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三十章

　　根据省委、省政府联合调查组提议：由张银松担任南泽湖乡南泽湖村党支部书记兼任南泽湖村代理村长。
　　张银松主持召开改组后的村支两委会议，会上，他说：“今天会议的第一次议题，就是要实行村务公开，一定要做到合理、合法、公平、公正，每一笔账目要让每一个村民算得清楚，看得明白。请大家出谋划策，充分发表意见，尽早出台方案，稳定人心。咯个工作，请重新上任的老会计刘海明大叔多操点心，综合大家的意见后，具体的实施办法请你郎家去完成。
　　”……由于陈八贪污公款，加上前任村支两委以及治安队开销过大，村财务现金存量不足两万块钱，造成了目前村财政困难。至于被陈八所贪污的公款，大部分已挥霍，被追回的一小部分赃款还不晓得是上交国家，还是退回本村。如果法律上明确规定要上交国库，我们只能服从法律规定；如果法律规定可以退回本村，我们一定要积极争取，因为陈八所贪污的公款全部是本村老百姓的血汗钱。对于咯个问题，我们选派几个村支两委成员明天去县检察院咨询咨询。……村财政困难，但是要正常运转，如何办？那就只能紧缩开支，减轻村财政负担。我提议：在村财政困难时期，村支两委成员，除专职财务会计外，一律不拿工资。村财政上必须配备一名出纳员，村支两委办公室必须有人值班，根据目前实际情况，那就出纳员、值班员暂由一个人兼任。专职财务会计、出纳员兼值班员的月工资额由村支两委决定。”
　　张银松的提议，得到村支两委的一致同意并定出了村专职财务会计、出纳员兼值班员的月工资额。
　　“我们村支两委当前面临的最紧要的工作，就是带领全村村民努力发展生产，种植经济作物。”张银松接着说。“要尽量做到合理地使用土地，让土地得到良性循环。种粮食可能还会出现倒贴，并且，种早稻已完全来不及了，只能作种晚稻的打算了。种大棚菜还不到时节，那就种西瓜。本村的农户已经种了不少的西瓜，我看呐，还永远不够，很多的良田仍然在抛荒，要动员大家把闲置的田地全部种上西瓜，有的家庭确实缺少劳力的，我们村支两委成员要带头帮扶。……虽然现时种西瓜晚了点，但我们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大家都晓得，我们所处的地域是属于沙性土壤，最适宜种西瓜。立夏后沙性土壤里的西瓜生长特别旺盛，赶上二十四个‘秋老虎’的日子，仍然能够卖好价钱。从明天起，村支两委成员分头到各村民组，大力动员种好良种西瓜。告诉父老乡亲，凡是种上第二揽西瓜的农户，由村支两委负责帮他们推销出去，使他们消除后顾之忧。咯个后顾之忧打消了，不准乱收苛捐杂税的包袱也放下了，相信父老乡亲是有很大的积极性的……”
　　“李建国的一个亲戚，经营园林公司已多年，通过李建国跟他的老板亲戚的联系、交涉，已答应无偿提供5万株香樟树苗给我们村栽植。三年后，再由李建国的那位当老板的亲戚全部包销收购咯批5万株香樟树苗。那位老板已口头承诺，三年期满收购时，每株香樟树苗的价格不会低于20块。而协议按此承诺签订。除了李建国跟那位当老板的亲戚关系优待照顾外，亲戚老板的意图也很明显：他那个园林公司的土地有限，想做大做强，必须借鸡生蛋，也就是借土地长树苗增值；而我们村呢，也是生蛋借鸡，无本得利，何乐不为！咯就是平常听说的双赢。咯笔细账很容易算，五万株香樟树苗，期满三年按每株20元收购，那就是100万元呐！我们村可以在山坡上、池塘、田墈边、自留地旁、宅基地的屋前屋后栽植。当然，咯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要维护，要看管，每损坏1株成活后的香樟树苗，就要赔偿5块钱。只要我们树立起责任心，咯个风险是非常小的……当前迫在眉睫的就是抢种良种西瓜，抢栽香樟树苗。散会后，大家分别深入到各村民组进行宣传动员，收集好村民的信息后，明天晚上在村委会碰头。我们先按5万株栽植，如果不够，还可以再增加一部分。
　　“……西瓜收园后，接下来就是种反季节的大棚菜了。我说呐，种大棚菜可以采取多种形式；可以以家庭为单位单户种，也可以多家组合起来种，至于采取哪种方式，要按各人的意愿进行，决不可强求。黄反修是种大棚菜的行家里手，在技术上请他指导。我说反修，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咯位村党支部副书记，可不能乱收技术指导费呐！（笑声）……”
　　“……像林三喜咯样的养鱼专业户不养鱼，真是太惋惜了。如今，全村的水塘里冇得几条鱼，岂不白白浪费资源了。我建议，全村的水塘实行新的承包制或者租赁制。属于村里的公共水塘由承包人或者租赁人同村委会签订有关协议；属于各村民组的水塘由承包人或者租赁人同各村民组签订有关协议。无论是属于村里的水塘还是属于各村民组的水塘，今年一律只按半年的时间收取承包费或者租赁费。如今已取消了承包费外的苛捐杂税，养鱼还是有钱赚的。我要不是种大棚菜忙不过来，我也想承包一口水塘养鱼呢。
　　“再说说养猪的事。可以说，家家户户有好几年冇喂猪了。是么子原因迫使村民冇喂猪了呢，咯不用我说，人人都晓得，又是苛捐杂税造的孽。光是猪头费跟屠宰税咯两项，就骇得冇得一家敢再喂猪的了。如今好了，如今把架在农民脖子上的两把刀取下来了。我屋里在上个月下旬我还在北京上访的时候，就开始喂了两头猪，咯是我堂客在电话中告诉我的。我堂客说，如今种大棚菜，缺的就是肥料。用化肥既花钱不合算，种出来的菜味道又不好。还是农家肥好。猪粪是当家肥，我已打算缴猪头费，还屠宰税，打算喂猪不赚钱。赚么子呢，赚猪粪。我堂客真是个精明人，站得高，看得远，想得通。只二十来天时间，就攒了半坑粪了。当下西瓜正等着上肥呢。咯两天，我把半坑猪粪全部上在西瓜地里了，还不够，还有三分之一冇上完，只好用人粪、鸡鸭粪代替了。我堂客说，如今不缴猪头费，不收屠宰税了，干脆还买两头猪仔来喂，反正喂两头是累，喂四头也是累，六月伏天跟猪打扇——朝钱看。所以说，要动员全村家家户户重新喂猪。村支两委成员要带头喂。如今喂猪，既赚猪钱，又赚猪粪。赚了猪粪，上西瓜肥，上大棚菜肥，猪粪又变成了钱，我说，咯应该也叫做良性循环吧。我的兄弟们，重新开始喂猪吧，莫把十年前国家授予我们县为牲猪养殖模范县的金字招牌丢了。喂猪既利国家，又利自己，何乐不为呢！”
　　村支两委们激动起来，纷纷说经张银松这么一点拨，全都通了：猪多、肥多、粮多，钱更多！一定立即行动起来带头喂猪，带动全村家家户户都重新喂上猪，既利国家，又利自己，何乐不为！
　　“再告诉大家一条致富的信息。昨天，桐林村的龙石坤到了我屋里，他对我说，他刚从市牛奶公司回来就到我屋里来了，是因为他与市牛奶公司签订了包销羊奶的合同。我说，牛奶公司包销羊奶，咯可是件新鲜事。龙石坤说冇错，确实是件新鲜事。说着他把与市牛奶公司签订的包销羊奶的合同书，拿出来给我看了。我看后心里想，龙石坤何解要签订包销羊奶的合同而不是包销牛奶的合同？龙石坤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说：市牛奶公司受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传统的产品已逐步被市场淘汰，决定开发新产品，羊奶便是其中之一。据牛奶公司的人说，羊奶比牛奶还营养些，喝羊奶，在欧美国家早已流行了。为了开发羊奶咯个新品种，市牛奶公司把招牌名称改了，由原来的市牛奶公司改为市乳制品公司。听龙石坤咯么一说，我恍然大悟了。养奶羊的好处，龙石坤给我算了一笔细账，他说：买1头奶牛的本钱，可以买12头奶羊；在咯里我先不算产量，我只说价钱。4头奶羊一天产出的奶是1头奶牛一天产出的奶的价钱，而且还要略微高一点。那么，养12头奶羊等于养3头奶牛，而买12头奶羊只花了买一头奶牛的成本，你说咯样划算不划算？养奶羊还有一个好处，不说大家也清楚，咯些年来家家户户被苛捐杂税害苦了，手中冇得几个隔夜钱，要发展生产，搞活经济多少要些本钱。如果要快些见效益，那就要盘大些本钱，如今作田码子都困难，冇几家有些大本钱的，贷款又贷不到手，难住了不少的人，捆住了很多人的手脚。如今机会来了，养奶羊！买4头奶羊等于买了一头奶牛，赚的钱还要略微高一点。打一个粗鲁的比方，咯等于把一头奶牛劈开买，买主只付三分之一头奶牛的钱就行了。找亲朋戚友借凑咯笔钱，不是大问题。龙石坤说，他屋里原先养了6头奶牛，年初由于贷了乡政府农村基金会的款，被乡政府强行抵押了4头奶牛。还剩两头奶牛，咯次为了养奶羊，把两头奶牛低价卖出去换回了二十头奶羊。他说，虽然还欠了姑妈家两万块买奶牛的账，但他心里有底，用年把时间就能够把姑妈的账还清。龙石坤说，他咯回算是找到了适合他咯个伤残军人勤劳致富的门道。他特地把咯个信息传递给我，说如果我们南泽湖村养奶羊，可以就用他跟市乳制品公司签订的包销合同；如果我们南泽湖村要另行跟市乳制品公司签订包销合同，由他引见我们去跟市乳制品公司另行签订包销合同，二者由我们选择。龙石坤真是好兄弟啊！大家都养奶羊吧，全村都把奶羊养起来，致富的门道找着啦！我看，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一头两头也养，三头四头也养，能够养更多的奶羊的农户，就养更多的奶羊！好吧，光是由我说，那还不行，请大家各抒己见，多出点子，多找几张勤劳致富的门道，摆脱困境，甩掉贫困的帽子！”
　　张银松这一席话，村支两委们欢欣鼓舞，尤其是听到他传递养奶羊的信息时，情绪更加高涨。
　　“银松呐，快散席了，你才把珍藏的好酒端出来给大家呷。”重新担任村党支部委员、村委委员、村会计的刘海明兴奋地说。“养奶羊好啊，投资成本不高，见效快。我们南泽湖遍地是青草，真是得天独厚的放牧场。光是南泽湖周边的湖草，就足够几千头奶羊呷的。我主意已定，即算倾家荡产，先买4头奶羊养起来再说。”
　　“银松哥，那良种奶羊到哪里去买呢？”新任南泽湖村党支部副书记、民兵营长黄反修问道。
　　“哦，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张银松笑道，“龙石坤说，省畜牧农场多的是优良奶羊供应呢。”
　　经张银松这么一说，大家心里踏实了。
　　接下来，村支两委们就如何分工负责，尽快落实张银松提出的措施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会议结束时，张银松说：抢种西瓜、抢栽香樟树苗，是当前迫在眉睫的两件头等大事，一定要刻不容缓抓起来。时间紧，任务重，咯对我们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我相信，我们是能够挺过去的……我们不搞口头上的所谓勤劳致富奔小康的形式主义，也不会不切实际地绘所谓宏伟蓝图。咯些年来瞎胡闹搞搞穷了，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真正地走在勤劳致富奔小康的路上，只有扎扎实实地干起来，才是每一个村民用自己的双手在绘制宏伟蓝图……今天的会议就开到咯里，明天晚上八点钟，还在咯里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