“这不是陈贵子夫妇吗？你们可还认得我？”
　　陈贵子夫妇也认出了陈文仲，百感交集，忙放下行李，一下双双跪倒在陈文仲面前。
　　陈贵子：“叔叔，终于赶上你们了，原以为这辈子无再见之日，真是老天开眼啊！”
　　陈文仲（忙扶他们起来）：“你我都是同姓人，不要多礼，你娘怎么样了？有话坐下慢慢说吧。”然后把他们带到火堆旁坐下谈话。
　　火堆旁，陈贵子向陈文仲等讲述他们这些天的经历。
　　（切换一组镜头）
　　——天神庙，陈陈大娘病有了好转，要儿子媳妇带她快快赶路。
　　陈贵子：“阿娘，你的病还未痊愈，还是再修养几天吧？”
　　春花：“就是呀，等你身子硬朗些我们就上路，啊。”
　　陈大娘（执拗地）：“儿哪，迁川是我们陈家的大事，我知道，这一天天拖下去，盘缠干粮也快完了，不能因为娘再耽误日程了，你让娘跟你们慢慢走吧。”
　　儿子媳妇拗不过她只好扶起她准备出行。
　　陈贵子：“阿娘，那我来背你吧。”
　　陈大娘（推开儿子的手）：“把棍子拿来，我自己走。”
　　——荒山野道上，陈贵子夫妇身背行李，搀扶着母亲踽踽而行。突然天空乌云密布，风雨欲来，春花忙从行李找出草帽给全家人戴上。顷刻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找不到地方躲避风雨，不一会儿三人还是全身湿透。
　　——山间破庙中，陈大娘再次病倒。她躺在铺上干草的地面上，催促儿子媳妇向前赶路。
　　陈大娘：“娘这病看来是没有好的指望了。娘本想随你们去川，为你们成家立业助一臂之力，哪想这命就注定，不能如愿了——你们去追赶本家叔叔他们吧，看你那叔叔是善良能干之人，你同他们一起，相互能有照应，我也放心。今后你有了出息，将陈家香火传下来，我和你阿爸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陈贵子：“娘，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啊！我们不能没有你！我看到山下有一个大村子，你和春花在这里等着，我下山去村里请郎中，一定把你的病治好！”说完他就动身，并嘱咐妻子，“照看好阿娘，我很快会回来的。”
　　陈大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别费事了，没有钱，就是人家好心能为你看病，又拿什么去买药啊……”
　　陈贵子头也没回就匆匆下山了。
　　陈大娘（对儿媳）：“娘本想成为你们的帮手，哪想却成了你们的拖累，唉，这就是命吧。”
　　春花：“娘，别想那么多，你会好起来的。”
　　陈大娘：“春花，你把那件嫁妆衣找给我换上。”
　　春花（不解地）：“嫁妆衣？你一直舍不得穿的那件？”
　　陈大娘：“娘这身衣服又脏又破，早该换换了——娘病了这么久，想穿上它冲冲喜呢！”春花不便再说什么，把那件娘视若珍宝的嫁妆衣拿出来给她换上，大娘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春花：“阿娘，你穿上这嫁衣真好看！年轻多了！”
　　陈大娘：“春花，你扶娘到外面看看，贵儿不是说山下有个村子吗？我想去看看。”
　　——春花扶阿娘到了能看到山下村子的山崖边。
　　大娘抱着一棵小树，看到山下村子炊烟缭绕，四周麦苗茵茵，一派春意，好像心情好了许多。
　　春花（上下打量阿娘）：“阿娘，你穿上这嫁衣，脸上也有了光彩，就像年轻漂亮的新媳妇！”
　　陈大娘（淡淡一笑）：“是吗？春花，你去庙里把那小木凳拿来，我想多坐一会儿。”
　　春花（有些犹豫）：“阿娘，你一人在这儿？”但母亲的眼神好像无法抗拒。
　　陈大娘：“去吧，娘不怕。”
　　春花一步一回头走了。
　　陈大娘见春花的人影消失在绿树掩映的破庙中，回头望望家乡方向，又朝前望望四川所在的遥远西方，再俯瞰山下的村庄，最后闭上双眼，毅然飞身跳下悬崖……
　　——陈贵子夫妇站在阿娘跳岩的地方嚎啕痛哭，他们身后站着表情木然的郎中。
　　“阿娘——”这声音穿过群山，传向远方。
　　——山崖下，陈贵子夫妇在刚垒起的母亲坟前磕头，默哀。
　　（切回）
　　清风林里，陈贵子夫妇脸挂泪珠还沉浸在悲痛中，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听了这凄婉的故事，无不唏嘘动容。
　　张兴碧：“你们要知道你娘的苦心，宁可舍去性命，也不拖累你们上川，她是一位多可敬可爱的母亲啊！”
　　陈文仲：“是的，不要再悲伤了，以后的路还要你们坚强地走下去，你们要是能顺利进川，就是对你母亲最好的安慰和报答——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啊！”
　　夜里，清风林里风声萧萧，远处不时传来虎哮狼嚎之声。煹火映照着人们入睡疲倦的脸。玖玖紧紧地抱住阿娘，口里还在说梦话：“湖广填四川……翻过那遍山……”
　　
　　3-3九峰山麓、白
　　九峰山麓山涧里，云雾淡淡，山花灿灿，流水潺潺。
　　陈文仲一行刚用过早餐，有的在收拾行李，有的在溪边饮水，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戏水。张兴碧招集几个年轻女子在一浓荫深处女扮男装。陈文仲招集周洪宝、刘正才、陈士杰、刘君力等人在商量过土匪盘踞的九峰山的对策。
　　张兴碧拿出从鼎锅底抹下的烟末，让女人们用嫩树叶醮了涂在脸上，把一个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打扮成灰头土脸的乞丐模样。月玲拿铜镜照照自己的脸，哭笑不得。
　　月玲：“这一下我们一个二个又像土匪又像鬼的，还怕谁呀？”边说边向大伙扮着鬼脸，“尔等过客，留下买路钱来！”她的话把大家逗得嘻嘻哈哈地笑。这时脸上留着伤疤的玖玖闯了进来，看见她们古怪的模样，立即边喊边跑了出去。
　　玖玖：“快跑啊，色狼来啦！”这一喊把浓荫里外的男男女女都逗笑了。
　　周洪宝：“玖玖你真行啊，上回你娘尿尿遇到‘色狼’，你一直牢记在心啊！”
　　陈文仲：“别开玩笑了，现在开始上山了，今天大家要特别小心，互相帮助照应，特别要照顾好老弱病者。”
　　周洪宝：“起程罗！前后照应好哦！今天有可能遇到真正吃人的豺狼虎豹，那就不仅仅是色狼罗。”
　　一行人情绪紧张起来，默默不语地跟着前面的领队往山上爬。士杰和君力边走边轻声交谈。
　　
　　3-4九峰山腰、白
　　巍巍九峰山，云遮雾绕，山高林深。
　　陈文仲一行走到一处平坦的密林间，准备休息片刻。士杰和君力在前面机警地守望着。待一行人还未坐定，忽听一声口哨从丛林处传来，接着就听到一鲁莽声喊话：“过路客官，此山是我大王呆，此路是我大王开，要想过此九峰山，有钱的留下买路钱，没钱的为我大王来当差！”喊话中，几个匪徒手持刀棍已来到眼前。
　　众人一片惊叫，陈文仲、周洪宝等示意大家不要惊慌。士杰放下担子抽出扁担、君力背起背包拿了木棍一齐迎上前去。
　　匪徒们见这来势，不由倒退几步。喊话的络腮胡子怒目圆睁横刀档在前面。
　　络腮胡子：“大胆草民！识相的留下钱财，不识相的留下命来，爷爷的钢刀正想开荤呢！”
　　士杰（对君力喊）：“你背着钱财快跑啊！我来保护你！”随即君力一个箭步飞奔出去，士杰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起在树林里乱窜，想把匪徒引开。
　　匪徒真以为君力背着钱财，都紧追不舍，一个干猴模样的边追边喊：“快抓背包的啊，我们好多天没见油荤罗！抓住大王有赏啊！”
　　这时，刘正才、周洪宝等青壮年男子掩护着大家偷偷向前奔逃。一路有人摔倒，立即被旁边的人扶起来继续跑。
　　待干猴正要抓住君力时，士杰大叫一声抡起扁担向干猴双腿扫去，干猴扑地倒下嚎叫。君力乘机钻进林中不见了。
　　几个匪徒围上来对付士杰，士杰把一条扁担舞得呼呼生风，歹徒近不得身，只好返身又去追君力和大群人。可士杰就是缠着他们不放。匪徒掉转头又来对付士杰，君力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这样来回几次，匪徒明白中了这两个年青人的圈套，只得全力以赴对付士杰。
　　这时山上又下来了一群匪徒，只听络腮胡子恭敬地喊那领头的人为陈大哥。那人见士杰仪表非凡，武功超群，且毫无畏惧，便主动询问。
　　陈大哥：“年青人何方人士，敢硬闯我九峰山？”
　　陈士杰（停下手）：“敢问大哥？你为何占山为王，拦路抢劫，杀人越货？难道不知这是无赦重罪？”
　　陈大哥：“哈哈，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倒教训起爷们来了！你小子知道吗？我等占山为王，完全是官府逼的！所以我们只抢钱财，不害人性命，不然的话，你这小毛孩，还有命吗？”
　　陈士杰：“说得好听，官府逼的，哪你们找官府去呀，起义造反呀！为何落草为寇，抢劫良民百姓？”
　　络腮胡子：“大哥何必与这小子啰嗦，把他绑上山寨，让他们那伙人拿钱赎人不就得了！”说着就持刀上前。
　　士杰眼疾手快，舞动扁担将刀击落，其他人不敢向前。刘头领令众匪后退，士杰正要乘机逃离。突然林中撒下一网正好将士杰网住，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众匪徒得意哈哈大笑。他们七手八脚把士杰连网抬上山寨——九峰山一座废弃庙宇。
　　君力悄悄跟到后面看到这一切。正当他转身下山追寻众人队伍时，几个匪徒在路口围住了他。
　　
　　3-5九峰山西麓、傍晚
　　九峰山西麓的一片林地，陈文仲一行半下午就抵达这里，等到天快黑也没见士杰和君力的影儿。陈文仲与刘正才等人商量后只好安排大家在这里晚餐歇息，也便继续等士杰和君力。
　　陈文仲：“各位乡亲，今天我们终于翻过这九峰山，今天的晚餐可以升火做顿新鲜饭菜，一是庆祝慰劳我们多数人逃出险境，二是做饭有了炊烟，便于士杰他们找到我们。”
　　周洪宝：“不过我们的领队还没回来，也不知吉凶，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要单独行动啊！”
　　于是一群人趁着黄昏都开始忙着做饭和歇息的事，几个年轻女子跑到小溪边去洗脸“卸妆”，恢复女儿装扮。
　　月玲（边洗脸边说）：“今天全靠我们几位牛头马面，把土匪都吓跑了！”
　　张兴碧：“你个野丫头！你哥哥和君力还不知下落，阿娘着急得不得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月玲：“我哥哥呀，武艺高强，又有菩萨保佑，不会有事的。”
　　玖玖跟着阿娘来到小溪边洗脸，他想下到溪里去玩玩水，被张兴碧劝住。
　　张兴碧（对李翠玉说）：“玖玖的外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下生水，脸上也不能洗生水，用帕子擦擦就行了”她看见玖玖不高兴的样子又对他说，“你这脸上的伤要是洗了生水就老长不好，今后谁家媳妇喜欢你呀？”说得玖玖不好意思。
　　李翠玉：“儿子，婶子的话是为你好呀，你要谢谢婶子才对。”说着她就用帕给儿子擦脸，玖玖只好乖乖地听从。他不停地东张西望，突然发现了溪旁长着许多鲜艳的蘑菇。
　　玖玖：“啊，蘑菇，好大好漂亮！”说着他就急忙去采。
　　于是，几个女人又跟着采蘑菇，采来放在衣襟兜里。
　　玖玖（边采边念）：“小媳妇，捡蘑菇，蘑菇鲜，蘑菇香，手捡蘑菇心想娘，蘑菇给娘炖鸡汤。”
　　大家跟着念，小溪边有了活跃的气氛。
　　这时陈贵子夫妇来到溪边打水，仔细看了看他们捡的蘑菇，然后叫他们全部倒掉。
　　陈贵子：“这是毒蘑菇，不能吃的。”
　　他的话给正高兴的采菇人泼了一瓢冷水，都不愿相信。
　　月玲：“你怎么知道这是毒蘑菇？这么好的蘑菇有毒？唉，倒了好可惜哟！”
　　玖玖：“怎么我们那次在树林里捡的蘑菇能吃，今天捡的就不能吃了呢？”
　　春花：“这蘑菇是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
　　陈贵子（拿一朵月玲的蘑菇给大家看）：“往往带毒的蘑菇都颜色鲜艳，菇盖上有菌瘤，奇形怪状的，而且生长在水沟边这种长期阴湿的地方，采下来容易变色。如果不信你们先拿生姜、大蒜或灯芯草一起煮，煮熟后这些东西变了色，就肯定有毒吃不得的。”
　　月玲：“这荒山野沟的，哪儿去找什么生姜、大蒜呀！”
　　张兴碧：“贵子的话有道理，毒蘑菇是不能吃的，倒了吧！明天有机会到别处采去。”
　　于是一个个都不无遗憾地把辛苦采来的鲜蘑菇倒进溪水，任它如花瓣一样漂走。
　　（旁白童谣）：
　　“小媳妇，捡蘑菇，蘑菇鲜，蘑菇香，手捡蘑菇心想娘，蘑菇给娘炖鸡汤。”
　　
　　3-6九峰山寨、晚
　　由破庙改造成的土匪山寨，一间临时的牢房里面，关着六七个被当“肥猪”抓来的人质。士杰和君力都戴着枷锁，像困兽一样无可奈何地躺在墙角。天黑了，牢房里点燃了用树脂照明的灯，士杰坐起来向旁边的人打听消息。
　　陈士杰：“老兄你们是哪儿人，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那位自称姓杜的老兄一五一十说出了他的来历。
　　杜兄：“我嘛，就住在山下洪河庄，前天走亲戚时被抓来这里，他们已向我家里捎了口信，要我家出二十两银子来换人。听说家里正急着四处借钱呢！——还有那边那几个人有的是过路客商，有的是迁川移民，都是身上没搜出钱关到这儿的。听说实在逼不出来钱的就要扣留在这儿跟他们入伙或下苦力。唉，这些遭天杀的，真是造孽啊！——你们又是那儿来的？还戴上这玩艺儿（指枷锁）？你们有武艺吧？”
　　陈士杰：“点点头，我们是迁川移民，身上没有分文。”
　　杜兄：“那你们可要吃苦头了啊。”
　　陈士杰：“我们吃点苦头倒没啥，只怕逃下山的乡亲为我们担心，苦苦地等我们……”
　　君力：“连累了大家，耽误了行程，我们又无可奈何，真着急啊！”
　　夜深了，牢房里的人躺在坚硬的地板上难以入眠，七嘴八舌地交谈着、诅咒着。士杰和君力不知乡亲的情况，也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命运，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时，士杰又想到自己的恋人杜小菁。
　　（切换，镜头回放）
　　士杰和小菁曾在一起的一幕幕（包括元宵节凤来镇幽会、闺房里救小菁等）情景，特别是在小树林分别时的情景。
　　（切回）
　　牢房里，士杰的沉于回忆和思考的样子。君力已经入睡，在梦里喊着“爷爷”。
　　
　　3-7九峰山西麓、白
　　陈文仲一行在野外歇了一夜。第二天仍未见士杰和君力的影子。小溪周围，有的在吃着干粮、熟食等早餐，有的在溪水中洗脸、嬉戏，有的围在一起，就启程赶路还是留下来继续等的问题热烈议论着。玖玖和月玲姐也在议论。
　　玖玖（不解地）：“‘翻过那片山，处处是良田，种田不交粮，有吃又有穿！’——大姐，这歌我们唱了一遍又一遍，山也翻了一座又一座山，还是没有吃的，没有良田！”
　　月玲：“翻过那片山，谁知那片山是哪片山啊，我们还没有翻过呗。”
　　玖玖（失望地）：“我们前面翻过的，都不是那片山吗？那么多山不是白翻了吗？”说着周围的从都笑了。
　　月玲：“小弟弟，没有白翻，没有白翻，我们本来离四川就有千山万水，翻一座就少一座，就离最后那座山越来越近呀！”
　　玖玖似乎懂得了这道理，口里念道：“哦，翻一座少一座，那座山就在前面……”
　　面对队伍里在走与留的问题上有些不同意见，陈文仲招集周洪宝、刘正才、陈贵子等在商量对策。
　　周洪宝：“有些人等了一晚上就沉不住气了，要求边走边等——唉，关键时刻见人心，我看要走的就让他们走吧。”
　　刘正才：“这怎么行啊？士杰和君力为了引开土匪，保护大家，自己舍生忘死，要是他们落入匪巢，还等我们营救呢。在这种时刻大家只有抱成一团，才能战胜困难，化险为夷啊。”
　　陈文仲：“要是有人实在要走，我们也不阻拦。剩下的人也不能都坐在这里干等，要选两位强壮机智者返回山上打听他们的下落，只有知道他们的下落，我们才好作下一步安排打算。你们说对不对？”几个人都同意陈文仲的意见，并自告奋勇要回山上打听消息。
　　陈文仲：“让周洪和陈贵子去吧，刘正才还要照顾孩子，玖玖不能再有什么闪失出什么意外了。”
　　（远镜头）人们的视野外，群山逶迤，郁郁苍苍，老鹰在天空盘旋，瀑布在山涧飞流。
　　周洪宝（站在高处向大家喊）：“喂，乡亲们听着，士杰和君力舍生忘死与土匪周旋，为了我们大家解了危，现在他们还下落不明，我们还去打听消息设法营救。谁愿意先走的在我这儿留个名，愿意等的就原地休息等待。”大家听了这话，都为士杰他们的下落担心，谁也不愿先走。
　　周洪宝（再一次问）：“谁要走啊？吭个声呀！”
　　众人齐答：“没有谁要走，我们风雨同舟，要走一走，不到四川不分手！”——这声音在山谷中反复回荡。
　　
　　3-8九峰山寨、白
　　（移动镜头）山寨全景。高山密林中，一座破败的大庙宇，成了土匪的山寨，一条陡石梯路通向山寨大门，几个土匪守住大门，使匪巢显得森严壁垒。
　　临时牢房，士杰、君力和其他被关押者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会儿牢门打开，进来几个喽啰把士杰、君力两人押了出去。
　　庙的一间大厅里，堂上正中坐着那位被叫着陈大哥的头领。两边分别坐着二、三、四、五哥，昨天的络腮胡子坐在四哥的位置上。下面两边站着十多个喽啰。俨然一副大堂审案的派头。
　　士杰和君力押了上来，众喽啰喝声：“跪下！”可他俩凛然站着不跪，喽啰抡起棍子正要开打。头领发话了。
　　陈头领：“算了吧，我看你两人是条汉子，那就站着回我的话吧。”又吩咐左右，“给他们把枷锁打开！”喽啰们立即上来给他们打开枷锁。那络腮胡子对大哥耳语了几句，陈头领开始问话。
　　陈头领：“你们一行多少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领头的是谁？”
　　陈士杰：“回大王，我们湖广潜宁县乐民庄一行三十多人，奉旨填川，路过贵方宝地，被你们抓到这里，望大王开恩放行，他日若有机会相遇，必将报答今日之义行。”
　　陈头领：“你们奉旨填川，本是好事，但我等弟兄也非天生作恶之人，只是形势所逼，流落于此，只想向过客人借些资财度日，休养生息，他日等朝庭招安，再作报答。可你们非但不施舍分毫，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
　　络腮胡子（指着君力）：“这小子还背着包袱戏弄我们满山追跑，后来抓住他打开包裹一看，尽是些破旧衣衫之类，令人好生气愤！”
　　陈士杰：“噢，既然你们是形势所逼流落于此，我等乡邻也是因形势所逼，才不远千里迁川谋生，那你我应该是同命同路之人，何必手足相残，同路相欺？”
　　陈头领：“同命同路？此话怎讲？”
　　络腮胡子：“陈大哥，别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生性狡猾，能言善辩——”
　　刘君力（对士杰）：“陈大哥，别给他们枉费口舌，他们要是懂得人话，也不会落草为寇——”他的话音未落，坐在旁边的几个头领就勃然大怒，那二头领窜下座位抓住君力就要打，但陈头领却示意他先别动手。
　　陈头领（对君力）：“你喊谁陈大哥？”
　　刘君力（不屑地）：“我管陈士杰叫大哥，不是你！”
　　陈头领（对士杰）：“你也姓陈？耳东陈？”
　　陈士杰：“是，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陈头领（沉吟道）：“哦，姓陈，耳东陈——看来还是自家兄弟……”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然后给另几个头领小声交谈，另几个头领立即叫上喽啰们悄然离开。他身边只留下一个贴身护卫。便招呼士杰和君力坐下谈话。
　　陈头领：“来来来，兄弟请坐。告诉你们吧，我高祖曾为后辈留下一条祖训，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陈家人不打陈家人。”
　　陈士杰：“哦，大哥既然尊崇祖训，看来也是忠义孝道之人，为何在此落草……”陈头领阻止他说下去。
　　陈头领：“我知道你要问这句话——这话说起来很长……”
　　（切换）
　　这时，另几个头领正在外面隔着门缝偷听偷看他们谈话。
　　一会儿他们来到另一房屋商议。
　　络腮胡子（不满地）：“看来，这回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兄弟们又要白辛苦一场。”
　　三头领：“二哥，跟大哥这样干下去，别说吃香喝辣，睡女人，恐怕边填饱肚皮就成困难啰。”
　　二头领：“要不是大哥曾有恩于我们，我也不会同他这样呆下去。只抢富人、不许杀人，不抢女人……这些规矩，梁山好汉也做不到——走，今天跟二哥自己找点门路去。”
　　（切回）
　　陈士杰：“哦，你是因为不满张献忠滥杀无辜，才主动脱离他的队伍，又无颜见家乡父老，才带领一伙兄弟在此占山为王？”
　　陈头领：“是这样，本来是为穷人造反起义，怎么可以反过来抢穷人、杀穷人呢？所以我上山就向兄弟们立下三条规矩：不抢穷人、不抢女人，不杀人，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啊！”
　　刘君力：“既然这样，陈运宏大哥——不，应该叫你叔叔了，何不像我爷爷一样，解甲归田，或者随我们一道去四川垦荒置业，自食其力，过太平日子呢？”
　　陈运宏：“这些我都想过，可像我这样张献忠手下的义兵，谁手上没有鲜血啊？如果当了平民百姓，手里没有了武器，仇家、官府都不会放过我们啊。”
　　三人都陷入了深思。
　　
　　3-9九峰山腰、白
　　士杰和君力被土匪头目陈运宏放了出来，他们分别担着、背着自己的空行囊，在山林中穿行。
　　（切换）
　　周洪宝和陈贵子各持一根长棍，警觉地东张西望，沿来路往山上走去。
　　（切换）
　　张兴碧母女偕一群女人和小孩在山腰下一片密林中捡蘑菇，不时发出欢快笑声。脸上还挂着伤的玖玖跟母亲身后，边捡边念着那首《捡蘑菇》的童谣。
　　月玲等密林深处一堆山石后，露出几张眼露凶光的脸。
　　（切换）
　　士杰和君力走在半山腰，恰好遇到周洪宝和陈贵子找上山来，四人相逢，意外惊喜。
　　周洪宝：“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在匪巢受苦了，今天怎么逃出来的？”士杰和君力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山腰密林中传来凄厉的喊声。
　　“抢人了啊，救命啊！”
　　士杰听出好像的阿娘的声音，连忙抽出扁担带领三人循声冲了过去。
　　山间密林中，张兴碧指着前方边追边喊着“月玲”嚎啕大哭，几个女人和小孩也惊吓得哭喊不知所措，地上见到刚捡的蘑菇撒在四处。一问才知道月玲被一伙土匪抢走了。
　　士杰等人沿着阿娘指的方向追了上去。没多远就追上那群土匪，一眼看出是其中有早上寨子里坐在陈运宏旁边的土匪。
　　陈士杰（厉声叫道）：“各位兄弟不得无礼！你们大哥已行义放我们下山，你们怎么又下山抢人？”那几个人也看出是士杰，不由暗暗吃惊，只见二头领拱手答话。
　　二头领：“我说这位兄弟，你被大哥放了我们管不着，但你也不要多管闲事，给我们留个方便。不然就别怪我们翻脸了。”
　　陈士杰：“你抢了我的胞妹，难道还要让我袖手旁观？”
　　君力：“快将抢的人留下，不然我们告到你大哥处，大家的面子都不好过。”
　　二头领：“啊？你的胞妹？有何见证？”
　　刘君力：“你让他们兄妹见面，不就可见证吗？”
　　陈士杰：“就是别家的女孩你也不该抢，你们大哥不是有规矩的吗？”
　　二头领：“看来我们真是冤家路窄，第一次冒险犯禁，就遇到你的胞妹，真是倒霉——”说完就吹起一声口哨。
　　前面背着月玲的土匪和身边簇拥着的喽啰听到口哨声就停了下来，这时被麻布袋罩着的月玲从那匪徒背上挣扎着滚了下来，匪徒忙去抓她，她竟隔着口袋咬住了匪徒的手腕，只听匪徒“哎哟妈呀”一声，见那手腕鲜血直流。匪徒喊着“臭娘们”，一手接过另一匪徒的刀，正要刺向月玲，士杰赶到，扁担一挥，把那刀打飞老远。
　　二头领：“兄弟，这回我们互不相亏，互不相欠，请你也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大哥行不？”看到士杰边点头边解开裹住妹妹的口袋，他带领匪徒灰溜溜跑回山，那被咬伤手腕的匪徒捂住伤口一路叫苦不迭。
　　妹妹被解开抱住哥哥痛哭起来。接着张兴碧跑上来抱着一对儿女痛苦。
　　哭过后，士杰背着妹妹，君力扶着张姨，其他女人孩子提着、兜着剩下的蘑菇，跟在周洪宝和陈贵子下了山。
　　一行人走到快拢西山麓的驻扎地时，前面刘正才又迎上来告诉张大姐一又个让她揪心的消息。
　　刘正才：“大姐，快，陈大哥，晕倒了……”
　　张兴碧（大惊失色）：“老爷晕倒了？怎么晕倒的？”
　　刘正才：“大概是这一路上劳累忧虑过度吧……”
　　张兴碧：“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啦？”她喊着哭着并加快了脚步。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