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剃发修行

　　刘夫人一听这话，慌了，“狐喊，别听你刘师傅瞎说。还是留在京城，等待机会东山再起！”
　　刘师傅也醒悟过来，自己只是从武学上一说，谁想到狐喊想到了他的归宿。他马上改口，说：“少林寺山高路远，世道也不太平，你就留下来和我两口子做个伴，怎么样？”
　　狐喊凄然一笑，“谢谢刘师傅，谢谢刘夫人！狐喊去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我了。”
　　狐喊站起身“扑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慌得刘师傅俩口子不知该怎么办好。他们一再挽留，但是狐喊执意要走，待他走后。刘夫人把刘师傅好一顿数落。
　　拜别刘师傅后，狐喊带着已有异味的包裹离开北京，南下河南，一路风尘仆仆向少林寺步行而去。
　　此时，少林寺住持恒林禅师已经去世，弟子妙兴方丈接任了住持。狐喊以俗家弟子身份进了少林寺，然后寻找一僻静之处先给小宝入土为安。在晨钟暮鼓香烟缭绕之下，希望爱子在另一个世界快乐、健康。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这儿陪着小宝说说话，解解闷。
　　不觉已经过了半年，这一日，监院恒修命人来传狐喊。狐喊一头短发，身穿僧袍，随少林僧人来到少林寺监院。
　　恒修手捻佛珠，慈眉善目，上下端详着狐喊。狐喊不敢直视，上前一步，轻声说：“见过监院！”
　　“你就是新来的狐喊？”恒修轻启朱唇，音如洪钟。
　　“弟子正是。”狐喊回答。
　　“听说你曾享受高官厚禄，但也杀孽深重，为何要来少林？”恒修又问。
　　狐喊毫不犹豫地说：“只因少林是武林至尊，我想把中国武术发扬光大。以往的一切，狐喊已经放下了。”
　　恒修点了点头，“体信！”
　　带狐喊进来的僧人向前一步施礼道：“弟子在！”
　　“狐喊，今后就由体信教你习佛参禅，他是住持妙兴禅师的弟子。”恒修说罢，即便闭目打坐，手持佛珠转动，口诵经咒。
　　狐喊躬身施礼道：“弟子遵命！”然后转身对着体信施礼，“弟子狐喊见过师父！”
　　见狐喊还要施礼告退，体信急忙手势制止，二人悄悄退出监院。恒修轻抬眼皮，暗道此人虽一时隐退，但杀气还在，能否由魔成佛，就看机缘了。
　　狐喊跟着体信从监院出来，就问：“师父，好长时间没见住持了，好多师兄手中拿枪，这是怎么回事？”
　　体信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不要说你了，我是他的弟子都难以见上一面。住持已接替僧兵自卫团团总职务，被第一旅卢耀堂旅长收编为该旅第一团任团长，军务繁忙啊！”
　　“什么？”狐喊一惊，军阀之间的争斗连佛门这清净之地都不放过吗？他失口就说：“是吴佩孚的部队吧？”
　　体信皱眉，“你如何知道？”
　　“弟子略有耳闻。”体信哪里知道狐喊和吴佩孚打过不少交道，要让他晓得狐喊的经历，他不一定能如监院那般淡定。狐喊虽来了半年，只痴迷武术，对少林寺人事却一概不知，于是问道：“师父，这监院是？”
　　“监院是住持恩师的师弟，也就是我师叔。住持不在期间，由师叔主持管理寺庙中一切事务。”体信详细解答，他心中也有个疑问，不知狐喊有何德何能，竟让“体”字辈收为徒弟，好多新入门的佛教弟子都是认他的弟子为师的。既然监院师叔这样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看来这狐喊可不是一般人，想到此处，不由得抬眼打量看似平静的狐喊。
　　他们师徒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禅房，体信开始教他习佛参禅。
　　别说他，就连监院恒修禅师也在暗中观察新来的弟子狐喊，见他做事勤快，武功底子又不弱，人性善良，虽有杀孽，但并非市井亡命之徒，便暗暗点头。
　　塔林中，恒修禅师亲自教授他少林内门功夫。狐喊先从少林易筋经练起，他勤学勤练，恒修禅师暗中点拨，不觉已过一年。
　　这一日，狐喊正在塔林中参悟，他或而腾跃，或而静坐，或而冥思……不觉日已中天，这时，恒修禅师手捻佛珠而来，频频点头。
　　“武功大进啊！”狐喊听得有人来了，收拳站立，单手施礼，“多谢师叔祖夸奖！”
　　“你这功夫要比妙兴住持收的弟子许世友强了很多，可惜，他随我师兄到了吴佩孚的部队，却离开佛门，参加了红军，听说红军和这些军阀不一样，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要不然，你二人可以互相切磋切磋，武功进展还会更快！”狐喊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红军，但他现在对政事已经不愿过问了，就说：“师叔祖，凡事欲速则不达，学武和修禅也是这个道理，我不敢太过贪婪。”
　　恒修禅师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你悟性颇高，择日，师叔祖亲自为你剃度。”
　　狐喊再次施礼，“多谢师叔祖！”
　　这一日上午，少林寺仪仗庄严，两序大众排班入殿。随后，恒修禅师在一片清朗的梵呗声中移步至藏经阁内，三秉拂尘，升座宣法，为狐喊传授三皈依法。殿堂内已备好香案，狐喊沐浴更衣，被僧人引领进来。
　　此时，众僧齐唱：“出家入道，割爱辞亲，沙弥律仪今沾身，息慈以为心，弃妄归真，快哉解脱门，南无云来集菩萨摩诃萨，南无云来集菩萨摩诃萨，南无云来集菩萨摩诃萨。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恒修禅师慈悲开示道：“出家之人，高超俗表，为世福田，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应受人天供养，是故，剃发者着袈裟已，至于君父，尚无礼拜之义，沉余人乎？然父母生汝，养育恩深，当往显处，拜辞父母师长，再入道场，为汝落发。斩断三千烦恼丝，获得清净般若智。”
　　狐喊面向唐晋大地作礼三拜、长跪合掌。
　　此时，众僧齐唱：“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弃家弘圣道，愿度一切人。”
　　恒修禅师问道：“你能决志出家，今后不反悔吗？”
　　狐喊略一迟疑，坚定回答：“不反悔。”
　　恒修禅师接着问：“现在为你剃去顶发，可以吗？”
　　“可以。”狐喊毫不犹豫地说。
　　恒修禅师开始为他剃度，边剃度边开示：“第一刀，愿断一切恶；第二刀，愿修一切善；第三刀，愿度一切众。今已为汝剃去顶发，望恭敬三宝，常随佛学，深入经藏；勤修戒定慧，熄灭贪瞋痴；阿弥陀佛！按雪庭福裕禅师传少林七十字之派诗‘妙体常坚固’，排在‘体’字之后‘常’字为名，起佛姓释，佛名常净，法号释常净。”从此，众人对狐喊便以法号常净称呼了。
　　众僧再同唱：“金刀剃下娘生发，除却尘劳不净身，圆领方袍僧相现，法王坐下又添孙。”
　　恒修禅师领释常净念忏悔偈，忏除业障：“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释常净念三遍忏悔偈，拜佛三次。
　　恒修禅师又领释常净念发愿偈，发四宏誓愿：“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释常净念三遍发愿偈，拜佛三次。
　　恒修禅师领释常净念三皈依：“弟子释常净，尽形寿，皈依佛，如来至尊等正觉为我所尊，终不皈依邪魔外道。尽形寿，皈依法，三藏十二部典籍为我所尊，终不皈依外道典籍。尽形寿，皈依僧，清净僧团为我所尊，终不皈依外道邪众。”常净每念一句，行一次礼。“皈依佛竟，皈依法竟，皈依僧竟。”
　　接着，恒修禅师为释常净传授戒相。
　　恒修禅师问：“第一条，尽形寿不杀生，能做到吗？”
　　常净答：“能。”
　　恒修禅师问：“第二条，尽形寿不偷盗；能做到吗？”
　　常净答：“能。”
　　恒修禅师问：“第三条，尽形寿不淫欲，能做到吗？”
　　常净答：“能。”
　　恒修禅师问：“第四条，尽形寿不妄语，能做到吗？”
　　常净答：“能。”
　　恒修禅师问：“第五条，尽形寿不饮酒，能做到吗？”
　　常净答：“能。”
　　众僧齐唱回向偈：“剃度功德殊胜行，无边胜福皆回向，普愿沉溺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剎，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随后，常净到法堂顶礼膜拜恩师体信和剃度恩师恒修禅师。
　　恒修禅师一手摸着常净的顶门，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剃度圆满！”
　　从此以后，恒修禅师对常净更为偏爱，逐一传他少林内门缠骨、鹰虎爪、点穴闭户等功法，常净更是日夜勤修苦参，武术修养突飞猛进。不知不觉又过一年，山下战乱依然频繁，不时有僧人骨灰葬于塔林。常净不由的眉毛紧皱。
　　原来，驻防登封的僧兵第一团在住持妙兴的率领下奉命开往郑州，随又调往舞阳，参与征战，致使少林寺处于动荡不安的战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