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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九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5-03 20:40:50      字数:6992

  为期两天半的全县生产责任制先进代表表彰大会预定于明日上午闭幕。根据大会主席团的安排,今日下午及晚上为县委、县政府领导成员走访、看望、慰问下榻在县政府招待所各代表的时间。
  晚上八点半钟,当县委、县政府联合举办的电影招待会刚散不久,县委书记陈洪东、县长周一凡由县委委员、南泽湖公社党委书记唐国栋陪同来到南泽湖公社万元户户主们下榻的房间。
  一般来说,县委书记、县长是分头进行走访、看望、慰问出席这次县表彰大会的代表的。由于南泽湖公社有林长发这个特殊的代表,因此,县委书记和县长事先就商量好了在这个时候一同来。这是因为在县档案舘的历史档案中有当年县长李开云亲笔写下的有关林长发的历史功绩。档案附卷中记载了林长发出席全县首届英模代表大会的先进亊迹。(当年李开云特意这么做,很可能是为理论工作者研究中国农民的思想而提供史料。)还因为林长发来县里参加表彰大会前夕,其大名已被县委书记陈洪东、县长周一凡所熟悉,后来又通过县委委员、南泽湖公社党委书记唐国栋向他们作了详细的汇报,再后来又在大会主席团预备会议上唐国栋把林长发分别介绍了陈洪东、周一凡。因此,他俩对林长发的印象是深刻的。对于这个特殊代表林长发,县委书记、县长怎能不亲自来走访、看望、慰问呢!
  当唐国栋引领陈洪东、周一凡来到林长发下榻的房间时,林长发正在向本公社的几名万元户户主高谈论阔点评今晚刚看完的招待电影《陈奐生上城》中的陈奐生的形象,抒发着自己的感慨:
  “……要是在五几年的时候在咯里当县长的李县长,当了电影里头的那个大脑壳那样的官,哼,我发老倌不是吹牛皮呐,凭我的面子李县长帮我批一汽车化肥,(林长发把陈奐生那一车原料当着化肥。)他不会批半车的。我要是搞到手了一汽车货,我就不会像姓陈的那样分给那个留大分头、券四六贩子的人。我要拖回来分给左邻右舍……我说那个姓陈的也是一筒死卵,要是我呗,我会喊一部汽车拖,那好痛快!自己拖好费神好费劲,那个姓陈的还不是淋得一身透湿的……嘿嘿,我看姓陈的怕莫是腰包里票子不健旺,抠不出几个钱,只好自己费死卵力。你们说,像他那号人又何是在外头搞得大事喽……他还出洋相哩,他坐沙发椅子跌进去又被弹起来,真让人笑得肚子痛。晓得沙发里面安了弹簧,他自己又不留神,不晓得招扶自己,还不是出洋相喽!罗嗲,肖嗲,戴嗲,我坐在咯张沙发上,四平八稳的,嘿嘿,靠靠背,跷起二郎腿,叭叭烟,呷呷茶,打打讲,好舒服,真是过神仙日子呀!……在县里开完会回去后,我打发我屋里五伢子也去买两张咯号沙发回来,得闲的时候,婆婆老公坐在上面打打讲,好生享受享受……”
  招待所的房门虚掩着,唐国栋、陈洪东、周一凡伫立在门外饶有兴趣地听着林长发发表影评。待林长发的影评刚结束,唐国栋轻轻推开房门,领着陈洪东、周一凡走了进来。
  “林发嗲,你郎家当上电影评论家啦!”唐国栋爽朗地笑道。
  “嘿嘿,唐书记,我是呷了饭冇得亊做,睡觉又还早,在咯里随便打打讲哩。”林长发从沙发中站起来,有点尴尬。
  “慢慢慢,小心把你郎家也弹起来。”唐国栋笑着忙走过去扶林长发。
  “不用扶,不用扶,我坐头回的时候,就冇弹起来。”林长发说,“不信,问问他们几位。”他向旁边的另几个万元户主努了努嘴,与此同时向他们丢了个眼色,悄声道:“县里的大脑壳来了。”
  听了林长发说自己坐头回沙发的时候就冇弹起来的话,唐国栋、陈洪东、周一凡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发嗲,你郎家健旺!”陈洪东仍然笑着走上前来问候道。他中等身材,戴着一顶银灰呢帽,宽阔的面庞略显松弛,穿着朴素的中山装。他的那只右手欲伸出来,见林长发毫无伸手的主动,于是又悄悄地缩了回去,他立即意识到了:作为一个老农民的林长发,他没有握手的习惯。
  “托福,托福!”林长发恭敬地说。“还健旺哩!”
  “林发嗲,你郎家是老英模啊!”周一凡接着问候道。他见陈洪东没伸出于去同林长发握手,也就跟着免了。
  “嘿嘿,那都是老黄历,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林长发恭谦地回答着周一凡。
  陈洪东、周一凡、唐国栋分别向其他万元户户主一一问候。
  用不着介绍,万元户户主们都认识县委书记和县长。在主席台上他俩时常露面,并且大会秘书处已向全体与会者作了介绍。至于唐国栋,本公社的万元户户主们不但认识他,而且熟悉他。
  林长发掏出一包过滤嘴香烟,首先敬上一支给唐国栋,然后分别敬给其他人。
  林长发傍着唐国栋坐着,精神比较轻松;其他几名万元户户主个个正襟危坐,双膝并拢,垂着眼皮抽着烟,显得很拘谨。
  陈洪东敏感地意识到气氛不正常,产生了一种无形的隔膜。这是农民世代遗传下来的朴讷和自卑的残余,加之多年来某些官僚主义者严重脱离群众,高高在上而形成的等级观念。这双胞怪胎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精神上的畸形。而农民又是深受其害的突出表现者。如果是记者的身份来到农民中间显然要融洽得多,农:民纯粹把拿笔杆子的人权当“孔夫子”对待而不存拘谨。再加上有时候报纸上偶尔也揭露一些违法乱纪、蜕化变质和严重官僚主义者。因此农民相信记者是为他们说话的人,其感情当然要融洽得多。农民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记者面前直抒己见,甚至连粗鲁的话也无所顾忌说得出来。
  唐国栋、周一凡同时感到这不融洽的气氛,各自在头脑中搜索着主意,试图改变之。
  “哎唷,”陈洪东猝然轻轻地叫了一声,故意耍了一个小魔术。
  大家蓦然抬头朝陈洪东望来,只见他嘴唇上衔着的一截黄橙橙的过滤嘴香烟脱落在地。
  “我咯个烟鬼,烟瘾太大了,又是抽的林发嗲的高级香烟,香芳芳的,一下吸得太猛了,你们看,使劲一咬,烟就脱了,哈哈。”陈洪东见大家注目自己,立即拔下那半截衔在嘴唇间的黄橙橙的过滤嘴,自怨自责道。接着他又操起略显苍老的嗓门豪爽地笑起来。“哪位有香烟,援助一根喽。”他站起来作起求援的姿式。
  万元户户主们不约而同地掏香烟
  周一凡把手伸进口袋,打算抽出一支香烟给陈洪东。
  唐国栋亦把手伸进口袋中捣鼓着。他机敏地意识到,这是陈洪东在故意使花枪。曾经是陈洪东的得意秘书的唐国栋,是深知这陈老头的随机应变术的,他随即把近旁的周一凡的那只已抽出来的手悄悄地按住。
  周一凡惑然不解地望着唐国栋,唐国栋朝陈洪东努着嘴,周一凡恍然会意了。
  房间里四个万元户户主几乎是同时掏出了香烟,各自抽出一支恭敬地而卑谦地递向陈洪东。
  “你们看,我的运气多好喽。”陈洪东笑容可掬,风趣道,“我每天脕上睡前不多不少要连抽三支香烟,今天下午开会把烟都抽完了,又忘记去买一包,问老周要几支,他也缺货了,正着急犯烟瘾哩!你们各位财神帮了我陈老倌子的忙喽。”他毫不客气地把四个万元户户主递给他的香烟接着了,恭谦地笑着。他嘴上衔着一支,两只耳根上各嵌一支,还有一支则索性插在他头上戴着的那顶银灰色呢帽的边沿中,在他的右额旁斜伸出半截香烟。
  万元户户主们见陈洪东这神态,轻松地笑起来。
  陈洪东特地选定向坐在床沿上的三个万元户户主中间的那个万元户户主借火,火点着了,他就势坐在三个万元户户主中间,身挨着身,臂傍着臂,床舖呃呃地响着。陈洪东此时也不去管它国家财产不国家财产。“床舖结实得很,各位放心坐,即算坐烂也不要紧,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他笑道。
  气氛融洽了,感情的距离拉近了。万元户们都为县里的大脑壳向自己“讨”香烟抽感到由衷的高兴和荣耀!
  “陈书记,你郎家么子贵庚的?”傍近陈洪东的一名万元户户主一反前态,居然轻松自如地问起了陈洪东的年龄。
  “辛酉的,今年拍满六十一岁。”陈洪东谦和地笑道。
  “那我跟你郎家同庚呐!”那位万元户户主荣耀地说。
  “跟你郎家同庚,我陈洪东沾了光喽。万元户代表,财神菩萨呀!哈哈。”陈洪东豪爽地笑道。
  大家轻松自如,感情融洽哈哈笑起来。
  “我也作过田,要是我还在作田的话,也可能同各位一样,当上光荣的万元户。可惜哪,我冇得你们的福气喽!”陈洪东因势利导,把话题逐步引上正题。
  大家注目陈洪东。
  陈洪东一个接一个有趣的话题,让万元户们欢欣鼓舞,喜笑颜笑,无拘无束地跷起了二郎腿,随随便便地唠起了家常。
  陈洪东、周一凡同万元户户主们唠家常应付裕如,不时地为万元户们出出主意,提供一些市场信息。
  林长发觉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嫉妒那个紧挨着陈洪东坐着的与陈洪东同赓的万元户户主。尽管他与唐国栋、周一凡坐在一起,仍不满足。开会期间他听人说过陈洪东是县里大脑壳中的大脑壳,他愿望着能跟县里最大的大脑壳坐在一起。这并非他趋炎附势,也并非他崇尚虚荣。多年来的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风风雨雨的生活磨难,使他需要精神支柱来支撑,他亦想有一块挡箭牌。今后如果有像朱艾奇那样的人在他面前威胁讹诈,他就能够用这块挡箭牌挡一挡,能挡得住当然好,可以省去一些麻烦手续。硬是挡不住的话,他林长发当然只能坐长机“骛”到北京中央常委会去找邓副主席!他觉得,应当把陈洪东引到自己的身边来。于是,他瞅了一个空子说道:“陈书记,我想问你郎家一件事,我的耳朵又不蛮方便,(林长发的听觉器官至今来说是很健全的。)坐到你郎家那里又坐满了,隔远了我又怕你郎家多费精神讲得喉干舌苦的。咯件事情问就过硬想问个韭菜炒豆腐――一清二白!”
  “好啊,林发嗲,有么子事情请你郎家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商讨。”陈洪东缓缓地从床沿站起来,谦和道。
  唐国栋简直像一位职业的心理学家,林长发的心思被他揣摸透了,他紧跟着陈洪东站起来,不声不响地走到陈洪东刚才空出的那个位置,将自己的身躯嵌了进去。
  “陈书记,你郎家坐唦,站着费力哒!”林长发恭敬地请陈洪东坐下。
  周一凡亦在一旁指了指唐国栋腾出的那个坐位请陈洪东坐下。
  陈洪东略踌躇,终于傍着林长发坐下来。
  好了,县里的两个最大的“大脑壳”分别坐在林长发左右两旁的沙发上了,如愿以偿了!他侧过脸,朝近在咫尺的陈洪东问道:“陈书记,我们咯些到县里来开会的作田码子,打了两回的讲,(指讨论了两次。)大家的意见宋干部都写在本子上了,不晓得县里的大,(他欲说大脑壳的,但立即改变了称呼。)大干部过目冇?”
  “看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正在由大会秘书处整理。”陈洪东告知林长发。
  “陈书记,别的都好办,只是如今大家都怕政策变,你郎家把颗定心丸子我呷,到底会不会变?”林长发又问。
  “会变。”陈洪东不假思索说出会变这个字组后笑吟吟地望着林长发。
  “噢?!”林长发被陈洪东这突如其来的回答感到惊愕了,他张开黑洞洞的嘴望着陈洪东,呈现出惑然惶然疑然颓然及无以言状的表情。
  其他几个万元户户主随着林长发这一声惊愕,神经倏地绷紧了。
  周一凡略显惊愕,偏过头来望着陈洪东。
  唐国栋则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嘴角居然露出一丝微笑。
  陈洪东看到自己说政策会变的话在万元户户主们中引起了如此惊愕的反应,心中不禁震颤了几下。他竭力掩饰住震颤的表情,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舒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笑吟吟道:“各位财神菩萨,莫惊慌,我后面的话还冇说呢。我说的政策会变,就是说它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变。会根据农村经济形势不断发展的需要,及时地补充好政策,完善好政策,使它真正成为既要在一个相当长的,”他怕农民不懂相当长这句话的用意,随着补充解释道:“也就是说,既要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使政策有着持续性和稳定性,又要使政策有符合以后农村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因此说呀,咯是变的可能性,咯是最近召开的县委会议上向市委、省委的报告中的意见。刚才,只怪我事先冇把话讲清楚,让各位受惊了。我们都是作田码子出身,我相信,凭我咯副面子,你们是不会见怪的。”
  万元户户主们长长地呴了一口气。
  “陈书记,你郎家刚才说的那’会变‘的话,硬是把我的汗都骇出来了。‘’林长发抬起右手背揩着额头。
  “陈书记,有了你郎家说的咯些话,我们作田码子呷了定心丸了。”一个傍近唐国栋的万元户户主说。“你郎家不晓得,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政策,最怕它会变。”
  “陈书记,我还想问你郎家一件事,”林长发偏着头,无拘无谨地凑近陈洪东。“以后还会不会划新地主、新富农呢?”
  陈洪东觉得林长发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新奇,拧着眉头沉吟道:“林发嗲,依我看,关于划地主这个阶级成份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土地是国家的,不允许任何人充当地主。也就是说,对于土地,任何组织机构,任何人都只有使用权,冇得所有权。所以说呀,在我们国家是不会再存在和新产生地主的。”他说到这里,抽了一大口烟,好似在搜索新的语句。
  “再不会划新地主阶级了。你郎家说,那新富农还会不会划呢?”林长发见陈洪东好像有意在回避他提出的新富农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又问道。
  “林发嗲,依我看,新富农咯顶一尺七寸四分的帽子会给你郎家戴上的。(陈洪东戴的那顶深灰色呢帽是58公分,他迅速地换算成一尺七寸四分。)你郎家愿不愿戴呀?”陈洪东笑着对林长发说。
  “嗳?”林长发再次惊愕了。他最忌讳“新富农”之称,他挂过新富农这块黑牌子,戴过新富农这顶黑帽子,为此吃过不少的苦头。他好似被揭开了旧伤疤,感觉到一种奇异的隐隐的怪痛。由于陈洪东很和蔼,无一点“大脑壳”架子,林长发敢于诘问他:“陈书记,你郎家是在骇我罢!”他仍然呈现出惊愕莫测的神态。
  “林发嗲,我冇骇你郎家!”陈洪东微笑着,语气很坚定。
  ‘’你郎家还说冇骇我…”林长发似惊魂未定。
  “林发嗲,”陈洪东看到林长发久久未收起一副惊骇的神态,意识到林长发定然曾在历史上受过重重的精神创伤,自己不应该说着藏头露尾的话。于是他断然截住林长发的话,侃侃而道:“我冇骇你郎家喽。我是说呀,新时期(他怕林长发等万元户户主们不甚理解新时期这个名词,随即又改用农民的习惯思维语言。)也就是说如今新皇历的富裕农民,咯有么子不好!好多人都在争着抢着戴它呢!咯顶新富裕农民的帽子光荣啦!你郎家是一个万元户当家人,当然称得上是富裕农民唦!”他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发出爽朗的笑声。
  周一凡、唐国栋伴随着陈洪东发出爽朗的笑声。
  “陈书记,按你郎家咯么说,新富农牌子就是如今的万元户,如今的万元户牌子就是新富农喽。”林长发敛住了惊愕的神态,一本正经地问道。
  “对呀,我所说的就是咯么个意思。”陈洪东朗朗地回答。“你郎家就是一个光荣的万元户。光荣的新富农!我说呐,如今争来新富农咯块牌子不容易啊,咯要凭勤劳,凭智慧,凭真正的本事。我看你郎家林发嗲跟在坐的万元户老哥,都是勤劳的有智慧的有本事的新富农!仅有你们咯些新富农还不够,要让全县的农民兄弟都富起来!开完咯次大会后,县委、县政府要大张旗鼓地鼓励都来当如今的富裕农民,也就是林发嗲所说的新富农。像你们咯几位老哥,先富了一步,作为样榜,县委、县政府号召全县农民兄弟向你们学习!”
  “那如今咯样的新富农当得!”林长发终于释然了,“陈书记,你郎家刚才说的半截子话,差点又把我骇出了一身冷汗……”他嘿嘿地笑道。
  万元户户主们伴随着林长发嘿嘿地笑道:
  ‘’那当得!
  ‘’嗯,当得喽!
  ‘’如今当新富农光荣!‘’
  “陈书记,我想问你郎家一件事,”林长发说。“有一个叫李开云的北方人,也就是土改时在我们的咯个区当过工作队队长,后来当过区委书记,后来又在我们咯个县当过县长,不晓得如今还健旺不?不晓得如今当了么子样的大干部?”
  “老县长在省里管农业。”周一凡站起来替陈洪东回答林长发。“文革时回老家几年,后来又在北方工作了多年,去年又调来我们省工作。早向我去省里参加一个农村工作会议见到了老县长。我也好多年冇见到他郎家了。他郎家说湖南是他的第二故乡,一辈子也忘不了。他郎家人是老了些,身体很健旺,精神也蛮好。老县长问你郎家身体健旺不?要我告诉你郎家,他郎家有时间一定会来的……林发嗲,对你郎家说老实话,老县长向我打听你郎家时,我还真一时记不起来了。后来经老县长再三把事情点破,我想了好久,才记起了你郎家。”
  “周县长,你郎家也认得我哪?”林长发对周一凡转告李开云对他的问候很激动,却又有不相信真有这么回事,因他不认识周一凡,周一凡未必认识他?
  “何什不认识呢,那年你郎家参加全县第一届英模代表大会的时候,我在县委机关当火头军军长,那个时候冇得咯么好条件的招待所,都是临时安排的住宿。记得李郎家的住宿也是我咯个火头军安排的。倒是你郎家记不得我了。”周一凡说完腆起个大肚子哈恰笑道。
  “经你郎家咯么一说,我默神起来了。怕莫有点像哩。”林长发乜斜着眼睛凝视着周一凡,好似透过历史的尘埃寻回当年的印记。
  周一凡记起林长发倒是真实的历史印记。因为林长发是当年全县首届英模代表大会被表彰的瞩目的新闻人物。虽然年代久远,但一经提起,是不难记起的。至于林长发能辩认出当年的县委火头军头儿周一凡,这倒值得推敲。
  “林发嗲,等老县长来了,我带路领他郎家到你郎家府上拜望!”周一凡说。
  林长发很激动,嚅动着双唇道:“欢迎你郎家周县长带路领老县长到我屋里走走。如今饭尽量呷,好菜尽量呷,好酒放肆醉。来了多住些日子,教我多学些好政策……”
  万元户代表们喜气洋洋,打开话匣子轻松自如地唠嗑起来。纷纷邀请陈洪东、周一凡、唐国栋去自己家作客。陈洪东等表示有机会一定去拜望。临别时,陈洪东双手握着林长发那只缠裏着药纱布的手,关切地问道:“你郎家的伤好些吗?”
  “好多了,伤口已长新肉,快结痂了。操你郎家的心啦!宋干部天天带我去县里的医院换一次药,还打针,他说是你郎家嘱咐他的。你郎家操咯么大县事情的心,还要为我费心,真是…‘’林长发手抖动着。“其实,伤口并不蛮厉害,我挺得住,只是受了一些惊骇。”
  “林发嗲,事情的过程我基本了解了。请你郎家放心,今后,任何人也不敢再骇你郎家了!”陈洪东呈露出几分抚慰几分激愤的表情道。
  陈洪东、周一凡、唐国陈分别与万元户代表们一一告辞,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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