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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章 开庭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4-03 15:27:28      字数:4974

  1994年8月2日
  天气热得要命了,加上这个空间很少有风吹进来,虽说这个空间里的吊扇和排气扇不停地转,但是,燥热的气温还是让人觉得喘不过起来。针对看守所在押的人员较多,每个号房里的人口密度太大,从上个月开始吧,看守所开工增建了据说是二十几个号房,每天施工的机器都在紧锣密鼓地转动着,噪杂的吵闹声让这本来就燥热的气温更觉得噪杂了。在这样的噪杂吵闹声中,偶尔还会传来建筑工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或者是高一声低一声跑调的歌唱。虽然我知道如果再建成这样的二十几个监舍,现在的号房里可能会宽松一些,但是如果只为宽松现在的号房而去花费巨额的资金增建这么多的监舍,好像有些不可思议,有这么多的资金投入到增建监舍上,能如用到普法上吗?最高明的医生不是治疗已经患到身上的疾病的,而是治疗未病,在疾病还没有发作时,最高明的医生就已经防患于未然了呀。
  这些天来,我们这个号房几乎就不放风了,新增建的监舍就在我们这个号房的隔壁,我们号房在放风时,就会有不少的人隔着放风场上面的钢筋网子跟脚手架上的建筑工人喊着话打招呼。外面的建筑工人看到我们这些人被关得一脸苍白的样子,总是很恻隐很善良地往放风场上甩烟,尽管甩下来的都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那种廉价的香烟,但他们的善良和同情却在表现着对于我们这些人过去的罪恶的忽视和宽容。还有不少的人会利用这些建筑工人的善良和同情,把自己的案子写成纸条子从上面的钢筋网子里抛出去,让这些建筑工人想法与家人联系。这些建筑工人也总是会小心地把抛出去的纸条子捡起来,然后小心地藏好了,借助下班的时间用邮寄或者其它方式把这样的纸条子交到“委托人”的家里去,这些完成后,他们还会在再见到我们这些人放风的时候给递进话来要“委托人”放心了。或许是所里的干部发现了我们放风时会这样与外界沟通,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儿,干脆所里就不给我们这个号房放风了,即使放风,上面也会有武警战士一刻不离地看着。尽管如此,难训的野性还是会让我们中间的有些人会借助武警战士稍不留神的空挡向那些建筑工人打手势递眼神。我没有什么案情可以向外传,也没有什么请求要捎给家人,也不想从那些建筑工人手里弄几支香烟下来抽,自然也就不与他们搭话,在这个时候我只想能够让自己的心情保持一份清静。
  今天又难得放风了,上面的武警战士一刻不停地向下盯着我们的这个放风场。人们见要与建筑工人搭话已经是无机可趁了,也就开始纷纷议论起建筑工人传话进来的有关外面世界的变化。正在这时隔壁号房的放风场上的门响了,同时我还很清楚地听到有干部喊我的同案卷毛的声音。不大会儿,我又听见卷毛出门时喊的“报告”声,该不会我们这一案要开庭了吧?我立即有了这样的预感,心情也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十分激动地等待着能有干部开门喊我出去。
  卷毛喊过“报告”不久,果真我们这个放风场上的门也从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门开了,管教干部站在放风场的门外对着里面的放风场喊了我的名字。
  终于开庭了!
  我喊了一声“报告”,随着管教干部出了放风场的门。
  走出放风场的门,我就远远地看见了我们这一卷的其他几个人已经一字排开地站在看守所的那道大铁门前,每个人的手脖子上都戴着明晃晃的铐子。这真的是要开庭了!
  我们一卷六个人全被提出来之后,被几个法警押着进了法庭。
  这个法庭并不像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这个法庭是看守所的一个会议室,临时摆上了一个国徽的图案,也就成了法庭了。
  我们被带进法庭之后,法官依据《起诉书》核实了我们这一卷的人数和身份之后,开始向我们宣布了我们的案由以及合议庭的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和辩护人的名单,并告知我们有权对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申请回避,同时告诉知我们有当庭为自己辩护的权利,最后要求我们要在法庭上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卷毛还请了律师?当听到法官宣布卷毛的辩护人的名字时,我一下子怔着了。就他的事儿律师能为他辩出什么呀?他的许多事儿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而没有被检察机关向法院提出诉讼,他还请了律师?!说实话,对于卷毛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不会进来。
  在法官向我们宣布完法庭上的纪律之后,我们又被带出了法庭。
  法庭要先对我们逐个开庭,然后才能一同进入合议庭进行互相辩论,不好听的话说,就是让我们这些人“狗咬狗”。第一个进入法庭的是袁铁,我们这一卷的第一被告。
  “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会把我也揭出来呀?本来我在劳改队就要申报减刑了,这下好了,因为余罪被拉回来了。”袁铁进去之后,阿军十二分埋怨地看着我说,“当初我在别的地方掉进来的时候,我牵扯到你了吗?”
  “估计马会儿咱们就知道是谁把我们俩的事儿拎出来的了。”看着阿军的样子我也感到委屈,可我现在跟他说不是我,他也一定不会相信,“本来我在家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就给抓进来了,要不是刑警队向我提醒说卷毛进来了,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什么,咱们俩的那件事儿都过去几年了呀,我也已经不记得了。再说了从跟你做了那一件事儿之后,我什么也没有再干过了。”我没有向阿军作过多的解释。
  “是卷毛把我们的事儿抖出来的?不可能!”阿军摇了摇头说,“他前两天还让人给我捎话说他不知道这事儿呢。”
  “我真不知道这事儿!”听到阿军的话,卷毛急忙接过话郑重其事地肯定说。
  “去你奶奶的,伪君子!”卷毛的话让我心里一下子来了火气,“你小子记住了,咱们还都会回到社会上的,这笔账到时候我跟你好好地算!”
  正在这个时候,袁铁出来了,接下来要进去的是阿军。
  “卷毛你个狗日的东西,你把你跟别人的事儿也往我身上推!好,将来我要是不死的话咱就有账算了!我要不把你整残废了,我袁铁就不是人养的!”袁铁从法庭出来,不顾及身边还有法警押着,看到卷毛就破口大骂,“我这次要是死不了,就是蹲到八十岁出去,我也得找你算这笔账,你就在家好好等着吧!平时人模狗样的,你个孬种!”
  袁铁的脸都紫了。
  我和袁铁就是一顿饭的交情,中间自然是由卷毛作桥。那时,我和卷毛都在读书,由于我已经混迹于社会,帮着社会青年打了一次架,竟然在社会上打出了点儿名声,在社会青年当中也有点儿能够呼风唤雨了。卷毛见我如此,心里很羡慕,多次要与我相好,我都不曾答应。后来卷毛也与县城周边的社会青年接触了,为了在这些社会青年面前显摆他在县城里怎么样,就经常与这些社会青年念叨我与他相好。为了向这些社会青年验证我是他的相好,就私下里请我要给他个面子陪他的这些社会青年朋友吃顿饭,这中间我就认识了袁铁和阿军。那之后阿军经常与我交通,袁铁由于家离县城太远也就很少与我见面,但是他与卷毛走得很近。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卷毛跟袁铁他们不做什么好事儿了,不过虽说与卷毛是同学,但交情不深,也就不在意他会跟袁铁他们做什么。后来当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卷毛他们带下水了之后,立即就与他们绝了来往,仔细想想,不是自己想推脱什么责任,在很大的程度上我是给卷毛毁了。尽管我很久就已经混迹社会了,但与那些社会青年在一起时最多就是打个群架,从来没有想到会往这条路上走,那时候与我一起搅合的社会青年也都看不起走到这条路上的人,原初我们有个朋友关系也够铁的了,后来他因为跟别人一起盗窃,我们就不再找他玩了。只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会跟着卷毛他们走到这条路上来。
  卷毛之后我被带进了法庭。
  公诉人向法庭公诉了我参与的五起案子之后,审判长问我是否是事实,我实事求是地回答了审判长。接着审判长又向我出示了许多的实物照片,让我辨认照片中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我参与的那五起案子中的证据。我仔细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向审判长作了肯定的回答。最后审判长让我作最后的陈述,我依旧坦然认罪,只是请求能得到宽大处理。
  我被带出法庭后,排在我后面的两个被告也依次被带进了法庭。最后我们一卷六人全被带进了法庭,就是人们说的所谓的合议庭审。
  袁铁、阿军和我,包括排在我后面的那两个被告,都表示对今天的庭审没有任何的意见,也都无话再说了,只是恳求法庭能给予宽大处理。这个时候卷毛的辩护律师开始为卷毛辩护了,说卷毛检举揭发阿军和我的那个案子属于法定的立功行为,应当受到减轻处罚。卷毛的律师话还没有说完,公诉人提出了抗议,说卷毛连自己的案子都不愿意交代,检举别人根本算不上是立功表现,这只是在借助于检举别人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公诉人接下来说:“据我们调查所掌握的情况,你的当事人还涉嫌有其他案件,只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了其他的案件。你的当事人既然想立功,就应该先坦白自己的罪行,一个连自己的罪行都不愿意坦白的人,检举别人能算得上是立功表现?”
  “至于我的当事人是不是涉嫌到其他的案件,这与今天的庭审并没有什么联系,不足以影响今天的庭审。在我国的《刑法》中的第六十三条中规定:‘如果有立功表现,也可以减轻或免除处罚’。”卷毛的辩护律师有些强词夺理了。
  “今天你对你的当事人的辩护,是对法律的认识不全,引用法律条文也是断章取意,辩护牵强附会,本庭不予采信!”审判长在卷毛的辩护律师的话还没有完全落音,当即这样严肃地宣布说。
  卷毛的辩护律师让审判长当庭给弄了个难堪,我心里有些扬眉吐气。我想,作为一名律师,应该在不失原则不失立场的前提下,才可以为其当事人辩护。我忽然想起了郝华接了《起诉书》所请的那个律师,对于郝华所请的那个律师,我一下子敬佩起来。
  经过一个上午的庭审,我们这一卷的案子总算开庭结束了,阿军知道了是谁把我们拉进了这个世界。
  回到监舍时午饭已经吃过了,我的那份饭被留在饭碗的架子上。人们见我回来了,纷纷上来问我是不是开庭了。
  我告诉他们是开庭了。
  “你们这一卷的案子这几天都长翅膀了,也太快了,说着说着就开庭了,看样子要不了几天就能接到《判决书》了。”有人听到我开庭的消息很惊讶地说。
  “你还别说,他们这一卷的案子这段时间还真的是很快。要是咱们县里办起案子来也这么快就好了,这个看守所也不用再增建监舍了。”有人透过那扇小窗子往外面正在建着的监舍的方向歪头看了看说。
  “公诉人对你参与的案子向法庭公诉得重吗?”孙小伟围上来十分关心地问,“如果公诉人对你参与的案子公诉得情节较重,那么你肯定得被判八年的刑期。如果不重那就是七年的事儿了。我上次犯事儿在我接到《起诉书》后,我就给自己料定了会被判八年左右的刑期。后来在开庭时我仔细听了公诉人对我的案子进行的公诉,我就断定是十三年。《判决书》一下来,果真就是十三年。”
  “公诉人对我参与的案子公诉得不重,并且公诉人还向法庭强调了我的认罪态度较好,建议法庭对我从轻处罚。”尽管已经过了饭时,我一直激动着,感觉不到了饥饿。
  “你肯定就是七年了!因为你参与的盗窃价值在那儿放着呢,五年或者六年的刑期都不可能。”孙小伟十分肯定地向我保证他的推断,他忽然转过话题,请求我帮他写一份《申诉状》放在那儿。
  “你的案子不是还没有判决吗?”我不解地看着孙小伟,“再说了,你的法律知识掌握得多,你不用请律师也能把自己辩护得没罪了,还用得着写《申诉状》吗?”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写一份留着,万一判重了我不会在这里面上诉的,我就去劳改队申诉。”孙小伟向我解释说,“在这儿上诉,案子得来回折腾费时间。”
  “《申诉状》怎么写呀?跟《上诉状》一样的写法吗?”来这儿一年多了,我已经为别人写过几分《上诉状》了。
  “差不多的,就是名称不一样。过两天你得闲了我就把我的事情跟你说个明白,我要你怎么写你就怎么写。写好之后我就把它放起来,一到劳改队我就把它给递上去。”
  “今儿恐怕不行,我静不下心,明天或者后天吧。”我答应了孙小伟。
  “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写好《申诉状》的,因为我看过你帮别人写的《上诉状》,感觉挺有力度的。你上次帮助那个送走的叫什么名字的家伙写的《上诉状》,帮他减轻了三年刑罚,你还记得吗?”孙小伟挠了一下头,“如果我真的判了,你帮我写的《申诉状》能帮我减轻三年的刑罚的话,到我出去的时候,一定会备上厚礼到你家去感谢你。”
  虽然我帮助过不少的人写过《上诉状》,但是维持原判的较多,好像只有帮助那位送走了的叫徐二胖的写的《上诉状》起了点儿作用,打那儿以后这个号房里只要有人接到判决书提出上诉的,就会拿出几袋方便面,要我帮着写《上诉状》。不过对于今天孙小伟要我为他写《申诉状》的要求我虽然答应了,可我还是在心里觉得不会有啥作用,他毕竟二进宫了,许多模棱两可的事情,他会想尽办法编造得对自己有利,法律是认真的,是要尊重事实真相的,真正的事实是无法掩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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