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刘秉臣从新民胡同出来，赶紧往家赶路，怕是剧院有啥事耽误。可他心里还琢磨着，肥猫王二刚才在酒馆跟他说帮忙的事，是跟姐夫说还是不说？虽说口头上答应了，还有那香梅与程云龙遭劫事，一股脑酱在脑海里。
　　正思忖着，他听以为是撒场锣鼓声，脚已迈进戏院了。他急冲冲进场准备开门，在一侧的小六子眼快机灵，立时向前拦他：“你干啥？没撒场！”他才恍然一悟，还有下场戏，程云龙戏班的武戏《张飞夜战马超》。“咳！差点没出乱子。”他瞅小六子一眼，念叨着。
　　小六子撇他一嘴说：“老板刚才找你来的，说是让你去找程云龙哪拉弦的，他不兼打锣吗，开不了场啊！”刘秉臣愣一阵，听开场了，有锣鼓声啊。他感觉很惊异地跟小六子问：“不是有锣鼓声吗？”小六子也感奇异：“刚才老板还着急喊你那，怎么……”刘秉臣有预感：“难道香梅她俩回来了？”他向小六子一挥手，便去了后堂。
　　
　　果真是她俩回来了，那个拉弦的正在台上敲锣那。刘秉臣向前问到他，才知是他们刚回来不久。而这时，林德祥也刚好从程云龙那出来到后堂来，看刘秉臣在这，便问道：“你上哪去了？我找你给我急得呀。”
　　“哦，我去趟燕春茶馆，没看见程云龙不说，茶馆叫人给砸了，一片狼藉，哎呀！”刘秉臣应话，照实说出，“程云龙被香梅走后，在新民胡同路口遇土匪劫持，王二茶馆没接来程云龙失信遭砸的。”
　　“哦哦，是这回事呀。”
　　“程云龙没说嘛？”刘秉臣看林德祥很吃惊的那样问道。
　　“没有哇。”
　　“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吧。”刘秉臣贬呲他。又问询。
　　“我看是香梅跟来了，给他整理东西。”林德祥想起说。
　　“香梅不跟肥猫王二了，跟程云龙了？真从王二那话去了。嘿嘿！”刘秉臣琢磨着说。
　　“咳！这么说肥猫王二怪可怜的。”林德祥怜悯的样子说起王二，“都是干这行的。这一砸还能起来了吗？”
　　“别说，为这事，王二看我去了遇上这事，他很感激我，还请我去小酒馆，示意求我过话让你帮他一把呢。”刘秉臣就话提起王二求救之意。
　　林德祥踌躇一会儿，认真地对刘秉臣说：“那么的吧，等消停会儿，看这程云龙的意向如何，定下来消停会儿。你去王二哪去一趟，叫他过来找我不就得了吗。”
　　刘秉臣听这话，知是姐夫真要帮肥猫王二一把。他放在心上，准备找时间告知王二。得知香梅跟了程云龙做侍女，刘秉臣再也没理睬她。
　　
　　事隔几天，打算要回北平的程云龙又不想走了。刘秉臣知信儿，便知是香梅托他不走的。没几天，上门找他的香梅叫他无法脱身。当他面说嘛，没跟程云龙走，是她香梅为了不离开他刘秉臣。看不惯程云龙那娘们样，不是个爷们，但又不放弃她香梅。而香梅才有这出，拽住刘秉臣求欢畅来。
　　刘秉臣自上次在其茶馆，醉酒被香梅拿住尝了禁果，云雨过后，他自个十分懊悔。但觉得香梅姑娘很不坏，便有怜悯之心，所以，也就没断绝和她的来往。可今日，她弃王二，跟云龙，又来找我。我又成何角色？刘秉臣拒绝缠绵，却遭香梅的白眼，说秉臣忘情弃爱不君子。把个刘秉臣数嗒的不亦乐乎，默然无话相答。从也，不从也，顺之而乐吧。她抿嘴一笑，递去秋波。香梅得意，从此，她伺候程云龙上戏后，抓空儿便找刘秉臣欢情。
　　而林德祥更得意程云龙的戏班不走，能常住龙春戏院唱戏才好呐。河北梆子，又有京戏，同台上演更吸引人。这阵子，常常满园。林德祥喜气洋洋。他在想，要是没有肥猫王二茶馆被砸这事，还不会有这好事，那个程云龙戏班早走了。但他也从刘秉臣嘴里听到，是那王二茶馆的香梅姑娘扯住不走的。所以，林德祥时时提醒刘秉臣去打听消息。那刘秉臣还用去打听吗？
　　
　　这些日子龙春戏院，车水马龙，好是热闹。而那肥猫王二，茶馆被砸后，门面狼藉，无人去顾。眼近年关，肥猫王二是着急上火，小眼睛愁得像灯笼似的。他心里急着等刘秉臣回信儿，左等右盼的也不见人来。心里琢磨自己的事谁能着急，干脆自己上门吧。为了面子，咳！还是得找刘秉臣。啥时间去合适呢？他想了想还是晚上去，一来躲看视线不露门面；二来找个酒馆好细谈。肥猫王二寻思好后，关了门绕道去龙春戏院。
　　戏院门前很静。听是正在演戏，他向四周扫一眼，他低头推门想进去。突地门开了，出来个人和他撞个满怀，他胖个乎的差点跌倒。气得他吆喝一声：“谁呀？愣个喝的！真是的。”抬头一瞧，是小六子。
　　“你呀！这么晚来做啥呀？”小六子瞥他一眼，看他那肥猫样，嬉笑地逗他，说，“看戏，都快撒场了，还是踅摸啥呀？闻着鱼味了？”
　　气得王二要捏他耳朵，说道：“你个猴崽子，来不来戏逗上我了。”
　　小六子机灵，一躲身溜了过去。
　　“哎哎！你别跑哇，我有事。”
　　小六子刺溜一边，瞪眼着瞅他，没好气地说：“啥事说呀？我还有事要出去。”
　　肥猫王二恳求他说：“我求你给我找刘秉臣出来一趟，我有事。”
　　小六子嬉笑着：“你找他？”一伸脖说，“去后院吧。”
　　“哦，去后院？”肥猫王二纳闷，“那不是戏班子住的地方吗？”
　　小六子没理睬他，一刺溜跑了。肥猫王二眨眨眼：“这小子是不逗我呀？”他挠挠脑勺，琢磨着去了后院。
　　
　　这龙春戏院的后院是从偏门进入。肥猫王二侧过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溜进后院。院不大，可很整洁，几棵小腊梅那雪花含着花蕾鲜艳夺目，格外显眼可爱。一贯不理会这些的王二，冷丁抬头瞅一眼，也会意地咧嘴笑了，点点头漫步而行品味着，这繁闹之城还有这一去处，真是世外桃源哦。心中不止赞佩林德祥的风雅、情韵之品，更觉得自己低俗之庸非可相比。
　　他自个暗念叨，不觉已步入程云龙的住处，后堂小宅，便踮脚向里张望。听有男女嬉笑声，男的声音像是刘秉臣。他犯心疑，怎么程云龙未在，唱戏去了，秉臣竟在这屋里和香梅？或许我想多了？便直接推门入宅。眼前的景象竟让他一惊：香梅赤露着奶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拽着刘秉臣，要做爱欢情。他的一脚迈进，想要收回来时，被香梅看见，香梅脸一红，丢手推开刘秉臣，抬身系上前襟坐在床上，若无其事，坦然地冲肥猫王二厉声斥责他，说道：“你来做啥？这是我家！进屋也不知敲敲门，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哦哦！”本想看笑话的王二被香梅这话，问得呆愣无语。
　　“哼！不怪叫你肥猫，这可真是的，跟猫一样，专溜门缝。”
　　香梅挖苦得他，那脸一红一白的。而在旁的刘秉臣竟笑话他，心想你王二这时来得正好，能碍我啥？像是没那回事似的，回身点支烟，看他哪出可怜相，知是他准是来找我刘秉臣的，便随即开口问叨王二：“你是不是来找我呀？”
　　“哦哦，是啊。”肥猫王二听刘秉臣跟他说话，心里很感谢，还是秉臣知事理。
　　“有啥事你说吧。”刘秉臣磕磕烟说。
　　“唉！要说上外说去，这是我家。”在一边的香梅气囊囊地冲王二说着，边推哄他出门。一直忍让的王二看香梅如此蛮横无礼气急了，一拍大腿，打开嗓门说：“上外说去？哼！我还不走了呢，咱们说道说道。”说了，那另支脚迈进门槛，一剁搭，指着香梅一屁股坐在炕床上，念叨起说，“你真是忘恩负义呀。想当初你流落长春没有着落，是不我给你接受的。到这茶馆我对你咋样？你心里清楚，啥不由着你呀。今个我茶馆被砸了，看我不行了你又跟上戏子了，何况，这茶馆被砸，也是由你俩没回来引起的呀。我待你不薄哇。”
　　香梅一直搁眼斜楞他，不愿听插话说：“得了，别唠叨了，你不也把我霸占了吗，还有啥说的。”
　　一句话怼得肥猫王二迷回去了，无话可说。
　　“我今个儿冲我秉臣哥在这，给你面子，容了你。哼！”香梅借由又把话拉回。
　　“行了，说到这虽说各有想法，可今个儿聚在一起呀，还是和谐一些好。何况过去还有情面吗。”刘秉臣借此搭过话。
　　“嘿！你倒当和事老了。”香梅瞅秉臣一笑，死劲拧他一把胳膊。刘秉臣疼得一呲牙，咳！都明知其意。香梅心里有意还要留住刘秉臣，便借机对肥猫王二说，“既然秉臣哥说这话，那你就在这说吧，我做点喝酒菜，喝两盅唠扯吧。”说完，她把早为秉臣来喝酒两碟菜端来放在炕桌上。肥猫王二自为得意，两腿盘起，挺直了腰，端起酒盅，露出笑意。
　　二盅酒进肚，猫脸红起来，他看香梅未在场，便开话对秉臣婉转地说：“哦，秉臣呐，我跟你说那事，你过话没有哇？”
　　“哦，你跟我说啥事来的呀？”刘秉臣装作不知。
　　“咳！不是那跟林三爷求帮忙嘛。”她瞅香梅这时不在场说道。
　　“噢！”刘秉臣夹口菜，顿一会儿爽快地说，“这事呀，我早就跟他过话了，你直接找他就行。”
　　“那我得谢谢你呀。”肥猫王二点点头。而后，他眯起两眼瞧着刘秉臣，有意地逗上一句，“他小哥呀，你走桃花运了。嘻嘻！”
　　“哼！”刘秉臣瞅他一抿嘴，“你眼气了。可我眼晕呐。哈哈！”
　　“你小子。”他一撇嘴。
　　俩人正说笑着，香梅从外屋进来，瞅眼橱柜上的座钟，调过脸瞧王二嬉皮笑脸的就烦，指他说：“唉！时候不早了，又吃又喝的，该走了吧？”
　　“哎哎！我就走，我刚跟秉臣说完话。嘻嘻。”他抬起屁股下桌，一脚蹬上鞋子。还着忙补句话说，“那那我得谢谢你呀，你还招待我一顿。嘻嘻！赶明个我请你的。”
　　说完，他向刘秉臣一招手。这时，刘秉臣也想随和走出，他看眼香梅说：“哦，我也走。”说了，去穿衣戴帽的
　　“哎！你走啥呀？”香梅看了一惊，拽过他推上炕。
　　欲火燃燃的她，一手推开炕桌上了炕，解开了衣襟，露出了红肚兜，赤膀露肩的，好个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