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悲喜

　　冬天到来以后，带给部队大院孩子们的最大乐趣就是在大院外面不远处的那条结了冰的河面上，用自制的溜冰木板溜冰或者用自制的陀螺在冰面上抽着玩耍啦。
　　每到星期天，一吃过早饭，干完自己的值日后，俊水就会拿着自己做的溜冰木板和陀螺及抽陀螺的鞭子，领着卫国和卫民，妹妹俊红跑到结冰的河面上去溜冰或者抽陀螺玩。而每次去，张兰妮都嘱咐他看好妹妹。有时候，俊山也跟着去玩会，然后再回家自学课本。又一个礼拜天，俊山正准备跟弟弟，妹妹，卫国，卫民他们去结冰的河面上玩耍，却被妈妈喊住了：“俊山，你今天带着妈妈去看看你妹妹然然吧，我好长时间没去了。”
　　“行啊妈妈，我也想怡然妹妹啦，她好可爱啊！”俊山高兴地说。
　　“不知道他俩从农村请的那个保姆咋样？会不会看孩子啊？”姜山菊但心地跟女儿说，“他俩就是犟，非要请保姆给看孩子，我给他们看着不是一样嘛。”
　　“娘，他俩也是好意，怕累着你。”张兰妮笑着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不看孩子就歇歇吧。”
　　“看个孩子有啥累的？这小然然一走啊，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你不知道闺女，我看着孩子，逗着她玩，心里可舒坦啦，一点不觉得累。”姜山菊说，“你去的时候。给咱那老乡拿点我刚摊的煎饼去，咱沂蒙山出来的人都好吃这一口。”
　　“我知道娘，我有好几个月不见咱老乡啦，不知道他在忙啥呢？”张兰妮点点头说。
　　“人家是连队的政治指导员，肯定是在忙他指导员的那摊子事啊！”姜山菊笑着说。
　　于是，张兰妮让儿子俊山用自行车带着她去了化肥厂，她给铁蛋家拿去了五斤鸡蛋；给潘指导员拿去十几张娘刚烙好的煎饼。
　　看怡然的是附近农村李家庄的刚毕业的高中毕业李翠花。她父亲在附近煤矿上班，母亲在生产队干活，弟弟上初中。因为她不愿意在生产队干农活，铁蛋到村里打听找保姆的时候，有人就推荐了刚高中毕业在家闲着，不愿到生产队劳动的李翠花。
　　李翠花是个花季少女，听说可以不在生产队干农活，到化肥厂当保姆看孩子，每月还有十五块钱的保姆费，她很高兴，就答应可以去铁蛋家当保姆。可是，铁蛋并没有相中她这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黄毛丫头。
　　可是除了李翠花愿意当保姆外，年龄大点的农村妇女，在生产队出完工后，还要回家做饭，洗衣，伺候那些鸡鸭猪狗们。所以她们都不想当保姆。秀芳跟铁蛋说，要不就让李翠花来家看看怡然试试吧，如果行的话，就用她，不行再找别人。结果，李翠花很喜欢小怡然，而小怡然也跟李翠花有缘，被李翠花逗的咯咯地笑，李翠花一转身，她就哭着找她。
　　就这样，李翠花成了在铁蛋家看孩子的保姆，她早上七点到家来，晚上五点回家。原来秀芳是跟班的化验员，三班倒，自从有孩子后，厂里照顾她只上白班。
　　张兰妮跟俊山到铁蛋家的时候，正好铁蛋也上白班，家里只有保姆李翠花坐在床边逗着襁褓里的怡然在玩，怡然被逗得咯咯地笑。
　　“你就是俺家铁蛋请的保姆啊？”一进门张兰妮就笑着问李翠花。
　　“是啊婶子，我就是。”李翠花羞怯地站起身来点点头，把垂在胸前的两条大辫子撩到了身后。
　　“哪个村的啊？多大了？”张兰妮审视着眼前的李翠花。
　　“婶子，我是李家庄的，我刚满17周岁。”李翠花红了脸说。
　　“你这么小的岁数，能看了孩子吗？”张兰妮依然是一副审视的眼神。
　　“我能看了，小怡然可听话了，有时候都不找她妈妈，光找我；见我要回家，她就哭，只等哄睡了她我才能回家。”李翠花笑着说。
　　张兰妮看着火炉跟前铁丝上挂着的洗的干干净净的褯子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房间，张兰妮就好奇地问道：“褯子是你洗的，房间是你收拾的？”
　　“是啊婶子，秀芳婶子不让我洗褯子和收拾房间，让我只管看好怡然就行啦，可是怡然睡了，我就没事了，闲着也是闲着。”李翠花笑着说，“有时候，我也帮着俺婶子熬点稀饭，摘摘青菜，溜溜馒头什么的，俺婶子下班回家就省劲啦。”
　　俩人说话的当儿，俊山高兴地趴在床边逗着怡然在玩，可怡然不配合他，不一会就哭了起来，李翠花忙上前抱起她来，怡然看着李翠花的脸，马上就止住了哭声，露出了天真的笑脸。
　　张兰妮把拿去的五斤鸡蛋留下后，让俊山在他叔叔家等着她，她拿着煎饼去看望潘指导员。潘指导员见她拿来了煎饼，高兴得不得了：“谢谢嫂子和俺大娘，我好久没吃咱沂蒙山的煎饼啦。”
　　“孔队长咋样啦，怀上没？”张兰妮关切地问，见一回面，张兰妮几乎都要问这个问题。
　　听了这话，潘指导员的脸色一下阴沉了起来，他看着张兰妮欲言又止。张兰妮忙问：“咋啦老乡？”
　　“令霞他们体验完生活回到北京后，就给我打来电话跟我报喜说她怀孕啦……”潘指导员看了张兰妮一眼，忧郁地说。
　　“这不是大好事吗？”张兰妮高兴地说。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哭着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在指导剧组排练的时候，不小心流产啦。”潘指导员一脸痛苦地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流泪啦。”
　　“这个孔队长，怀着孩子怎么还不注意呢？老实呆着不就行啦，还排练个啥啊？”张兰妮责备地说。
　　“令霞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哭着埋怨自己，我就宽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已经这样啦，埋怨自己也没有用了。”潘指导员说，“她在电话里向我保证，《战鹰》排演后，她再怀孕后会好好保胎的，一定给我潘建强生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我在电话里就告诉她，让她给我生一对龙凤胎。”
　　“生啥孩子，谁能说了算啊！”张兰妮笑了。
　　“嫂子，我觉得令霞能给我生一对龙凤胎，起码也能生一对双胞胎。”潘指导员满怀信心地说，“令霞流产以后，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令霞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儿子长得随我，女儿长得随她。”
　　“老乡啊，这做梦还能信啊？”张兰妮笑啦，“嫂子能理解你的心情，都这个年纪啦，想孩子是正常的事情。”
　　“嫂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潘指导员高兴地说。
　　“啥好消息啊？”张兰妮问。
　　“我以俺大娘，大爷为素材写作的那部长篇小说终于等来了好消息，今天我收到了北京那家部队出版社的来信，让我去北京修改这部长篇小说，准备给我出版了。”
　　“这可是件大好事啊！”张兰妮笑着说，“俺娘也时常念叨着你写的这部八路军打鬼子的小说，她说要是能出版了就好了，能让现在的这些孩子们都了解一下咱们沂蒙山老区的人民支援八路军打鬼子是怎么回事？让他们受受传统教育。”
　　“是啊嫂子，如果这部小说真能出版发行了，这段沂蒙山人民支援八路军打鬼子的革命历史会对我们的后一代有很好的教育意义的。”潘指导员高兴地说。
　　“俺娘说，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们支援八路军打鬼子的事，来到部队后，让你们这么一宣传啊，又是作报告，又是拍剧的，这又写成书啦。”张兰妮笑着说。
　　“嫂子，如果小说真能出版发行后，我还准备把它改编成电影剧本，把它拍成电影呢。”潘指导员兴奋地说。
　　“那样的话俺娘她们支援八路军打鬼子的事迹，就能传遍全国啦，这样对全国的孩子们都有教育意义啊！”张兰妮也兴奋地说。
　　“但愿这一切都能变成现实吧。”潘指导员满怀希望地说。
　　临走，张兰妮说起了铁蛋家雇的那个保姆李翠花的事：“那个闺女不错，别看年岁小，眼里有活，也利索，俺侄女然然也乐意她看，不找别人。”
　　“我去看怡然的时候，见过那个小姑娘，确实不错，虽然刚高中毕业，但挺懂事的。”潘指导员说。
　　张兰妮跟俊山回家后，娘就问她：“闺女啊，秀芳雇的那个保姆咋样啊？听说还是个闺女孩子呢？”
　　“娘啊，秀芳这回真雇着了，那个闺女孩子可真不简单，不但人长得俊，还会哄孩子，眼里还有活，把秀芳的家拾掇的利利索索。”张兰妮夸赞道。
　　“这就好啊，这样有人哄着孩子，铁蛋和秀芳俩人上班就能安心啦。”姜山菊点点头说。
　　张兰妮说起了孔令霞流产的事后，姜山菊一脸惋惜地说：“这闺女咋这么不在意呢？好容易怀上个孩子，咋就流产了呢？孩子几个月大啦？”
　　“我没问，可能就两三个月大吧。孔队长光顾着指导剧组排练节目啦，可能忘了自己是有身子的人，不小心就把身子给闪了，就流产了。”张兰妮分析说。
　　姜山菊一脸惋惜地沉默了。
　　潘指导员给妻子孔令霞打了个内部长途电话，告诉她，他最近要去北京那家部队出版社修改长篇小说，出版社准备出版他写的那部长篇小说。孔令霞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在电话那头悲喜交加地哭了：“建强，祝贺你！等你小说出版了，我的芭蕾舞剧《战鹰》排演成功后，我一定再怀上一个咱们的孩子！相信我……”
　　潘建强听到了妻子孔令霞在电话那头压抑着自己情感的嘤嘤哭声，他笑着安慰妻子道：“令霞，你也不要有压力啊，怀不上龙凤胎的话，怀上一对双胞胎或者一胞胎我都同样高兴啊！”
　　“我努力给你怀上一对龙凤胎！”孔令霞在电话那头跟他保证说。
　　他仿佛看见了妻子那信心满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