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老油坊>第三十九章 借钱

第三十九章 借钱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05-01 10:07:24      字数:4261

  过了大约五六天的工夫,杜招贤骑着自行车回到三河口,临近街口,他故意下了车子,一路与人打着招呼,两边的商铺老板们觉得很是奇怪,平时这个杜乡董是不大理人的,今天怎么如此热情?
  消息传得很快,李世营立马知道杜招贤回来了,这也是杜招贤与人热情的主要目的。李世营叫了宏俊、宏信兄弟两个,提着汉阳造,来到镇公所。镇公所平日里他是每天都来坐一会,喝一杯茶,证明他是镇公所的乡佐。这几天,因为大哥、二哥相继被杀,心里没了往常的劲头,不大愿意出门,似乎走在路上,路人相互说话,也是在议论他。
  杜招贤正在办公室喝茶,李世营黑着脸进了他的屋子,汉阳造指着杜道:“你倒是轻闲,我天天来找你,你这几天人影不见。你是算准了日子,等我哥入了土,你倒回来了。我正寻思找你算算账呢,为什么我二哥出事这些天,你一直躲着不见影。”他这是气话,故意说得严重一点,为下面的谈话做铺垫。
  听到李世营的牢骚话,杜招贤不生气,反而高兴地招呼他坐下,一边拿了个毛巾帮着李世营擦椅子,一边说:“老兄可是冤枉了杜某,你看,这几天不来上班,屋里净是灰尘,这人呢,也这样,几天不见,感情似乎淡了。可咱们是个例外,你是谁?你老兄是三河口的乡佐,说句自抬的话,你是我的助手,实际上外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助手。这不,你老兄家里遭此大祸,我吃不香、睡不着,我一定要帮你把案子破了。我天天想着这事,天天在宋县长办公室里磨他,你那天去县上,我也听说了,我正满大街追着宋县长,就是为了不让他忘了你老兄的事。你说我轻松,你看,我这几天整整瘦了三斤多,一双鞋硬是磨平了底。说实话,我自己的事也没这么上心。”他先抬举李老三几句,让他心里平平气。
  然后,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
  李世营让他说得一头雾水,难道这小子真是在县上帮着说话呢?看来,自己有点冤枉了他。
  杜招贤看看宏俊、宏信道:“这两位是令侄?哪位是前些日子在码头收费的后生呢?”
  李宏俊欠一下身子,表示是他的壮举。杜招贤点点头,笑着说:“果然雏凤清于老凤声,世营兄,我们老了,年轻人一茬一茬起来了,我们不老才怪呢。”
  他故意不说案子的事,李世营压不住事,听着老杜这几天为他帮了腔,不好再对他耍脾气,他的汉阳造早已枪口朝下,对杜招贤拱拱手:“哎呀,杜乡董,你倒是快说,宋县长、侯局长什么态度,总不能让三牛那个王八蛋逍遥法外吧?”
  杜招贤呷了口水:“那是,要是让三牛得不到惩治,我这几天岂不白忙活了。现说,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是一级政府!政府就要保护良民百姓,打击邪恶。我先告诉你一个喜讯,宋县长说了,等他忙过这一阵,你可能不知道县上的情况,省里压县里,县里没地方压,天天瞎忙。忙什么?李森旅长的脾气你可能不了解,因为北伐军围攻沂州城,李旅长放炮拼命抵抗,北伐军仓皇而逃,省里张督军要大大地奖赏李旅长。就等着把那帮北伐军攻城期间摇旗呐喊的那帮乱党抓住,我看李森旅长就要高升了。你说李旅长能不上心?他上心,宋县长就得上心。宋县长天天忙,整个警察局都行动起来了,所有的案子现放一放,当前头等大事就抓捕乱党。不过,好在我盯得紧,宋县长总算松了口,答应让侯局长派人来咱们这里,争取尽快破案。”
  杜招贤说的这个李旅长,姓李名森,张宗昌的得力干将,烟台人氏。也是李世营仰慕已久的人物,驻沂州多年,是沂州地界上的土皇帝。李世营早想攀附,奈何没有路子。前些日子固永功毛遂自荐,愿意去李森的老家烟台打点一下关系,李世营求之不得,给固永功准备了一份厚礼,现在还没有消息,李世营满心的焦躁不能当着杜招贤的面说出来。杜是宋县长的人,侯局长是李旅长的人,这官场讲究的是站队,站错了队,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白搭。自己现在还没搭上李旅长的船,怎么让杜招贤知道呢。
  李世营低头寻思,杜招贤以为自己说服了他,笑着说:“这样吧,你让宏俊世兄留下,我与他交流一点事情,你茶馆里事务多,就不要在这里等着了。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上心来办的,县上有动静,我第一个通知你。”
  李世营只好如此,人家老杜不是不帮忙,县上忙着抓乱党也是事实。
  等李世营和宏信离开,杜招贤喝了一杯水,就是不搭理宏俊。宏俊坐在那儿,心里发毛,不知道杜乡董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杜招贤喝完茶,身上出了汗,才淡淡地说:“宏俊,我之所以让你三叔离开,留下你,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李宏俊不知所以,摇摇头。
  杜点点头说:“你叔是个急脾气,有些话我不能当他面说,你是个老实的孩子,我可以给你说透,应该走不了话。注意,出去不要乱说。是这样的,宋县长很热心你家的事,想指派侯局长尽快破案,你不了解侯局长的脾气,这人现在靠上了李森旅长,也不大把宋县长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宋县长也为难呢。这不,昨天,宋县长让我逼得实在没法,出了一个主意,提示我说警察局办案,无非一个字,钱!你家只要钱到了位,没有办不了的案子。”
  听了这话,李宏俊点点头,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宋县长和警察局不积极,原来是因为钱,可是,一提到钱,宏俊就心里发毛,哪里有钱呢?他试探着问:“得多少钱呢?”
  杜招贤叹了一声气说:“花多少钱我也说不清,打个比方说吧,你和侯局长关系好,花十块钱能办成的事,一定不需要花一百块,你要是和他关系不好,花一百办成的事,可能花一千也不成。就看你们的关系了。三百也是他,一千也是他,总之,大约就是这个数。世营老兄和侯局长关系一般,我知道,他这些年在外边发财,家里的父母官们,还不太熟悉呢。你呢?和侯局长可是能说得上话?“其实,他早已知道李家和县上的关系一般,故意说这话,为难李宏俊。
  李宏俊哪里认得侯局长,他从保定回来这段时间,只知道赚点黑钱,和县上的大官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三叔都说不上话,自己一个平民百姓更不用提了。
  见他不说话,杜招贤轻轻地敲着桌面道:”我知道你为难,你家遭此不幸,花了不少钱,不过,我记得你三叔有一些钱,早年在淮安收盐税,最是实惠的缺。现在又在三河口开着烟馆,天天收得盆满钵满,连县长都眼红呢。“
  李宏俊摇摇头:”怕是不成,我三叔不当家,钱都在我婶那儿。“
  ”哦。“杜招贤点点头,苦笑了,”那没法了,我是看在老李的面子,给你指条道,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理他。老李要是不舍得出钱,你二叔多年卖粉条,应该有些积蓄吧?“他想到了死去的李老二,对,让他出点钱办自己的事,就是阎王爷知道了也会理解的。
  宏俊还是摇摇头,二叔家里的钱也是不容易拿出来,二婶现在已经不当家,宏信媳妇见公公死了,早已把整个家收了去,每天不过管婆婆两顿饭,收的钱全部入了自己腰包。宏信是个窝囊货,当不得一分钱的家。他宁愿案子不破,也不会拿钱的。
  见宏俊不言语,杜招贤道:”我也爱莫能助,宏俊世兄,你先回去想一想,好吧?我这儿话就说到这儿,什么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
  出了镇公所,李宏俊没了主意,只好找宏信商量,宏信听了直接摇头,说拿不出一分钱来,实在不行,咱自认倒霉,爹白死了吧。
  听了哥的话,正在李家陪着老娘的李氏立马恼了:”你也是爹养大的儿子,怎么说出这样话?不怕人笑话,还不怕天吗?老天在上边看着呢。“
  宏信媳妇本来对自己的小姑子天天在家里吃白食就不高兴,公公死了多日,殡也送了,连不滚回婆家,赖在这里不走,又见她教训自己的男人,火了:”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管娘家的事。这个家现在是宏信当着,爹送殡的时候,是宏信摔的老盆,与你何干?“宏信媳妇和小姑子是多年的“战友”,李氏在娘家时,就与嫂嫂不和,帮着老娘和哥嫂大闹,现在出了嫁,更不把嫂子放在眼里了。宏信媳妇以前有些怕她,现在公公死了,她也嫁了,理在自己这边,觉得腰硬了许多。
  宏信的老娘早已领教了媳妇的威力,忙拉了闺女躲开。
  李氏一边走,一边和嫂子跳着对战,说:”我要是有钱,不让你们拿一分。“
  这话提醒了李宏俊,何不去固庄,找自己的岳父,看看能否借点钱。
  见到流里流气的李宏俊上门,把二先生吓了一跳,闺女去了济南,宏俊爹才入了土,算是热孝,怎么就跑到岳父家里来了呢?于礼不合。他怎么也没想到,宏俊是因为二叔的案子来借钱的,宏俊不开口,他也不主动问。
  见岳父不提,李宏俊没了法,到底是年轻,心里压不住事,只好厚着脸皮说明来意。
  二先生当即觉得不可思议,想去大先生那儿讨个主意,宏俊坐在那儿又走不开,再说,大先生前些日子因为文耿的事吐了血,现在正用着朱先生的药调理着,怎好再拿这事麻烦他。他退到里间,与车氏商量。车氏在屋内早已听到宏俊的话,拍着床沿嚷嚷:“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今天来要钱,明天来要钱,就是海一样的家底也舀完了。”
  车氏的话正合二先生的意,出来时底气顿添:”宏俊,上次你爹不在,你二叔来我这里,我给三十块钱,三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对不对?现在这年景,值三亩地。当时,我和你二叔说了,借着这次借钱,我也不让你们还了,你早早把婚事退了吧。银月你是知道的,没有影踪,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不能误了你的终身。宏俊,当初你们与我家作亲时,我盘算了一下,花的聘礼折合银元不到三十块,给你们的三十块钱,我也不打算要了,我这算是仁至义尽。再不行,哪天你把婚书带来,我再付你三十块钱也行,算是两清了。你现在张口要三百块钱,我家里就种着几亩地,开个老破油坊,一年见不了几个钱,我家里人口多,花销大得惊人,你看看,家里还常年躺着一个病人,处处花钱……“
  李宏俊听了愣在那儿,二叔回来说岳父借了二十块银元,今天岳父说是三十块,而且还要作为退婚的条件,这事二叔可是一个字也没吐。现在二叔已经不在,想找个证人也难,他干脆耍赖:”岳父,你说的钱,我家只收到二十块,这是真的,我应该承认。至于你说的退婚之事,二叔从未提起。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死无对证,你说的话,我信也行,不信也可。今天我来借钱,看在两家亲戚加亲戚份上,我的未婚妻是你的闺女,我的妹子是你的儿媳妇,你却借着我家遭难的时候逼我退婚,这样的事,是你老人家不该做的,我听说固家一向仁义,我今天算是领教了。岳父,你这是趁人之危,我也送给你一句痛快话,士可杀不可辱,我二叔的案子可以不办,婚是不会退的。你的闺女我是娶定了,银月只要不死,我就一定娶她。你老人家要是悔婚,咱们县政府讨个说法。“
  说罢他愤愤地走了。
  二先生也让宏俊说得一点脾气没有,这孩子其貌不扬,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暗自悔恨,到底不如大哥老练。
  李宏俊一路骂着离开固庄,心里同时也在恨着二叔,你说说你这个老人家,明明借了三十块钱,却只掏出二十块,黑了十块钱,还把银元换了纸币,才引起了杀身之祸,你老人家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二叔如此贪心,让宏俊大失所望,三叔和宏信不伸头,自己对二叔的案子也慢慢淡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