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宗皇帝与梅妃下棋

　　这一天，雪后初晴，玄宗皇帝与梅妃在梅阁临窗下围棋。玄宗皇帝非常喜欢下象棋，因为象棋棋子有帅、士等中军帐指挥人员，有车、马、炮、兵等作战人员，而且中间有河界隔开，一副象棋俨然是双方敌国，下象棋就是两个敌国互相征战，谁先把敌方主帅将死谁就是胜利者。玄宗皇帝酷爱下象棋，尤其喜欢与丞相张九龄下棋。张九龄是朝廷象棋第一高手，玄宗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人家是皇帝，你总不能总是赢了皇上，如果皇上总是输，就会发怒，皇上发怒了，自己就有生命危险，于是张九龄不得不掌握火候，让皇上也赢几盘，于是张九龄在赢了一盘后，常常故意下出臭棋，让皇上赢了。
　　有一天，张九龄又赢了第一盘，心中就打算第二盘让皇上赢。于是故意不小心让皇上吃了张九龄的车，张九龄故意大吃一惊，并且要求悔棋，皇上哪里允许悔棋。接着皇上又踩了张九龄一匹马，在士角叫将。本来张九龄还可以出士别马脚，但是张九龄没有出士别马脚，而是覆盘认输了。皇上问：“爱卿何故不出士别马脚？”张九龄叹口气说：“主帅不认真指挥战斗，士卒谁肯用命。”
　　听了张九龄这两句话，深受启发，原来张九龄是规劝朕多在朝政方面用心。
　　梅妃也非常喜欢下棋。梅妃小时候，父亲江仲逊看到女儿聪明，除了教女儿读书识字，还教女儿下棋。当时流行的棋类有围棋、象棋、才子棋等。不过江仲逊只教女儿学习围棋。梅妃在来到宫廷以前就是福建围棋的高手。玄宗皇帝喜欢下象棋，但是他不跟梅妃下象棋。他认为，作为女人，不适宜下象棋，因为象棋军事性太浓厚，车马炮一齐上阵，犹如战火纷飞，女人不应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但是玄宗皇帝喜欢跟梅妃下才子棋和围棋。才子棋是非常优雅的一种游戏，文人墨客们都喜欢玩这种游戏，所以被称为是才子棋。棋牌上下有12道横竖线，双方在划有横竖线的棋盘上投子行棋。有50枚白棋子从左向右行棋，然后再从右上角向左行棋；黑棋子则反其道而行之，双方轮流投掷骰子行棋。围棋也是双方各执黑白棋子在划有横竖线的棋盘上投子行棋。围棋棋盘有纵横各19条线，将棋盘分成361个交叉点，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因为黑方有先行占地之利，故而规则人为规定黑方局终时要给白方贴子。围棋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盘游戏。
　　玄宗皇帝是多才多艺的风流皇帝，梅妃是多才多艺的才女加美女，二人聚在一起，玩的花样就多了。由于梅妃喜欢用黑白两种棋子在棋盘上斗智，当没有多人在的时候，玄宗皇帝就与梅妃下棋，或者下围棋，或者下才子棋。
　　玄宗皇帝又跟梅妃下围棋了。当下到中盘，梅妃将一颗棋子投下，笑着问：“皇夫，看看你这一片还活吗？”玄宗皇帝听梅妃这样一提示，忽然发现梅妃这一招叫着“金鸡独立”，已经将自己的棋子分成左右两块，现在两块都气紧不能入子了，这一大片的棋子都成了死棋。玄宗皇帝心中有些不好受了。皇上已经连续三盘都在中盘因丢了大场而不得不承认输了，因而颇有些不高兴了。善解人意的梅妃觉察到皇上的不高兴，起身笑道：“此为雕虫小技，妾误胜陛下，请不要放在心上；陛下心系四海，力在治国，妾哪里能与陛下争胜负呢！”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玄宗也就为之心中释然了，暗暗为梅妃的贤淑达理而欣慰。玄宗皇帝又对梅妃说起关于下棋的一些故事。玄宗皇帝说：“关于下棋之风，已经由来已久。围棋，我大中华古代称为‘弈’，可以说是棋类的鼻祖，据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晋张华在《博物志》记载：‘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若白：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春秋战国时期，围棋已在社会广泛流传了。《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载：‘卫献公自夷仪使与宁喜言，宁喜许之。’大叔文子闻之，曰：‘呜呼……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孔子《论语·阳货》载：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孟子《孟子·告子上》载：‘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这是史料中第一位有名字的专业棋手，弈秋。晋代葛洪《西京杂记》卷二记载：‘杜陵杜夫子善弈棋，为天下第一。人或讥其费日，夫子曰：‘精其理者，足以大裨圣教。’”
　　玄宗皇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梅妃说：“围棋的理论深厚复杂，家父曾经跟本妃说起南北朝时期南宋棋手褚思庄，那褚思庄是吴州人，官职做到了员外殿中将军。褚思庄是南朝宋出名的棋手。他下棋思考的时间比较长，善于进攻。有一回齐高帝命褚思庄与王抗赛棋，两人早上开始下，到了晚上才下完一盘，观棋的高帝已经疲惫不堪了，便命王褚二人先休息，待五更时再来决战，王抗得此命令后，一头倒在棋盘边，呼呼大睡。褚思庄却坐在棋盘边没有合眼，整整思考了一夜。这盘棋谁胜谁负不得而知，史官记录这件事大概用意不在评论两人的棋力，但两人不同的棋风，倒是在这里活生生地反映出来。我国史书上记载的最早一份记谱复盘，便是褚思庄记下的。那是宋文帝时，著名棋手羊玄保在会稽任太守，文帝心血来潮，命思庄去会稽与玄保下棋。迢迢千里，褚思庄一路风尘，如此辛苦，回去后总要对皇帝有个交待，褚思庄下完棋后，就把棋谱给记下了。然后带回京都在文帝面前复盘，算是了结了这趟皇差。这就是人们所知的最早的记谱复盘。不知道皇夫是不是有这盘棋谱？”
　　“啊哟哟我的爱妃，棋谱倒是有，有时间朕翻给你看。爱妃你也知道，朕也非常喜欢下棋，朕特设‘棋待诏’专门陪朕下棋，王积薪就是专门陪朕下棋的‘棋待诏’，王积薪曾在丞相张说家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和一行和尚下过棋，得到一行和尚的指导，棋术大进。王积薪自知棋力不差，不久便去投考翰林。果然一战告捷，成为‘棋待诏’。以后他就常在宫中陪朕下棋。那王积薪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在棋艺上则刻意求精。当时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王积薪成名后，从不以名家自居，每次外出游玩，身边总带着一个竹筒，里面放着棋子和纸画的棋盘。他常把竹筒系在马车的辕上，途中不管遇见谁，哪怕是平民百姓，只要会下棋，都要下马来对弈一盘。谁要赢了他，还可以享用他款待的一顿佳肴。”
　　玄宗皇帝说到这里看着梅妃笑，梅妃说：“这个王积薪有意思。那天把他叫来跟本妃杀两盘。”
　　玄宗皇帝看到梅妃来了兴趣，说：“王积薪之所以名震天下，不仅是因为他棋艺高超，而且由于他提出了一套围棋理论，根据前人和自己的实践经验，总结出围棋《十诀》。这《十诀》为：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须弃。七、慎勿轻速。八、动须相应。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王积薪另有三本围棋专著，其中《金谷九局图》记录着朕与朝廷大臣们跟棋手冯汪在太原尉陈九言家里下的九局棋。”
　　玄宗皇帝对梅妃说起太宗先皇与魏征下棋的故事。玄宗皇帝问：“爱妃，你听说过太宗先皇跟魏征下棋的故事吗？”
　　梅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皇上，摇摇头，说：“太宗先皇与魏征丞相下棋，乃是宫廷秘事，野史上不可能有记载，正史可能有记载，但是我又看不到，我怎么会知道呢？”
　　玄宗皇帝说：“是啊，朕倒没有想到呢。不过朕现在就对你江妹子说说。江妹子你知道太宗先皇跟魏征的关系吗？”
　　“魏征丞相乃大唐第一谏臣，太宗先皇乃第一英明帝王，从谏如流，魏征遇上太宗先皇，正是能臣遇英主；太宗先皇得魏征，真是如虎添翼也。要说太宗先皇与魏征的关系，不就是这样的吗？”
　　“江妹子好说。朕要给江妹子说的是太宗先皇借棋赏魏征的故事。当年文德皇后生了一位公主，太宗先皇在丹霄殿设满月酒宴请群臣，饮到兴浓处，太宗先皇就要魏征和他下一盘围棋，并且要求下赌注。魏征说：“我没有什么可赌之物，不敢烦劳圣躬。”太宗先皇说：“我知道你有东西可以赌的，来吧，赌一局。”魏征再三推辞，说自己真的没有物品可拿来押注。魏征不是害怕或撒谎，他确实是没有钱，他一生勤俭节约，死时家里只有几匹布。这太宗当然知道，他也并不是真的要和魏征赌。太宗说：“我和你赌棋，是因为你身上有忠直正义，你若取胜，我就给你物品，如果你输了，不用给我什么的。”于是，两人便下起棋来，才下数十子，太宗就故意说：“你已经赢了。”便借这个机会赐给魏征良马一匹，绢千匹。
　　“原来如此，怪不得……”
　　玄宗皇帝喜欢欣赏梅妃钦佩自己的表情，此时看到梅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眨呀眨的，非常可爱，伸手把梅妃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