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乡村变奏曲>第五部 第十四章

第五部 第十四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7-29 08:29:16      字数:5243

  林长发,肖汉,黄反修,林三喜,李建国回到南泽湖村时已是暮色苍茫的傍晚了。
  响午,当市公安局防暴警察荷枪实弹出现在县委、县政府机关联合大院围墙外时,为避免发生意外,张银松以央求的口吻请老人们迅速撤离出去,并指引说后围墙有一小侧门通外面的一条简易公路,同时嘱托黄反修、林三喜、李建国保护好老人们的安全。吴石平亦嘱托荷花村卢桂云、唐明贵等中青年农民保护好邱驼子和老人们的安全。大家当即答应下来,老人们也随之默认了。可是,当张银松、吴石平放下这个顾虑转身走去后,林长发、李六嗲这两位倔强的老人却坚执不肯立即撤离出去。林长发说:“李六嗲,我看还是缓一步走,倒看看会有么子稀奇把戏?”李六嗲说:“林发嗲,我也是跟你郎家一个想法,不妨等一等看看有么子稀奇东西,我就不相信警察真会向老百姓开枪,我看顶多是骇骇而已。”林长发说:“假如只是骇骇我们,那我们还是不走,非等县里答复不可!”李六嗲赞同说:“林发嗲你郎家咯话又跟我同得心,”李六嗲话犹未完,防暴警察们手中的枪打响了。村民们全都震惊了。震惊之余,却未见到人仆倒,只是看到人们惊惶混乱不堪。李六嗲说:“咯是朝天放的枪,果然是骇大家的,不要怕,咯伤不了人,更死不了人。”这时,肖汉说,“即算是朝天开的枪,也有危险,大家还是赶紧走为好。”李六嗲说:“难得齐一回伴,人多成王。今日咯个机会确实难得,今后恐怕冇得咯么多人齐伴来县府了,因为骇了咯一遭,恐怕好多人下次都不敢来了。如果人都散了,等县里的答复那是竹蓝提水一场空,排了咯么大的阵,全都白费了。”林长发说:“李六嗲说得在理。再说黄交嗲被抓走了,我们不能看着他关在公安局不管。我一直主张大家齐伴到公安局要他们放黄交嗲。”说话之际,防暴警察放第二轮排枪了。枪声响起,惊惶混乱的人群更加惊惶混乱了。人们在挤攘,在呼喊呼救,在高声怒骂,与此同时,竟有人扑倒在地,甚至被践踏。混乱中,李建国从地上拾起一颗橡皮子弹瞅了瞅后递给黄反修。黄反修把子弹放在手掌上惦了惦,瞅了瞅,“咯是橡皮子弹,一般来说打不死人,但也会致人伤残,大家不要轻看它。”林长发说:“么子橡皮子弹,咯听起来还真稀奇。看样子,只要不打在脑壳上,就不会拐大场。既然是咯样,大家都不要走,好生招呼自己的脑壳就行了。”李六嗲说:“既然咯样,那大家都霸点蛮等县府作答复。不然的话,过了咯一栈,就冇得下一店了,等于今日大家白来县里一趟。大家不要怕骇,胆子放大些,警察用橡皮子弹骇过一阵两阵就不会骇了。”肖汉说:“我看发嗲,六嗲讲的也在理,今日如果软下去,往后那些昏官会更加欺压老百姓,就听六嗲的,霸点蛮等县委、县府作答复。其实,我们在咯个位置是最安全的,我们是靠近后围墙,警察是从前面围墙放的枪,橡皮子弹一般射不到我们咯里,至少我们现在谁的身上也冇挨,即算射到这里,那是强弩之末,不至于伤人,你们不怯阵,我当然也不会怯阵。”唐云嗲、吴冬嗲、肖四嗲均表示要霸蛮坚持下去。黄反修、卢桂云等中青年农民一致表示同意林长发、李六嗲、肖汉的意见并警惕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亦就在此刻,十数枚催泪瓦斯弹相继在空中爆炸,浓烈的呛辣的烟气迅速扩散开来。“催泪弹!”黄反修大声呼喊起来:“快,把几位老嗲、驼子哥护送出去!”他一个箭步冲到肖汉身边不由分说架护起他沿着后围墙的一条小迳疾步而走。林三喜亦不由分说强行架起父亲跟随着黄反修疾步而走。李建国冲到李六嗲身边欲架扶他,却被强悍的李六嗲挣脱开。“我不用你操心,你赶快去护肖四嗲走!”他一边对李建国说,一边自己架扶着体弱的吴冬嗲跟随林氏父子疾步而走。李建国架扶着肖四嗲、陈武架扶着唐云嗲跟随李六嗲、吴冬嗲疾步而走。卢桂云、唐明贵、余自立、瞿振、熊亮迅速地抬起简易轿子护送着邱驼子沿着后围墙的小迳快步走了出去。大家走出后围墙小侧门后仍不敢放慢脚步,一边咳喘抹眼泪一边沿着大院后围墙外的一条铺着砾石的塘基疾走。随着渐走渐远,催泪瓦斯弹的烟气渐稀渐薄后,大家在塘基路末端的一丛垂枝袅袅的柳树旁停下来歇憩。林长发、李六嗲等一边抹眼泪一边咳喘不止地怒骂。因南泽湖村地处东南方向,荷花村地处西北方向,大家不得不择路分手。分手前,肖汉将自己家里及林长发家里的电话号码写下分别交给李六嗲、卢桂云。最后大家商定在特殊情况下由李建国负责担任南泽湖村与荷花村之间的联络员,以便保持密切联系,随时互通信息。临别时,肖汉倾囊而出,将随身所带之币递给邱驼子。邱驼子抽泣不已,感激之情全部写在凄楚的脸上。
  “听,广播里又开始造谣了。”当林长发、肖汉、黄反修、林三喜、李建国行走至南泽湖北干堤旁时,在黄昏的光亮中李建国指着安装在电话线杆子上的县有线广播扩音大喇叭说道。年轻人听觉灵敏,当他听到标题为《一场暴乱,终被平息》广播稿的声音时,敏捷地反应过来。
  大家停住了脚步,伫立在电话线杆下竖耳侧听起广播来。
  县广播站男播音员声音:
  今天,在县委、县政府机关联合大院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聚众闹事、围攻、冲击县委、县政府机关恶性事件,由这场恶性事件引发、上升、演变为打、砸、抢暴乱事件。
  以南泽湖乡荷花村村民吴石平和以南泽湖乡南泽湖村村民张银松为首的不法分子纠集、煽动上千不明真相的村民打着为所谓的光荣烈属申冤的旗号,要挟、围攻、冲击打砸县委、县政府机关,其气焰之嚣张,行为之恶劣,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这次暴乱事件发生的原因是:前几天南泽湖乡政府行政执法人员,依法对荷花村村民邱爱民征缴所拖欠的税费、建校费,邱爱民抗拒不交,双方发生了争执。在执法过程中,南泽湖乡政府个别执法人员为了保证征缴的税费、建校费如期到位,在情绪上有点过激行为。当时在邱爱民家里闲谈的荷花村吴石平等数名村民竟对执法人员百般阻挠,大打出手,致使对邱爱民应缴的税费,建校费执行未果。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南泽湖乡政府执法人员撤回乡政府。然而,以吴石平为首的一伙人却暗中跟踪乡政府执法人员,伺机进一步大打出手。正当乡政府执法人员在会议室开会研究有关执法情况时,吴石平等人手执树杆砸窗而入,威胁、要挟执法人员不准收税费、建校费等乡政府制定的各项规费。令人发指的是这伙不法分子竟狗胆包天把摆放在会议桌上的国旗砸倒仍在地上,扬长而去。对这帮无耻暴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件发生后,县电视台当即去南泽湖乡政府调查、采访,于第二天在《本县新闻》栏目中实况播出。新闻播出后,引起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的愤慨,强烈要求严惩肇事者,为此,县公安局已对吴石平等肇事者发出了通缉令。
  然而,吴石平等肇事者不但不思悔改,投案自首,反而变本加利把邱爱民这个体弱多病的残疾人,在与乡政府执法人员的争执过程中,自己不慎跌倒在地造成的一点皮外伤而大肆夸大,纠集、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用担架抬着邱爱民于今日上午来县电视台要所谓讨个说法,并说县电视台播出的是假新闻,要挟、威胁县电视台纠正所谓假新闻。这一无理要求被县电视台拒绝。之后,以荷花村吴石平、南泽湖村张银松为首的不法分子煽动数百名村民去县委、县政府机关联合大院聚众闹事、干扰破坏县委、县政府机关正常工作秩序,围攻冲击县委、县政府机关。
  面对危难局势,县委政法委召开紧急会议,果断地制定应急措施,迅速调集公安干警、法院法警赶赴现场稳定秩序,维护县委、县政府机关正常工作秩序。可是,一些顽固不化的不法分子竟公然挑衅政法机关,殴打公安干警,打砸警车,演变为暴乱事件。
  省、市政法机关闻讯后,立即采取果断措施,迅速调集防暴公安干警火速赶赴县城平乱。
  在省、市、县公安干警强大的威慑力量面前,一些不法分子纷纷夺路而逃,不明真相的村民随之当即解散。一场暴乱终被平息,县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县委、县政府机关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目的、有行动的聚众闹事迅速演变为围攻、冲击县委、县政府机关,殴打公安干警、打砸警车的暴乱事件。目前,对吴石平、张银松等不法分子县公安局正在通缉归案。
  县委、县政府号召全县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在政治上要与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做到政令畅通,社会稳定,经济丰收,为我县全面实现小康而努力奋斗!(县委宣传部供稿)
  
  听罢广播,大家十分愤慨,在苍茫的暮色中怒骂、诅咒起来。
  李建国说:“放他娘的狗屁,真会造谣!要不是亲身经历了咯事件的人,真还会被蒙骗了。文革的时候我还小,不懂世事,听说那个时候的广播,报纸说假话骗人,我看还不至于像今日咯样以权势欺压老百姓,混淆是非,黑白不分,造谣造得越来越黑乎了。要不是亲身经历了今天咯事件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咯是撒的弥天大谎。还说么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说他们真可笑,可恨、可耻!”
  黄反修说:“明明是县广播站、县电视台、县委宣传部不思悔改,变本加利,造谣惑众,反过来倒说成是吴石平等人,把邱驼子自己不小心跌倒在地造成一点皮外伤放肆夸大,纠集、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用担架抬着邱驼子去县电视台所谓讨个说法。咯真是天大的谎言!今日所发生的事,我们大家都亲生经历了,刚才我们所听到广播稿,正像李建国所骂的那样:放他娘的狗屁!我爹爹凭良心领着大家喊了几句口号就被抓走了,而真正造弥天大谎、欺骗老百姓的人,却消遥法外,咯才是真正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肖汉仰天摇头叹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咯才是地地道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呐!”
  “反修,怪我,怪我不该叫你爹喊口号。”林长发内疚道。“你爹坐乡政府的牢才放出来,今日又被县里抓去坐牢了,一想到咯些,我心里就难过。七十出头的人了,我担心他熬不住。那帮狗肏的昏官,乱造谣、乱打人抓人,把老百姓当作砧板上的肉来剁。三喜,你跟我快点回去,我要打电话把你六明弟。老子从来冇拽过牌子,今日是可忍也好,孰不可忍也好,反正是再也不能忍了,我才把六明的招牌打出来,骇骇县里那个政法委姓梁的混账书记,怕莫也把他骇住了,不骇骇那些昏官,那还了得!”他说着拉起儿子林三喜的手欲走。
  “发嗲,我看还是先到我屋里去吧。”肖汉的声音在暮色苍茫中低沉地振荡。“刚才你郎家在说话的时候,广播里正在播对张银松、吴石平的通缉令。我想他们俩位肯定听到广播了,今晚不会回自己屋里去,说不定张银松会带着吴石平来我屋里呢。他俩来了,你郎家肯定要到堂。再说,给六明打电话,我屋里有电话机哩!”
  “还是肖老师想得周到。”林长发释然道。“那大家就一起到肖老师屋里去呗。”
  
  张银松、吴石平领着众村民冲出县委、县政府机关联合大院后便停在县城的一条十字路口旁观察着动静,见村民们纷纷择路朝各自的所在村的方向奔跑而去,分散后的人流逐渐稀疏起来,于是他俩随着部分人流沿着县城的马路朝沿江大堤疾步而行。择沿江大堤回村的农民占了大多数,一时间,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人流,虽然已撤离了催泪瓦斯弹的有效伤害距离,但几乎人人在诅咒声中抹着眼泪,擤着鼻涕、咳咳喘喘,身体歪歪扭扭,呈现出一副副凄然的狼狈不堪景象。
  当人们在沿江防洪大堤上行走了数百米的时候,市公安局十数辆防暴警车排列成“一”字形风驰电掣威风凛凛驶上了大堤。虽然没有警灯闪烁、警笛尖啸,然而人们犹如惊弓之鸟,心有余悸四散逃窜,直至防暴警车浩浩荡荡渐驶渐远,村民们方惊魂甫定重新走上各自的归途。
  这时候,吴石平、张银松已踏上了沿江防洪大堤一条西拐的通向邱驼子家的间堤。在离邱驼子家不远的一片白杨树林里,他俩与护送邱驼子回家的卢桂云、唐明贵、李六嗲、熊亮相遇了。卢桂云说:我们发觉是催泪弹后立即从县委、县政府院子里的后围墙的小侧门撤离出来,走了一里多路就跟林发嗲他们分路了。后来我们又商量好由余自立、瞿振、陈武、熊亮分别护送唐云嗲、肖四嗲、吴冬嗲、李六嗲回家;可是六嗲他郎家死活不肯要人护送回家,并说要跟我们一起护送驼子哥回家,我们拗不过六嗲,只好依从了他郎家。估计余自立他们护送几位老嗲快到屋里了。李六嗲说:催泪弹咯鬼东西还真蛮厉害,大家流眼泪鼻涕打喷嚏连带咳嗽,败相都现出来了。他娘的狗肏的傢伙,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是咯样欺压老百姓,真是冇得王法了!大家回去的时候到田墈边扯把艾蒿熬水洗洗,作兴会有效。吴石平掀开蒙在邱驼子面部上的一件罩衣说:驼子哥呛得不厉害吧。熊亮说:还算不厉害,从发觉扔催泪弹的时候,我就把咯件半干半湿的衣服蒙在驼子哥的脸上,赶紧把他从县政府院子的后围墙的小侧门抬出来了。西斜的夕阳透过白杨树的枝叶将斑驳的花影投射在邱驼子凄然苦楚的脸上,他泪水涟涟,哽咽道:连累大家了,连累大家了,何解会咯样喽……吴石平,张银松对邱驼子安慰了一番后嘱咐卢桂云等好好护送他去乡卫生院继续诊治。邱驼子死活不愿再去乡卫生院,说死也要死在自家屋里,那样才会安魂。大家只好依从了他的愿望。张银松,吴石平告别邱驼子等人后择路踏步走入南泽湖村。他俩刚进入村口的时候,有线广播传来了县广播站播送的《一场暴乱,终被平息》的声音。听完广播稿后,张银松对吴石平说:我原打算请你一同去我屋的,县里正在通缉我们,看来我屋里是不能去了,说不定乡派出所早就在我屋里等候抓捕我们呢。好汉不呷眼前亏,先避一避再说。于是,他领着吴石平抄近路来到了肖汉家。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