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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九、十、十一

作品名称:垅上行      作者:润柳      发布时间:2021-04-06 14:24:48      字数:5119

  九
  几个月以后的一个黎明,在南方某县郊外的山间树林里,寂静地让人瘆得慌。低矮地灌木丛铺盖着窄窄地山谷,两旁是显得有些光秃地峭立地崖壁;一些小松树之类的常绿树木,倔强地在石崖狭小地缝隙里顽强地伸展着。黑黝黝地崖壁遮挡着本来就不明快地光线,使这里愈发显得幽深、阴森,仿佛踏上了通往地狱之门的道路。
  天色微明,东方渐渐地露出了鱼肚儿白,使这幽黑的峡谷有了一点点地光亮。突然,在谷底东侧最茂密处的灌木丛中发出一阵树叶摇动所特有的“簌簌”声;随着声音,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他半蹲着身子,在树丛中露出头来,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地钻出,沿着树木间的空隙向谷口穿插而行。
  尽管他的行动显得谨慎、快速,但仍然惊起了栖息在崖间石缝、石洞里的山鸟,鸟“呱、呱”地叫着,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在山谷间留下悠长的回声。
  此人抬头看看掠过的惊鸟,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脑海中不禁闪现出这几天发生地一切:罢工失败,起义因走漏风声而险些全军覆没,敌人突然搜索住所、查封活动地点、大量逮捕组织人员。为了将来的战斗,为了继续和敌人做斗争,自从住所被严密监视起来后,就逃向山里。如今算来已是三天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不行,我必须出去弄个明白。想着这些,他加快了脚步。谷口渐渐可以看得见了,他心中一阵高兴,脚步更加急切。
  突然,山谷中又响起了一阵鸟的惊飞声,他猛然间掠过一种不详的感觉。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从山谷两侧近谷底的石崖中,蓦地立起十几个人,一色地保安队制服,手中的长短枪闪着亮光,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谷底。他再看谷口,只听见马达轰响,看到几辆警车已经把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糟了!”此人轻轻嘟哝一句,然后本能地抽出手枪,一哈腰,穿过密密的、低矮的灌木丛,向后撤去。保安队显然也发现了此人,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乒、乒、乒乒乒”杂乱的横冲直撞的枪弹击断了树枝,击飞了树叶,断枝和碎叶顿时四下横飞,崖壁上冒起一阵阵的青烟……
  此人七闪八拐地躲避着枪弹,闪进一口破崖洞,保安队的子弹又集中射向了洞口,在洞口前交织成一道道火网。他已经没有退路,倚在一块儿巨石后,握紧手枪。保安队见里面没有了动静,便停止了射击,但并没有人聚拢过来,显然是怕遭黑枪。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有十几分钟,保安队终于等不及了,在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的催促下,几个队员猫着腰,端着枪向洞口靠拢过来。这时,洞中的人举起手枪用准星死死地套住了一个走在最前边的保安队员,随即一扣扳机,随着一声绝望的、凄惨的哀叫声,保安队员中弹倒地。不等其余队员有喘息的机会,他又连发数枪,击倒前边的几个队员。侥幸没被打中的于是连滚带爬地往回逃。趁这慌乱时分,此人猛地跃出洞口,向外跑去。
  但远处的保安队员又很快把枪口瞄向了此人,枪弹又在身边、耳旁“嗖嗖”擦过。突然,他觉得大腿猛地一沉,仿佛给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似地,他感到一阵麻木,随即疼痛袭来。多日来的奔波劳累仿佛一下子涌上来,他两眼发黑,再也坚持不住了,猛地倒在了草丛中……
  中午时分,在县保安队队部,门前高悬着的“青天白日”的徽记特别地醒目刺眼,两旁的碉堡里闪着蓝幽幽光亮地枪筒向外伸着,黑洞洞地枪口仿佛指向每一个过往的人。附近,也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走进队部,在挂着“队长室”字样标牌的屋内,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正在屋里倒背着手踱来踱去,脸上不知是由于愤怒还是由于兴奋而涨得红红地。他时快时慢地转了几圈,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抓起身旁的话筒;同时,另一只手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喘了几口粗气;接着用手按压着压簧,另一只手用力摇了几下摇把,电话很快接通了:“喂,喂,我是县保安队,给我接吕巷镇警察署。”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回声,他急忙把嘴凑近话筒:“喂,我是保安队,是黎署长吗?我们终于把姓栗的这小子抓拿归案了。他妈的,这小子真不好抓,弄得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现在,这小子正负伤在我们这接受审讯呢,可就是死活不开口,我是没办法了,还是你弄回去接着问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吆喝着身边的卫兵,背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枪套子,向外面关押着人犯的囚室走去。
  十
  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商贸大楼也笼罩在烟雨雾气之中,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闷。空气逐渐变得躁动不安,使人有些难以忍受。
  栗顾商的办公室里,更是被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所笼罩。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屋外,船工们急着装运货物的号子声使他心烦。他走到窗前,把窗户关死,满屋的燥热便无处散逸,而开始渗透每一个角落。
  他坐在椅子上,解开上衣的全部扣子,手中摆动着那杆黑色钢笔,把笔帽不停地摘下、插上、摘下、插上。这是他思考事情时的一种习惯动作。
  他紧紧地注视着桌子上的那个长方形的信封,这封褐色牛皮信封的封面上写着:“广东广州市太平印刷厂义人启”,落款是:“四川吕巷镇、商贸公司”,信封里是一张汇款单。
  他知道信是杨修武所写,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向那里汇款,公司也从来没有和印刷厂有过什么业务往来;他也不知道送来这封信的权维明又是怎样得到这封信的,这一切又都是怎么回事呢?但不管怎么说,杨修武私自动用公司的财物,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是自己不能回避的!
  想到这,他抓起信封,把钢笔往上衣口袋里一插,拉开房门,径自走出。往公司办公室走了半路,他停住了脚:“不行,先不能找杨修武。这样会‘打草惊蛇’。再说证据和事实也不是十分确凿和明白,要调查清楚再说。对,先上爸爸那去,把这事告诉他,一起想个办法!”想到这,他又折转身,向二楼栗达观的办公室急步走去。
  栗达观正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厚厚地英汉词典,听到有人进来,急速但又很自然地把词典轻轻一合,推到一边。等他看到进来的是儿子时,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打着招呼。
  “啊,是顾商哪,风风火火地,有什么事吗?”
  “是的,爸爸,有件要紧的事,是我刚知道的,就马上赶来同您老商量。啊,事情是这样的……”他来不及坐下,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并把那信封掏出放在了桌子上,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等他喘嘘嘘地把事情讲出以后,他发现父亲对此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情绪激动,相反,却是少有的平静,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
  栗顾商讲完以后,他摆摆手叫儿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然后,紧盯着儿子的眼睛问到:“这封信是谁带给你的?”
  “权副总经理。”栗顾商说到。
  “啊,是他……嗯,这封信就留在这吧,不要带走了。关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由我来处理吧。另外,现在国内的社会情况很复杂,你我都要多长个心眼,世面上乱得很哪!”栗达观说完这些,略略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噢,来,顾商,你来瞧瞧这件东西。”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那本英汉词典,从里面翻出一张卡片样的东西,递给了栗顾商。栗顾商接过一看,不禁脱口说道:“呀!是传单!”
  “是的,这是从外边传过来的东西,上边说的话,你没事的时候,也多琢磨琢磨,我觉得你也应该悟出些东西来。以后,遇到事要多动些脑筋,多考虑一些方面。这些,对现在的我们及我们的公司都是很有必要的。”
  栗顾商似懂非懂地听着父亲的话。他有些迷惑,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话,他只感到一种沉重地东西正悄然地压过来,一种奇怪地感觉萦绕在脑际。他满脸疑惑地辞别父亲,把那张传单仔细放置在口袋中,然后,悻悻地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
  栗达观等儿子一走,他再也坐不住了,立起身,凝视窗外片刻。然后,拿起那封信,打开打火机,把那封信伸到了火苗上面;片刻,火舌翻卷着吞噬了整个信封,变成卷曲的灰烬。他把灰烬按在烟灰缸里,然后,从办公室后面走出来,在屋内急急地踱了几圈。然后,他把左手紧紧地拳在一起,狠狠地砸在了右手掌心上。
  随后,几步奔向桌角的电话机,抓起话筒:“喂,喂,给我接一下杨主管的电话,要快一些……”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他把嘴贴在传话筒上,急切地说着什么,里面也不时传来询问的声音。最后,他似乎很决然地命令对方做什么事情,好像没有一点儿商量地余地,最后,不容对方说什么,便把电话挂断了;接着,又略略思索了一下,很快又抓起另一部电话;“喂,给我接一下司机值班室……”
  不大一会儿工夫儿,商贸大楼后院的铁门便悄悄地打开了,栗达观专用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院门,随即便消失在雾气笼罩的通往车站的公路上。
  栗达观望着消失在雾色中的汽车,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折回身,回到了办公室里,疲倦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头脑有些发昏。就在他想好好地静下心来休息一下的当口,公司门前的公路上却突然响起了警车尖厉地警笛声。
  不一会儿,随着几声刺耳地刹车声,大门口立即变得喧闹起来。疲倦地栗达观听到这些,心里陡得一惊:“来得可真快呀!”他愤愤地想着,随后便急急地走到楼下,向喧闹地大门口大步走了过去。
  此刻,天空更加阴沉灰暗,仿佛谁用一口大锅把大地盖了起来,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把商贸大楼笼罩了起来。
   十一
  阴云也同样弥漫了吕巷镇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坐落在镇子西北角的一栋蓝色建筑物的围墙上有着密密地电网和铁刺,显得整个院落一片阴森。
  大门口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围的一切,门口不时有车进进出出,人影绰约,尘土飞扬。透过这纷乱地一切,可以看见在大门口右侧的白底木牌上刷着几个大大的黑粗宋体字“吕巷镇警察署”;门口两侧的斜壁上分别写着“精诚团结”“国泰民安”的字样,旁边是几个用带尖钢丝团团缠就的、两旁支有交叉木架的车障。
  院内中央的地方,是一座多棱形状体般的钢筋水泥结构的多层建筑物,建筑物的第二层是警察署长的办公室。由于天色昏暗,屋子里亮着一盏吊灯,正发着灰黄的灯光,映着屋子中的一切:几张硬木质地的大办公桌围成一个“∪”字型,凸边旁放着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有着一些或空或满的咖啡饮料。
  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制服,肩章和领章上的豆星在灯光下闪着白灿灿的诱人的光。此人长的有些精瘦,眼睛不大,但转动起来很是一番精神;嘴上蓄着“八字”短须,随着说话时嘴角肌肉地蠕动而不时上下左右地动着,此人就是吕巷镇警察署的黎署长。
  另外一个胖胖的身子,戴一副金丝边眼睛,头发梳理打点地油光可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权维明。
  此刻,黎署长欠起身子,给权维明的杯子里倒了一些咖啡,然后也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一些,用两个手指夹起杯子,呷了一口,“巴哒”了一下嘴巴说道,“权经理,这次行动多亏了你呀!要是没有你提供的情报,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想不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竟有这些个反动的家伙,真危险哪!不过现在好了,这些危险都已排除了。下一步,我就要狠狠地整治整治这帮家伙,杀杀他们的锐气。嗯,想起来真有些后怕。啊,对了,上峰对我们这次同保安队的合作行动表示了嘉奖,并且发来了奖金和奖品。我们呢也要论功行赏,给你记头功!怎么样?权经理。”
  权维明表情很是丰富地咧嘴笑笑:“啊,黎署长,哪里哪里,兄弟可担当不起的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得。自从那天夜晚我在窗外听到他们的秘密谈话以后,我就证实了我多日来的疑惑,对他们的诡秘行踪所持的怀疑是完全正确的。好家伙!想起来那夜真够险得。我正要离开,他的老婆就出来了,差一点儿叫他们发现。我顺便提个建议,关于杨修武我们自然要严办;至于那个栗达观,我们也不能手软。我认为,最好不叫他再继续经营公司,叫他没有继续反动的资本。当然,商贸公司也是不能受影响地,我们不妨再给它换个主人,你看这合适不合适?”
  黎署长嘴角抽动了一下,胡须微微一抖:“哈哈,权总,真有你的!放心吧,这些我会妥为处理的。啊!哈哈哈!”说着,伸出右手,在权维明肩头重重一拍。然后,双手扶住座椅扶手,身子向后一仰,又“哈哈哈”地笑起来。
  权维明有些不自在,随着笑声,也不自然地“嘻嘻嘻”地随声附和笑着。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嘟、嘟、嘟嘟”的跨斗摩托的声音,随后便响起凌乱地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大个子警察推门急火火地走了进来。几步走到他的头子跟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署长,那个姓杨的已经跑了,我们晚了一步。刚才,我们去那,按您的命令,严格搜查了每个角落,结果没有任何收获。那个姓栗的态度很是蛮横,你看怎么办?”
  “妈的,叫他得逞了。”黎署长狠狠地说道,“不过,他跑不到哪去,我命令,全体警员出动,给我把他抓回来。另外,关于那个姓栗的,我们现在还不好动他,他好歹也是这个镇上头面人物。不过,你派人通知他,就说他儿子已经被我们抓起来啦!正在看守所里,叫他最好来看一看嘛!到时候,我们再做文章。有他儿子在手上,不怕他耍滑头!好,就这样吧!你们依我的话行动吧!”大个子警察“啪”地打了一个立正“是”,转身走了出去。
  须臾过后,整个吕巷镇到处响起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警察们的吆喝声和着鸡飞狗跳的声音,整个镇子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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