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省委领导

　　在历史上，莅临杜鹃岭矿区的各级领导中，级别最高的，可能就是地区的地委书记了，也就是厅级；最这一年，杜鹃岭煤矿接到通知，说省委书记要到矿区来，要到矿区来下井，这成了矿区的一件大事。事情也是有背景原因的。从九十年代初开始，东南省经济发展较快，但全省电力、化肥、水泥等行业缺煤现象依然不容乐观。省委书记要到东南省最大的一个煤炭企业召开场办公会，要帮助煤炭行业解决一些具体的困难。要求矿井要做好接待工作。
　　燕城矿务局还接到会议临时安排的一项内容，就是在会议期间，要参观一下矿区的自办职工子弟农场。杜鹃岭煤矿的自办农场主要是解决本矿职工家属和矿山子弟的就业问题。农场主要是种植果林和茶叶两项。也有部分水稻和蔬菜，包括养猪、鱼。
　　李金焰自从当了杜鹃岭矿的书记兼矿长职务后，起初他以为只是过渡性的，但一干就是五年，这五年就从八十年代末跨入了九十年代初。他是在矿务局的会议上接到通知的。因为省委领导要到杜鹃岭来，他赶忙先回到杜鹃岭煤矿去作相关的准备去了。
　　煤矿青年农场其时是一个由过去分散在各矿的一个主要由家属工和待业的矿山子女组成的以种养为特点的一个相对松散的系统。后来由新成产的农场统一集中管理。在矿务局机关所在地，主要种植的是水稻、也养猪、养鱼等；各矿井农场则主要是依据山地条件种植果林和茶叶等。
　　此时正是摘茶的季节。在杜鹃岭煤矿的几座山梁上，几十亩茶园，在阳光的斜照下，梯田结构的茶园分外明晰，仿佛呈现出几十条绿色的长龙，从远外望去，一片勃勃生机。在山岭下的一片空地的地方，虽然是只是用简陋的材料盖成了几栋农场青年的宿舍和球场，有的住房甚至是用茅草盖项，但也错落有致，确实有一番乡村的特色。
　　“好一派田园风光！”来到矿区职工农场的省委沈书记不禁由衷地赞叹夸奖着。他详细地了解了茶园的面积、产量以及产品的加工等事项。当了解到矿工们都已经能喝上矿区农场自己出产的茶叶，十分高兴。他说“老徐你还保守呢，下午开会就上你们青年农场的茶试试，如果味道不错，我还可以帮助你们做个宣传，还可是免费的广告。要想办法提高加工的技术，即可以自产自销，也可以向外扩大销路。”
　　“煤矿是资源型企业，煤总会有挖完的一天。煤矿没有煤了就要关闭。而且东南省的煤炭资源与北方煤矿不能同日而语。目前一些北方大矿已经遇到煤炭资源枯竭之后煤矿工人的出路就成了问题。矿没有煤挖了煤矿工人怎么办？煤矿子弟怎么办？我考虑这个问题对东南省各煤矿来讲，可能就是剩下个十年、二十年的问题，或者更快。”“我们的不少矿井的设计使用年限就是三十年到五十年。1958年建成的那批矿井已经就快到点了，因此这个事情要考虑在前头。干着眼前的，还是要考虑将来呵。”他这些话是对燕城矿务局的局长徐兴说的，其实也是说给政府部门的同志听的。陪同的地区和市区的领导干部们都十分佩服省委书记考虑得长远。
　　在茶园林玉龙场，矿长李金焰和场长卢天阳还向沈书记、徐兴局长汇报了农场正在建设一个小水电站的事情。李金焰说这边山岭旁的山沟中有一条汇入青龙河的小溪，水流量一年四季都很旺，没有什么明显的季节变化影响，加上水势有一定的高差，只要建一条水渠，将水引到水轮机发电站，就能很好的发电。这个项目虽然不大，但对待业农场来说的确是投资省、效益高的长远项目，可以解决农场的用电问题，多余的电还能支援乡村和上电网。现在关键是要得到水电项目的建设批文。
　　沈书记过去就曾在中央的水利部搞过水电，对水电比较在行，他一听这个项目，立即就要随行的水利厅的人员立即给省地市水利局的人打招呼，要矿区将可以性报告写出来，情况先弄清楚，“只要可行就要尽快批给他们！”省委沈书记对在场的地区和省各厅委的领导们说“杜鹃岭煤矿的待业青年农场并不是说现在就办了多好，重要的他为们这个小农场，代表了未来相当一部份老国有企业的办企方向。国有煤矿企业不仅要努力扭亏为赢，关键是还要为政府分担和减轻严重的就业的压力。当前的社会就业机会如何增加？国有企业子弟都走升上大学、当公务员、由政府安排就业的路子肯定是行下通的。民营企业为什么能兴起并成为国有企业的补充？我认为创造利税倒是其次。关键就是他们能提供社会的就业机会。要办大的企业，要国家投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是办小农场、小企业，国有企业自身就可以解决。”
　　“我听矿务局的徐兴局长说，这几年企业的老员工已经找到他，要求解决孩子的就业问题。孩子从学校出来，就业是全社会的问题。过几年可能他们就可能会找到地区、甚至找到省委。现在我们就要着手考虑这个问题。”沈书记的话让大家都听得心情沉重起来。当一个省委书记，压力真的不小。徐兴局长对沈书记说，知道你们省领导要来，我都还没有开口，矿区待业青年农场那批小伙子就说一定要让省领导尝尝他们种的无污染的青菜。那虽然只是青菜罗卜和家猪肉，但可不寻常，农场青年们叫它们为“高山罗卜”；那猪肉，也纯粹是农场放养的，他们取名叫小香猪；你还别说，味道真是特别的鲜美。还有他们自己出产的鸡、鸭、鱼，还有兔，好家伙，全齐了！这都是青年们的心意！
　　沈书记兴致很高，要求徐兴局长将青年待业农场的卢场长请来，想了解一些情况。继续听着徐局长介绍：“矿区就业的机会少，矿山的孩子们大了，他们的父辈一般都不让孩子们再下井，干过去他们相同的采掘工作。除了干机电、运输还能接受。现在矿山在井下干采掘的都是由贫困省份和地区来的农村青年当井下的采掘轮换工，一般是五年八年一轮换。签订五年合同。但矿山的子女总也不能老依靠干煤矿的父母养着。所以一部分人去了京厦市，去打工，在京厦市，我们也办了合资工厂，矿山二代成为第一批特区的工人；另一部分在矿山二线工作，还有一部分人就安排在矿上的农场种地，搞一些饲养业，种茶、种粮食。先过度几年。”沈书记对这种缓解社会就业压力的做法十分称赞。
　　省委书记对徐局长说：“老徐呀，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是一个大课题。我们不能一讲办企业就完全讲赢利、讲赚钱，其实如果象煤矿这种企业能保本经营，又能消化一些就业压力，促进职工队伍的稳定和矿区的稳定，让矿山青年有事情做、有班上，能安居乐业，我认为这也是对国家对政府的重要贡献！”“企业家应该同时也是政治家，至少要有政治头脑和国家意识、稳定意识。如果东南省的企业家都有你徐局长这种社会责任意识，能在企业内部就主动解决本企业年轻人的就业问题，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要向全省推行这种办法！”
　　“你说的待业青年农场，我很感性趣，能安置待业的矿山子弟，通过农场的劳动，让他们得到身体的锻炼，又有一点收入，不要再依靠父母，这有利益于矿区的稳定，也是不错的办法。”
　　“沈书记呀，虽然我们能暂时安排，但企业也还是要投入的，主要是在自有资金上，我们有压力。我们的煤是省里定的价，比如卖给电厂，我想向书记讲真话，我们不仅不能保本，有时还亏本。我想政府定价部门对国有煤矿的定价政策是不合理的，包括我们的职工吃的粮食还是高价。我们用的电、水泥等材料也是高价，矿工和技术管理岗位人员的妻子孩子也都是黑户，即不是城镇户口，也不是当地农村户口。这也是不合理的。我们国企有困难，我们无法解决，找政府解决，政府也无法给我们解决。”
　　“比如我们买农场的各种农用车辆以及发电、抽水、灌溉等器材设备，还有建房子，修公路、拉电线、建变电站等等。关键是农民不开心，说我们农地的产品冲击了他们的市场。我们自己有养猪场，自己有饲养猪，作为企业，我们主要是供应内部各单位，但我们买他们的猪就少了，还包括种植粮食蔬菜、甚至水果。但他们的小煤窑生产的煤炭冲击我们的大煤市场这种事情以而就没有人说了。小煤问题，小煤的开采已经影响了国有煤矿的安全。他们的煤窑在地表的浅层开采，他们自己不抽水，矿井水就向国有大矿走。他们砍伐了森林，用于自己的小煤矿井下的支护，影响了农田和灌溉，却反过来说是大煤造成的，要求我们给他们赔偿。”
　　“这倒是新鲜事。你们自办农场，生产的农产品的产量肯定只能是冲击了附近小村镇这样的小市场而已。也就是当地人可能会有点意见。”沈书记对徐局长说。这些农场青年提供的食品，都是好东西，你转达我对他们的谢意。他在餐桌上还对省财政厅的负责人说，“你调济一下，弄点钱给矿区的待业青年农场，帮帮他们，他们能自食其力，不找政府、自己解决，也是不易。”“给多少？”财政厅长是一个诚实认真的人。“至少也得给个五十万、一百万的呀。”省委书记态度肯定地说。
　　待业农场的卢天阳很快被找来了。他被引到省委书记面前，卢天阳紧走一步上前握着省委书记已经先伸过来的手，精气神十足地说：“沈书记好！”“哦，都这么年轻，个头也不小！还都是帅哥么！是干煤矿的好材料！你们农场干的不错，全才么，你们徐兴局长介绍了你们农场的基本情况。也了解了你们的困难，要坚持住，要努力，省里支持国有煤矿，‘粮食和面包会有的’。”省委书记沈书记运用了一个列宁在十月的解说词，其实是表明一个态度，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省委书记要卢天阳谈办农场的困难和问题。卢天阳表情有点为难，徐兴业局长鼓励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有困难上级者会协调解决。”卢天阳简要汇报了农场的基本情况。他向省委书记说：“矿务局徐兴局长很支持我们！徐兴局长自己就是名符其实的农业专家，他经常过来具体指导，目前农场主要是以安置为主，还是走传统农业的路子，还是低水平的竞争；要走科技兴农的路子，要提高经济效益，农场还是亏本的，我们主要还是缺少资金和农业技术方面的人才，如果一直靠矿务局拨款，因为煤价上不去，煤炭企业效益不好，担心难于长久。而且农场的产品又冲击了当地的农产品，虽然我们只销售给矿井内部，但矿井的采购量减少了，当地农民难免有意见。这与小煤冲击大煤市场是一样的。”
　　省委书记对徐兴局长说：“你手下的这个年轻人不仅长得帅，还很有战略眼光么。基层干部能看出市场调节和工农关系运行中问题和矛盾，这很好。上次省社科院也有专题探讨这个问题的材料。其实这也是一个社会发展中必然会遇到的大问题。但是这种问题也比较敏感，因为已经涉及到上级的政策，可能还是要从更高层面思考措施、制订相关的办法。”他对徐兴局长说，“老徐呵，你的人才就在你自己身边，要用好培养使用他们，他们才是煤矿企业的未来。”徐兴局长对卢天阳在省委书记面前说自己的好话很受用，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我们会，我们已经注意他们这个小伙子了，有安排呢。”他赶忙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