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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长风扬帆 4

作品名称:焦枝铁路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1-07-02 19:58:59      字数:4977

  众人扛着木板,连长持着手锯,呼呼啦啦地来到了连队,抬出长长的装载辎重的车架子放到树荫下,连长双手攥着手锯,毫不留情地对车架子大开杀戒。“呲呲呲”,锯末乱飞,木屑在风里飘舞,车架立马变成了秃尾巴鹌鹑似的,车把手也截掉了几尺,一丈多的车架瞬间就成了数尺长了。几辆车架一一改造完毕,铺上完整的严严实实的木板,还有横档、车帮都装上了木板,造出了长方形的木斗子,“结实好看不要样”成了很好运土的工具。大峰天生的猴子一般的活泼,把车厢下盘一按,捉着车把,快步如飞地在连队里旋转开了。轴承里的钢珠有节奏的清脆响声悦耳动听。连长看看怀表说:“恁几个也赶快休息休息,一会儿还得开会的!”
  振德这些日子非常开心,自从来到焦枝铁路,看着山山水水特别精神清爽,气力强盛了,觉着有使不完的劲儿,原来的失眠也不药而愈了,可见人的心情对疾病的轻重至关重要。脸色比原来红润,心脏供血不足好转了不少,现在一粘床就睡着了。盼望已久的焦枝铁路终于开工了,千千万万的民工连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战线,撅头钉耙在空中飞舞,千年沉睡的大地苏醒了,宝贝的黄土在车拉、肩挑、人抬中焕发着崭新的精神面貌,落实在军事大动脉里为承载着时代的飞跃贡献了着大自然的结晶,体现着大地母亲无私的情怀。鲜艳的红旗染红了星星月亮,染红了鸭河水库波浪,风掌得猎猎作响,犹如胜利的进军号角。振德担着箩筐装满了母亲金黄色的情怀,承载高高的路基。有三四个人,打石硪。石硪是坚硬的青石头做成的。一米见方,一尺厚薄,边凿四孔,贯一丈余长的粗绳各拽一条,其声唱着自编自造《打硪歌》:“大家齐使劲,不要马蹄印。路基硬如铁,龙吟天地震。红旗似烧火,美帝化灰烬。军民团结紧,苏修变狗粪……嗨呼嗨呀……”“嗖”的一声,那石硪子随着人们手里的绳索一松飞到了半天云里,不敢停留,“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路基上出现了深深的土窝儿。就这样,在人们的呼叫里,一硪一硪排列整齐,硪硪不虚。振德着了迷,跑过去要打硪子。见其中有个人是大力,急道:“大力,你拉土去,我替你打硪,你拉土去吧!”大力飞起一脚,把振德踢翻在地还是一个劲儿唱着《打硪歌》脸上流着汗,拼命打硪。振德跌倒在地,“啊吆”一声,开目斜阳灿灿,映入工棚之内。
  副连长彭正高声喊道:“开会了,开会了!两个多小时了,都该睡足了吧?起来,起来,快起来!”民工们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出工棚来到洗脸池子排队洗脸。大峰好出头,不情绪地说:“都别假干净尿刷锅了!又没摸XX擦屁股,洗啥个脸的,又不是搞对象的!”连付听大峰出言毫无顺心丸子的味儿,说:“大峰你胡咧咧个啥的,洗脸精神精神听会有记性!”又说,“走走走,到南沟边大杨树下开会凉快!”树荫下也不很荫了,树叶陆陆续续脱落,宣告着时令的刻虐。有的脱了鞋,坐在鞋片上;有的坐在砖头上;有的干脆一屁股蹲到地上,众目一齐看着连长的嘴巴能吐啥么珠玑的。连长干咳两声,仔细瞧瞧众等的面容都是充满了快乐、高兴、自信和骄傲,不由得心里赞叹道:“不愧毛主席教导的贫下中农的好后代!”说,“同志们好!我们焦枝会战都是军事编制,师、团、营、连。连下是班。咱们九连共设六个班,今天大家好好地讨论讨论,选出力能胜任的班长。”大峰说:“这么热的天,讨论个啥?当官的手指头一指不就一锤定音了!连长心里早就‘哑巴吃饺子’,走个虚头巴脑的过序,有意义吗?”大力拿眼瞧瞧大峰说:“大峰,别多嘴多舌的!中央选接班人还得征求人民意见的!我们选个班长就要走官僚主义啊?”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调的:“啥是连长?那是你的哥!”连付不客气地道:“谁再胡喳喳滚回家去,开除修建备战路的行列!军队以服从命令为要务,你们是干啥的?咹!”
  大家闻听肃静了,沉默一会儿,一本正经地开始了选举。很快结果出来了,根据选数的多少,定为:一班班长王大力;二班班长大彪子;三班班长:振德;四班班长:周德清;五班班长:兰亭;六班班长:齐书兵。连长公布了大家选举的班长名单,说:“这是大家听了毛主席的话,发扬民主,走群众路线选举的各班班长,大家一定以大局为重,服从领导,听从指挥,保证保质保量圆满地完成党和毛主席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另外,关于连队政工员的问题,营部要求必须是高中毕业,共产党员年满三十岁左右的革命知识分子,堪当此任。连部领导掂量来掂量去,只有大李庄李先顺符合标准……”不等连长话完,先顺受宠若惊,猛然举起脑袋,连连推辞:“我这高中生徒有虚名,力不胜任,不敢担当,不敢当!”连付在家和先顺有些亲属表哥的关系,听他一推辞,勃然大怒道:“不敢当就滚回家去!休要在这里滥竽充数了!”先顺听着表哥出言霸道得没治,红着脸儿道:“我只是谦虚谦虚,你就给个下马威!我也不是给你修路的,是给国家,给党!我是名符其实的共产党员,不是来抓钱的,是尽义务的,又不是南郭先生,干吗叫我滚?”
  彭正被表弟戗白了一大顿,才自觉出言欠妥,道歉道:“表弟,我一听你推辞,有些心情欠佳,出言不逊了,别生气啊!要说尽义务,我何尝不是尽义务的?还有王连长、振德、大峰、大力和泥河赵的革命青年大多数都是给国家履行义务的。政工员是重要的职业,革命政治的宣传喉舌红色的声音于整个大局息息相关,你怎么可以有二虎子之意呢?谦虚完了就别再谦虚了,勇担使命,献身焦枝的伟大的军事工程,这是大家的共同心愿!”
  先顺不再说什么了,就这样成了第九连的政工员。即将散会之时,连长让连付取过一摞书,给大家发送,说:“这是‘老三篇’。我知道大家没少读,但是不够,不仅背诵文字,更重要的理解其中的人生观的革命意义,这是我们如何做人的方向,是战胜任何艰难困苦的强大动力,是胜利地完成焦枝铁路修建的根本保证。希望大家忙中抽闲,雷打不散把老三篇的精神融化在血液里,落实在行动上。“老三篇”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给中华民族奠定的钢筋铁骨!今天对我们而言,更是须臾不能离也!散会!”
  会议结束了,晚霞染红了天空,一大群喜鹊从西北角的桐树园里展翅而来落在偌大的杨树冠上齐声鸣叫,乐得大家眉开眼笑,都说“喜鹊提前报大喜的”。天黑了,蚕校的发电机轰轰隆隆响彻四方,一排排的电线杆的电线提前通到各个连队。灯光闪闪如同白昼,农村里怎么也看不到如此曼妙人工夜色。晚饭罢,先顺惜时如金,搬个木墩坐在灯光下神情专注地阅读“老三篇”拿着笔圈圈点点,更有一番情趣。
  晚上八点,嘹亮的军号划破夜空的寂寞,“嘟嘟——啦——嘟嘟——啦——”意思是熄灯了,熄灯了。蚕校的发电机欢乐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无声无息了,所有的电灯都灭了,只有柔光似水的月亮仍然不知疲倦地操劳着。先顺来到工棚,床位正和大力邻居,见大力趴在被窝里亮着手电也在阅读“老三篇”。先顺轻轻地拍拍道:“睡吧睡吧,明日是大年初一,养精蓄锐,攒着劲儿来个开门红怎样?”大力笑道:“你给小孩子似的光馋着过年是不?”先顺道:“修建焦枝心里高兴地如同小孩过年一样!我说的有错吗?”大力说:“啊!是这样儿的比喻了。没错没错,我心里也和小孩子过年一样的喜欢!”接着耳语了一阵。
  先顺说:“我也正有这种想法,怕给你说了不同意。你既然乐意,我一百个随喜!”就悄悄通知了大峰、振德,还有兰亭。兰亭已经睡意浓浓轻轻地打着鼾声。先顺拍着悄悄拿嘴贴着耳朵,兰亭也是雄激素偏高,耳朵里长着黑毛,扎着了先顺的鼻孔,痒得要打喷嚏,竟然出奇地自我控制住了,说:“兰亭哥醒醒,咱们做好事儿去!快起来!”兰亭可能是年纪不饶人的缘故,迷三倒四,含糊不清道:“啥事呀?正大闺女娶媳妇,做着好梦哩……”又呼噜呼噜开了。
  大峰说:“你看他的怂劲儿,睡死鬼薅着了一样!还大闺女娶媳妇的,对瓢的货子!”就顺便捎带着彪子、大虎、金明和泥河赵齐书兵、周德清一共七个人,拉着刚改造好的车子,扛着锹锨铁耙往工地出发了。工棚距工地二里之遥,坑坑洼洼,一路上坡。前拉后推,半个小时到了战场。
  大力忽然问:“政工员,你清楚九连的工程段吗?”没等先顺回答,大峰又来了二吊子道:“清楚不清楚又该怎的?只要是焦枝路基往哪里垫土都是好事!”书兵笑道:“不见得!人家没请你垫土你硬要上杆子干,不说你‘二姑娘裁尿布—闲时预备忙时用’才怪呢!”大峰听着这话不卫生,没好气道:“唉——你这小子,长得文明说个话儿骚气熏熏的,皮痒了是不?哼!”
  先顺悉知大峰不是个脾气,平时还没事寻非地找茬儿揪抓,这会子因好事儿挥拳踢脚弄出红来不是适得其反吗?笑说:“大峰,你咋这么不识玩呢?书兵因见你飒飒的英雄气,才给你敬个开心儿,就解不开了,恼得不像,白会一身武!”大峰换了脸道:“顺哥,我怎的不识玩笑儿的?我要是真的发了脾气,可不论玩儿不玩儿的,只要一阵好打的痛快!我……”大力说:“别你了你,自古英雄肚大量宽的,哪似你这鸡毛见识,以后自废武功吧,免得丢武林的门风!”
  书兵道:“别谈论这了,以后我出言文明着就是了。当务之急,快找咱第九连的路段!”先顺要过大力手灯,顺着路标勾着脖子仔细寻找了一会子,道:“这不是?第九连!”随即从这个路标步量到那个路标说,“总共八十丈长,填土方十四丈高,任务繁重艰巨而光荣。东边那个山包子就是咱们的土方根据地!”便打眼南北一望看见点点星火闪闪灼灼,高兴起来指着人家称赞起来,“光知道咱们做好事儿!看人家‘莫道君行早,已有早行人’!惭愧呀!”大峰接道:“你们有字脉的人,动不动就感叹!有啥用?快马加鞭才是真格的,黑猫狸猫,逮着黄土是好猫!”大家无不认可大峰言之有理,不再议论了,快步如飞来到山包下。
  山包下,都是齐腰深的半枯欲死的黄稗草,夜风里索索作响,一似诉说着自己的历史故事儿一样。德清持着耙子向草丛抡去,忽听“轰”的一声,一群马蜂飞了起来。真的是“好月亮头不如大阴天”!谁也瞅不清楚这些飞虫是蜇人的马蜂。还是大力有经验说声:“马蜂,快趴下,不然都成胖头鱼了!”大峰不敢做声,比谁都听话,趴在凹里好似老鳖一样缩着不动。
  大峰这劲儿他肯定吃过毒虫的计谋。那是几年前,自家房后有棵小树,上有马蜂窝一巢,他的一把年纪的知他犟,调笑道:“峰子你怕你的一家子吗?”大峰莫名其妙问:“啥一家子?”那人道:“小树上的一家姓马名蜂;你姓大名峰。不是一家子是什么?”大峰笑道:“X!带翅膀的和我攀亲亲,挥胡它!”就用斧头砍那胳膊粗的小树。“呯”一响,树儿一晃,那巢毒蜂满个国家几乎颠覆起来,放哨的立即报信说:“有个妖魔鬼怪持着方天巨斧破坏国基!”当总统的马蜂头子闻此龙颜大怒,喝道:“何方妖孽?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真它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杀无赦!”领着全国的蜂民倾国而出,毒气十足,一齐往大峰包围而去。
  大峰本来轻视小虫翻不了天,不当回事儿,结果身上驻扎许许多多的敌兵,那尾巴的毒针对着侵略者痛下杀手。大峰身上青包骤起,痛庝难忍,呼天求地谁也不救他。不远有口深水坑,带着穷凶极恶的敌人,快步如飞地一头扎进深水里,把敌人都淹死了,水面漂浮了一层黄色的马蜂,脱离了生命危险。然而依然到卫生所里扎了一礼拜的青霉素才解除了蜂毒。今时又闻到了马蜂吓得有地裂缝就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不出来了,倒一个没有马蜂的世界快乐一生。
  当马蜂没有发现有害的目标,就回归根据地睡大觉了,何曾料到灭门之祸悄然而至了。大力见黄稗草没有了水分,掏出火柴,“刺啦”一声,蓝色的火苗投进了草丛,顿时熊熊燃烧,哔哔削削,火光冲天,只燎得星月无光天河隐耀,茫茫夜空金龙腾飞,可怜见一窝害人虫化成了灰烬。一阵大风吹过,灰飞烟灭。钉耙抖开了威力带着呼呼风响,筑破了地球尘封的往事,揭开了千年黄土地的秘密,泥土的芳香染出大地崭新的诗篇。锹锨飞舞,那疏松的泥土像被神力吸着似的呼呼地飞到车里,那声音真是对无私奉献英雄的赞颂。车轱辘飞速旋转,路基上很快出现好似乱坟岗一样的土堆均匀地排列着。那黄土山坡很快被咚咚的钉耙的战斗号角削去了十分之一。第一次满怀激动的心情,掏出了箱子底的力气,一口气硬生生地干出两百多车的成绩,八十丈长的路段铺上了四分之一的土堆,累得没有了黄昏,精疲力竭了,个个都觉得头晕眼黑,身子一歪倒在泥土里呼噜开了。人家的灯火不知何时消失了光芒,这几个做好事的人们却躺着梦里一个劲儿拉土垫起了高高的路基。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夜空无端堆起了鏊子底般的乌云,水蛙鸟殷勤地叫个不停,好像是在要催醒梦里的“醉人”。“天要下雨了,快回宿营地吧!”水蛙鸟儿的一片好心谁也不理会,依然梦里弄好事儿。欲知后来如何?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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