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集（4）

　　14-32：指挥部窑洞日、外
　　万里无云，难见这般好阳光。
　　曹尚清、周鲁枝、任秀梅、魏平宁等人都出洞晒太阳，不见刘广民。
　　周鲁枝身上痒得慌，怀疑长虱子了，在一棵树干上蹭背止痒。
　　曹尚清：长虱子了，你脱了衣服看看。
　　魏平㝋：斯诺在《两行漫记》中写了一个细节：毛泽东在接受他釆访时，心不在焉地松下了裤带，搜寻着什么寄生物---也就是找虱子……
　　曹尚清：我怎么没看到这个细节？
　　魏平宁：说明你读书不细，或者还没读到那一处，第三篇里写的。
　　
　　14-33：指挥部窑洞日、内
　　廖永吉和刘广民促膝交谈，心平气和。
　　大家都进来了。
　　廖永吉：不再争了，我讲几句。
　　曹尚清：我还得说几句。部队一些干部、战士也急，都要求攻城。我跟他们说，必须坚决执行军区指示，长期围困。实际上，我们不断地在敲牛皮糖，积小胜为大胜。可以说，我们时刻准备攻城。也许，军区攻城命令就要传来了。
　　廖永吉：好吧，城也不攻，群众也不下山。
　　刘广民：我并不是赶群众下山！我哪里赶了？
　　周鲁枝：群众还不能下山，鬼子用的是二八手段，就是把群众骗下山去，十个里头放回一两个，给他们好吃好待，再放回来，欺骗更多人。留下的那八个，做苦力，当伪军，还一批一批转到外地的鬼子队伍里去，女人送进慰安所！
　　廖永吉：百团大战以后，鬼子调集重兵，除了严密控制原有的铁道线以外，在各根据地周围增修铁路、公路，不断向根据地内延伸，在路侧挖掘交通沟，修筑碉堡。这是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企图把各根据地分别装在他们的“囚笼”中。鬼子这样，需要用更多中国人打中国人。在咱沁源，鬼子钻进我们打造的“囚笼”了。军区指示长期围困，围多久？何时总攻？军区会从全局考虑，我们听军区命令吧。但是，防鬼子空袭、搜山，防鬼子抢人，我们决不能松懈麻痹。还有一个重大事情……
　　魏平宁挪挪笔记本，翻了一页。
　　廖永吉：我们同志间的争论，爭出了办法。刘县长提出的建议，启发了我。正好，战春荒，闹春耕，也得抓紧。我们暂时不放群众下山，而是指挥部及我和刘广民等同志，先走出这山区，回到城关。并要四处吆喝，让鬼子知道，我们出山了，即将收复沁源城。一方面，招引鬼子，有助于山里群众免遭空袭、搜山。另一方面，我们的工作面也需要扩大。
　　曹尚清：走这一步得格外慎重，周密部署。
　　廖永吉：我正是要在咱们小范围内硏究个方案。一、我们的工作重心要出山，干部要出山，考虑咱沁源8万乡亲，最紧迫的是抓好春耕春播；二、山上要抓生产自救、互救。上山的人不是战争难民，个个都是歌里唱的：万山丛中的抗日英雄，青纱帐里的游击健儿，个个逞英豪；三、必须坚持开学。山上要办两三所小学。全县中、小学要坚持开课；四、要特别重视统战、锄奸、防特、内线工作。以上工作由分工领导和部门计划落实。最后，五、军事斗争仍由曹尚清同志计划、指挥部讨论后实施。
　　
　　14-34：指挥部外日、外
　　警卫员牵着马过来，在场边等着曹尚清。
　　曹尚清走出窑洞。魏平宁紧跟着，说着话，一直跟到马前。
　　她一见马就忘了一切，先和马亲近，战马对它主人的战友、朋友也心心相通，温柔和善。
　　她梳它的鬃毛，抚摸它的长脸，直到抱它的脖子，它都以温柔亲切相报。
　　魏平宁：看着这匹马，我更想去战场报道。
　　曹尚清：你去部队真不方便！还是跟廖书记、刘县长好。他们要下山去，故事更多。
　　魏平宁：我的《太岳漫记》缺历史资料。你和廖书记老拖，没回答我的100问！我不跟你去打仗，更没机会采访你，也没有机会学骑马。
　　曹尚清：骑马好说。警卫员，这任务给你了，抓时间帮助魏记者学会骑马。
　　警卫员：你跟廖书记多，他的马也好……
　　魏平宁：别提廖书记的马，他自己舍不得骑，我咋骑？
　　曹尚清想起来了，拿一张旧《太岳日报》给魏平宁。
　　曹尚清：这张报纸我保存快一年了。上面有左权将军的报道，他是我的老首长，我和他也是老乡，他是湖南醴陵人。
　　魏平宁：太好了！左权将军是抗日战争开始到现在，八路军牺牲的一位最高将领，我正要找有关他的资料。
　　曹尚清：这张报纸送给你，好好保存啊！
　　魏平宁：谢谢团长！（俏皮地行了个军礼）
　　曹尚清：他是去年（1942年）5月25日在山西辽县的十字岭突围战斗中牺牲的。那次，日军出动大兵团突袭八路军前敌指挥部，他指挥部队掩护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等机关突围转移，被炮弹击中头部阵亡，年仅37岁。快一周年了，我又想起他，把报纸拿出来再看，再学习……（一阵沉静，眼含泪花）
　　魏平宁迫不及待地浏览报纸（宏亮深沉的画外音）：黄埔军校一期生，八路军的高级将领，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
　　曹尚清：你应该去左权县看看。他家所在的辽县改为左权县……
　　
　　14-35：廖永吉家夜、內
　　周村长家里，除廖永吉母亲、妻子和女儿以外，还住了他的亲戚一家。
　　廖母三代人住一个大房间，两张床。
　　屋后有个秘密窑洞，归廖家专用，以应救急。
　　夜里，廖永吉去看望家人。
　　警卫人员护送他到周家门外，把他交给周村长就返回去了。
　　周村长没领廖永吉进大门，从屋侧直带进屋后密秘窑洞。
　　廖母、秋菊、山花在窑洞里等他。见了他，都高兴得不会说话了。
　　他只带了四个鸡蛋，交给朝霞。
　　廖永吉：这是刘县长照顾你们的，硬塞在我包里。
　　山花高兴地扑到他怀里，说：俺有鸡蛋吃了！
　　廖永吉抱起女儿亲了亲，说：山花仔，上草棚小学了吗？
　　山花：上了！佟老师可好哩！
　　廖永吉翻阅山花的课本，朝霞不声不响地出去了，廖母看着父女笑。
　　廖永吉：山花乖，爹跟奶奶说说话。娘，对不起，我太忙，顾不上你们。咱不能给周村长添麻烦，尽量不露目标。我想你们，也得尽量少来这里露面。
　　廖母：有周村长照顾。你就一门心思当好书记，保护好八万乡亲！
　　廖永吉：当前，我们围困形势很好，山上16000多人，熬过了饥寒难关，情绪稳定。鬼子收缩了外围各据点，都缩到了城里。我们主动多了。我今晚回家，也是来告诉你们，我们主要领导干部都要下山去了，要抓春耕春种，继续筹粮，广泛发动群众，加强打击鬼子……
　　廖母：你是咱沁源八万乡亲的书记，要保好大家，不能老蹲在山里。
　　朝霞默默地拎着一壶热水进来，要廖永吉烫烫脚，拉他坐在椅上，把热水摆在他脚下。他脱了鞋袜，双脚浸泡在水里，吸口气，好爽！
　　他深情地看着朝霞，她坐在他对面椅上，拉拉椅子，离他近些。
　　感激之情，从他心里冒出。她低下头，眼含泪花。
　　
　　14-36：延安洞夜、内
　　窑洞里灯光昏黄。苏正阳躺在炕上，魏平宁在灯下写随笔。
　　苏正阳：你不跟我说话，闷死了。快把《西行漫记》要回来，我要看。
　　魏平宁：给陈司令员了。你去要吧！
　　苏正阳：你越来越看不起我了！
　　魏平宁：明天我就要跟廖书记、刘县长他们下山去，要冒危险！
　　苏正阳：你不战场采访了？不跟曹团长学骑马了？
　　魏平宁：你啥意思？我学骑马咋的？曹团长答应了，他警卫员帮我学！
　　苏正阳：你这样，我没法跟你说话了！
　　苏正阳起身，下炕，走了。她没有送，把灯拨亮一些，继续写。
　　魏平宁：（画外音）曹团长是左权将军的部属，指挥打仗也像写文章，谋篇布局，立意定义，起承转合，遣词造句，直到逗号、句号、惊叹号的使用，都极讲究、斟酌。按照他的战案打仗，无论战斗大小，都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有声有色，章法不乱，每战必胜。称他为常胜团长，同志们一定会鼓掌欢迎。
　　
　　14-37：婆媳洞夜、内
　　任秀梅和佟欣佳及婆婆在一起，她好心让魏平宁和苏正阳在延安洞单独相处。婆婆看到领导能和她婆媳相处，自然很高兴。
　　任秀梅：明天，我和廖书记、刘县长、周大队长都下山，他们都回家去了……
　　话没说完，声音发颤，眼泪流出来了。
　　佟欣佳：姐，你一定要替我找曾有志！
　　任秀梅：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呀！我……怕他不在人世了。
　　两人又抱头痛哭。婆婆愣了一下，也哭了。
　　
　　14-38：秘洞夜、内
　　秘密窑洞里只留下廖永吉和朝霞了。有这个洞穴、一张床，他们知足了。
　　廖永吉：我明早天不亮就得走，不跟娘和村长打招呼了。
　　朝霞轻轻地插好门闩，说：下了山，你可要格外小心，鬼子寻着你打！
　　廖永吉：不碍事！好几次了，鬼子到了我眼下，也没事！
　　她转身扑入他怀里，紧紧搂住他。两人像生死离别，温情脉脉。
　　
　　（第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