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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6-12 15:31:18      字数:6375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这一天早晨,张银松等清账组人员陡步向北走在雾霭稀薄缭绕飘飞的宽阔的沿江防洪大堤上。
  防洪大堤的东边,桃花汛涨高了湘江的水位,江水已淹没了沙滩,漫浸入已开始萌芽吐绿呈现一片生机的防洪柳林。涣涣的江面上,大吨位的机动船马达轰鸣,劈波斩浪,南穿北梭。往昔的风篷竞鼓,白帆点点的景象杳无踪影。防洪大堤的西边,烟波飘渺的南泽湖边缘地带,阡陌纵横,白垩裸露,昔日的赏心悦目的紫云英已悄然灭迹。大片抛荒后的田畴散落着稀稀疏疏的人影,留守的年迈体弱的农民仍然在生死相依的土地上辛勤地劳作。往年的此时节飘荡在旷野里的花鼓调沉寂无声了,稠众的备耕的身影消失了,欢快喧闹的场面亦不复存在了。
  太阳隐藏在云层里欲出不出,有时候偶尔露出脸儿,忽儿重又钻入云层。张银松,李建国,刘海明,唐新民边走边聊,抒发着各自的感慨。约莫走了个把钟头,他们来到了乡政府的所在地。
  乡政府大院内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亦不见车辆。
  张银松引领清账组人员转踅来到乡政府办公楼的走廊上,阒无人迹,只见南北两厢长溜长溜的办公室安装着清一色的防盗门紧闭。张银松敲了敲乡长办公室的防盗门,无反应。李建国,刘海明,唐新明分别在各副乡长的办公室防盗门上敲了敲,亦无回应。“走,到楼上乡党委办公室去看看。”张银松见乡政府办公室张张防盗门紧闭,敲门无反应,于是引领清账组人员去乡党委办公室。与乡政府办公室一样,乡党委书记,数名副书记办公室的防盗门张张被敲过后均无动静。“咯就怪了,何解楼上楼下各个办公室冇得人呢?”张银松说。“难道都开会去了。可乡政府会议室又不见有人开会。都到哪里去了呢?我们还是到下面去问问看。”
  张银松等4位清账组人员绕乡政府大院转了一圈仍不见一个乡干部。于是来到乡政府食堂打探。
  乡政府食堂内几个厨工正在忙碌着午餐。其中一名厨师张银松认识,他上前问道:“王大伯,请问你郎家乡干部都到哪里去了,何解不见一个人影?”
  厨工王大伯说:“咯向很多乡干部都到外面引税去了。你看,对面墙壁上贴了两张公告,一张是红榜,一张是白榜。红榜是表扬引税引得好的乡干部;白榜是批评冇完成引税指标的乡干部。所以冇完成引税指标的乡干部有十来天冇来上班了。看样子是到远地方引税去了。完成了引税指标的乡干部该来上班的也应该快来了吧。哦,现在是么子时辰了?”
  “九点半了。”张银松抬腕瞅了一下手表回答说。
  “应该快来上班了。”王大伯说。
  引税是近几年来县域财政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是在以截留国家税收、损害国家根本利益而进行的。由于监管制度的缺失,致使国家税收大量流失。正因为监管制度的缺失,以国家税收大量流失为代价,造就了一大批优秀的引税干部升官发财。县、乡干部人人都有规定的引税指标,在这一特定时期,引税指标完成与否,是衡量升迁干部职务的唯一标准。作为为官一任的县长,县委书记若要升迁,就必须在任职期间提升本县域的经济数字。这经济数字的提升也就是官位的提升,其官位的提升是紧密地伴随着经济数字的提升而提升的。县级官员如此,乡级官员概莫能外。经济数字的提升与官位的提升是等量的,而等量提升的背后是激烈的,不择手段的,尔虞我诈的无硝烟的战争。这无硝烟的战争在县域与县域之间,乡域与乡域之间疯狂地展开,严重地扰乱和破坏了国家税收秩序,肆无忌惮地截留和侵害国家税金,令人发指地蛀蚀国家大厦的经济支柱,国家税收制度监管的漏洞,成千成万个漏洞汇集成巨大的窟窿,巨大的窟窿的破坏力是可想而知的!根据县委、县政府的规定,引税源作为主要的政绩考核,且按税额的百分之四十提成给个人。升官又发财的美差,挡不住的诱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纵使大批的县、乡干部纷纷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跨县跨市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疯狂引税。县域财政经济数字提升了,政绩也就显著了。论功行赏,官位自然提升了,官位提升的同时个人的腰包也高高地鼓起了,腰包里揣着银行六位数存单的优秀引税干部比比皆是。
  税务缺乏监管机制,导致了引税现象恶性循环,愈引愈烈,国家税金濒濒流失到大批优秀引税干部的腰包,晋爵发财,堂而皇之,官利双收,何乐不为!
  张银松等村清账组人员走至乡政府张榜公布引税情况的地方。红榜上的前10名引税优秀干部的引税数字均超百万之巨;白榜上未完成引税指标的乡干部的数字均在10万以下。看到个人引税超百万的巨大数字,张银松等不禁瞠目结舌。春节前有一名乡干部曾找过张银松,要张银松向他提供其税源,按百分之四十提成比例对半分利。张银松回答说没有这方面的税源门路。从红榜公布的超百万的数字来看,个人提成超四十万呐!这样做法律纪律允许吗?乡政府竟毫无顾忌地张榜公布引税数额,虽然隐去了个人提成的比例金额,但圈内的人却心知肚明。张银松通过那位乡干部向他透露的内幕,深深吃惊。曾经从事过近二十年会计工作的对数字特别敏感的刘海明在心中悄悄地对乡政府张榜公布的引税数字统计开了。“八十二名引税干部一年来共引税三千二百四十六万。全县15个乡,一个城关镇,共16个乡镇。按每个乡镇以三千二百万的引税数字计算,达到了五个亿。咯还冇包括县党、政机关干部的引税的数目……”刘海明惊讶地说。“咯几年来,全县干部都在抓经济收入呐!”张银松说:“引来五个亿的税金,要流失国家财政两个亿到引税人的腰包里。海明叔,你估计县委、县政府机关干部一年该引好多个亿税金?”刘海明摇了摇头道:“我不敢估计。应该比乡镇干部引的税更多。”李建国耐不住性子了,说道:“随便看看就行了,用不着去刨根究底。咯事沾不着我们的边。我们还是到大门口去等乡长呗。”唐新明说:“说得也是。如今新牌子真多,从来冇听说过引税干部,真搞不清咯引税干部是么子乡干部,搞不清就不去管它,建国说得对,我们还是到大门口去等乡长呗。”
  太阳偶尔艰难地从云层的罏隙中露出脸来,顷刻间又被遮没,四周被罩上黯淡的阴霾。乡干部有的驾着轿车,有的骑着摩托车,有的骑着自行车,陆陆续续进入乡政府大院。
  一辆挂着船形边斗、车头上竖起一面黄底综合执法乳白色字样的三角小旗的摩托车一路轰鸣,横冲直闯般驶入乡政府大院,绕了一个弧形圈戛然停在张银松等人的近旁。
  乡政府综治办主任朱四清笨拙地跳下三轮摩托车。朱四请五短身材,西装革履,肥头阔面,大腹便便。走起路来整个身子大幅度地左右摇摆。被称其为朱半截确也形象。
  “噢,我说是哪个在看公告哪,原来是张大支委喽。”朱半截左右摇摆起身子大咧咧地朝张银松走过来,堆满过剩脂肪的脸上挤出笑容。
  “哦,朱大主任,早哇!”张银松嘲讽般回敬朱半截。
  “早是不早了,”朱半截有点尴尬。“但冇比别个晏来。”
  “朱大主任,好本事呀,引税引了75万,上了红榜。”张银松笑道。
  “马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朱半截双手叉腰,“咯引税嘛,既是政治任务,又是经济效益。完成得好不好,咯就要看干部的政治素质高不高,经济头脑有冇有,工作能力强不强。”他打着官腔,鹦鹉学舌般将其上级作引税动员报告时的词语搬了出来。
  “朱大主任的政治素质是75万,经济效益也达了三十万呐!”张银松恭维中不乏调侃。
  “哪个有本事哪个得。”朱半截省略了“得”后面的那个钱字。“咯是合法的,你看看,完成引税指标好的干部上红榜,完成不好的上白榜。咯叫做奖励机制。奖励机制你懂不懂?”一副甚气凌人相。
  “政治素质不高,不懂,不懂。”张银松摇了摇头。
  “银松哥,你看,是乡长来了。”李建国眼疾,指着右前方,脱口喊道。
  张银松等朝李建国所指方向望去:高个子的吴乡长拎着一只黑色公文包正走在进入办公楼的走廊上。
  张银松等赶忙疾步朝办公楼走过去。
  朱半截仍然双手叉腰,矮短短圆滚滚地站立着。“我晓得你们来干么子的。清吧,清到乡政府来了,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望着张银松等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吴乡长刚掏出钥匙开办公室的门,张银松等人出现在他的身旁。
  “吴乡长,”张银松称呼道。
  吴乡长扭过头:“噢,张银松,是你,还带了不少人哪?”
  “他们三位都是我们南泽湖村村民推选出来的清账组人员。”张银松坦然相告。
  “你是组长吧。”吴乡长边开门边说。
  “张银松是我们的组长。”李建国抢着替张银松回答。
  “我早就晓得了。”吴乡长边说边走进办公室。
  张银松毫无顾忌地跟着吴乡长走进办公室。
  李建国,刘海明,唐新民则伫立在办公室门前踌躇。
  “李建国,你们都进来呀,吴乡长平易近人,老百姓都可以进他的办公室。”张银松机智地说。
  吴乡长本意是不想这么多人进入他的办公室的。他原打算只接待张银松。此刻见张银松这么一说,便顺水推舟道:“都进来坐坐,既然是一起来的,都进来坐坐。”
  乡长办公室装修一新。老板桌、老板椅是乡长的专享品,张银松、刘海明、李建国分别在皮沙发上坐下。
  “张银松,听说咯个清账组是你带头搞起来的。咯本身就是个错误。”吴乡长坐在老板椅上责备的眼光直射张银松,他开门见山道。
  “清查村上的财务账目是全村村民的强烈要求。我们咯个清账组是由村民推选出来的,何错有之?”张银松据理力争。
  “稳定,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工作,亏你张银松还是村支委,连咯点起码的政治觉悟也冇得!”吴乡长敲着桌面。
  “清查财务账目影响稳定吗?”张银松问。
  “何是不影响稳定?你们南泽湖村被你咯么一煽动,早向不是有许多村民去冲击村支两委会议吗?说不定哪天会聚众到乡政府来闹事。”吴乡长掏出一盒中华牌香烟,抽出一支欲点火,忽又将烟塞进烟盒内,不耐烦地撂到桌上。
  “说我煽动闹事,咯是有人在栽诬!”张银松激愤起来。“我记得很清楚,正月十六那天上午,村支两委干部正在开会讨论今年村里的有关工作。正准备出去打工的村民早两天收到了村委会发的关于今年农业税每亩田要征缴280块的通知,都认为征缴得太高了,就相约到村委会问情况。根本冇冲击会议,而是根据村支部书记冯长庚的提议村民们推选出了他们三位代表,(他分别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李建国、刘海明、唐新民。)他们三位代表请陈八村长解释咯是根据什么每亩田要征缴280块农业税。陈八村长拒绝作出任何解释,说村民在造反。经陈八咯么一说,矛盾被激化了,村民们强烈要求清理村上财务账目,并再次推选出了他们三位为清账代表。同时也推选我为清账代表。之后又推选我为清账组长。吴乡长,民意不可违啊!我冇推卸,也冇任何理由推卸……”
  “张银松,你认为咯个清账组合法吗?”吴乡长点燃了中华香烟,他打断张银松未说完的话,冷冷地问道。
  “村民自治。清账组人员是由村民推选出来的,当然合法。”张银松从容地回答。
  “合法?咯根本就不合法!”吴乡长连连敲了敲办公桌。“你今天到乡政府来了,也好。你不来,我正准备请你来呢!请你来做么子,请你来对你进行政治思想教育。你咯个清账组经过乡政府批准吗?你作为村支部委员,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老百姓,你的党性到哪去了?你连一个党员最基本的立场也丧失了,还够么子资格来担任村支部委员。现在我代表乡政府正式宣布:南泽湖村清账组从今天起立即撤销!”他将仅仅抽了几口的中华牌香烟狠劲地捺灭在烟灰缸内。
  “吴乡长,村民自治,清账组是南泽湖村民推选出来的一个临时性机构。咯是为了维护全体村民的根本利益而成立的。”面对强势压制民主的公权,张银松毫不妥协。“我认为:南泽湖村清账组的成立,是根据绝大多数村民的意愿而产生的。咯不必也完全不需要报请乡政府批准,乡政府更无权力撤销清账组!说我丧失了一个党员最基本的立场,我究竟丧失了哪些最基本的立场?我是站在最广大的村民利益的立场上,何错有之?况且,我是以一个普通的村民身份被推选为清账组组长的。咯与党的组织活动及党员的身份冇关系。陈八拒不交出村上的财务账目,企图蒙混过关,把向村民高额征缴的税费、乱罚款、乱摊派、乱集资的经济收入据为己有。我们清账组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细致的清查工作,发现了巨大的漏洞。今天我们来是向乡政府汇报咯个情况的。乡政府理应完全支持。我们今天把陈八咯三年来向村民征缴的各种税费、罚款、摊派、集资的数据带来了。海明叔,你拿出来给吴乡长审查审查。”
  刘海明从随身带来的挎包里拿出几叠已整理好的村民们提供的这三年来向陈八缴纳的各种金额的证据材料欲递给吴乡长。
  “不,不,”吴乡长连连摆手。“咯个冇得必要给我看。乡政府并冇要你们清账。现在乡政府领导都很忙,更冇时间来看咯些东西。”
  “既然是咯样,”刘海明手中拿着几叠材料站在沙发旁。“那就不强求吴乡长看了。我们也晓得乡领导都很忙,时间也很紧。我们只提出一个要求,请吴乡长告诉我们,陈八咯三年共向乡政府交了好多税费和其它方面的款项?”
  吴乡长以犹疑的眼光望着刘海明。半响,他说道:“关于咯个嘛,也冇得必要告诉你们。乡政府只能向上级汇报工作。作为乡一级政府有必要去向一个自发起来的所谓清账组汇报工作吗?咯恐怕不可能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陈八同志按乡政府下达:的所规定的经济指标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乡政府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冇得出色的政绩,他哪能当上县、乡两届人大代表呢!陈八同志是抓经济的能手,是农村经济改革中涌现出来的优秀人物。当然,在经济改革中陈八也存在着咯样或那样的缺点甚至小错误,但是,那些都是枝节问题。要看他的主流,乡政府对陈八同志工作中的主流是肯定的……你们的意见,你们不讲出来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是去除陈八村长向乡政府上交的税费款外,其余的都算他贪污了。你们咯就大错特错了。除乡统筹,还有村提留。村提留是村上的自主权。至于提留多少,咯冇得一个具体的统一的规定。对改革开放中涌现出来的新事物县委、县政府、乡党委、乡政府是坚决支持的……小平同志说过,要敢冒,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就是咯个道理。”
  听着吴乡长这番高论,张银松如坐针毡,浑身躁动不安起来。他几次欲打断吴乡的话,向其提出质词。然而,吴乡长一套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新理念使张银松无插话的余地。当吴乡长刚略微停顿的当儿,张银松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振振地说道:“吴乡长,小平同志所说的要敢冒,指的决不是陈八咯种行为的冒,小平同志所说的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不是指要允许像陈八咯样行为的人先富起来,更不是指损害国家利益而去肥个人的行为,譬如说,乡政府包括乡长在内的!::!!!干部人人去引税,”
  “张银松!”张银松话犹未完,吴乡长喝道。“我晓得你与陈八私怨很深。你对陈八取代你当村长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你借所谓清账来挟私报复,我实话告诉你,陈八有经济头脑,他硬比你强!比你优秀!乡政府就是要保护改革者。保护来之不易的经济改革的成果!我再次代表乡政府宣布:南泽湖村清账组是非法的。从今天起撤销!如果不听招呼,由此而产生的一切不稳定的严重后果全部由你张银松,也由你们清账组,承担一切责任!我说你张银松真还管得宽哩,连乡政府干部辛辛苦苦去引税,你也认为是违纪违法?我老实告诉你,这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是合法的,是县委、县政府号召、规定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作国家税务局的领导了,哼!”
  张银松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严辞凿凿道:“既然你吴乡长是咯么说,我也不想跟你争辩了。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们清账组胸怀坦荡,无私无畏。不会因你吴乡长、乡政府不支持清账,我们会就此放弃。南泽湖村的财务账目一定要清查到底!清账组是由村民推选出来的,咯是村民自治的产物。你吴乡长、乡政府无权撤销!我们也相信你吴乡长说的,陈八对乡政府规定下达的税费等项经济指标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对乡统筹部分也冇截留,冇拖欠。谅他陈八也冇得那个贼胆来截留、拖欠乡统筹款项。但是,除了上缴乡统筹部分外,其余的钱到哪里去了?咯都是村民的血汗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既然我们清账组是村民推选出来的,天地良心,我们必须对村民有个交待,乡政府不支持,那么,我们只好通过法律途径来得到支持。我就不相信国家的法律治不了陈八!”
  “那你们上法院去告吧,最好连我一起告上。告倒了算你张银松有本事!”吴乡长悻悻道。“冇告倒,哼!”
  见此情状,张银松、李建国、刘海明、唐新民默然愤然地走出了吴乡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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