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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部 第十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9-07 21:36:57      字数:6852

  翌日早晨,阳光普照,朗朗晴空下的南泽湖镇赤峰村吴家湾笼罩在一片暴力恐怖之中。
  山坡上的树林间挂着长长的红底白纸字横幅赫然入目:
  
  文明拆迁,和谐拆迁。
  小局服从大局!
  局部服从全局!
  行政执法,把纪律挺在前面!
  依法强制拆迁,制裁钉子户!
  
  各个屋场的篱墙上摆满红底黄字条幅:
  
  正确对待个人利益!
  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
  发展才是硬道理!
  维稳,是当前重中之重!
  
  各家各户的墙壁上贴着红底黑字标语:
  
  招商引资,搞活经济!
  拆除旧屋破房,一夜奔小康!
  对少数顽固钉子户,零容忍!
  踢开绊脚石,齐心奔小康!
  
  通往赤峰村吴家湾的公路路段已实行交通管制,禁止通行。公路上凌乱停泊着二十多辆县公安局、县法院、城管行政执法车。
  百数名公安警察、法院法警、城管行政执法人员或腰挂手抢或手执警械或头戴盔帽或肩扛钢撬棍,威风凛凛地把守在吴家湾各条路口及各个屋场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陶家屋场12户农民家中的男女老幼被成群公安警察、法院法警、城管行政执法人员地毯式从楼上楼下屋前屋后搜寻出来搡着拽着撵往宅屋的坪院、篱墙之处,以各家庭为单位集中起来划地为牢由专业的武装人员看管。被撵出家门的农民亦曾抗争甚至反抗,然而,在强势的暴力之下只能束手无策沦为弱势群体,妇女们在号啕痛哭,男人们在仰望苍天欲哭无泪。苍天蔚蓝,云卷云舒,朗朗阳光下暴戾在肆虐芸芸苍生。
  吴家湾各个屋场的农民闻讯后纷纷走出家门麜集在陶家屋场的周边地带。有的圆睁着愤怒的眼睛默然无语;有的在愤怒地指指戳戳悄声咒骂;有的血气方刚的青壮农民则在大声愤斥、抗议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之暴行。然而,在百数名武装人员虎视眈眈下终不敢轻易越过警戒线,恐无辜遭致牢狱之灾。
  南泽湖镇城管办主任朱半截(朱四清)身穿城管服,头戴盔帽,胳膊上佩戴城管臂章,胸前佩戴指挥长符号,一手握电动喇叭话筒,一手执两面红、绿三角旗矮矬矬杀气腾腾不可一世横站在吴家湾陶家屋场外围的一条山坡道上,时不时地交替挥动着手中的红、绿三角旗在指挥调度各路人马。
  九年前,朱半截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留党察看,开除公职、行政撤职留用察看。横行霸道南泽湖乡多年的朱半截不得不收敛起嚣张的气焰,无所事事沉湎于酗酒、垂钓、迎逢上司、拉社会关系之中。中央政府撤销对农民的“三提五统”和一切乱收费乱征税后,乡综治办形同虚设。朱半截也就只能随大流浑浑噩噩混日子,好几年的时间上报到班、按月领工资已成为惯例。
  银光大道全线贯通后,各路房地产商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蚕食鲸吞,土地成为唐僧肉、摇钱树,卖地成为市、县、镇主要财政收入支柱产业。银光大道两厢中心,处处皆房地产风水宝地,在推动城镇化的狂飙般的进程中,邻近省城的南、中地段已被捷足先登的各路房地产开发商如雨后春笋般地拔地建起了数十座小城镇毗邻一片,蔚为壮观。南泽湖镇地处银光大道北段。按省、市规划部门对银光大道两厢推进城镇化循序突进的开发格局,短短的几年时间,南段、中段的土地已蚕食鲸吞殆尽,北段的土地成了香饽饽。新一轮的撤乡建镇并村后南泽湖镇建制的人口、土地比乡建制增加了一倍之多。镇委、镇政府的决策者们亦不乏审时度势的智囊,挖空心思不择手段以国有储备地的名义囤积了数以万计亩的土地待价而沽。为了攫取土地蕴藏的巨大的财富,掠夺农民的根本利益,必须设立言正名顺富有成效的行政执法机构。上世纪末,对农民巧取豪夺,收取七费八税是由综合治理办机构来具体执行的。而今已撤乡建镇且正以狂飙猛进之势推动城镇化进程,原有的综合治理办显然不符合新潮流,应以新名称而代之。于是,县、镇城管局、办应运而生。于是,朱半截这个特殊人才带重病改头换面摇身一变当上了南泽湖镇城管行政执法办公室主任。上任伊始,朱半截便率领大批的城管行政执法人员毁良田摧山林揭房屋,有恃无恐,无法无天,成为新一轮公害人物。今天,朱半截又亲率镇城管办行政执法人员倾巢而出,协同公安警察、法院法警来赤峰村吴家湾施暴。
  九时许,预定时间已到,强拆开始了。
  朱半截抬腕瞅了瞅手表后高举电动喇叭话筒对着一台停泊在山坡上赫然竖着一面绛色“霹雳行动”旗帜的推土机司机下达强拆令:“拆障时间已到,现在,我宣布,霹雳行动开始!”
  随着朱半截一声号令,那台竖着“霹雳行动”绛色旗帜的推土机轰鸣起来,蹿腾庞大的身躯疯狂般地推倒一片竹林——践踏几丘稻田——铲平几道篱墙——辗压数个菜园向陶家屋场横冲直撞过来。
  两台挖掘机相随在推土机身后张牙舞爪直扑过来。
  一阵连续不断的倾圮声,陶家屋场陶正刚、陶自强兄弟两栋毗连的房屋首当其冲,在尘土飞扬中倾圮倒地,成为一堆瓦砾废墟。
  陶氏兄弟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捶胸顿足,愤慨之中显得百般无奈。
  陶氏妯娌一边号啕痛哭,一边毫无顾忌地高声咒骂。
  陶氏家族的孩童们围绕在父母亲身旁葸然哭啼;其中一个剃着光头,乳名叫做毛砣的学龄前男孩一边哭啼一边高声呼唤:“八路军叔叔,快来救我们,快来救我们啊!”前几天毛砣在自己的家中观看一部抗战电视连续剧时看到一群日本侵略者对一个村庄施行烧杀抢掠的暴虐情节,一群孩子们在放声呼喊八路军叔叔来解救,在孩子们绝命的呼喊中,八路军如神兵天降冲入敌阵,歼灭了大批的日本鬼子,解救了乡亲们。今天,面对暴虐,在毛砣幼小的心灵被蒙上重重的阴影时想起了救民于劫难之中的八路军英雄形象,祈盼着八路军如神兵天降来解救。他语无伦次声嘶力竭哭泣呼唤:“……八路军叔叔,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们啊!”其行其状,其哭其泣,令人凄恻不已!
  毛砣的嗲嗲陶种谷老人目睹美好的家园倾间被毁成一堆废墟瓦砾,忍无可忍,气愤至极,他怒目圆睁颤抖着身子在寻找复仇的目标,蓦然,他瞅见朱半截再次挥动着红、绿两面三角旗指挥推土机向其胞兄的房屋推进,于是,竭斯底里般嘶吼着:“朱半截,老子跟你拼命了!”说着拼命向朱半截扑过去。
  陶种谷老人刚冲出“划地为牢”的圈口,即被镇城管行政执法办公室第一行动组组长陈八(陈八刑满释放回乡后不久逢镇上组建南泽湖镇城管行政执法办公室。朱半截走马上任城管办主任后即网罗其进入该机构当上了协管员,这次又擅权任命其担任强拆第一行动组组长)狠命地当胸一拳,随之一扫膛腿,颓然倒地。
  陶正刚、陶自强兄弟见父亲被陈八打倒在地,愤怒地冲了过来,却被城管行政执法人员强制住了。
  陶氏家族的青、壮男人们亦愤怒地冲了过来,同样被城管行政执法人员强制住了。
  陶氏家族的妇女们在哭啼声中放声怒骂。
  陶氏家族的孩童们在哭啼声中放声呼唤着他们的嗲嗲、叔嗲嗲。
  陶种谷老人的孙子毛砣泪流满面仰起头对着苍天凄厉地呼救:“小鬼子打我嗲嗲啦,八路军叔叔,快来救我们呀!八路军叔叔,快来呀!快来救救我们呀……”
  围观在警戒线外的村民目睹如此暴行,愤怒了!人头攒动,纷纷挥臂大声呼喊:不准打人!不准欺压老人!严惩打人凶手!众多的青壮农民试图冲越警戒线,然而被全副武装的公安警察、法院法警弹压了。
  在众声喧哗中,朱半截高高举起电动喇叭话筒叫嚣道:“咯就是抗法者的下场!我说呐,今日不死几个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把话筒放低对着匍伏在地上痛苦呻吟挣扎的陶种谷老人:“陶老倌,莫装蒜,无非是你自己作贱摔断了根把老骨头而已。”
  “不准行凶打人,行凶打人是违法行为!”朱半截的话音刚落,传来了张萍锐厉的声音,此时,她出现在陶家兄弟两栋被推土机摧毁的尘土飞扬的房屋的废墟旁。她的身后站立着气喘喘的林长发、李开云、黄交贵、肖汉四位老人。
  今天早晨,张萍驾车载着四位老人从家里出发驰往赤峰村。未料,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被实行的交通管制阻拦住了。她原打算送四位老人返回家后再作打算。未料,四位老人执意不肯返回,非要去赤峰村强拆现场不可。李开云感慨道:“这次重回第二故乡,感受很多;尤其是亲眼看到了南泽湖村创新科学发展的巨大变化,很欣慰。但也听到不少的杂音,今天既然已来到了这里,就应当去看看。并且我与国栋同志已约定好,今天上午在赤峰村会面呢!大路不能走了,那就走小路吧……”林长发说:“云嗲你郎家说得冇错,蛮合我的卯辰,一定要去看看。云嗲你郎家不晓得,自从上次你郎家回到咯里走后,二十多年来,又出了很多瞎胡闹搞的事。我真不懂解,何解总是要搞瞎胡闹的事,搞得人怨天怨,不得安生。你郎家是老干部、大干部,虽说退休了,总还余威在。我的意思是说,请你郎家去镇一镇那帮瞎胡闹搞的人……咯里就是赤峰村的地盘,从咯条公路的右边下去,经过几丘田,一条山坡岭,直到吴家湾。我带路,保证不会走错。”黄交贵说:“从小路插过去,吴家湾不会超过两里路。从咯里望去,翻过那条山坡岭就到了。今日肯定是个热闹场合…不瞒各位说,昨日晚上从发嗲屋里回去后,我半天冇睡着觉,准是准备了几套口号,不晓得用得上不。用不上也冇问题,有肖老师他郎家在一起,我心里踏实得很,到时候看形势,随机应变就是了。”林长发道:“今日跟云嗲一起去看唐省长办现场公,交嗲英雄有用武之地了!帮唐省长催阵助威,就看你的啦!”李开云沉吟道:“呼口号,也可算作传统的宣传鼓动工具,我看不能丢。”对此,黄交贵无不遗憾,惋惜道:“云嗲,我最耽心的就是咯个事,如今,冇得人来接班喽!”
  话话间,张萍关照着四位老人迈下公路,走在通往陶家屋场的一条小迳上。
  林长发、黄交贵引领着李开云、肖汉、张萍踏过一条小迳,穿越几条田塍,翻过一道山坡,几经跋踄,终于赶到了吴家湾陶家屋场强拆现场。吁喘甫定,便目睹了陈八对陶种谷老人施暴的一幕。
  张萍锐厉的声音在空旷中振荡,倾间引起了众人的注目。围观在警戒线外的赤峰村村民人头攒动,上千双眼睛向她投注过来。
  朱半截扭头面对张萍:“嘿嘿,原来是张大律师!张大律师,请你不要在咯里妨碍公务执法,有么子官司,你到法院去打就是了。”
  张萍怒斥朱半截:“朱主任,法律明确规定,公民的合法财产、人身自由受法律保护,不准侵犯!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带领城管人员野蛮地摧毁公民的房屋,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殴打无辜的老农民,咯是严重的违法犯罪的行为!请你立即撤走你的城管执法人员,终止侵犯,否则,由此而造成的一切严重后果,将由你全部承担!法治社会,必须讲法,依法,决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法律!我作为一名法律工作者,从维护法律的角度,奉劝你,警告你,立即终止侵犯行为!”
  朱半截:“嘿嘿,张大律师,你说的么子法律,我听不懂!你的那个么子法律,在我们咯里行不通!我们咯是在行政执法,上级政府给了我们执法权!上级领导指示我们: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拆迁再抓紧一点,成效再上一层楼。咯里的事,跟你不相干,我也奉劝你,警告你,还是滚远些吧!上级领导说了,谁要是妨碍强拆,依法严惩不贷!张大律师,咯里是强拆执法现场,请你马上滚开,否则…”
  张萍:“否则什么?”
  “否则么子?!”林长发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几乎跳起来怒不可遏冲朱半截:“朱半截,你敢动张律师一根汗毛,老子咯条老命跟你拼了!你咯个恶人,不思悔改,如今又跳出来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罪该万死!”
  张萍一边示意公爹压住怒火,一边冲朱半截:“我是赤峰村全村征拆户全权委托的诉讼代理人,依法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在此郑重声明:赤峰村的征地拆迁,是违反国土法的!违反国土法,就是违法!必须立即终止征拆,更不允许强制征拆!”
  警戒线外人群中的赤峰村一位中年农民挥臂疾呼:“张律师是我们委托她去法院打官司的诉讼代理人,我们信任张律师,拥护张律师!归还我们的土地,强制拆迁违法!”
  倾间,人声鼎沸,赤峰村农民挥臂纷乱地呼喊:
  “我们信任张律师!
  “我们拥护张律师!
  “归还我们的土地!
  “强制拆迁违法!……”
  朱半截见状,慌忙举起手中的电动喇叭话筒:
  “我在咯里宣布:不准捣乱!不准破坏强拆现场!否则,严惩不贷!
  “要打官司,好呀!法院的法官在咯里现场执法,在维护法律的尊严。你们何解不把状纸送到法官手上,请法官现场判决呀!
  “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大胆决策,以地生财,加速推动城镇化进程,以经济实效的硬道理迎接我县县改区,镇改街道的行政建制。(朱半截居然能把县委、县政府的执政理念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咯是县委、县政府的大政方针。各部门、各单位、各村支两委干部在政治上必须跟县委、县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不折不扣地执行!
  “赤峰村的征地拆迁,是经过省、市有关部门批准的,已列入了整体规划。咯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是,就有那么一些人,不从长远大利益着想,一心只盯着眼前的小利益,小农经济观念非常严重,咯怎么能发展?还有一些人竟敢对抗县委、县政府的大政方针,咯是绝对不允许的!在咯里,我要再三强调:赤峰村的拆迁户必须绝对无条件地服从上级的统一佈署,必须绝对无条件地服从上级的整体开发思路。在九月底,也就是在咯个月底必须全部、干净、彻底完成赤峰村的拆迁。国庆节过后,拆迁工作的重点就要转移到南泽湖东岸的十里滨江湖畔的整体开发。为我县的县改区,迅猛融入城市,打好攻坚仗、硬仗、甚至恶仗!……”
  “朱半截在喊么子?你们听到了吗?”林长发全然不屑听朱半截没完没了的话。朱半截刚才说到国庆节后,拆迁工作的重点将要转移到南泽湖东岸的十里滨江湖畔的整体开发,触动了林长发敏感的神经,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偏要故意问问站在他身旁的李开去、黄交贵、肖汉、张萍。
  黄交贵马上回答:“朱半截说国庆节后就要强拆我们住的地方,还说要打一场硬仗、恶仗。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南泽湖东岸,那过硬是我们住的地方。他还说么子十里滨江湖畔整体开发。咯形势……”
  “咯是坏形势!”林长发不待黄交贵说完激愤道。“朱半截咯只兔崽子说的,跟上回那个戴墨镜的大胖子熊老板说的一个样,只是朱半截加了个十里,看样子,如今是叫作十里兵(滨)将(江)胡(湖)搬(畔)了。他们硬要瞎胡闹,硬要收我们的土地,拆我们的房屋,那就跟他们打一场硬仗、恶仗。老子咯副老骨头,第一个挡在前面……云嗲,你郎家也听到了吧,看朱半截咯傢伙是何等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的。”
  “发嗲,先别急,再听听他怎么说。”李开云说。
  “云嗲,哪能不急呀!”林长发顿了顿足,一副急敖敖的模样。“不要再听朱半截的话了,就当作他在放屁!云嗲,咯回你郎家来得好,来得太及时了,真是天助我们南泽湖……昨天晚上萍萍说了,县里的法院不接拆迁户的案子,真是有状无处告,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伸。你郎家也亲眼看到了,朱半截用推土机推倒了两栋房屋,并且还会继续推倒更多的房屋。刚才那个行凶的陈八烂,判了几年刑刚放回来不久,又开始了作恶,老百姓的日子真难过啊!刚才你郎家也听到了朱半截说的,过了国庆节就要对南泽湖东岸下毒手了,我是打算跟他们拼了咯条老命的。拼了咯条老命,能够阻住的话,那也算值了;如果拼了咯条老命,冇挡住的话,那就太不值了!云嗲,我看呐,要阻住他们瞎胡闹搞,非去北京找中央的大脑壳不可!最好是找中央常委会的大脑壳。早八、九年前瞎胡闹搞,张银松他们是拼着命去了北京,费了好多工夫,才找到中央大脑壳,才把冤伸了,才把问题解决好了。朱半截、陈八烂咯帮傢伙才罪有应得受了惩办。原以为咯帮傢伙会死心老实,冇想到又卷土重来欺压百姓,那个猖狂劲,刚才你郎家也亲眼看到了,亲耳听到了……新伍,银松今日去镇上开会,不用说,肯定是要他们俩个去开那个么子十里兵(滨)将(江)胡(湖)搬(畔)会。银松的性格我晓得,新伍的性格我更晓得。我说他俩个肯定不会依县里、镇上的搞法的。他们俩个,就是拼了命,也会要争出个子丑寅卯。南泽湖村的百姓也肯定会跟着银松、新伍争出个子丑寅卯。争不赢的话,银松肯定会再去北京找中央常委会大脑壳,新伍也肯定会跟着银松一起去北京找中央常委会大脑壳的。云嗲,我说你郎家咯回来得太好了,太及时了。我的想法是,请你郎家一起去北京,我也同一路去。你郎家当过省里的大脑壳,虽说退休了,余威肯定还在。跟你郎家一起去北京,凭你郎家的老关系、老牌子、熟门路,肯定会用不着像张银松他们那次去北京,等了那么长的日子才排上号。最好是坐飞机去,那傢伙快得很,一鹜就到了。至于路费、在北京的呷、住费,全归我包了。二十多年前我也坐过一次飞机,咯事我也对你郎家讲过。我咯辈子真还想坐回把飞机。云嗲,你郎家要表个态,我心里才踏实。”
  “看看情况再说吧。”李开云沉吟道。
  “情况你郎家都看到了呀!你郎家是不是想等银松、新伍回来后听听他们的情况?”林长发紧追不放,“我敢说,银松、新伍肯定是去镇上开那个么子十里兵(滨)将(江)胡(湖)搬(畔)的会,不会开别的会。”
  “发嗲,如果确实有必要,我会同你们一起去北京的。”李开云郑重道。“我相信国栋同志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他是主管农业、国土的副省长。”
  “当然巴不得咯样。”林长发说,“我的意思是:棋分两步走;万一冇处理好,那就只好上北京了。”
  “爹爹,你郎家莫说那么多了;我们信任李伯伯,信任唐省长。”张萍说。
  “萍萍,你不晓得,我是着急呀!”林长发说,“我当然相信李伯伯,相信唐省长。”他跟着张萍称呼着李伯伯、唐省长。
  “爹爹,你郎家莫说了;再听听朱半截说些么子名堂。”张萍指了指仍在喋喋不休的朱半截。
  “那我就先忍一忍,听听朱半截还放些么子屁。”林长发极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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