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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第二十一章: 合作结束

第二十一章: 合作结束

作品名称: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1-04-16 08:55:33      字数:14747

  (一)
  除魔行动
  敌人的“集家并村”政策,使得“保甲法”得以严格地贯彻执行。“部落”里很快就建立起严格的“出门请假、来客报告、生人质询、十家联保和牌甲互联”的制度。表面上看,这的确断绝了八路与百姓的联系,同时,因没有了八路的撑腰,老百姓也老实了许多。那些曾害怕遭到八路打击有所收敛的伪警人员觉得自己安全了,便嚣张起来,为虎作伥残害百姓。
  县警务科颁布了“大检举大揭发百日行动”活动,叫嚣要把八路军的“根”全部挖出来,要达到“无八路踪影、无通匪人员、无资匪财务”的境地,有则全部烧光、杀光、抢光。于是,日伪军中那些凶残分子,那些日本人所豢养的鹰犬,便向百姓挥起了屠刀。在那些鹰犬中,尤以第五讨伐大队第三分队最甚。他们制造了一系列惨案,现举其一起,其残酷性可见一斑。
  
  四月(阴历)二十七日,杨玉山带第三分队在红石砬村二甲抓获徐金发、徐连贵、徐连友、郭文斌、李友五人。说他们是八路军的民兵小组,经审讯得知,组长是徐金发,联络员是徐连贵,办事员是徐连友。二十八日将他们带到卜克川杨家窝铺“公审”后处决。
  二十八日那天,杨家的祖坟地是人头攒动,经幡招展。参会的有第五讨伐队的全体官兵、相邻的警察分驻所的警官、警员及一些村干部。除军队外,附近的老百姓也被“请”来开追悼大会,悼念杨贵、杨喜旺父子及在杨家窝铺牺牲的霍振龙警官、警员及村干部。两个方阵的士兵在坟地两侧列队,中间停放着三张紫红色的大的方桌,桌子上摆放着祭品。
  在凄惨哀婉的唢呐声中,杨玉山率领杨家的孝子贤孙披麻戴孝,长跪在坟前的前面。管事一声令下,唢呐声戛然而止,由第五讨伐大队的一名参谋官致悼词。那位李参谋官在悼文中对杨氏父子“不畏强暴、威武不屈”的英勇事迹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同时也沉痛悼念在保卫“部落”的战斗中牺牲的霍振龙警官、警员及村那些干部,说他们为满洲国建国大业做出了贡献。致悼词结束后,李参谋官又变成了一位法官,对那五位八路进行审判,判决的结果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那五位战士用绳子拴着被拉到坟前跪下,正要执行枪毙,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我有个请求”。话音刚落,一个手握匕首小个子急吼吼地来到杨玉山的跟前,说:“队长,我有个请求,把他们交给处置行吗?”
  从装束上看,此人也是讨伐队的兵士,但杨玉山不认识他,因他是第二分队的。一问,才知道他是“火神爷”霍振龙的儿子。杨玉山说:“可以!”
  只见那个家伙朝西面跪在地上,悲怆地说:“爹呀!你死的好惨呀!今天我给你报仇!”说完,他起身来到徐金发跟前,先把其耳朵、鼻子、及嘴唇割掉,然后将其仰面踹到。他蹲下将徐金发的破烂衣服用匕首拨开,露出完整的肚腹,他看了看猛地就是一刀,将其肚腹横向剖开,紧接着左手伸进腔膛里,只几下子就将其的心脏拽了出来,扔在地上。那心脏一落地,竟弹起来一尺多高,高度一次比一次矮,渐渐地只能在地上滚动直到不动为止。
  那家伙把心脏从地上捡起来,又从兜里拿出一块银元,塞进心脏里,边走边说:“用心喂喂它(银元),将来治眼病。”杀掉徐金发后,其余的那四位战士被他们枪毙了。
  这些毫无人性的恶魔!
  
  却说游击队从虎山凯旋归来,敌人的暴行就不断地传到了他们那里,战士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除魔”。考虑到去年冬天因御寒冬衣简陋而导致的惨痛教训,陈子珍认为,游击队的首要任务是先解决冬衣问题。他定下的目标是:每人至少要搞到一件羊皮大衣、一双毡鞋。
  怎么搞?游击队没有能力组织生产。也没“钱”购买,因为他们的大烟干儿都用光了。虽然他们从敌人那里缴获了很多布匹、战马,但也不能用这些东西交换,因为这些属于稀缺的战略物资。他们只能去大户的人家里“借”。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八路军的战士们分为三个班,他们就以班为单位分头行动。不到两个月,战士们基本上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要“除魔”了。保安军的八二炮的威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敌人固守在“部落”里,没有那炮还真是不行。于是,陈子珍就动员保安军也参加。没想到陈玉虎还挺痛快,说:“你们的仇人难道就不是我们的仇人吗?去年冬季我们保安军也牺牲了很多的兄弟呀!”
  
  一番准备后游击队就出发了。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夜里的天气是很冷的。好在战士们都有冬衣,根本就不惧这点困难。头号仇人就是第三分队。因分队长杨玉山是卜克川人,盘踞在卜克川可能性较大,因此游击队首先去了卜克川。经侦查,得知第三分队就猫在卜克川的2号“部落”里。太好了!真是想啥来啥呀!
  卜克川2号“部落”是将一甲长林沟门、二甲杨家窝铺的村民全部并入三甲营房的,大约一百二十多户人家。算是个大“部落”。不过硬件建设却很简陋,无论是城墙还是炮楼,都不达标。于是,袁山就制定了和攻打张家营1号“部落”一样的作战方案。即让陈子珍率八路军三班战士先攻下居民区,然后从南面进攻警备区。保安军八路军主力从北面攻击警备区。当然了,这就少不了那门八二炮了,陈玉虎必须要将警备区的两个炮楼轰塌,进攻才能得手。
  陈玉虎想:“强攻这么一个贫乏‘部落’,会消耗掉我的八二炮弹,实在是不值得。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袁山指挥,显得我很无能。我也应该露一手让战士们看看,我不仅会玩炮,也能运筹帷幄。免得让战士们一直瞧不起我,却对袁山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他就提出异议,对袁山开玩笑说:“这可不是你袁大将军作战方式呀。你一贯的作战方式是智取,而不是强攻呀!”袁山想了想:“对呀!在这几年里,历次战斗都是我指挥的。每次都是智取而不是强攻。不仅伤亡较小,且都是完胜。”
  陈玉虎诡异地说:“要不,这次我来指挥!”
  袁山想:“自从我们联合以来,历次战斗都是我来指挥,这未免太专权了。应该给老陈一次机会。”就说:“好呀!这次你来。”又问,“你打算怎么智取?”
  陈玉虎神秘地说:“引蛇出洞呀!”
  袁山问:“怎么个引蛇出洞呀?”
  陈玉虎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于如何引蛇出洞,陈玉虎早已有了个鬼主意。因游击队曾在杨家窝铺驻扎过,他们已经和老百姓相当熟悉了。初冬时节正是老百姓割柴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上山,保安军的侦查员就和“部落”里的老百姓取得了联系,将“部落”里的情况搞得一清二楚,而且还买通了几个人。陈玉虎想:“我们的侦查员已经把杨家的住处搞清楚了。虽然‘部落’里有第三分队驻扎,但住在警备区,杨家住在居民区。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地潜进居民区,将杨玉山的母亲劫走,杨玉山一定会气急败坏乱了方寸,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击,我们正好伏击他们。”
  陈玉虎挑选了十二名战士去劫持人质。他们在下半夜摸到了“部落”城墙下,内应将游击队放了进来。
  保安军的战士们来到杨家,敲开门,说:“有情况了。刚刚接到情报,游击队可能要袭击‘部落’,队长让我们来将夫人接到警备区。以防不测。”
  杨家人一听游击队要袭击“部落”,就慌了。根本就不辨真伪。加之在夜里,看不清面目,且游击队穿的都是讨伐队或警察的服装,他们就信以为真。
  且说杨母穿戴好衣服走出院子,随这些人往警备区走,隐约感觉到这些人好像挺熟。猛然间意识到,这些人就是游击队呀!因为很多人都在她家住过。她要反抗。于清说:“夫人,你就消消停停地和我们走一趟吧!”就命两个战士架着杨母迅速撤退。到了城墙上,于清将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系在杨母的腰上,将其顺下去。战士们则顺着梯子爬下去。
  在城外接应的人见于清干净利落地将事情搞定,心里都暗暗地佩服不已。于清也不说话,从一名战士的手里接过马缰绳,一跃就骑在马上。然后一俯身就将那女人提上马去。那女人突然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这有八路——这有八路——”于清想:“喊吧喊吧,只有这样,我们的引蛇出洞才能实现。”不仅如此,他还朝天鸣枪,以吸引敌人的注意。
  
  当杨玉山得知游击队劫走了他的母亲时,几乎气得晕厥归去。他晃里晃荡地站着,一只手扶着墙,免得自己栽倒在地上,过了片刻,他才缓了过来,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集合——集合——”还没等队伍集合完毕,他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策马出了“部落”,就听见东北方向传来了他母亲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以及远去的马蹄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跟上来的只有几个骑马的卫兵,大部队还在后面,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吼一声:“跟我来!”然后,疯狂地追了上去。
  他们一直追到杨家窝铺的沟口,几个卫兵拼死拦住杨玉山,说:“队长息怒!队长息怒!我们千万不要上了游击队的当呀!他们这是诱敌深入。”
  此时,杨玉山清醒了许多。他停下了,等大部队跟上来。这时他突然听到前面有人齐声高喊:“杨玉山是只狼,死了爹丢了娘;没爹没娘没儿郎,见了鬼子喊高堂——”
  卫兵们怕杨玉山冲动,就死死地拽着他的马缰。不多时,第三分队的士兵、“部落”警察还有基干自卫团,都上来了。他们停在沟口,商量是否继续追击。问题是,队长的母亲丢了,这正是表忠心的好时机,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的追呀!如果连追击都不敢,也太可笑了。最主要的,他们认为,经过去年冬天的“围剿”,游击队已元气大伤,不足为惧。“追!”
  他们追进杨家窝铺,往日那宁和的村落,如今已是残垣断壁,这全是他们的杰作。他们到了一处岔路就停下了。往北叫北岔,往南叫南岔。杨玉山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知道里面的道更窄了,不敢追。这时,北岔方向传来的喊叫声更加放肆了。“杨玉山是只狼,死了爹丢了娘;没爹没娘没儿郎,见了鬼子喊高堂——”那声音一字一板地,拖着长长的声音,像是高唱一样。特别是最后那个“堂”字向上一挑,带着无限的揶揄和嘲笑。
  此时天已亮了,杨玉山看看左右的人,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但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头目说:“我们不能眼瞅着夫人被土匪劫走呀!要不,我们再追几步?”
  
  就在敌人犹豫之时,杨洪亮、关仕云带领八路军三班的战士从后面包抄上来,这样就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陈玉虎见此大喊一声:“兄弟们打呀!”随手打出一梭子子弹,霎时间枪声大作。战士们隐蔽在丛林里、石崖下、土坎后瞄准射击。敌人完全暴露在战士们的火力之下,乱作一团。靠近敌人的战士,投出手榴弹,爆炸声不绝于耳。
  突然出现的八路军主力并没有让杨玉山惊慌失措,反而更激起了他的仇恨和愤怒,他拼命了,叫喊着要来个反冲锋,结果被一枪击毙。主帅一死,剩下的也无心恋战,撒腿就跑。
  
  杨洪亮、关仕云等带领三班战士负责狙击敌人。杨宏亮高喊着,放过那些只拿扎枪的自卫团员,专打那些有枪的讨伐队和警察。为了活命,有些讨伐队和警察竟然扔下枪,随自卫团员一起逃跑。游击队战士随后追击,一直追到“部落”。此时的“部落”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城堡,因为无兵防守。虽说此“部落”很贫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是个拥有一百多户的“部落”。战士们冲进警备区,缴获了一批物资,同时破坏了“部落”。
  
  仕云没有追击敌人,他知道杨玉山被击毙了,就想:应该去看看他的“朋友”。走在路上,听打扫战场的战士们议论说,杨玉山的母亲跳崖身亡。他才知道:是保安军战士劫持了杨母,才引诱杨玉山出击的。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便急急忙忙地寻找杨母的尸体。在那处悬崖下,他发现了杨母,顿时瘫坐在跟前,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直视,仿佛害怕看见杨母质问的目光。他想象着杨母当时绝望的心情:自己的丈夫被人家杀害了,满心指望着儿子能替父报仇,却落了个“壮志未酬身先死”;一切的希望都破灭了,生无可恋,只有一死解脱。
  仕云想起了自己在杨家避难时的一些情景。因自己和宋秀文关系好,就随宋秀文一样也称杨母为“姑姑”,杨母爽朗地答应着,给他们做好东西吃。那个时候,谁能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
  正当仕云回忆之时,他突然听到山下打扫战场的战士们齐声高喊:“杨玉山是只狼,死了爹丢了娘;没爹没娘没儿郎,见了鬼子喊高堂——”
  对于游击队的战士们来说,这首歌谣就像是一首战歌。是这首战歌将敌人、将仇人、将那些汉奸引进了埋伏圈,并消灭了他们。战士们高兴,歌唱。这是胜利的战歌。
  仕云起身,解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件大衣,将杨母的尸体包裹好,抱着,一步步地来到杨玉山的尸体跟前,将杨母放在她儿子的身旁。注视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出来。儿时的那一幕幕便闪现在眼前。在土城读书、土匪攻城、长工活埋受伤的匪兵、结拜,还有那句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仕云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游击队过了卜克岭,来到马场村,用八二炮将警察分驻所的炮楼轰塌,打死了警长“吴大马棒”。
  “游击队有炮!”这个消息让那些龟缩在炮楼里就以为很安全的“恶魔”们提心吊胆,他们害怕遭到报复,从此收敛了很多。
  (二)
  失利
  转过年(1943年),春暖花开。蛰伏了一冬的战士们早已按捺不住了,纷纷要求马上出击。此时的陈玉虎自信满满,他觉得自己在各个方面都超过了袁山。因此在讨论会上,他毫不在乎别人的观点,力主去虎山“碰碰运气”,大有要“一言堂”之势。他暗想:虎山是自己的地盘,在那里打击敌人,是在为自己打天下。而且,他把目标定为关公庙“部落”。有人说,关公庙“部落”是模范“部落”,碉堡异常坚固。他说,鬼子全是吹牛逼。张家营“部落”也是模范“部落”,被鬼子吹嘘的神乎其神,结果怎么样?被我的八二炮三下五除二就轰塌了。最终大家同意了他。
  
  农历四月初八,于清、杨宏亮和关仕云率领侦查小队提前出发了,主力则跟在后面。走的是去年八路军三班掩护主力部队时所走过的路。尽管都是讨伐队的打扮,骑着马,可还是不敢在白天大摇大摆地行军,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通过封锁线时遇到困难,地里的庄稼还没长高,很难隐蔽,敌人似乎也加强了防守,他们就躲在山上等两天。后来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敌人的守备松懈了,他们就在雨夜骑着马快速地穿过封锁线。
  进入虎山以后,他们直接去了关公庙“部落”。在长峪岭的山上搭几个简易窝棚,选个有利地形对“部落”进行观察。发现里面有讨伐队驻扎。敌人的兵力超过游击队的兵力,根本不敢打。怎么办?陈玉虎说:调虎离山呀!
  袁山见陈玉虎想指挥这次战斗,就满足了他。陈玉虎很高兴。他的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是派人四处侦察,寻找那些防守薄弱的小“部落”,然后再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袭扰,这样就有可能引出驻扎在关公庙1号“部落”的讨伐队,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成功了。
  派出的侦查员很快就有了消息,他们竟发现了一个矿区。原来,鬼子完全控制了虎山以后,便疯狂地寻找矿藏,他们在砬蛋沟附近找到了一处萤石矿,但因缺乏劳工一时没能开采。去年,游击队袭击张家营1号“部落”时,还没动工。但进入冬季后,上级督办此事,限期开工,敌人就从一些“部落”里抓了一些劳工,勉强动工了。
  于是,陈玉虎就调整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改袭击小“部落”为袭击矿区。鉴于八路军曾经在砬蛋沟驻扎过,熟悉那里的地形,陈玉虎决定派八路军三班去偷袭砬蛋沟矿区,而游击队对主力则在关公庙1号“部落”附近观察敌人,一旦讨伐队离开,他们就袭击“部落”。
  
  砬蛋沟萤石矿有八个坑口,敌人没有采用大型机械作业,全靠人工。有一百五十多号劳工。敌人的防守也不严密,大约有十名警察,和两个日本人。距离矿区最近的就是张家营1、2号“部落”,只要矿区一有风吹草动,驻扎在这两个“部落”的敌人最有可能前来支援。
  八路军三班有五十多人。为加强力量,又将敖喜调入三班。在武器方面给他们配备了一门小炮,三挺机枪。杨宏亮将的战士们分为两组,一组由自己和白玉祥带领,去袭击矿区。关仕云、敖喜带领另一组伏击增援的敌人。
  
  却说仕云和敖喜率领二十名战士埋伏在一座山上,那山上有一条小路,是从张家营“部落”直通砬蛋沟矿区的。敌人要增援的话,十有八九会选择这条路,因为走大路绕远。
  这是仕云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心里非常紧张,但他和李连田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自然也学到了很多经验。比如撤退时,要交替掩护。因此,他就将那二十名战士分为两组,自己和敖喜各带一组,以便在撤退时能交替掩护。
  
  在微弱的月光下,仕云能够看到山下那黑魆魆的“部落”。他想起了偷袭大松沟萤石矿的情景,脑海里总是把砬蛋沟矿区想象成大松沟矿区。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炮响,知道那边打起来了。也不知道班长他们是否顺利?但他们有炮,对付那几个警察不成问题。
  敌人会真的前去增援吗?张家营1号“部落”里有一支“扫荡”部队,是专门对“无住禁作”区进行扫荡的。再加上警察,也超不过百人。他们敢去增援吗?除非碰巧有讨伐队驻扎在那里。对此袁队长也做出了安排,说:如果有大股敌人出现,一开始不要开枪要先用手榴弹,因为一开枪就暴露了自己的人数及位置。袁队长特地多分给他们一些手榴弹,差不多每人四颗。要是把这些手榴弹一下子都投出去,可也够敌人喝一壶的。
  仕云还在胡思乱想,身边的一名战士推他一把,说:“有情况!”
  仕云吓了一跳,定睛观瞧,隐约看到有很多人正沿着山路朝他们这边奔来。其它的战士也发现了这一情况,顿时都发出轻微的惊讶声。黑暗中仕云估计不好到底有多少敌人,他只觉得敌人很多,看来警所里果然驻扎着讨伐队。
  敌人越来越近了,他们沿着山路排成队伍,一路疾走而来。
  “该投弹了吧?”以前这都是别人做出决定,自己只需按命令做就行。现在需要自己做出决定了,仕云真不知如何是好。但形势逼迫他必须做出决定,于是一咬牙,拔出销子,就把右手里的手榴弹就甩了出去,再取出一颗,拔出销子又甩了出去。战士们也纷纷效仿。“轰轰轰——”手榴弹在敌人的队伍里炸开了,顿时鬼哭狼嚎枪声大作。
  “啊!”原来这么简单,自己能独立指挥作战了。仕云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自己这组该撤了。于是命令:“撤!”就带领战士们向山顶撤退,留下敖喜那组断后掩护。到了山顶,仕云命战士们停下,再掩护敖喜那组。不一会儿,敖喜带领战士们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彼此间也不搭话,敖喜他们继续撤退,仕云则带领战士掩护他们。
  敌人胆怯了,并没有及时追上来。仕云见此就带领战士们撤退。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子弹呼啸而过,说明敌人已冲上了山顶。仕云非常担心被流弹击中。翻过一道山梁后,仕云的心才稍稍地安定下来。清点一下人数,一个不少,也没有受伤的。他们又往前走不多远,就与袭击矿区的战士会合。一打听,那儿的战斗也非常顺利。杨宏亮见前方有敌人堵截后有追兵,就决定从那里下到沟底。
  整个山坡长满了柴草,根本就没有路,战士们一个紧随了一个,缓缓地下到沟底。到了对面的阳坡,情况稍好一些,最起码柴草没有那么多了。爬上山梁,发现有一条小路,杨宏亮就带着大家沿小路向西撤退。
  天渐渐地亮了,近处的树木都能看清了。杨宏亮担心前方有敌人堵截,如果遭到敌人伏击那损失可就大了。于是果断下令,离开小路,钻进密林。后来,他们下了山,从农民的庄稼地穿过,后钻进一条大沟里。那沟底有水,杨宏亮让战士们就地休息。有的战士已经饿透了,迫不及待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炒米,就着泉水就吃了起来。
  突然,在山头上放哨的战士急忙跑下来报告说:“敌人追过来啦!”
  “什么?不可能!敌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上来!”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用尽全力跑了一个早晨竟没有甩掉敌人。
  所有的人随放哨的战士爬上山头,果然见对面的山上有一群敌人正往这边赶来。杨洪亮将望眼镜递给仕云,仕云看了一下问:“估计有多少人?”杨宏亮平静地说:“有二百人吧。”然后他又接着说,“看见了吗,敌人有狼狗,要不把那该死的狗干掉,我们是摆脱不掉了。”
  仕云说:“看见了。原来是狼狗闻着味追我们的。”
  杨宏亮命令道:“仕云,你去抢占那个山头,掩护我们。”
  仕云转身就要带战士们走。杨宏亮说:“等等,我们要消灭的目标是那两只狗,要先打狗!”
  “明白!”仕云说完就招呼战士出发。他们爬出沟底,弓着腰沿一条小沟快速向南面的山头移动。
  “敖喜,你再往前去,到沟口那儿,打他一家伙就撤回来,不要恋战,打了就撤。”敖喜带领战士就去了。
  杨宏亮看着战士笑呵呵地说:“我看咱们应该给他们两炮,你们说怎么样?”
  “对呀!就应该这样!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战士们纷纷赞同。
  其它的战士都找好了射击的位置,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
  
  敌人从东山上下来,过了一片庄稼地里,然后就是河滩。那河滩长着一簇簇的柳丛,敌人钻进去就不见人影。不一会儿,敌人从高高的柳丛里钻了出来。为首的那几个人走的很快,其中两人各自牵着狗。那几位不知死的鬼来到河边停下来,比比划划似乎在说些什么,然后就涉水过河。后面的也陆续跟过来。
  那迫击炮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容不迫地立在那里,自信而又孤傲。炮手看了杨宏亮一眼,杨宏亮点一下头,那炮手就将一颗炮弹喂进了炮膛。“咚——”一颗愤怒的炮弹射了出去。“轰——”炮弹在河滩上的敌人中间炸开了。
  顿时枪声大作,河滩上的敌人乱作一团,面对着飞来的子弹无处躲藏,真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没办法,敌人只好转身往回跑,哭爹喊娘地钻进柳丛地里。
  杨宏亮见有几个敌人躲在河边的土坎下,就命炮手调了一下炮的角度,又打出了一发。这发炮弹打得可真准呀!恰好就落在土坎下面的小河里,炸得泥浆飞溅。躲在坎后面的那几个狗子吓得魂飞魄散,起身就跑,战士们一顿乱枪就都给放倒了。炮手又朝柳丛里地开了一炮。躲藏在里面的敌人都逃了出来,没命地往东山上逃跑。河滩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那两条狗也给打死了。杨宏亮见敌人不敢追击,就从容地撤出战斗。
  
  却说八路军三班袭击了矿区,的确将关公庙1号“部落”里的讨伐队吸引了出来,去围堵三班战士们。可是三班战士不过是区区数十人,敌人怎能捕捉的到呢?就像是一条滑溜的鱼,从敌人的手边一划而过,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部落”里剩下的“扫荡”部队及警察不足百人。就在当天夜里,游击队主力趁机袭击关公庙1号“部落”。可是坏了,敌人的炮楼在挨过陈玉虎的两发炮弹后,仍立在那里。这个模范“部落”果然坚固,不是浪得虚名。游击队只好撤出战斗。为了安全起见,袁山果断下令:回木兰围场。
  很多战士,尤其是保安军战士有些垂头丧气,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对于八路军来说,此次行动并非一无所获。三班在袭击矿区得手后,动员二十五名劳工参军,虽然路上跑丢了七人,但也落下十八人。
  (三)
  联络自卫团
  回到驻地,游击队总结此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就是:“骄兵必败”。经过调整,战士们的战斗的热情渐渐地高涨起来,并准备再次对关公庙1号“部落”发动攻击。根据上次攻打张家营“部落”的经验,他们认为: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也能从内部攻破。于是,他们就制定了相应策略,即:联络自卫团,里应外合,拿下“部落”。
  准备了近两个月后,游击队又出发了,到了虎山后,他们就住在上次修建的那个营地里。然后派出侦查人员着手联络自卫团工作。保安军曾在这里建有一个联络站,负责人叫张启,此人曾经是保安军的一个小头目,手下有几十号人马,后来因受伤就干起了联络工作。陈玉虎和于清都认为:像张启这样的人物,怎能忍受“部落”里像牲口一样的生活呐?凭他的影响力和组织能力,只要能找到他,就能和“部落”里的自卫团建立起联系。
  保安军苦苦寻找张启暂且不提,八路军方面也没闲着,也在积极地与“部落”里的百姓建立联系。就在游击队住进营地的第二天,袁山就派侦察员下山去联系百姓。当然了,对于八路军的侦查员来说,他们并不像保安军那样有明确的联系目标,他们只是随机寻找合适的对象。没想到他们轻而易举就有了收获。这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因为在敌人残暴的统治下,那些贫苦的百姓哪一家没有遭受过凌辱!哪一家不是在啼饥号寒!哪一家不憎恨鬼子!
  
  却说杨宏亮、关仕云、敖喜等一行五人下山去联络百姓,当他们走过一道山洼时,突然听到沟底有一个女人的哭声。虽说女人并不是他们要联络的对象,但在好奇心和同情心的驱使下,他们还是决定去问问情况。杨宏亮就带领仕云下到沟底,迂回到那女人的后面,很远就见那人坐在两座新坟的前面,拍着地面诉说着:“老的老小的小……我们可怎么活呀!我们可怎么活呀……”
  他们来到了那女人的身后,见她披头散发,似乎是很多天没有梳过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猛一回头发现有两名“皇军”(因为杨宏亮和仕云都穿着讨伐队的服装)站在她身后,立刻就吓得惶恐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那骷髅一样的脸给仕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蜡黄枯干的皮肤、塌陷的两腮、有些突鼓的大眼睛及惊悚的表情,就好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僵尸一般。
  两个人纷纷地安慰她。并表明自己是八路军。可老人家就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这时,熬喜也来了,他悄悄地对杨宏亮和仕云说:“又来了一个。”并示意隐藏好自己。杨宏亮和仕云赶忙猫下身子,藏在土坎下面。熬喜则钻进小路旁的棒子地里。有一个十五六岁孩子正向他们这里走了过来。那孩子转过一道小山弯儿,看见那坐在地上的老女人,就喊了一声:“大姨!”这时杨宏亮和仕云从土坎下站了起来,将那小伙子吓得够呛,转身要跑,结果撞在了熬喜的身上。熬喜一把就捉住了他,并把他带到沟底。那老女人见此,就哀哭起来,恳求放过他的外甥。
  三名战士又是一番安慰。那个小伙渐渐地缓过神来,不再惊慌失措了。当他听说面前的这三位“皇军”是八路军时,眼睛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杨宏亮有经验,知道小孩子顾虑少容易与之沟通,就试探着和他攀谈起来。那小孩子说:自己叫刘本松,十六岁。担心大姨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就跟来了。杨宏亮又问:“你大姨有了什么不幸的事,会想不开呢?”刘本松就介绍起老妇人的情况。可刘本松刚说说了两句,那老妇人就把话抢过去,痛哭流涕地诉说起来。
  老人说:她家是黄土梁的,姓高,距这儿有十多里。开始修“部落”时,她老头子不出工,在自家地里干活,被警察抓住后一顿毒打。等到往“部落”里搬家时,她老头子更是死活不搬,结果房子被烧,人又被毒打一通。她老头子天生就是倔脾气,受不了委屈,经过这么折腾不几日就死了。
  进了“部落”后,不出太阳不开“部落”大门,太阳落山就关“部落”门,根本就没有功夫干农活,结果地都撂荒了;她的两个儿子见自家的土地荒芜,担心没粮吃会被饿死,就在半夜跳墙去锄地,结果被警察发现都给打死了。她面前的这两座坟就是她两个儿子的。她的两个儿媳,一个疯了一个吓死了。她老姑娘在地里干农活时,被日本人拉到炮楼里给弄死了。
  她一辈子共生了六个孩子,其中三个都半路夭折了;没想到剩下这三个也没活长,都让日本人和警察给害死了。她现在家里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大的才十岁,小的才五岁,估计也用不了几天全都得饿死。
  老人的悲惨遭遇,点燃了战士们心中仇恨的怒火,他们发誓要替老大娘报仇雪恨。杨宏亮更是善于煽情,一下子就在老人面前跪下了,对天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老天爷呀,你可开眼了,让我遇见好人啦。我们有救啦!”老妇人跪在地上,对天哭诉。又说,“我的外甥,就怕我想不开上吊自杀,天天跟着我。我说,我不死,我要看看那些活阎王到底能横行多久,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杨宏亮想:本以为这个女人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定是一个疯婆子。没想到她说起话来竟条理分明,头头是道,便觉得这个女人很了不起,再看上去也觉得顺眼多了。
  老人说完,刘本松也诉说起了自家的遭遇:前年修“部落”时他父亲赶车回家,趟断了修“部落”的拉线,就遭到“部落”警察的一顿毒打,现在都不能干重活。然后他又不好意思地说:“我早就听说八路军是好人,就想去找,结果在这碰上了。”
  战士们乐坏了,想不到此次行动竟是这样的顺利。杨宏亮掏出一张五元的满洲币交给老人,以解她的燃眉之急。老人又哭了起来,喃喃地说:“菩萨呀!菩萨呀!你们就是活菩萨呀!”又说:这两年多亏了她妹妹妹夫还有外甥的帮助,他们才活到现在;但她妹妹家境也不宽裕,早晚会被拖垮的。
  杨宏亮问刘本松:“为啥要找八路军呀?”
  刘说:“我要入伙。”
  战士们都乐了。看来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八路军就是“土匪”,只不过是好土匪。因为他们总是管参军叫“入伙”。
  杨宏亮又问:“为什么要入伙?”
  刘说:“因为八路军有本事,能飞檐走壁。狗子们怕八路军。”战士们又乐了。
  杨宏亮拍拍刘本松的肩膀说:“你现在就是八路军了。”
  刘本松惊讶地看着杨宏亮,以为不是真的。仕云、熬喜都亲切地看着他,表示这是真的。老妇人更是激动。她的好外甥是八路军了,她的冤仇就一定能报。
  刘本松要和战士一起走,杨宏亮止住了他,说:“现在还没到时候。你暂时在‘部落’里再呆几天,等我们替你们报了仇,再走也不迟。”杨宏亮明白:“刘本松毕竟是个孩子,办事不可靠。”就说:“下午,你让你爸爸来和我们见见面。”
  老妇人见八路军要召见本松的父亲,赶忙说:“我这就回去。”说完就和本松一起走了。下午,刘本松的父亲刘彪真的来了。杨宏亮想:“鬼子已经将老百姓逼到了‘民不惧死’的地步了。”杨宏亮通过他了解了自卫团的情况,并问他眼不愿意为八路办事。刘彪一拍胸膛说:“八路军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八路军是给我们穷人撑腰的。有了八路军,小鬼子才不敢猖狂,我们小老百姓才能活下去。给八路办事就是给自己办事。说,到底是什么事?”
  杨宏亮就让他联合其他自卫团员,给八路做内应。刘彪满口答应。两天后,再联系他时,联络工作就有了进展。“部落”里已经四人要投靠八路了,其中还包括一名基干自卫团员。
  
  再说保安军寻找张启的情况。经过分析,侦查员认为张启被赶进了关公庙2号“部落”,距1号“部落”二十多里路。于是,于清带领侦查员就去2号蹲守,头一天就把张启找到了。
  那张启有四十多岁,四方大脸的,嘴有些向右歪,加上满脸的麻子坑,显得极其丑陋;但配上他那一双敏锐的小眼睛,整个大脸便透露出老于世故的精明来。
  见到于清后,张启装作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
  于清说:“别装啦!军师找你有话说。”
  张启见于清一身讨伐队的打扮,担心有诈,就说:“老总啊,鄙人可是个山野之民,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老总您是谁,也不知军师是谁。”
  于清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张启的肩膀上,说:“我们来到了你们一亩三分地了,你他妈的就这样接待我们吗?”又说,“放心吧!如果我是狗子,早就把你抓局子里去了。你能这样轻松吗?”
  张启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就相认了。兄弟们既然相认,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许多,相互打听彼此的情况,对于那些牺牲的战友不胜唏嘘。张启早已过够了猪狗不如的“部落”生活,最后他愤愤地说:“想当年,我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真是神仙一样。这会儿,我们活得连猪狗都不如。唉!真是怀念那会儿的日子呀!”
  于清说:“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得接着干!”
  张启说:“不干就是死!干!说不定还有一丝的生路。”又问,“怎么干?”
  于清说:“1号里有没有咱兄弟?要是有,就联合起来,来他个里应外合。”
  张启满有把握地说:“里面有八九个兄弟,一招呼就能集齐。”
  (四)
  最后的合作
  张启很快就与1号“部落”里的兄弟们联系上了。这些人自由惯了,哪里能忍受的了猪狗一样的“部落”生活,因此反抗精神都十分强烈,而且他们组织性、纪律性也很强,一听说要起事,都兴奋异常,哪有不参加之理。重要的是,在这些人的子弟中竟然有三人在基干自卫团里,这对于游击队太有利了。
  作战计划很快就出炉了。这一次,游击队放弃了强攻,而是在内应分引导下,悄悄地进入“部落”,从内部攻击敌人的警备区。
  行动的时间终于到了。游击队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向关公庙1号“部落”移动。绵绵的阴雨既给游击队带来了便利,也带来烦恼。在这样的天气里,敌人的巡逻队也很少出动,他们很顺利就到达了指定的位置。战士们搭起了简易窝棚避雨;可是要生起几堆篝火却很困难,因为没有太多的干柴。战士们只能蹲在泥泞潮湿的地上瑟瑟发抖,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第二天中午,雨终于停了。外面的游击队侦查员再次与里面的内应见面,确认计划是否能如期进行。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袁山和陈玉虎稍稍地安心了些。午后,时断时续的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好在战士们已经搞到了一些干柴,燃起了几堆篝火,既能取暖又可以煮些热饭,战士吃了热饭感觉好多了。
  半夜时分,雨停了。游击队到了关公庙“部落”。战士们将战马藏在一条小山沟里,然后摸到“部落”城墙外面。八路军战士计划从东墙进入,那里有刘本松的父亲等人接应。保安军战士计划从西墙进入,那里有张启等人接应。
  关公庙1号“部落”不愧为是模范“部落”。整个“部落”被一条深深的壕沟围了起来,为防坍塌,沟堤是用石头砌成的。人员出入全靠吊桥。然后是一道环绕城墙的铁丝网,“部落”的城墙上也设置一道铁丝网。
  不仅如此,里面的管理也十分严格。夜里都要安排自卫团员站岗值班,发现哪个值班团员偷懒睡觉,轻则会当场挨上几鞭子,重则会拉到刑讯室吊打。
  
  在内应的帮助下,八路军和保安军的突击队都顺利进入了“部落”,他们汇合后就向警备区摸去。在警备区和居民区之间,有一道隔墙。墙的中间设有一门,以供警备区和居民区之间的人员往来。在门旁有一个警卫室。警卫室背靠隔墙,其中一间四壁敞开,岗哨就站在这里执勤;另一间小屋子可供岗哨临时休息。这就是突击队需要解决的第一道门岗。
  这道门岗每夜有两个警察执勤,一人站岗另一人休息,半夜时分再进行轮换。刘彪领着五个突击队战士从西往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那站岗的警察听见脚步声就大声问道:“口令!”刘彪就答道:“耗子!”那站岗的警察以为是自己人就放松了警惕。一个突击队员迂回到那警察的身后,那个战士是游击队中最利索的角色,只见他一只手猛地搂住那警察的头并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麻利地将刺刀插进了他的心脏。那警察只是“吭”一声就蹬蹬腿断气了。
  警卫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有两个战士推开就进去了。里面黑咕隆咚啥也看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床上躺着个人。那警察大概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坐了起来。一个战士扑上去顺势就将被子捂住了他的头,另一个则狠狠地刺了他几刀,那个倒霉的家伙蹬了几下子腿就老实了。
  干掉第一道岗哨后,突击队并没有马上进入警备区,而是等候在这里。袁山则带五名战士去解决第二道岗哨。
  袁山他们并没有从大门进入警备区,而是沿着居民区与警备区的隔墙向西来到城墙的跟前,他们搭人梯翻过了隔墙,就进了马棚。那里有六十多匹战马。有一盏提灯挂在马棚入口的墙上,借着微弱的光辉,能看清拴着的马匹和过道。袁山走过去吹灭了提灯,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们悄悄地推开门出了马棚,往东走一段路就是“扫荡”部队的宿舍。袁山在前一步一步地向“扫荡”部队的宿舍摸来。站岗的那个家伙在门楼里踱着步,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袁山则紧贴着墙靠了上去,就在那个家伙刚刚转过身去时,对准他的后脑就是一枪(无声),那家伙就栽倒在地。
  解决了这道门岗后,突击队就悄悄地进入了警备区。警备区被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分为两部分。西部驻扎着鬼子的“扫荡”部队,这是袁山率领的一组突击队的攻击目标。警备区东部是村公所、警察分驻所、鸦片组合,这是于清率领的二组对付的目标。那里同样有一个岗哨,这是要解决的第三道门岗。
  一组的战士的目标是消灭“扫荡”部队。他们悄悄地进了宿舍的院子,摸到窗下,屋里住着六十多个满洲兵和七个日本兵。他们准备好手榴弹,只要枪声一响就扔进屋里。
  于清带领的二组在内应的引导下向东摸去。警察分驻所和鸦片组住合建在一个院落里,中间有墙隔开。门前的岗哨同样被无声无息地干掉了。进了院子,第一栋房子就是“部落”警察的住所,战士们将“部落”警的宿舍和警长办公室悄悄地包围起来。那里有十名警察。然后是鸦片组合,这里虽然没有岗哨,存储鸦片的仓库重地都有人值班。最后就是伙房和餐厅,这里没有警察站岗,只有三名做饭的师傅住在这里。他们在白日为警察做饭,夜里则为巡逻队喂马。战士们迅速地进入了攻击位置。
  敌人的城池、堡垒不可谓不坚固,敌人的防守也不可谓不严密,然俗语说“家贼难防”。游击队有了内应,早已将“部落”内的兵力、武器、地形、岗哨的配置及位置摸得一清二楚。再根据情报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将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这样一来,敌人焉有不败之理。
  “轰——”
  这声巨响震碎了关公庙“部落”坚不可摧的迷梦。惊醒过来的人们惊愕得嘴还没有合拢,就被接下来的接连二三的炸响吓得魂飞魄散。爆炸声、枪声、辱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但很快就平静了。
  对于游击队来说,基本上是顺利的;“扫荡”部队和警察都被消灭了,就剩下炮楼里的警察还在负隅顽抗。陈玉虎可不想和他们罗嗦,他带着迫击炮来了,说:“交给我吧!”
  即使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软肋。供人出入炮楼的门就是它软肋。只是黑暗中看不清门的位置。陈玉虎让人取来几个干柴点燃,这下他看清楚了。他将炮固定好,然后瞄准后一炮就把炮楼的门炸碎了,接着的一炮则从门处打进炮楼里,一切都平静了。另一个炮楼里的警察见此就投降了。至于南面的两个炮楼,是由自卫团防守,他们盼望着八路军来攻击,以便能摆脱牢笼一般的“部落”生活。因此他们很快就投降了。
  游击队满载而归,走到半路,保安军突然不见了,陈玉虎不辞而别。袁山对陈子珍说:“我早就看出老陈的心思,他是一个不甘雌伏的人。”又说,“如今他有了炮,更觉得咱们占他的便宜。”
  陈子珍说:“我看老陈不过是一介莽夫,缺少智慧。空有野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两个人议论一顿陈玉虎后,继续前进。他们顺利地越过封锁线,回到了木兰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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