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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凌霄一点心

作品名称:风吻青山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4-07 18:21:36      字数:5540

  吃过晚饭,思源在粮仓整理药材和山货。门外有个脑袋瓜子在“偷窥”她。思源不经意地转头,那个脑袋瓜子又缩回去了。
  “谁呀?”思源朝门口问了声。
  门外传来宁以的声音:“八叔,你鬼头鬼脑的想干什么?”
  思源走出粮仓,八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站在门外,两眼不安地看着思源。
  “忠英,有事吗?”思源像问小学生一样的问八叔。
  八叔低着头,却抬着眼,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思源,轻声说:”思源姐,你能教我吹笛吗?”
  思源问道:“你有笛子吗?”
  “没。”
  思源看着八叔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想了想说道:“思源姐有一支笛子,用了好多年,你真想学吹笛子,姐就送给你。”说完走进北屋,打开衣柜,取出她用的长笛,送给八叔。
  当晚,在王家院子里,思源教八叔吹笛,八叔的智商虽然停留在孩童时代,但记忆力非常惊人,思源教的最基础的音阶和指法他一下子就记住了。思源欣慰极了,她摸着八叔的头发,说道:“忠英好棒哦!是吹笛的料子。姐正式收你做学生。今晚就学到这里,以后每晚吃过饭,你就过来学艺。”
  八叔高兴极了,向思源鞠了个躬,拿着笛子屁颠屁颠地跑出了王家院子。
  此后每到傍晚,八叔王忠英准时来找思源,思源在院子里教八叔吹笛。不曾想,八叔开了一个头,想学笛子和画画的孩子越来越多,于是思源顺理成章地办起了笛子班和美术班,教学地点改到村里的晒谷场。为了方便学生们学艺,致远在晒谷场拉起了两盏日光灯,学艺时间两个小时,思源不收任何费用,自掏腰包,在网上购买笛子和画笔画纸给学生,全是免费教学。
  
  周末正好碰上圩日,上午八点,思源把二婶编的竹器和几盆花卉搬上正远的送货车,她和正远并排坐在车头,正远慢慢开着车驶出村子,在路上遇到鸭子大队。
  “正远。”
  “德远哥。”
  正远与十三叔公的小儿子打招呼。
  “尹老师。”王德远跟思源也打招呼,“我是泽崧的爸爸。”
  “你好。”思源与王德远握手,“泽崧的体能很好,你要多督促他,帮助他,让他的营养跟得上。明年三月市里的少年体校在招生,我希望泽崧能考进体校,你和泽崧的妈妈要多费心了。”
  王德远说:“老师的话,我们谨记在心。”
  “生意怎么样?”思源问。
  王德远告诉思源,买了电脑后,店里生意做的不错,他们家再也不用挑着鸭子、鸭蛋到镇上叫卖,有不少外地的商贩进村拿货,日子越过越好了。
  思源望着一路逶迤的鸭子大队,眼睛一亮,笑道:“里面增加了新品种耶。”
  王德远说:“我从广东带回来八十只花头鸭。”
  思源笑说:“我外婆最爱养花头鸭了,一看到花头鸭,我就想到了我外婆。”
  闲话少说,正远等鸭子大队穿过村路,他开着送货车奔向公路。山路上,行走着赶圩的山民,出了山中公路,镇子已经是人潮涌涌,大有川流不息之势。
  思源卖了两盆兰花,雨晴来找她,两人坐班车到县城逛街,一逛又是大半天。傍晚回到家,思源洗了手,揭开锅上的炖锅盖,锅里是香气扑鼻的竹荪炖鸭子。
  “看什么?”致远洗了手,坐在桌边。
  思源端详着鸭头,半信半疑地说:“这好像是花头鸭。”
  二婶端着酸菜鱼上来说:“没错,是花头鸭。中午十三叔婆拿了两只花头鸭来,她说你原来喜欢吃花头鸭。”
  思源笑了笑,看来她得注意她的言行才行,她缓缓地说:“我没说我喜欢吃花头鸭,我跟王德远说,我外婆喜欢养花头鸭,看到花头鸭我自然而然想到了外婆。”
  二婶说:“你想到了外婆,那么外婆做的菜你一定喜欢吃。这是一种思念情结,人之常情。王德远在广东工厂打工多年,他说花头鸭是当地人最喜欢的一种品种,肉质鲜嫩,不论是文火武火,怎么炖都好吃。听说家里办起了养鸭场,他和媳妇立马辞职,买了八十只的花头鸭回来。王德远在外地打工见识广,一回来就买电脑,上网联系业务,十三叔公做的咸鸭蛋和各种花样竹制品都很好卖,订单每天都有五十多单。十三叔婆说,他们家是做梦都没想到养鸭也能挣钱,能下地除草,养鸭养得心红火,德远的媳妇已经在镇上的菜市场找铺头,要把生意做大做好。”
  思源喝了一口汤,说道:“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致远夹了两块鸭肉放在思源碗里:“多吃点。明天我跟德远买几只花头鸭回来,养大了,随时炖汤给你喝。”
  思源抿着嘴笑了,致远真的能看懂她的心思。
  
  中午的阳光正好,微风煦照。宁以做完账,小米和小谷也做完手头上的工作,敲了敲思源的门,她们要下地挖荸荠和芋头,问思源去不去。
  思源躺在床上看书,一听说去挖荸荠,她放下手中的书,换下睡衣,穿上牛仔衣服,到粮仓换上水鞋,跟妹妹们一起去玩。四人走到十字路口,巧巧背着竹篓赶过来。巧巧和思源一样,对挖荸荠捉泥鳅这些活儿最感兴趣。
  大家结伴,一路有说有笑。忠英和泽岩在门外淋花,思源叫了忠英一声,邀他们一起去挖荸荠,忠英和泽岩二话不说,拿起巴笼和锄头跟上思源,大家来到村外三里远的田头地里,田地里已经干涸,只有一簇簇的稻草根还立在地里。田地外是一片野草密布的草地,大家走进草地里弯腰挖荸荠。
  远处的山脚下,一条溪流在潺潺流动,泽崧带着妹妹在看鸭子,一边挖甘草,见到思源,欢叫着也跑过来,加入她们,一起挖荸荠。
  “这是自家种的荸荠吗?”思源问宁以。
  宁以说:“不是,是野生的。不过爸爸每天立春,他都在草地里埋上荸荠种,荸荠管理粗放,无需打理,成熟季一到,随便挖都能挖回满满一箩筐。”宁以指着山脚下溪涧边一排翠绿的芋叶,又说,“那也是爸爸种的,随便挖。”
  大伙开心地挖荸荠和芋头,草地里甚至还有郁郁葱葱的野蒜和野萝卜,思源和巧巧开心地大叫。拨开溪涧边的齐膝野草,树木上生长着一丛丛水灵灵的木耳,思源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得不得了,谁说山里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她觉得山里充满了无穷的情趣,她爱极了山里的慢生活。
  
  晚上,在晒谷场上完课后,学生们向思源道别回家,思源走到一根柱子下关了电源总闸,向王家走去。今晚致远没有来接她,思源快步走着。
  身后的民居突然传来两声犬吠,甚至还有鹅叫声,这不寻常的犬吠和鹅叫声让思源警惕起来。这一年多来,她常在村子里走动,村里的狗都熟悉了她,都不再犬吠。今晚有点反常,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巷昏暗幽深,朦胧的一轮斜月散发着清冷的月光。犬吠断断续续地回响着,思源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加快脚步往前跑。
  转过一个巷子,迎面与一个人撞个满怀,思源吓得尖叫一声。
  “思源,怎么了?”是致远。
  思源顿时松了口气,说道:“你今晚有点迟哦。”
  致远说:“我在赶做笛子给你,那些买回来的笛子都没有我做的漂亮。”
  思源笑了,说:“你有这门手艺,不如在网上出售你做的乐器?”
  致远叹气道:“我现在忙得不得了,每天除了要把时间分配放在种植园、药材店、地产店外,还要挤时间陪大伯到县里开会。说好陪你逛街,没一次兑现,哪里还有时间做大量的乐器?”
  “很累,是吗?”思源关切地问。
  致远吻了吻思源的额头,微笑说:“不累,我现在感到充实极了。回到家看到你,心里更高兴,工作再忙再累都觉得没什么。”
  两人紧紧相互搂着,路灯把他们亲密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犬吠声再度响起,思源紧张地望向身后幽暗的巷子,紧紧挽着致远的手臂。
  “怎么了?”致远也感觉思源的不安。
  思源忐忑不安地轻声说:“后面好像有人,感觉好诡异。”
  致远回头望了眼,这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处窜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尖刀扑向思源。
  “快闪开!”致远迅速推开思源,眼明手快地抓住那把捅过来的尖刀刀柄,同时腹部收气,躲开那致命的一击。
  袭击者是个陌生的矮小精悍的年轻男子,他气势汹汹地握着尖刀,冲向思源,致远快步跃上,拦住,那男子转身挥着刀刺向致远,致远敏捷地闪开,施展着有章法的拳脚。思源吓得不得了,躲在暗处紧张地目睹着这惊心胆战的厮杀。
  袭击者手中的尖刀被致远一掌打掉,气得大叫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匕首,发疯似地扑向致远。致远往后一闪,再次躲过那凌厉锋芒的刀光,思源吓得惊叫一声,她意识到她的声音会影响到致远分心,她连忙捂紧嘴巴,看着致远毫无畏惧地与行凶者搏杀,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跌宕激流,她毫不迟疑地掏出手机把这惊心动魄的场面拍下来。
  致远与行凶者在小巷里进行着昏天暗地地厮杀,行凶者杀人心切,刀刀致命,在腾挪跳跃的空隙间,行凶者目露凶光,嘴角带着狰狞的表情,手中的锋利的匕首划过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致远赤手空拳,拉开架势,在行凶者在小巷里搏杀。
  思源突然讶然地发觉,致远会功夫,那身矫健灵敏的动作快如脱兔,抬手踢腿飞身如行云流水,每一掌每一拳每一腿都带着千钧之力,虎虎生风。小巷的矮墙被两个男人的拳脚击碎踢落。
  双方的厮杀难解难分,行凶者穷凶极恶,每一招都要至致远于死地,而致远手里没有武器,一时难以制敌,又是一轮你死我活的拚杀,对方大吼一声,迎面扑来,致远凌空一跃,宛如一只大鹏,正面给对方一记泰山压顶,连续给对方三次凶悍异常的飞腿,踢得对方趴在地上连吐几口血。这一精湛的空中连环飞腿足以展示致远过人的功夫,看得思源目瞪口呆。相处一年多,致远从未在思源面前吐露他的底蕴,展现他的才能,这不得不教思源震惊。
  在行凶者喘气的空档时,致远迅速解下腰上系着的皮带。行凶者一声吼叫,双脚腾空凶恶地踢向致远,致远一个后跃式筋斗,行凶者双脚踢空,他一落地,致远手中的皮带如一条长蛇直击行凶者面门,啪啪两声,行凶者痛叫一声,鼻子顿时血流如注。行凶者不顾疼痛,手背往鼻梁一抹,把血迹擦掉,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握着凶器负隅顽抗地扑向致远。但见致远手中的皮带一挥,眨眼间缠住行凶者的持刀手腕,致远一使劲,皮带顺势往下一划,在皮带的带动下,匕首白光一闪,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瞬间完成。行凶者即刻全身如石柱般定住,匕首掉落在地上,行凶者继而全身像落叶般狂抖,口里不断地涌出一团团的鲜血。思源惊愕地定睛望过去,地面的石板上渐渐凝聚一滴滴的血滴,转眼血滴汇成血注,哗哗地在石板上流淌。思源惊悚地看见一截截的肠子从行凶者剖开的腹腔里滑落下来,嘴里发出惊恐地尖叫声。致远扑上来,把思源紧紧抱在怀里。
  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大伯和二叔拨开人群,看见血红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血迹,肠子流了一地的陌生人,顿时被吓住了。致远紧紧抱着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思源蹲在一个角落里。
  大伯走到致远身边,轻声问了一句:“你干的?”
  致远点着头说:“他要杀思源。”
  大伯叫大伙别乱动,唯恐破坏了现场。他取出手机报警。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赶到,警车上跳下若干个警察,医护人员把昏迷过去的伤者抬上车。警察采集现场的证据,把致远和思源身上的东西搜走,并把两人带上车。
  在警车里,致远仍紧紧抱着思源,不时轻吻她。思源目睹那血腥惨烈的场面,神志一时没恢复过来,但她紧紧依偎在致远怀里,把脸埋在他怀里。
  到了派出所,致远和思源被迫分开,思源被关在一间审讯室。她静静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混沌。
  天大亮,警察开始问讯工作。听到一声清脆的铁门响,思源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见警察面无表情的脸孔,她的意识开始清醒过来。
  “叫什么名字?”警察冷冷地问。
  “尹思源。”
  “昨晚十点半左右发生了什么事?”警察问。
  思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她的供词清楚,思维清晰,逻辑清通,语音清澈。她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关系到致远的安危,她得小心翼翼地应付警察的讯问。
  警察上午问讯,下午接着问讯,傍晚六点思源被释放出来。她缓缓走出派出所,大门口聚集着一村的村民,大伯、二叔、三叔、二婶和致远的兄弟姐妹们围上来,二婶抱住思源,轻声安慰她。
  思源问:“致远还没放出来吗?”
  大伯说:“警察说要调查清楚后再说。”
  思源说:“他那是正当防卫。我都交代清楚了。”
  在回村的路上,思源从二叔二婶口中得知,王家屯有个祖训,嫡系男子必须从小学功夫,一是强身健体,二是自身防卫。王家嫡系男子从小就被送去中原武林大师处学艺,直到二叔这一代,因家境贫寒,二叔师从父亲,未到过中原拜师。轮到致远,武功是祖父和父亲传授。
  思源恍然大悟地说道:“山腰处有两棵元宝枫,树下是一亩宽的不长草的土地,那里是致远从小练功的地方吗?”
  “正是那里。”二叔点着头说,“致远从四岁开始习武,在元宝枫树下练习扎马步,他比同龄人过早地尝尽了世间的艰难和苦楚,一边流泪一边练武。常年累月,那块地被他踩得像石头那样硬,都长不出草来。”
  思源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剧烈地疼痛,眼泪夺眶而出,一串串地挂在脸上,浸透衣衫。
  思源和家人回到村里,她走进北屋,坐在书桌前,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她已经把她的手机与电脑连在一起。手机尽管被警察没收,但手机里的视频很快出现在屏幕上,她在网上发帖子和视频,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致远很快会被释放出来。
  两天后,从报上传来消息,那晚的行凶者因伤势太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死者的身份公布出来,是麻章村的伏适全。此人是伏秀英的小弟,曾是村中一霸,五毒俱全,曾在河南武校拜师学艺,有一身非常了得的功夫,是玩刀的老手,绰号伏飞刀。多年前在市里拉帮结派,形成一股较强的黑恶势力,因争抢地盘伙同他人发生器械斗殴,前不久刚刑满释放出来,谁知现在又发生命案,且死于非命。
  思源在网上发的视频,一时引爆当地网络,事发当时虽是深夜,但是是在一盏并不昏暗的路灯下发生,且手机高端的性能极高的像素,拍的视频高度清晰,密集的点击量再一度致使网络服务器瘫痪。
  迫于社会强大的舆论和网民的高度关注,当地县市公安局快速展开调查,市公安刑警再次下到王家屯,与思源取得联系,到事发现场进行情景再现。
  经过翔实的调查,还原了事件的过程。伏秀英因记恨思源,身在牢狱仍不忘仇恨,委托刚出狱的伏适全干掉思源。伏适全经过踩点,决定在思源晚上教完学在回去的路上下手。
  两个星期后,公安局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无罪释放了王致远。当致远走出看守所,思源眼含热泪地迎向他,两人紧紧地拥抱着。
  致远被关押的这段时间,神情憔悴,胡子拉碴。思源抚摸着致远的下巴,眼中的热泪一颗颗掉下来。
  “回到家我帮你剃胡子。”思源轻声说。
  致远微笑地点着头。兄弟们涌上前,揽着致远,致远和思源坐上正远的送货车,直奔王家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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