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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章 阴险的侯胡子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5-10 11:03:34      字数:6652

  1994年12月2日
  黑蛋子今天被干部留到工棚了,由于夜里我睡得太香太实,也不知道黑蛋子这个夜里是怎么了。
  黑蛋子留监了,我们今天出工十七个人,但任务仍是十八个人的,因为昨天就已经把任务分死到每个小组了。
  根据昨天我们的干活速度,张铁龙把我们组今天的任务定到了一百八十方土。
  十七个人,一百八十方土,任务一下子增加到了昨天将近两倍,今天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劳动量,我们要比昨天多费多少的精力和体力!昨天每人六方土,虽然收工时没有量方,具体我们昨天每个人干了多少的土方,我们也不知道,但昨天已经让我们很吃力了,今天每人十方的任务,一方土估计要比一方水重多了,十方土最少也应该有四万多斤重吧,四万多斤重的土要一天从下面弄到上面去,这很天方夜谭,更何况今天还在下着雨,雨势也不见比昨天小,单靠兜子往上抬,恐怕今天要完成任务要比讲聊斋还有恐怖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干这样的活儿,胶靴雨衣都已经成了一种累赘,无论有无雨具,大家都是清一色地穿着昨天的湿衣服和黄球鞋,任凭风吹雨淋。
  或许是因为平时我与黑蛋子的遭遇相差无几,所以我的心一直在牵挂着黑蛋子,此时黑蛋子的情况又会是怎样?是否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是否真的吃过药了?是不是有一天我的下场也会像黑蛋子一样?我恐惧极了,也担心极了。
  天渐渐地亮了,我发现今天的Z队副没有打伞,也没有穿胶靴,在工地上陪着我们淋雨,他手中的铁锹很娴熟地帮着我们犯人往兜子里上土,同时也不停地指挥着如何的干法才能省力见效。
  不单是我,还有很多的犯人被Z队副这种与我们同甘共苦的行为感动了,工地上的干劲没有因为风雨而显得低落,反而显得比昨天要蓬勃不少。
  我发现张铁龙的脸今天肿得很高。
  据人私下里说,张铁龙是因为黑蛋子给干部剽(打)了。
  活该!干部怎么就不把他给崩了呢!
  风雨的天气里做这样繁重而紧张的作业,其艰难程度社会上的人难以想象,肩上压着几百斤重的抬杠,头上是密密的冬雨,从身旁吹过的是凄冷的风,脚下是泥泞溜滑的泥路,跌跤摔跟头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Z队副亲临现场,对于跌跤摔跟头的犯人张铁龙再也没有张狂地使用拳脚了,但他总还是会看着跌跤摔跟头的人咬牙切齿地露出一副恨不得吃人的阴险的嘴脸。那些跌跤摔跟头的人还是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地哆嗦几下。
  在我的记忆中,《犯人日准则》中有工间休息二十分钟的规定。可是从我们出工以来,从未有过工间休息,或许是前一段时间在大田里劳作,农闲时间农活儿不紧,不需要工间休息?可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工间休息好像也不会有!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大时代,或许劳动改造也是如此了?更或者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我们很多的条条框框是写出来给人看的,或者约束一部分人的。”?
  今天我和老童男侯胡子一副抬杠。侯胡子是三进宫的犯人了,因为他没有妻室,人们都喊他老童男。其实,老童男侯胡子早就不是童男了,他前两次进宫都是因为强奸罪,第一次蹲了十五年,第二次蹲了十年,这次是因为诈骗罪给判了三年的刑期,这些都是我在小屌李明民那儿看到的。侯胡子虽然年届六十,但身板硬朗,和我们年轻人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气不喘力不衰,并且还非常地显精神,这大概和他没有妻室有关。可是今天这样的天气,这样繁重的劳作让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在我和他抬土的时候他的脚下总是打滑,每到这个时候,他居然大张旗鼓地怪罪起我来,咋咋呼呼地说我不行。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叫嚷让黑皮焦亏不加调查地也说我不行,张铁龙也阴险地怪我不行,这大概和我平日里在他们心里留下的印象有关吧。对于侯胡子这样咋咋呼呼地嚷叫,我真的有些恨得咬牙切齿了,甚至恨不得一抬杠把他的腿给打折了。他这样咋咋呼呼地嚷其实就是在害我,干部听到了会真的以为我不行,张铁龙他们也会寻找机会像整治黑蛋子一样整治我。我开始寻找机会报复侯胡子,我不愿意再跟他抬一副抬杠了,我想让他知道,让黑皮焦亏知道,让张铁龙知道,让干部知道,到底是我不行还是他自己不行。
  我抬着杠子只管往前走,我不知道侯胡子在后面会被我拖得怎么样了,我只是觉得身后的兜子在打晃,我估计侯胡子的脚步已经不稳了。
  “你慢一点儿!”侯胡子终于小声求我了。
  我装作没有听见侯胡子的请求,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侯胡子在后面脚步不稳地紧跟着。
  开始上坡了,我稳着步子往上疾快地近乎是爬着走。杠子已经不完全压在肩上了,还压在背上,这样其实脊背很吃亏,按正常的说法,就是后背也很难受。
  侯胡子在后面不住地小声让我慢一点儿,我就是装作耳朵不好使。
  终于,我猛地觉得杠子往后一拽,一下子从我的肩上和后背上撅落在地上了,侯胡子跌跤了!我转过身,落井下石地对着侯胡子轻蔑地一下,讥讽着说:“怎么了?你不行了?这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呀?”
  “笑个屌呀,你怎么这样?走路都走不稳了,抬着抬子怎么东一步西一步地乱扭?”侯胡子从地上爬起来,又大张旗鼓地对着我嚷,“抬抬子上坡,你在前面要往上拽着抬子,单靠我一个人往上推着哪儿行?路又这么滑!”他变得理直气壮了。
  侯胡子如此地叫嚷,真的出乎我的意料。难怪小组里的人私下里议论说侯胡子刁钻油滑并且阴险歹毒,我不十分相信,因为侯胡子平时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那话说得像跟刷了金粉一样堂皇。没有这样堂皇的心态,能说出那样堂皇的话吗?可是从我和他在这个工地上一起抓起这个抬杠开始,我才逐渐认识到了别人的议论是有一定的根据的。这次我算彻底看清了侯胡子,正如别人说的那样,他侯胡子凭着年纪大,经验足,谱子厚,恣意地耍些无赖。
  “怎么了?怪我了?你自己走不稳也怪我?”我不屑地问侯胡子。
  “不怪你怪谁?总不能怪我吧?”侯胡子亮眼瞪着我,显得更加气壮了,“平时干活就是个螺丝鸟,说说你,你还不服了!让人评评这怪谁!”
  “你他娘的!”我瞪着侯胡子,牙咬着差点儿骂出声来。
  “走吧,还愣怔干什么!”侯胡子重新疾快地把抬子整理好之后,瞪着眼睛看着我嚷。
  听他的口气,好像我在借此偷懒似的。我同样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杠子插进了兜绳子里,十分气愤地重新和他抬起了抬子。
  侯胡子在身后开始BB鸟鸟地啰嗦起来,口气还相当的壮。
  在大坝上指挥我们倒土的王新见侯胡子啰嗦个不停,便责问侯胡子在啰嗦什么。
  “尧克不行了,不会抬,老是跌倒。跟他抬一副杠子,受罪!”侯胡子对我翻着白眼。
  “是你跌倒了,还是他跌倒了?”王新盯着侯胡子,十分讥讽地板着脸怪罪侯胡子。
  侯胡子讨了个没趣儿,当时就闭口无言了。但在下来装土的路上,他又日日咕咕地啰嗦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高:“你真不行!抬抬子是两个人的事,单靠我一个人抬,能不摔跤吗?”
  好像这土是他一个人抬上去的。
  在很大的程度上,因为他的年纪大,每一抬子我总是或多或少地让他一些杠头子,压在他肩上的份量要比压在我肩上的份量轻多了,在他的口气中好像每一抬子都是他让了我,我反而不行了!
  “你啰嗦个什么呀!”听得侯胡子嘴里不停地日日咕咕啰嗦,黑皮焦亏瞪着眼不耐烦地问。
  侯胡子又添油加醋地在黑皮焦亏的面前啰嗦了一阵。
  “怎么了,你也不行了?”黑皮焦亏听完侯胡子的啰嗦,板着脸色对我瞪着白眼问。
  “让他自己凭着良心说话,是我不行了还是他不行了!”我怒火烧胸。
  “什么?凭良心?来劳改队这个地方的人有几个凭良心的?你要是凭良心,你就不会来这个地方了。”黑皮焦亏仍旧对我板着脸色瞪着眼说,“干活不屌照,嘴还不熊!”说着,他向四周瞟了几眼,紧接着,他从旁边抓起一把铁锹向我的头上拍下来。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黑皮焦亏今天会打我,因为这两天我干得并不比别人差。我躲闪不及,黑皮焦亏手里的铁锹“嘡”地一声拍到了我的头上。我猛地一怔,顿时眼前金星四溅。我不禁用手捂着头。我感觉指缝间有热乎乎的东西往外溢。我很清楚,这是我的血啊!我不由得拿下自己的手看了看,在我的手上是被雨水淋冷了冲淡了的血。
  “快,快把他弄到下面洗一洗!”黑皮焦亏见我头上流了血,似乎慌了,他命令侯胡子。
  侯胡子忙拖着我就往下面的内围河里去。
  我木然地随着侯胡子。
  侯胡子一边为我洗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摇着头,十分恐惧十分怜惜地说:“太野蛮了,太野蛮了!这儿哪里还有一点儿人性呀!”
  我不知道黑皮焦亏向我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侯胡子又向黑皮焦亏说了些什么,我只觉得头脑昏昏涨涨的糊满了很多虚瓢而沉重的东西。
  难怪很多人这么说——最毒莫过水蛇腰,满脸胡茬不可交。侯胡子这东西一脸的胡茬子,腰细得跟女人腰一样,阴险歹毒。我就是不明白,侯胡子他这样害我,他又能得到什么。
  黑皮焦亏从胳肢窝里摸出几支用朔料薄膜包好的香烟交给侯胡子,让侯胡子把烟丝剥出来捂到我头上的伤口上,说这样可以防止感染发炎。
  侯胡子帮我捂上烟丝,又从他的衣服上撕下一缕布条子要与我包扎。
  黑皮焦亏一见侯胡子要与我包扎,马上制止了侯胡子。
  虽然我头昏脑胀,但我清楚,黑皮焦亏这样不让侯胡子与我包扎,是他怕侯胡子给我包扎了容易给干部发觉了,尤其是现在大队干部也在工地上。
  被血和水浸出烟渍的烟丝蜇得我的伤口有些异样地疼,我不禁用手摸了摸,手上粘下来的是被烟丝浸蚀得有些发黄的血液。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血竟然是这样被打出来的!
  我是来这个地方改造的呀!我需要有人给我一个交代,交代清楚这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交代清楚黑皮焦亏该怎样向今天这件事儿负责。
  黑皮焦亏不再让我抬土,而是让我帮着别人往兜子里上土。
  我知道,黑皮焦亏这样安排并非是他人性善良,他绝不会考虑到我现在头晕目眩的想吐。如果我现在继续抬土,来回在工地上奔走免不了会被干部发现我头上还在往外渗着血,也免不了我得空就会找干部反映问题,同时也免不了干部会给他一顿教训。
  我心里的火窝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来,我想拿起手里的铁锹往黑皮焦亏的头上拍过去。
  黑皮焦亏把我看得紧了,但他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可以让他对我的举动做出充分的准备。我知道这样的距离容不得我对他动手他就可以做出反应,我知道他是在提防着我,提防着我报复他,提防着我会把事情反映到干部那儿去。
  “忍了吧!劳改队就是这个样子。”侯胡子不知道是占了我的便宜还是别的原因,黑皮焦亏也安排他和我一起给别人的兜子上土,他偷偷地这样小声劝道着我。当他看到黑皮焦亏再一次踱过来时他提高了嗓门,装作不知道黑皮焦亏过来似的对我说:“谁让我们干活不行了呢。再说了,我们也应该理解组长的难处,一个组十几个人,组长要管好我们这个组,不使用些手腕能带好这个组吗?咱们这些人在社会上都是什么样的品种?拉出来的屎狗都不吃。如果说你不行咱们组长就照顾你,其他人也会不行了,这任务谁干呀?改造本来就是强制的。你受了这点儿伤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咱们整个小组来说作用就大了,哪一个还敢装憨卖傻?是人,都怕挨打。别说我们组长,就连干部也都知道,你干活儿肯卖力气。可组长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拿干活儿一流的好手赵小毛他们一个个打一顿警告其他人吧?那样,这个组的任务真的没人干了,谁干得好谁挨打,谁还拼命干活儿呀。”
  侯胡子真会讨好!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侯胡子,他奶奶的!
  侯胡子的话并没有让我能够理解黑皮焦亏“难处”,我十分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真的处在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奈。如果这次我真的属于正常受伤或者意外事故,别说这样的伤,就是折胳膊断腿那也算不了什么。可是这是人为的伤害,带有很强烈地侮辱和欺凌,我能忍受得下吗?当然,我与人高马大的赵小毛相比,我干得真不怎么样,真的算不了什么,可我的体质与体力能与赵小毛相比吗?我只能与我自己相比,只能与我的以前相比。我的能力和体力已经用到了极限。再说了,自从赵小毛家来人之后赵小毛又干了多少活儿?无论干什么活儿,黑皮焦亏总是拣最轻快的差使给他赵小毛做,上土方两天了,每天赵小毛总是抱着一把铁锹与别人装土,有谁看见过赵小毛摸一下抬杠了?可黑皮焦亏对他仍是那样,听任他乐意干多少就干多少。
  “劳改队……”见黑皮焦亏转过身子去了,侯胡子又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没公理没公平。其实,刚才我啰嗦你是无心的,摔跤,我心里有气,嘴上就多啰嗦了几句。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野蛮,都怪我这张嘴,该打!”说着他空出一只手,照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个巴掌。
  侯胡子的举动让我立即哭笑不得。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儿的劳改队会是这样,前两次我都在大监服刑,那儿一是一二是二,条条框框怎样规定你就必须怎样做,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劳改、老劳改、小劳改,都是光头,都是一个样子。”侯胡子很心疼的样子说,“工业单位的干部要比这儿的干部负责多了。在工业单位,分管干部几乎不离开承包小组,收工回监舍了值班干部就在监舍盯着,哪儿像这儿的干部呀,出工了,带工干部就往工具房里一坐,就熬着时间等收工。工棚值班干部夜间睡个觉就走了,也不大问工棚里会出什么事儿,在这儿我们连平安都保证不了。我还是劝你一句,也是为你好,这次就忍了吧。不然,你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上次你找了干部,他心里一直憋着火憋着气呢,今天就有可能借着这事儿发上次的火泄上次的气儿呢。平白无故的他能会对你下这样的狠手吗?要是你这次还去找干部,以后在他手下混日子长着呢,即使干部把他换下来,你看不出他在这个中队的势力?在这个中队你同样没有好日子过。他只要在别的组长面前歪一下嘴吹一下风,你还是要吃苦头的。在他们的手里日弄死一个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至多不过加几年的刑期。”
  侯胡子的话让我有几分怀疑,也让我有几分的相信。不过,我开始怀疑侯胡子是不是黑皮焦亏的说客?我甚至怀疑侯胡子是不是黑皮焦亏安排在我们中间的一只眼?尽管黑皮焦亏他们的势力在这个中队可以一手遮天,但这个中队还是在被法律约束着,也不会像侯胡子说的那样彻底的阴暗,只不过很多的犯人给这样的势力整得怕了,不敢跟这样的势力抵抗了,忍气吞声让这样的势力就越来越猖獗了。其实,我们这些人都应该知道用法律来保护自己,但是,在这个地方,一些事情付诸于法律并不是那么容易,由于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中队和大队的声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家丑不可外扬”,中队和大队很可能会把一些事情压下来。由于这样,众多的犯人会考虑到影响自己在干部心目中的印象,所以,苦也罢,累也罢,委屈也罢,自己都默默地忍下来了。可是,也许正是这种忍让,无形中给了这种势力一种极强烈的怂恿,这样的怂恿又会让这种势力更加肆无忌惮地施展淫威。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个人会害怕另一个人,只是不与他们一样的见识。他们却不这样认为,以为他们动一些拳脚就可以征服别人了。
  “再说了,你要是找了干部,我也不好办呀。干部肯定会找到我问情况,我要是说实话,他们一准不会让我好过。你们年轻,打上一顿两顿的也没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儿经得起他们折腾?我要是不说实话,良心上就过不去了。”侯胡子脸上很难为地看着我。
  听着侯胡子的话,我真的哭笑不得!!!
  刚才我还在想着回去之后就写一张状纸将黑皮焦亏告了,让法律为我主持一个公道。可现在我犹豫了,即使有人拿着我的状纸过来调查证据了,连一个给我作证的人也不会有。告不倒他黑皮焦亏,我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还要难过。
  雨,一直在不停地下着,整个工地都被雨幕密密地笼罩着,并且雨势已经大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来,可以这么说,即使有人在我们的身后用棍子不停地抽着,在这样的雨势里我们也根本干不起来了。冷风吹着,浑身打着哆嗦,脚下泥泞的路让人接二连三地摔着跟头。这样干下去,见不到什么功效不说,只能把我们拖得更加疲惫劳顿。
  临近中午的时候,干部通知收工了。顿时,整个工地上欢呼起来,这样的兴奋包含着许多许多的东西,有对干部的感激,有对收工的庆幸,还有很多很多我看不清,也想不透的东西。
  回到工棚之后,黑皮焦亏带着我去了犯医室。
  我不知道黑皮焦亏在从工地回工棚的一路上都问了侯胡子些什么,也不知道侯胡子跟黑皮焦亏说了些什么,反正我对黑皮焦亏带我到犯医室这一“善举”很怀疑,也很戒备。
  犯医问黑皮焦亏怎么回事儿,黑皮焦亏说是我在工地上摔倒了碰到铁锹上了。
  犯医为我清理了伤口之后,然后上了些药,要与我包扎。
  黑皮焦亏告诉犯医不用包扎,只与我上些药就可以了。
  犯医很会意地笑了笑,就依着黑皮焦亏的意思只与我上了些药。
  我回到监舍,换下湿衣服,然后就上床“养伤”了。
  我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眼泪,用被子蒙住头,默默地哭了。我还是一个男人吗?原来在我们L城,不大不小我也算上是一个“人物”啊,可在这个地方,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呀?我还是一个带把儿的男人吗?我怎么会变得这样萎缩窝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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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没什么事儿了,很多人都上床睡觉了。太累的缘故吧!
  我也很累,但整个下午我都没能睡着,心里一直在为上午的事儿窝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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