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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

作品名称:垅上行      作者:润柳      发布时间:2021-06-12 11:20:44      字数:4682

  一百五十二
  原来就在林水河老汉怀揣心事,一路赶来栗家之时,栗家正经历着人生的又一起悲欢离合。
  栗顾田的母亲苏静云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雨沧桑,历尽人间的酸甜苦辣之后,尤其是丈夫栗达观含冤去世以及现在孙女、孙女婿的不幸遭遇,更加使这位耄耋老人本来羸弱的身体经不住多重打击,带着许多的愤懑和牵挂而撒手人寰。当不知情的林水河因急事闯进栗家大院时,老人家已故去多时。
  栗家人和众乡亲在忙于后事,白色肃穆笼罩着整个院落。林水河看到这一切,有些茫然,就在他呆呆地站在院子中的时候,堂屋中跪坐在地上,注视着外面的栗顾田发现了林水河,他急忙站起身,揉了揉跪久后酥麻的双腿,蹒跚地迎了出来,轻声说道:“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水河听到说话声,才缓过神来,他急忙拉住亲家的手,着急地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栗顾田揉揉红肿的双眼,颤颤地说道:“大哥,津津的奶奶没了!”只一句就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了。
  林水河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些,脑袋也“嗡”的一声,顿时眼窝热热地。他忍住几欲滴下的泪水,忍住这祸不单行岁月对人刻骨铭心的煎熬。他调整了一下心态,转而安慰面前的栗顾田。
  栗顾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大哥,你一定有什么事吧?这个时候赶过来。走,咱们进屋说吧!”说着,便拉着林水河的手走进了里屋。
  满腹心事的林水河见到此情此景,不愿再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只是说顺便路过此地,见院中有动静才过来看看。当下,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帮着乡亲们忙活葬礼的事情。等忙活完明天和后天所需要准备的事情以后,时间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林水河喘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身体,农村的仪式很是复杂,光准备工作要大半天,但尽管如此,人们也是按部就班来做,没有哪一家敢违背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这时,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地上的一切显得很是明亮。林水河抬头望了望天空,夜色的清凉使他头脑也一下子透彻了许多,他想到自己心中的事情,但现在的这个情形又不容自己把事说出来。进而又想到带病的老伴杨修花正在托付乡邻照看,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他看看这边的事情也忙活地差不多了,人们开始准备吃饭了。要知道,乡亲们忙活半天,此时也都饿着肚子呢。林水河是无心吃饭了,他走到在堂屋中守孝的栗顾田面前,说了自己得回家的意思。栗顾田不放心亲家这么晚自己回去,便叫出儿子栗群用自行车把老人带回去。林水河左说右说也没阻止住栗顾田的意思,只好坐在栗群推出的自行车后座上,和大家告别后,向河子村自己的家中赶来。
  自行车一路颠簸着,不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河子村村口,林水河一下子跳下车子,说什么也不让再往里送了,让栗群赶紧回去忙活家里的事。栗群见拗不过老人,便调转车头往回驶去。看到栗群消失在月色中,林水河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去。
  等回到家中的时候,打开院门,走进堂屋,径自向亮着灯光的里屋走去。轻轻掀开门帘,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杨修花在炕上“呼呼”地睡着,邻居大嫂也斜靠在炕边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看到这一切,林水河感到很是过意不去,他急忙唤醒邻居大嫂。这位好心的大嫂听到说话声,一激灵从睡梦中醒来,见屋中立着一个人,也着实吓了一跳,当她终于看清是林水河时,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林水河说着感激和歉意的话,邻居大嫂打着哈欠说没事没事,时间一长我也睡过去了。不过杨修花没事,吃了饭后就睡了。在林水河的感谢声中,邻居离开了林家,回自己家去了。
  林水河送邻居回来,感到身心疲惫,他轻轻把门带好,却没有马上回屋,而是在院子当中下意识地来回踱着步,想着未完成的心事。
  原来,傍晚时分,开着警车来家的那一帮子人是县公安局的工作人员,为首的一个向林水河说明了来意:只要林家拿出一笔保证金,就可以先把栗津和林向平放出来,属于取保候审性质。
  林水河对具体的法律术语是搞不明白的,但知道交上这一笔钱就可以使儿子、儿媳放出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说明这些天和栗家一块儿跑腾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人可以出来了!这些怎能不叫林水河兴奋呢。
  但兴奋之余,那一笔不小数额的保证金却又着实把他难住了,到哪去弄这笔钱呢,家中已是捉襟见肘了,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了,光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了。
  这时,他情急之中想到了亲家,虽然这事应该自己出这些钱,但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到亲家商量办法了。
  于是,便把患病的妻子托付给邻居照看,自己急急忙忙来到栗家。不承想,栗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忍心在这个特殊时候说出这件事,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帮栗家做了力所能及的帮忙之后,便赶了回来。
  想着这些心事,林水河在院子中走来走去,一时也想不出个办法。他来回踱地有些累了,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习惯地从腰间抽出那管旱烟杆,压上一锅烟丝,“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正在这时,房檐上突然想起“叮当”一声,响声打断了老人的思绪。他循声向上看去,原来是一只猫可能被忽闪忽闪的旱烟袋的亮光惊动了,“忽”地跳起,向其它屋顶窜去,房上的瓦片被踩动着发出响声。
  林水河抬头看到这些,听到屋檐上被猫踩动瓦片的响声,突然一个念头闪了出来,他不禁拍了一下大腿,自言自语地说道:“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就这么着吧!”随即,下了决心似得,把旱烟磕灭,大步走回屋去。
  一百五十三
  时间过得真快,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天晌午,圆圆的太阳早已移到了头顶,地面上空气便有些燥热了起来。
  从县城通往乡下的公路上,不时驶过各色车辆。虽说是公路,但年久失修,已经是土、渣各半、坑坑洼洼,车辆驶来,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地碾压这些坑洼,因为里面都积满了浮土,深浅不一,车轮碾压后扬起的尘土在公路上弥漫开来……
  这时,从县城方向不紧不慢地驶来一辆后三轮摩托,这是一辆邮政局退役的三轮改装的,驾驶室两边的车门已经没有了,也许是自然损坏,也许是为了进出方便。这样只剩下了前风挡和顶棚。
  司机跨在座椅上,正稳稳把着握把行驶着。后车厢上也没有了顶棚,而是顺着左右车栏手按了两排座椅。一切特征表明,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客运“三马”。
  此刻,在后车厢上坐着三个人,一个老者,坐在靠驾驶楼的一侧,靠着座椅,正温着暖暖的阳光,眯缝着双眼,享受着大自然所给予的短暂的惬意。随着车子的颠簸,老人那长的花白的头发在晃动着。
  车后部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两个人都很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与常人不同的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尽管如此,但两个人却透漏出同一样的兴奋之情,对身边不时移过的风景指指点点,仿佛一切都很新鲜似得。就这样,三轮车在风尘和颠簸中,一路驶进河子村。
  进村后,由于路更加不好走,车子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此时,临近中午,陆续收工回来的人们看到路上驶过来的三轮车以及车后面的三个人,没有不感到惊奇地,互相传递着讯息:嗨,看见没?老林家的儿子和儿媳出来啦!
  熟识地相邻也有主动和车上的人打着招呼。闭目养神的老汉被这颠簸的路以及人们的招呼弄醒,他睁开眼睛,打起精神,向四周看看,同打招呼的人礼貌地回应着。车厢后面的两个人则同大家挥着手示意。原来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水河接回刚被释放回来的栗津和林向平。
  长时间的羁押使两人营养不良,以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但重获自由的兴奋和冲出牢笼的喜悦,还是写满在脸上。就在他们和乡亲们打着招呼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林水河老房的门前。
  林向平先晃晃悠悠地跳下车,然后扶着父亲跳下车,两个人站好后,才把栗津慢慢从车上弄下来。三个人站在街上,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有终于到家了的意思,当然也更有其它意味深长地情愫。
  林老汉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蓝布包裹的钱包样的东西,层层打开,从里面零散的花绿钞票中数出几张,递给开车人,显然是钱出的不多,林老汉一直说着感谢的话。驾车人摇摇头,和三人打个招呼,便发动车子顺原路返回了。
  三个人拎起脚下简单的行李,林水河似乎心情复杂地看看院门,然后便在最前打开门踏了进去。
  一踏进久违而又熟悉的院落,两个年轻人很是激动,还是家的感觉好呀!他们东瞅瞅、西瞧瞧,好像哪都没见过似得。就这样三个人来到了堂屋,可刚一进屋,两个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几乎是同时,对林水河说道:“爸,这是怎么回事?”
  林水河避开两个孩子的目光,背过身子,借以掩饰几欲滴下的泪水,他向后摆了摆手,一边向里走,一边说道:“孩子们,进里屋再说吧!”
  一百五十四
  刚被释放回来的栗津和向平满心欢喜地踏进家门,但家中的一切却使两人非常地诧异。原先家中大小地方、角角落落,平日里摆满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哪里也是满当当的。如今却都像长了翅膀似得,一件都不见了。家具也是只剩下了几个大件,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平日里随用的一些衣物,也打理成包裹,码在炕上的一角。
  林向平的母亲杨修花此时正怔怔地坐在里屋的一把椅子上,看到林向平和栗津进来,老人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两个人,林向平和栗津看到老人病弱的身躯,游离地眼神,都不禁鼻子一酸,来不及多想其它事,不约而同地奔向老人,半跪在地上,拉起老人的手,齐声说道:“妈!我们回来啦!”
  杨修花似乎也明白些什么,她伸出手抚摸着两个人的头,脸上露出了一种久违了的母性温暖地笑容。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却不住地微微点着头。看着母亲的样子,两个人都不禁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稍事休息,林老汉向栗津和林向平两个人讲述了事情的前前后后:自林水河接到公安局的通知后,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两个孩子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可忧得是出来的前提条件是要缴纳一大笔“保证金”,这数目不菲的钱从何而来?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了,这笔钱对林老汉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一时间,林水河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可转来转去还是转不出个办法来。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亲家,实在没有办法,先上栗家讨个主意吧,栗家家底还殷实一些,也许还能有些办法。
  这样想着,便很不情愿地来到了亲家,可当他一横心踏进栗家家门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栗津的奶奶苏静云不幸过世,栗家正忙着办丧事。看到这忙忙碌碌地一切,他实在不忍再说“保证金”的事。便在帮忙后就又回到了一筹莫展的家。
  他在黑魆魆地夜色中坐在屋檐下发愁,夜色中静寂的院落却提醒了他,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把房子和院子一并卖掉,来凑足这笔资金,先把两个孩子救出再说。
  合计好后,赶巧最近有个离休回乡的老干部愿在家乡颐养天年,正寻觅处所。就这样,经过中人撮合,事情很快谈妥了,林水河终于拿到了这笔钱。除了能把两个人救出,还有一些剩余的费用。
  买主还不错,体谅林家的难处,没有马上让林水河腾地方,而是等他们都安置好后,再交接。为了孩子,为了死去的和活着的,林水河老汉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也顾不了许多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除去简单的行李,这个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当然,林水河不知道,也不明白,这正是刘行贵所希望发生的一切,提出“保证金”的目的就是要在经济和政治上都拖垮对方,使对手无力抗衡,而彻底放弃初衷。
  且说栗津、林向平听到父亲林水河讲述完这一切,心中感到十分的震颤,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既为老父亲为救孩子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法感到感激,又为马上要面临无家可归的境遇感到焦躁和伤心,更为刘行贵之流的毒辣与卑鄙而愤慨。
  所有的一切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心中上下翻腾着,猛烈撞击着。而栗津得知自己至亲至爱的奶奶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后,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抑制不住心中的哀痛与悲恸,她真想大哭一场,但眼中已经干涸地甚至没有了眼泪,她怔怔地立在那里,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尔后,夺门而出,像疯了一样向村外冲去。
  林向平看到这些,他知道栗津的心思与举动,来不及多想,急忙呼喊着栗津的名字也向外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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