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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5-25 16:11:11      字数:7959

  三楼堂屋内四壁刷着柔和舒适的湖蓝色塗料,天花板上安装着吸顶灯,朝南的窗口旁摆放着一张双屉书桌,双屉书桌上座着一部电话机、搁摆着一盆四季常青造型优美的松柏、摊着一本登记簿、一只蓝黑墨水瓶中斜竖着一支点水笔立在登记簿旁边;靠东墙旁摆着一张样式新颖质地高档的棕色皮沙发,沙发的前面摆着一张时尚的有机玻璃茶几;茶几上早已摆上了柑桔、苹果、瓜子、花生、薯糕。
  余桂香与二儿媳妇已恭候在三楼堂屋里,婆媳二人和睦亲热在说说笑笑。
  “云嗲,咯是我婆婆,”林长发领引着李开云、唐国栋跨进三楼堂屋,他指着老伴余桂香道。“快三十年冇见了,你郎家恐怕认不得她了吧,”
  ‘’是老县长呀,你郎家健旺喽!”余桂香双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她称李开云为老县长,有些踧踖朝李开云问候道,“唐县长,你忙喽!‘’接着他对唐国栋致问候。
  二儿媳妇杏云在一旁恭敬地笑着。
  -“发娭毑,你郎家健旺!”李开云含笑向余桂香致问候。“三十年呐,半个花甲啊!我们都快老了,但我还能把你郎家认出来哩!”
  “昨日听我老公说,你郎家今日会到我屋里来,我喜欢得不得了;我老公他昨日一个晚上也冇睡得几个时辰,他说他听到你郎家要来喜欢得硬是睡不着觉哩!我运神,见了面,只怕认不出你郎家喽……”
  唐国栋在一旁欣悦地微笑。
  二儿媳妇给每人沏上茶。
  “老县长,唐县长,”余桂香忙不迭地张罗起来。“先在咯屋里歇歇;乡里的中饭比城里要晏点,都饿了吧,我跟杏云赶紧搞饭菜……‘’说着她领着二儿媳妇忙厨去了。
  “云嗲,唐县长,”林长发兴欣然。“先歇坐歇坐……”
  滴铃铃,滴铃铃……
  电话机欢叫起来。
  唐国栋抢前一步走近电话机旁欲接电话。
  “国栋同志,让我来听听,”李开云曾见过和使用过各式各样的电话机,而现在却好似第一次才见到,显露出激动感和新鮮感,他说着握起电话筒捂在耳门上。
  “林新伍吗?”对方问。
  “请问你是哪里?”李开云操着比较流利的本地话问道。
  “我是回龙镇供销社;你郎家是林发嗲吧,”
  “是嘞。”
  “请你郎家转告林新伍,明天上午请他去省农资公司帮我们运尿素。”
  “好,好。”
  林长发伫立着,不解其意地望着李开云接电话并与对方会话。
  “新伍,”李开云挂上电话,“回龙镇供销社来电话,明天上午请你去省农资公司运尿素。”他告知电话的内容。
  “我明天上午帮三喜哥运鱼去省城,回来时又能运尿素,正好不放空车。我回个电话把回龙镇供销社。”说着他拿起电话机拨电话。
  “发嗲,”李开云环顾了一番,无限感慨,“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喽!”他欣然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喷出淡淡的烟雾,“国栋同志,我们在五十年代初期的设想,终于在八十年代的中期实现了啊!”他的眼眶闪烁出欣喜的泪花。
  “云嗲,”林长发傍着李开云。“搞土改的那个时候,打常听你郎家在会上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真还想不出是个么子样子来,我只晓得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咯几年来,就像睡了个安温觉,好梦一个接着一个,日子过得顺心哩……”
  “发嗲,你郎家咯个顾问当得好咧!”唐国栋风趣道。
  “云嗲咯样的大干部都放下架子当顾问了,我又算老几?”林长发感慨不已。“人往老处走,脑壳是冇得从前那样活溜了。我新伍脑壳灵范,咯几年来,我算服了。如今冇得文化,不懂中央常委会的政策,不懂行情,不见外面的世面,是搞不活放的……”
  唐国栋凑近李开云悄声地向他解释了几句什么话。
  李开云会意地颔首:哦,哦,原来是这样……
  “李伯伯,唐县长,到房里坐吧,”林新伍打罢电话恭敬请李开云、唐国栋去歇憩。
  林新伍的卧室内摆设着一套捷克式傢俱。临窗的写字台上摆了一台立式双声道收录机,傍东墙的五屉柜上摆放着一台新的彩色电视机,五屉拒旁置立一个简易书架,书架上塞满各种各样的书藉。
  李开云、唐国栋、林长发在彩色电视机对面的一张蒙着琥珀色人造革的长沙发上依傍着坐下来。
  林新伍挪过写字台前的一张藤围椅坐下。
  “李伯伯,唐县长,”刚坐定,二儿媳妇杏云托着茶盘走进来姣美地笑道,“我妈妈说再请你们呷杯热茶,先填填饿。”说着她把盛着4只蓝花瓷碗的茶盘先伸向李开云:“李伯伯,端碗呷呷吧,”
  “嚄,莲子!”李开云朝碗中瞥了一眼脱口道,他端起一碗臥下两个已剥了壳的鸡蛋的溶冰糖的莲羹,“好呷,多年没呷了。”他品尝道。
  “县政府已決定八五年内在深圳设立一个专门销售湘莲的贸易站。”唐国栋边品尝莲羹边说。“牲猪已在深圳开了一个窗口,再设一个销售湘莲的窗口。”
  “很好,大有作为,这可被你国栋同志抓住了机遇。”李开云赞赏道。
  “云嗲,唐县长,”林长发说,“我三喜今年收获了六百多斤莲子,卖了一千五百多块票子。他养鱼太累了,冇得那么多精神去侍候莲子,只是我间常去照应一下,不然的话,收得千把斤。我劝他把莲田转包给他的大禾哥种。”他充分地发挥这个大家庭的顾问的作用。“我说大禾是做田里工夫里手中的里手,肥料又足,莲子的产量当然要收得多些。我说呀,明年莲子肯定会要收得多些。我三喜已同意把种莲子的湖田转让给他的大禾哥种。”
  “发嗲,”唐国栋对林长发的这个主意很感兴趣。“你郎家咯个顾问当得不错哩,我看,咯样调整得很合理。”
  “唐县长,莫看我老了,明摆着的事,我还是分得清利害的。”林长发感到很自得。
  李开云握着一只瓷汤羹动了动道:“我曾去过一些盛产莲子地方,尝过莲羹,总觉得口感没有这么好。这莲羹呀,除了香、糯、软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味道。发嗲,这是你们自已家生产的吧。”
  “那还用说。”林长发道。“自已屋里收获了六百多斤莲子,难道还要从外面买进来呷!我也觉得咯莲羹特别好呷,还真呷上瘾了。咯两、三年来,我早晨一般都不呷饭,就一碗莲子打两个鸡蛋解决了,勤快的时候加半条羹白糖进去,有时候不加白糖也有甜味蛮好呷的……五年前咯个种莲藕的地方荒着冇人理。因为南泽湖水涝成灾,种水稻十年九年不收,即算碰上一年水涝小的,也收不了几担谷,连种子也难收回,还不如撂得那里荒,省了种子还省了劳力。八0年中央常委会下了搞承包的红头文件,碰了我咯个冒失鬼八一年把它承包下来种了莲藕。承包的当年就收获了,赚了二千八百多块钱。哎呀,一些人看到我承包那几丘种稻谷不收稻谷的湖田种莲藕赚了钱,就眼热起来跑到村上也要承包。村上对那些人闹着要承包的人说,村上已跟我发老倌签定了三年承包合同,咯是受法律保护的;村上还对那些闹着要承包的人说,三年承包合同满期后,在交同样的承包费的情况下,优先第一个承包人……今年开春时,我跟村上的三年承包到期了,很多人都去村上抢着要承包。我说,湖田是村上的,大家都有份,我已承包了一轮赚了钱,有钱大家轮流赚好,我退出来。没想到,在第二轮承包时村上把承包费翻了1倍,咯样一搞,那些抢着要承包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既然都打起退堂鼓了,那还是让我来罢,省得别个说我发老倌只捡便宜。承包费翻了1倍就翻了1倍罢,莫说我发老倌冇得担乎!就咯样,我又跟村上承包了第二轮湖田种莲藕。今年是第二轮承包的头年,由于承包费翻了倍,再加上冇侍候好,冇赚得几个钱;还算好,冇亏本。所以说呐,明年三喜转让给他大禾哥后大意不得。当然,我也会去帮大禾照料的……”
  李开云沉吟道:“承包也存在风险呐,没把握好会得不偿失。”
  唐国栋说:“是呀,农民致富不容易,除天时地利人勤劳,还必须具备一定的技能……我认为,咯莲子的味道特殊好与南泽湖的土壤有着密切的不可分的关系。记得前年这个时候在发嗲家呷了一顿午饭,我就感觉到南泽湖出产的稻米味道特别好,那次肚子早已呷饱了,还舍不得放下碗呢!所以说,南泽湖的土壤非同一般,南泽湖是个宝湖。”
  “说起来我要翻翻古了。”林长发深情地说。“云嗲,记得土改时,一天傍晚边子,我的老爹带着我,去量你郎家亲自安排分配给我屋的土砖丘田时,我的老爹跪在田里捧起一抔土放进嘴里嚼起来,连声说好呷,还有甜味呢。我当时还以为是他郎家想土地想疯了……我们南泽湖出产的稻米真正好味道。有时候去走走亲戚,在他们家呷餐把几餐饭,实在呷不惯。我的几个媳妇回娘屋去的时候,总都要带上一袋米。带上一袋米,并不是媳妇她们娘屋里缺粮食,如今她们娘屋里的稻米也呷不完哩!而是想把咯好呷的米送给她们的爹娘尝尝。云嗲,等会你郎家尝尝味道就晓得了。‘’他呵呵地笑着。
  “大家都说好呷,那当然好呷喽!‘’李开云风趣道。“国栋同志,我看这南泽湖是个宝湖,很有开发利用价值。”他庄重地说。
  唐国栋满怀信心道:“随着改革开放深入发展,商品经济不断壮大,我相信,南泽湖这个宝湖总有那么一天会充分开发利用的。到时候,我请你郎家来观摩观摩……”
  “我等着那一天哩!”李开云深情地期盼道。
  “那开发做么子用场呢?”林长发关切地问道。
  “爹,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呀。”林新伍说。
  “我是在问唐县长,又冇问你!”林长发冲儿子新伍说。
  望着这俩父子的“冲突”,李开云、唐国栋欢心地笑起来。
  “林新伍,”唐国栋把话锋一转:“当上运输专业户后,有些什么新的想法?”
  “我想组建一个运输公司。”林新伍充满自信。
  “嚄,组建一个运输公司?”唐国栋被林新伍这个富有创意的设想吸引住了。
  “冇错,我想组建一个运输托拉斯!”林新伍豪迈地说。
  ‘’具体设想呢?‘’唐国栋停下未吃完的莲羹,把蓝花瓷碗搁在茶几上,专注着林新伍。
  林长发对这个闻所未闻的“托拉斯”名词儿怀着好奇感,端在手中的莲羹僵住了,口中噙着莲的蛋的,鼓起腮帮,注视着儿子新伍欲听下文。
  年轻人食欲旺,胃口好,消化功能強。林新伍已完成了那碗莲羹鸡蛋。他胸有成竹情绪激昂道:“具体设想是咯样:我们南泽湖村共有12辆卡车,其中青年司机占了9个;今年元旦那天,我趁我们团支部开会的时候,提出了联合起来,组建一个运输公司的倡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大家认为,形势在不断发展,只有实行联合,才能有远大的前程。……早几天,我分别找到了另三位中年司机,他们都在部队开过车,复员回乡有二十来年了。我向他们摊开了咯个想法,个个都赞成。于是,我们12个汽车司机在会上一致同意组建一个联合运输公司,前天我已向县工商行政管理局递交了申请报告。工商局的杨局长说,咯是我县第一个私营运输公司,他表示积极支持,并说特事特办,一切从简,开一路绿灯,尽早发放营业执照。从县工商局出来后,我去县里向你报告咯件事,县政府办公室的同志说,你到省城开会去了。‘’
  “你打算把公司设在哪里?”是县城吗?找到办公场地吗?‘’唐国栋的兴致愈加浓厚。
  “我打算把公司的场地就设在四楼。”林新伍胸有成竹道。
  “设在四楼?”唐国栋疑惑地望着林新伍。
  林长发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说什么,却被林新伍抢先打断了:“是的,设在四楼。我打算再升一层楼。那十一位合伙司机一致同意每人出资两千块钱,一年后我再还给他们。咯样,房屋的所有权仍然属于我的。运输公司就设在四楼。我估算了一下,加一层楼房连同装修算在一起,这笔钱差不多了,如果还有缺口的话,由我再另想办法解决。我已下了决心,在两个月内公司要在四楼挂牌营业。公司设在四楼后,我就搬往四楼住同公司连在一起。离过年还有四十来天时间,我已同四龙哥打好了商量,他已答应过几天把他的那个建筑队的伙计们搬来升楼房。四龙哥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说,等我搬出三楼后,房子宽敞多了,他决定扩大四嫂子的那个缝纫店,成立一个服装加工厂。三嫂子跟四嫂子得知后,都十分赞成。咯件事我本来打算在今天脕上得闲的时候向爹爹讲明白的,现在趁咯个机会讲出来了。”
  “你四龙哥早几天不是说,他跟他堂客把缝纫店让给你三嫂子去开吗?”林长发没好气地说。“他何是又反悔了?云嗲,家丑不外传,讲给你郎家听冇关系,我6个崽就四伢子鬼名堂多,他瞞着我背地里做手脚,还自以为灵范,以为我不清楚,我只是冇戳穿他而已……唉,算哒算哒,不说了,只要你三嫂子跟四嫂子齐心做好生意也要得。”
  “发嗲,后一辈的亊,我说让他们自行去做就是了,少管为好。”李开云劝慰道。
  “云嗲,我也晓得少管为好,但总还要问问,不然,我咯个顾问不就是个木菩萨?‘’林长发仍没好气地说,“亥,我何是冲着你郎家说混胀话?对不住,对你郎家不住。”他恍悟,歉意的笑道。
  李开云慨然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早就晓得你郎家是这么副牛脾气,我喜欢着哩!”
  大家都笑起来了。
  “看来,这运输公司是你当经理啦。”唐国栋朝林新伍道。
  “大家推选了我。”林新伍坦诚道。“我想试试看。”
  “更上一层楼,组建一个运输公司,咯是一个远景规划,好嘞!”唐国栋赞赏道。“什么时候举行公司典礼,给我一个信,我来向你林经理贺喜。”
  “典礼的日期还冇定:工商登记注册的法人是我。”林新伍当仁不让。“我已立下誓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自信,一定能够成功。‘’
  “好呀,到那一天我一定来为你剪彩!”唐国栋兴冲冲地说。“五伢子,我就晓得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傢伙!”
  “唐县长,一言为定!”林新伍大为振奋,激动地站起来焕发出青春的篷勃朝气。
  “一言为定!”唐国栋亲切地拉起林新伍的手承诺道。
  “发嗲,新伍是一个具有开拓精神的小伙子。”李开云赞赏道,“年轻人在创造未来啊!”他发出欣慰的感慨。
  “是的,是的。”林长发连连说。“我说新伍何解还不把堂客讨回来呢,原来他想干一番大事呐!也好,也好。”他转向五儿子问道:“新伍,你连公司的牌子都起好了喽,我看咯个牌子蛮好蛮洋气的,要得!”
  “爹爹,公司的牌子还冇定下来。”林新伍说。
  “我说你刚才说的那个牌子蛮好蛮洋气的,何是冇定下来呢?就用咯牌子要得!”林长发极力主张。
  “爹爹,刚才我冇说是么子牌子公司哪,”林新伍解释道。“我只是说要组建一个运输公司。”
  “我晓得你要搞个运输公司,”林长发在穷追不舍问。“运输公司要起个牌子呐,你刚才说了那个牌子,我亲耳听见的,只是冇听得清楚,好像是么子斯么子的。”
  “爹爹,我说的是运输托拉斯。”林新伍笑着说。
  “冇错,冇错,就是咯个托拉斯牌子,”林长发一本正经。“新鲜,洋气,我看就用它做招牌蛮好。‘’
  林新伍仍然笑着解释道:“爹爹,我刚才随意说了句托拉斯,托拉斯就是公司的意思,公司也就是托拉斯的意思。托拉斯是外国人所说的公司,如今社会上流行说托拉斯,我刚才也就随意说了一句……”
  “唉,原来是咯样的。”林长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
  李开云、唐国栋亦跟着笑起来。
  ‘’新伍,那你公司取牌子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声呐,我也要顾问顾问……‘’林长发郑重地说。
  “那当然要请你郎家顾问顾问…”林新伍庄重地应承道。
  李开云朝林长发欣然地笑着。
  “嚄,发嗲,咯是你郎家六儿子的照片吧,”唐国栋踱到林新伍的写字台前见到玻璃板下面镶嵌的照片。“好英武哩!‘’
  林长发容光满面,他拉起李开云:“你郎家来看看我六明的相片。”
  李开云随林长发走至写字台旁。
  林新伍打开窗门,轻柔的东南风吹拂进来,明丽的阳光泻满房间。
  唐国栋仍在饶有兴趣地观赏着镶嵌在写字台玻璃板下面的照片:在诸多张的照片中醒目地映衬着林长发的六儿子林六明的一张刚毅潇洒英武拔俊的照片。这是林六明参加国庆三十五周年在经过天安门广场接受检阅后拍下的红念照。
  “云嗲,唐县长冇说错,”林长发指着他的六儿子的照片夸耀道:“咯就是我六明的照片。他来信说,他穿着咯套军装把邓副主席看了。我也从电视里看到邓副主席站在敞着篷的汽车上,汽车一边往前开,邓副主席一边向我六明招手,还一边对我六明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邓副主席健旺哩,好威风呐!”
  李开云、唐国栋会意地笑起来。
  二儿媳妇杏云出现在房门口,她恭敬地请李开云等去吃午饭。
  宽敞的厨房里架起了大圆桌,桌上摆满了美馔佳肴。
  林长发特意命二儿媳妇把早晨同他一道去迎接李开云的兴国、兴农两个孙子叫来一起吃午饭。
  “云嗲,咯一桌菜,除了咯碗红烧肉是临时去买的新鲜肉外,都是屋里现成的,冇花一分钱。”席间,林长发兴致盎然滔滔不绝。“云嗲,记得那年秋天,你郎家领着北京跟省里的大脑壳,还有苏联人来参观我喂的猪时,我对那个高鼻子的苏联记者说,我们的毛主席最喜欢呷红烧肉。那个高鼻子的苏联记者问我何是晓得毛主席最喜欢呷红烧肉的。我说咯是毛主席的先生说的。那个高鼻子苏联记者追着我问不放,问我毛主席的先生是么子时候跟我说的。我正运神何是回答他的话时,冇想到你郎家立马就帮我回答了他,帮我解了一个大围,不然的话,我肯定会说不清楚、圆不得场的。云嗲,你郎家还记得咯件事不呢?”
  “记得,当然记得。”李开云连连说。
  “原来咯红烧肉里面还有个故事呀,连苏联记者也这么感兴趣,李主任,你郎家再讲讲吧。”唐国栋欲知此故事之底,笑着恳求李开云解知。
  “咯个故事应该讲给你们听听。”李开云兴致勃勃地说开了这个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后大家乐呵呵地笑起来。
  “冇想到我的嗲嗲跟我的爹爹还有咯么一段光荣的历史呢。”林新伍崇敬道。
  “新伍,你爹爹光荣的历史多着呢。”李开云微笑道。“我在你们家里有几天住,慢慢讲给你们年轻人听听……”
  “云嗲,我是当着毛主席的先生许了愿:我要喂一头最壮的猪送给毛主席他郎家呷的。可是从那不久你郎家调到专署去了,跟着又是大办食堂又是大炼钢铁,大办食堂強霸我腾出屋,大炼钢铁把我屋里的猪场毁了……所以冇实现咯个心愿,想起来心里很不好受。”林长发说到此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激动不宁道:“云嗲,今日趁你郎家在我屋里,唐县长在我屋里,我要借咯个好机会请毛主席他郎家在天之灵尝尝咯一海碗红烧肉!还要请他郎家呷杯酒!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李开云、唐国栋及林长发家人积极响应着林长发肃然起敬躬身举杯……
  
  吃毕午饭,大家欢畅地谈笑。喝着绿茶嗑着瓜子,吃着甜脆爽口的坛醃辣椒萝卜、莲藕、洋姜。
  笛笛!宅院中奏起了轿车的喇叭声。司机去忙完节奏紧张的公务后遵唐国栋约定的时间驱车而至了。
  “嚄,快两点了。”唐国栋下意识地抬腕瞅瞅手表。”今天下午我要去市里送交一份重要报告材料。‘’
  “唐县长,我晓得你去市里送一个么子报告材料。”林新伍说。
  “噢,你晓得是送么子报告材料?”唐国栋颇感兴趣地问道。
  “我县农民志愿集资修建公路,是不是?”林新伍猜测道。
  “算你猜对了,你个聪明的傢伙!”唐国栋笑着拍了拍林新伍的臂膀。
  “农民志愿集资修建公路?”李开云朝唐国栋问。
  “是的。”唐国栋认真地回答。“以农民为主体,动员其它部门、行业志愿集资修建一条新公路,进一步沟通城乡交通网,密切与城市的联系,使我县大量的农付产品及时地运往市场,搞活流通。”
  “资金的情况呢?”李开云关切地问。
  “还好,一声动员,一个月就集资了三百万元,估计还有潜力可挖。看来,是能够达到预期目标。”唐国栋说。
  “我新伍一个人就志愿出了五百块票子修公路。”林长发夸耀道。‘’我劝大禾、二禾、三喜、四龙每人出三百块票子送到了乡政府。我对他们说,咯是为了给子孙后代造福,出点票子应该,他们都听了我的话……‘’
  “发嗲,南泽湖乡政府报上来志愿集资修公路的情况我看过了,你郎家顾问的咯个大家庭的集资款在全乡名列前茅。你郎家咯个顾问真是了不起呐!谢谢你郎家。”唐国栋感激道。
  “国栋同志,”李开云说。“你上任县长只一年时间,我就听到你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错喽,大有作为哩!”
  笛笛!司机在催唤。
  “李主任,”唐国栋尊敬道。“召开专业户座谈会还有三天时间,你郎家安心在老朋友发嗲家里住上几天,到时我派专车来接。”
  “好的,好的。”李开云说。“我跟发嗲阔别快三十年了,用这三天时间聊聊,恐怕还不够呢。”
  “云嗲,”林长发感触道:‘’云嗲,我要把你郎家从我们咯个县调走后,我所经过的风浪都告诉你郎家话,恐怕三天的光阴还少了喽。”
  “发嗲,你郎家作好思想准备,过几天陪同李主任他郎家一道去县里参加专业户坐谈会。”唐国栋恳切地说。
  “托福,托福!”林长发以这个专业户大家庭顾问的身份笑呵呵应邀。
  李开云、林长发、林新伍将唐国栋送至停泊在宅院的轿车旁。
  司机将上半个身子探出车外,朝唐国栋、李开云、林长发、林新伍招手示意。
  阳光杲杲,和风荡荡。
  唐国栋招手向伫立在楼走廊上的余桂香及儿媳妇们道别。
  林长发、李开云、林新伍目送着唐国栋乘着上海牌轿车驱驰在沿江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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