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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三十一、三十二

作品名称:垅上行      作者:润柳      发布时间:2021-04-14 14:16:20      字数:4057

  三十一
  夜静悄悄的,只有繁星在天上眨着眼睛,闪闪烁烁的在似乎互相嘀咕着什么。秋虫倚在草丛里、瓦砾下在卖力f叫着,和着那黑沉沉的夜,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和躁动。
  村边的学堂里,也静悄悄地,静得让人感到烦闷。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孩子们挑灯夜读的时候。充满着浓浓乡音的童声,从院墙里飘出,灯光柔和的从棂格窗口溢出,均匀地洒在窗前的空地上,让人想起李白的诗句。可如今,为什么人去屋空呢?
  原来,自从村民在栗达观的领导下开始抗粮、抗租的活动后,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为了扩大范围,让学生们各自回家,进行宣传动员,以凝聚更大的力量;其二也可以避避镇公所追查的所谓“反动书籍”事件的风头,回家后把书籍藏起来,让他们抓不到一点证据,使斗争继续进行下去。
  栗达观连日来来往奔忙,四下里联络,把一切危险都抛弃脑后,只想着怎样保住乡亲们到嘴的粮食。人明显瘦了一圈,但眼里却闪着烁烁的光芒,让人感到一种力量的所在。
  黑夜降临,他也没有休息,在村北的大柳树底下,又召集各片区负责人,检查活动进展情况,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渐渐露出的月牙儿,照在他那刚毅、果敢、沉稳的脸上。他那低沉的、抑扬顿挫的、但又那样激动人心的话语,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更加坚定了人们的决心,鼓舞了大家的继续奋斗的信心。让人感到一种朦胧的、像那初升起的月亮儿一样的希望的光芒,使人觉得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毫不犹豫、毫不畏惧地斗争下去。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妻子苏静云还没有睡,跟他们睡在一起的栗津早已香甜的入睡了。苏静云看到栗达观回来,便从床上坐起身子,她看着丈夫憔悴的面庞,心疼地说:“达观,你这脾气总是改不了,什么事情总想一下子就完成,这怎么能行呢!这些年年岁大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会累坏的,还有……”
  苏静云顿了顿,欲言又止,但终于又鼓足了勇气似地说:“这些天,我心里总是很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总怕又像上次那样出事,那可真太可怕了!还有争儿,不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顾商也去了多时,还没有音信,唉,别是出了什么事吧?!一想起这些,就叫人心烦意乱,真想立刻见到他们,问个究竟。唉,不说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栗达观默默地听着妻子的话,望着面前闪闪烁烁的灯光,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咧嘴苦笑着说:“是呀,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自己所能左右的!不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也不要害怕。我身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我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惦记了。”
  栗达观为了让妻子宽心,哈哈地笑了几句。然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收敛了笑容,喃喃自语地说道:“至于争儿和商儿,不只你这个当妈的惦记,我也是一样的感受呀!不过,事情总会清楚的,总会有结果的。唉,不说这些了,还是让我们想点别的事情吧。这些日子,我总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最后的胜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和平和光明就在前面!”栗达观说到这里,脸上逐渐映出激动的神情,两只深沉的眼睛在灯光下是那样的明亮。苏静云看着栗达观那坚毅的神情,似乎也被感染了,也沉浸在丈夫的想象之中。她望着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丈夫,心疼地说道:“看你,一说这,又像是着了魔。别说了,快睡吧,都什么时候了。”
  栗达观抬头看了看挂钟,说道:“哎呦,都这时候了,快睡吧,我们的小津津都快睡醒一觉啦!”他慈爱地看着身旁的孙女,掖了掖背角,轻轻理了理栗津额头的头发,然后,吹熄了油灯,躺在了床上。
  但他一时又难以入睡,几天来的事情又在他脑海了闪现:他想到了那世代种粮却又永远填不饱肚子的贫苦大众,想到经自己发动已认识到压迫并积极起来反抗的民众,一想到这些敢于和命运、敢于和黑暗抗争的人们,他就感到一种无穷的力量,产生坚定的信心……栗达观的脑海里翻腾着这些,使他久久难以入睡,听着身旁妻子均匀的鼾声,他又想起了许多许多。
  窗外,一层淡黑的浮云渐渐地升腾起来,遮掩了大半个天空,如水的月光也逐渐变得黯淡起来。月亮在云层中忽明忽暗地穿梭,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浓,把整个月亮都遮挡了起来,整个天空像被一层幔布遮挡起来一样。秋虫也不再啼叫了,一切似乎都隐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之中。
  这时,村口突然想起了一阵狗叫声,空气陡地变得不安起来。紧接着街道上想起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只见十几个黑影迅速地从村口穿插过来,东拐西拐,然后,便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似乎辨认了一下什么;接着便把这所宅院整个围了起来,手上黑乎乎的长短东西在黑暗中闪着烁烁的光;紧接着,便想起了“啪、啪”的叩打门环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是夜里传的很远,村子里的狗又都叫了起来。
  三十二
  太阳还没出来,东方已呈现出一片鱼肚儿白,几块儿镶着白边的青灰色的云朵,重叠、交错地铺散开来,把仅有的一点儿清白的亮光也遮挡了去,让人们感到压抑和窒息,周围则是一片黑青色的寂静的世界。
  上方镇镇公所的大门紧闭,两个乡丁拖拽着大枪站在大门两旁,努力睁着惺忪的睡眼,强打着精神。大院内也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尤其是西北角的一座装有钢筋水泥结构的带铁窗的小屋周围,更是如此。乡丁们显然也是一夜未合眼,不断地打着哈欠,显得无精打采;有几个忍不住困劲,点燃纸烟,贪婪地吸着,烟头的亮光在黎明前的夜色中一闪一闪的……
  正房的房门“吱扭”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胖胖的、留着两簇八字须的人,此人正是镇公所的王胡子所长。只见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踱出门外,把双手叉在腰间,环视了一下四周。
  当他的目光触到停在南墙边的一辆美式吉普车上时,他似乎像受了敲击一般,浑身一颤,随即把目光转向那角落里的小屋;摸摸嘴上的八字须,沉思片刻,然后仰头喊道:“丁二贵,你找几个人把屋里的人带到我这里来!”
  听到喊声,小屋旁一个正在打盹的瘦瘦的乡丁激灵一下子醒过神来,终于弄明白喊声的来龙去脉,便急忙应道:“哎,王所长,马上就带过来!”随后,叫过身旁的几个乡丁,钻进小屋。
  不一会儿,从里面带出一个人。只见此人五六十岁年纪,四方脸,额上厚厚的皱纹似乎在向人们述说世事的艰辛;头上已略显白色的头发倔强地向后倒竖着,显得是那样的刚直不阿,此人正是栗达观。
  昨天夜晚,乡丁们连夜把他带到这里,关押在这小屋内,栗达观心里很明白,自己预料的迟早要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他虽然也早就对自己所作所为,及其危险性有所准备,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到来的如此之快,而且对方好像早有预谋一样,对此,他感到费解。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想,只是设想着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是怎样。在几个乡丁的押解下,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堂屋走去。
  “啊,栗先生,让你受委屈了,兄弟也是出于无奈呀!上边的指示不得不办哪。不过,我对先生的所作所为也是深表遗憾。”站在门口的王胡子看着走过来的栗达观唏嘘着,不阴不阳的脸上,现出怪怪地的样子。
  栗达观表现出愤慨的样子,大声地回应着王胡子的话。同时,心里寻思着王胡子的话外之意,以及院里停放的在乡下并不多见的美式吉普车。随着押解的乡丁来到堂屋中,王胡子摆了摆手,乡丁们松开栗达观,站立在门两旁。被称作丁二贵的那个乡丁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栗达观面前。王胡子示意他坐下,随后递过来一只香烟。
  栗达观坐下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接过香烟,缓缓地说道:“王所长,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抓起来!”
  “啊,栗先生,别着急,一会儿一切都会弄清楚的。”王胡子挪了挪身子,力图避开栗达观那锐利的目光,并讪讪地接着说道,“栗老先生,你我也是熟人,说话就不兜圈子了,我们还是直接步入正题吧。前些日子,听说各村都办起了学堂,开办了夜校,听说这里面你的功劳不小,是不是呀?”
  栗达观的眉头攒动了一下,略一思索,随即答道:“啊,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让孩子们识几个字,学点文化,这与国家利益不能算是无利吧?怎么,王所长,对此有看法?!”
  王胡子讪讪地说道:“啊,没、没有,没有看法,让孩子们识几个字也是应该的。不过,听说那课本可是有些问题。”他顿了顿,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终于他变换了一副嘴脸,狠狠地说道,“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反动课本,是反动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栗达观看着对方那丑恶的、撕下伪装的嘴脸,只报以轻蔑的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反动?什么叫反动?你说的这个词太抽象了,让人难以理解。再者说了,你说不合时宜,是反动的,有什么可以证明其反动的东西吗?造成了什么后果吗?请拿出来,如果没有,我对你们整个做法表示强烈的抗议,你们没有权利随便抓人和诬陷人!”
  王胡子见没有镇住对方,心里便有些着慌,说话便也没了什么底气。因为自己手里确实没什么实在的所谓的证据,像打了蔫的茄子一样,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栗达观兴办的这些识字学堂,是在一种半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前一段时间看风声较紧,便完全转入地下了,这样一来,对方便不太容易拿到什么“证据”了。
  王胡子几乎黔驴技穷了,他不再言语,眯缝着双眼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瞪起双眼对栗达观说道:“我们先不提这事,等回头再说。但是,对抗粮不缴的事,你必须说清楚!”
  “什么抗粮不缴,哈哈。”栗达观看出他又再捕风捉影唬人,便轻蔑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种出那么多的粮食,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糊口,哪有剩余的粮食交哪!你们这些老百姓的父母官难道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你们应该想方设法增加他们的收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不明白这些道理,反而横征暴敛,强征强收,这怎么能行呢,抗粮不缴是必然的!怎么,这是你们份内的事,还要我来插手吗?!”
  王胡子的脸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已经不是个颜色。他恼羞成怒地吼道:“住口,你给我住口,你倒教训起我来啦,反了、反了!好,栗达观,我说不过你,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我王某人也不是好惹的,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咆哮着,扭曲变形的脸已经惨不忍睹,“霍”地站起身来,“啪”地一拍桌子,向门两侧的乡丁们喊道:“来人哪,把他……”
  他话音未落,屋门被推开,只见一人走进来,对王胡子一挥手:“慢!”众人循声望去,栗达观也抬头望去,心中不禁一惊: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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