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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水到渠成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3-29 00:05:24      字数:4928

  别墅装修完工,隋阮两家请龙阿爷算好吉时吉辰,对儿女的嫁娶婚宴精心地筹备着。隋炜与阮瑾抽时间拍着美轮美奂的婚纱照。
  在黄花槿盛开,三角梅怒放,鸡蛋花展颜时,隋炜穿着客家人传统的瑞兽绛紫色金袍新郎服,在伴郎团的簇拥下喜气洋洋地从上寮出发,抬着空轿子步行走到下寮,此时阮家是高朋满座,兴高采烈。阮瑾已换上客家的新娘装,在一群花样伴娘的陪伴下坐在闺房等着新郎来接人。
  门外响起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巷子里一时浓烟弥漫,震耳的炮仗声响彻下寮。一刻钟之后,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红英,琨仔和一群半大的孩子跑去捡未烧到的零碎炮竹。
  隋炜和伴郎团来到三楼,伴娘们出难题难倒新郎。
  “说出五个描写新娘的成语。”
  隋炜和伴郎团吓了一跳,这些伴娘不来武的来文的,一下子把隋炜吓得差点尿裤子。
  “各位美女,我是一打渔的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放过我吧。”
  伴娘娘们笑倒,新郎一开始就认怂,这可不像她们印象中善战勇猛的隋炜。
  “不行!你一个打渔的,凭什么能娶到如花的高知美女。你好歹读到高中,必须说出五个成语,否则今天我们不开门,你别想娶走新娘。”
  隋炜顿时蔫了,抓耳挠腮,急得不行。隋烺取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把手机递到隋炜面前,隋炜眼睛一亮,果然是好兄弟。
  “我想到了几个。”隋炜对着紧阖的房门高声叫着,“听好了,有花容月貌、千娇百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明眸皓齿。”
  “说出海里的十种哺乳动物。”屋里传来声音。
  这点难不倒隋炜,他张口就来,如数家珍:“海豹、海豚、海狮、海象、海狗、海牛、儒艮、海獭、蓝鲸、座头鲸、抹香鲸、逆戟鲸、虎鲸。”
  伴娘们露出惊诧的表情,这个问题与隋炜的职业息息相关,自然难不倒他。来个有难度的。伴娘接着问:“山水田园诗派代表有哪两位?李白曾写诗赞美他‘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指的是谁?”
  隋炜和伴郎们顿时哑然失色,面面相觑。
  隋炜对着门说道:“美女们,别为难我了,好吗?我就是一大老粗,这些文绉绉的诗词我一点都不懂,来个我会的。”
  伴娘们笑死了,大声地说:“客家人的祖先是从哪里迁移而来的?”
  这个问题一出,顿时难倒隋炜和伴郎团们,但身为客家人,这个问题他们应该知道,所以隋炜也不好再出声,转头和兄弟用手机查百度。
  “听好啰,”隋炜用客家话说道,“秦朝末到宋朝初,黄河流域汉族居民数次从北方南迁,抵达粤、闽、赣三地交界处经过千年演化最终形成相对稳定的客家人。客家语是古汉语的活化石,被誉为中原古文化的活化石,是华夏民族文化中的瑰宝。”
  房门开了,服状统一的伴娘们笑吟吟地站在门两旁,让新郎迎接新娘。
  新娘穿着紫红色潮绣裙皇禾服,立体盘扣,礼服中金线绣着龙凤图案,优雅古典又不失时尚,新娘头盖凤凰牡丹盖头,端坐床上。隋炜心情很紧张,手心直冒汗,在掀起盖头时伴娘又出难题。
  “新娘口红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隋炜想都不想,脱口就说。
  伴娘们笑得东倒西歪:“口红当然是红色的,红色有很多种,有绯红、深红、紫红、绛红、茜红、品红、橙红、靛红、霜红、水红、浅红、淡红、玫瑰红、胭脂红、琥珀红。现在问你,是哪种红?”
  隋炜差点没跪下来,他求饶地说:“这么多红,听得头都大了。我又不是贾宝玉,我怎么认得那么多红色?”
  不止伴娘,连伴郎都被笑倒。
  “随便说,给你三次机会。”伴娘们不依不饶,此时不整隋炜,怎么时候可以整?
  隋炜想了想,说:“绯红色。”
  一个清秀俏丽的伴娘递给隋炜一根掀盖小棍,隋炜一愣,马上坐在床上,掀起新娘的盖头,当盖头掀起的那一刻,隋炜整颗心顿时融化了,痴迷了,沉醉了。他的新娘水润娇艳,美得无以伦比,惊为天人。
  “吻一个!”大家推了把石化一般的新郎,高声叫着。
  隋炜美滋滋地把新娘抱在怀里,用力在新娘鲜香欲滴的红唇上深深地亲了一口,“啵”的一声,声音又响又脆,当场把众人笑到肚子抽筋。
  找新娘的高跟鞋、给新娘戴婚戒,程序一个都不少,闹够了,隋炜把新娘抱在怀里,信步走出新娘的闺房,向楼下走去。在客厅,新郎新娘得向女方长辈跪拜敬茶,礼数繁冗,新人却虔诚认真地做完每一个环节。
  在新人跪拜天地时,阮瑾童心大发,她把红盖头盖在隋炜头上,这一破天荒的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给震惊到了。新人拜了天地,双方互拜之后,阮瑾揭开隋炜的红盖头,隋炜一时羞赧,脸红得像盖头,乱了方寸,不敢抬头。
  “新郎官也会害羞呢。”阮瑾俏皮地调侃隋炜。
  隋炜满脸通红,他低垂头,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地捶了下阮瑾的胸口,这一亲昵的宠溺的动作当场把阮瑾逗得嫣然巧笑,四肢百骸都酥软醉倒了。
  礼数完毕,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伴娘撑着红伞紧跟新郎身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镇外走去,把新人送进他们的新房。
  下午二时二十八分,阮瑾披上洁白似雪的嫁衣,挽着父亲的手,走上了殷红的红地毯。婚宴设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当天,隋阮两家的宾客将近千人出席了隋阮两家儿女的婚礼。阮文珂是主婚人,隋厚桢是证婚人,阮文斑是大叔。当阮文璋把女儿的手交到隋炜手上,宽敞的大厅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的掌声。
  婚宴上,阮瑾与隋炜一共换三套礼服,步入婚礼是西式的婚纱配三件套西装,敬酒时穿的是旗袍配中山装,送客时休闲情侣套装。中西配合,美轮美奂,隆重而大气,给人以视觉上的完美享受。
  隋阮两家联姻,解冻了几百年来的两大家族冰封期,化解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两家联姻,龙阿爷功不可没。婚宴敬酒时,隋炜牵着阮瑾的手首先给龙阿爷敬酒,再奉上一个大红包。婚宴上盈盈笑语,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婚礼结束后,伴郎伴娘们转到新郎新娘家闹洞房,渔家男子的花样层出不穷,把隋炜和阮瑾弄得疲惫不堪,却也乐趣无穷。
  好不容易送走客人,已是凌晨两点。隋炜和阮瑾已累得精疲力尽,两人洗了澡倒头就睡。感觉没睡多久,隋炜的手机铃响,睁开眼,是早上八点。两人匆忙洗漱,换上整齐干净的衣服,赶到隋家给长辈敬上媳妇过门的第一杯新茶。
  新婚第三天,也是回门宴。隋阮两家人再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这次改在镇上的疍家饭店,这次请的人不多,一共六台人,是两家最亲的人。
  酒桌上,隋烺又见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清秀俏丽女孩子,女孩子神情孤冷,不与人交谈。他悄悄扯了扯隋熠的裤子,用眼神示意,隋熠明白亲弟弟的意思,咬着弟弟的耳朵叫他放心。
  别墅的装修有一股味儿飘荡在屋里,阮瑾极不习惯。隋炜担心她的身体,两人回到阮文璋的家先住着,等几个月后,新房没有了那股味再搬回去。
  
  时间转眼进入盛夏季节,端午又要来到。说到去年的端午,阮文璋和隋厚桦都有许多的感慨,阮文璋请隋厚桦过来喝酒,两人坐在楼上的天台赏花喝酒聊天,越聊越投机。说到小时候的事,隋厚桦责怪阮文璋太小器,阮文璋也怪隋厚桦不大方,为了一个弹弓,两人失和。以后又为了各种各样至今想来根本不足挂齿的事闹僵,把双方的父母都牵扯进来,越讲越觉得幼稚可笑。
  “这次赛龙舟,你可不能贿赂,我们要公平竞争。”隋厚桦说。
  “行,没问题。但阿炜要跟我这边。”阮文璋说。
  “不行,阿炜要跟我那边。”隋厚桦不同意。
  两人说着说着又杠上了。
  隋炜端着一壶醒酒茶上天台,看到岳父和父亲又要吵起来了,连忙劝说。
  “别吵了,爸,大哥二哥都跟你了,三个儿子有两个帮你,你就让我跟岳父一起。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隋炜一出声,隋厚桦就不吭声了。小儿子说得有道理,如今是一家人了,家和万事兴。
  隋厚桦的酒量还行,两瓶茅台喝完,整个人才倒下。在隋炜送父亲回家时,阮文璋得意地对陶琳说:“生女儿就是好,女婿也是向着我们的。”
  “看你得意的。”陶琳也面带笑容地说。
  “从阿炜救我上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出这孩子心好。现在看来,更好!”
  隋炜送父亲回来,在卧室不见阮瑾,推开琨仔的房间,孩子已经睡着了。屋里冷气大了点儿,隋炜把温度调好,给孩子掖好薄被。他走下二楼的书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书房里的墙壁上,环绕挂着大小不同的油彩水粉画像,有阮文璋陶琳,也有阮瑾阮瑜两姐妹的画像。书台上,摆着琨仔的一个镜框,阮瑾背对他在裱着画,那是他的另一张正面油彩画,画得传神之极。画中的他既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他从阮瑾身后环抱着她,下巴抵着她圆润的脖子。
  “到时挂在别墅的客厅里,好不好?”她柔声地问。
  “听你的。”他吻着她的耳垂说,把画放下。两人牵着手回卧室,尽情享受夫妻间美好的乐趣。
  
  疍水河上游,随着端午的临近,又开始热闹起来。五条龙舟停泊在岸边,每条龙舟上的负责人带着自己人在忙碌着,做赛前的准备就绪工作。阮文璋和隋炜戴着草帽在烈日下用油漆重新油刷船体。
  隋熠买了几件矿泉水过来,分发下去,也递给隋炜和阮文璋每人一瓶水。三人坐在榕树下纳凉喝水。
  隋炜想到了什么,问道:“好几天没见到陈江了,一年一度的龙舟赛,他怎么不来?”
  隋熠看着兄弟,说:“他出了点事。”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隋炜问。
  “前段时间,陈江不是买了辆漂亮的皇冠吗,一天晚上在路上飙车时,突然撞到了一个逆行的女孩子。陈江送她去了医院,交谈中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揭阳人,大学刚毕业,在城里工作。陈江喜欢上这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经常去找她。谁知这个女孩子有一个教泰拳的男朋友,两人吃饭时被撞见了,那个男的就狠狠揍了一顿陈江,打得陈江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隋炜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阮文璋却感兴趣地问:“陈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有男朋友吗?”
  “好像知道。”
  “知道又追?”
  “那个女孩子长得真不错,又是大学生。阿炜追到阿瑾,所有的兄弟朋友都羡慕死他,陈江当然也想找一个大学生啦。”
  阮文璋说:“缘份的事可遇不可求。那个女孩子做人不地道,既然有男友了就不该欺骗陈江。”
  隋熠也说:“真可恨,害陈江白白被揍了一顿。”
  隋炜也为陈江被打一事生气。
  远处岸边,阮瑾开着摩托车搭着阮琨来到疍水河边,听到摩托车的声响,隋炜回头看去。阮瑾穿着一袭白色纱纺长套裙,一头垂腰长发结成一条长辫,真是漂亮极了。隋熠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真是个美人啊!阿炜好有福气。”隋熠说。
  隋炜幸福地笑了:“是爸爸会生,也会教育。”
  阮文璋大笑,这个女婿会说话。
  阮瑾牵着琨仔走下河堤,隋炜起身让阮瑾坐在他坐过的树根上。
  “今天休息不去逛街?”隋熠问阮瑾。
  阮瑾说:“不想去,阿炜没空。刚画完画,累了,带琨仔出来走走。”
  隋熠看着阮瑾说:“你能不能也帮我画一幅?阿炜那幅画挂在他们家的客厅,把一个客厅都照亮了。”
  琨仔开口说道:“艺术画是很值钱的,照相是没法比的。”
  隋熠连忙说:“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你开个价。”
  阮瑾微笑说:“小孩的话你也当真。艺术有价情无价,我画好了叫阿炜送给你。”
  隋熠拍着隋炜的肩,不无羡慕地说:“阿炜,你老婆真是会做人呀。你小子有眼光啊。”
  隋炜发出开心的笑声,娶到阮瑾,兄弟们都嫉妒死了。
  阮瑾的出现,让河堤边的男人群有不小的骚动。阮瑾坐了一小会儿,太阳太晒,她先回去了。阮瑾带琨仔走后,一个中年男人跑过来,在隋炜耳边嘀咕了几句,弄得隋炜左右为难。
  “这样不好吧。”隋炜说。
  阮文璋说:“陈世才,有话就敞开了说,别为难阿炜。”
  陈世才呵呵笑了两声,挺难为情地说:“璋哥,我,我就是想让我儿子进阿瑾那个班。”
  阮文璋说:“阿瑾的班都超员了,别的班是五十个,她的班是五十六个。下个学期就是毕业班了,她压力很大的。”
  “因为她教的是毕业班,所以我就想把儿子调到她的班。我就是冲着她的教学好才死皮赖脸地来求你们的。陈梓鸿阮琦隋宇桓这三个捣蛋鬼在镇上出了名的调皮,经常惹是生非,偷过我种的番桃,砸烂我的房顶,谁知却分到阿瑾的班,我打听过了,都是凭关系插进去的。仅仅两个学期,他们的成绩就挤进了班上的前五,考重点高中是没问题的。我家陈一鸣成绩是中上,能不能下学期安排进阿瑾教的班?”陈世才眼巴巴地看着隋炜和阮文璋。
  “这是要经过校长批准的。”阮文璋说。
  “璋哥,你也是校长,小学的校门两旁刷着两行标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鸣学习很用功的,就是老师实力不行,他是考重点高中的料。关键最后一学年,难道你忍心看他读二流三流的高中?埋没了一个未来的大学生?”陈世才又转过头对隋炜说,“阿炜,你当初教我留鱼,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你。冲你是当兵回来的,会修船,会做人,虽然你比我小十几岁,我一样敬慕你,你杀了陈霆,我更崇拜你。你是个真男人!阿瑾什么都不要就嫁给你,可见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你在她耳边吹吹枕头风,她一定会听你的。”话说到后面,把在场的人全给惹笑了。
  阮文璋没异议,隋炜也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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