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长篇』南海魂（第三十八章：荣归故里）

　　卡兰西的腹部日见隆重起来。王思决定带她回中国。临行前，他想起上次被贝珠捉弄后跑到街上去吓唬人家然后抢走人家东西的情景来。他还得意地想：这个国家的人这么怕妖怪，我就再扮一次妖怪吓唬他们。这次我一定要抢到比上一次更多的金银珠宝，比刘洪达得到国王的赏赐还要多，气死他。到那时罗娇一旦知道我的财产比刘洪达的要多得多，她改变主意嫁给我也未尝可知呢！主意打定，他便故伎重演，全身赤裸，还往身上涂满了炭灰，然后瞒着卡兰西，天一抹黑就往街上跑去。街上的行人一见到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家伙，都以为撞上鬼了，吓得纷纷躲开了。他以为自己的扮相成功了，便向上次那间珠宝店冲过去。谁知店门还没打开。他又撞入了上次那家被他抢劫过的商店。顾客和服务员一见有妖怪撞进来，都吓得躲起来了。店长一边躲一边向警察局报案说上次那个妖怪又来抢东西了。
　　王思正在得意地抢钱时，十几个警察赶过来把商店团团包围起来。他转身想往门外跑时，突然发现有十几支枪筒都明晃晃地对准了他。他吓得大叫一声，丢下东西就逃。他冲到街上，警察尾随在后并向他“乒乒乓乓”地开枪。好在他跑得快，子弹只打在他脚下，但他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一个悬崖上。警察向他包围过来。他已无路可逃，便向悬崖后面的滔滔大海纵身跳去。也合该他命绝，头部被重重地砸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卡兰西发现王思失踪了，便跑来向刘洪达报告。刘洪达马上安排人去找，但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第二天，他带着大家继续寻找。找呀找，他们终于在一处沙滩上找到了王思的尸体。只见他全身赤裸，脸部狰狞，腹部肿胀，皮肤破烂不堪。刘洪达虽然不喜欢他，但见他如此惨死，也感到迷惑不解，于是把这件事向国王作了汇报。国王派宾西调查此事。宾西经过调查后才知道了王思的死因。当大家从宾西口中得知王思是因为贪婪而丢掉性命的，都为他的愚蠢举动感到惋惜，然后用一把火把尸体烧了。王思一死，卡兰西就打算留下来不走了。
　　宾西在国王和王后的授意下，给大家送来了两只大肥猪，几只大阉鸡，五百斤番薯酒（用番薯酿造的酒），三千包番薯果脯和五千多斤大番薯，一万多头活的鲍鱼鱼苗，二十多套新衣服和十多张新棉被。刘洪达带头在船上宰了猪，杀了鸡，又命令黑脸大叔从海里网了十几条黄腊鱼。刘洪达把猪头割下来，连同一只阉鸡和五条黄腊鱼放在船头上祭拜起天地来。他带领大家齐齐地跪在甲板上对着天地说：“万能的神啊，是您垂怜我们偏爱我们使我们至今仍然免于一死，请您继续保佑我们平安到家。我们到时再隆重地祭拜您——我们的保护神！”
　　祭完天地后，大家把祭品用火煮熟，然后摆开宴席大吃大喝起来。刘洪达向大家敬了一碗酒，之后便和黑脸大叔对饮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畅谈从登上“跃进号”以来的种种经历；罗娇有孕在身，不敢喝酒。她已和刘洪达重归于好了，依偎在刘洪达身旁不停地劝他要多吃菜少饮酒；王丹、邓文秀、沈文彩和刘子梅最能喝，四个人喝完了一罐番薯酒；汪建华不会喝酒，一喝酒就脸红，但在大家的怂恿下，她也勉强喝了一碗，说话有些胡里胡涂了；苏里自以为吃了一条大番薯之后再喝酒就不会醉了，所以一口气喝了两碗酒，结果还是感到有醉意了；罗玲心情不好，借酒消愁，一个人喝着闷酒；罗燕的心情更为复杂，一方面想着要回家乡去了，心里高兴，但一想到回去后再也见不到自己亲爱的姐姐了，就感到非常悲伤，所以一边喝酒一边低头不语。
　　鬼马三被绑在桅杆上又饥又渴，见他们大吃大喝不理不睬他，心里恨得不得了，把牙咬得“格格”直响。他分别递眼色给李宝和林根生，然后三人齐声嚷道：“给我们酒喝，给我们酒喝……”
　　罗燕一听，一股怒火顿时升腾起来，只见她走到锅边，从锅里抓起一条滚烫的大番薯向鬼马三走去。鬼马三不知她要干什么，张着嘴巴看着她走过来。她一下子就把番薯插进他的嘴里说：“给你吃，给你吃，老娘烫死你这个杀人犯！”
　　鬼马三被烫得眼泪直冒。他把含在嘴里的番薯愤怒地吐到罗燕的身上。罗燕顿时怒火中烧，丢掉剩下的另一半番薯，伸手就去抓他的脸。他左躲右闪时把罗燕的手咬伤了。罗燕大叫一声：“姐妹们，这个杀人犯把我咬伤了，快过来帮我收拾他！”
　　罗玲、苏里、王丹、汪建华、刘子梅、沈文彩等人一拥而上，有用拳头击他头部的，有用手抠他眼睛的，扯他头发的，掴他耳光的，用脚踢他下身的，踩他大腿的……他顿时痛得杀猪般嚎叫。她们借着酒兴，一不做二不休，舀来一大钵番薯酒，抓住他的头，掰开他的嘴，硬生生地灌了下去。他不胜酒力，像瘟鸡一样跳了几跳，便醉死过去了。他们用手推他，用脚踢他。他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大家以为这次他真的死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刘洪达还是把他们三人都押到机帆船上，并把他们绑在船舱里，由黑脸大叔、刘子梅和沈文彩等人轮流看守。
　　一轮火红似血的太阳热情奔放地与烟波浩淼的大海热吻。一群海鸥在两条满载而归的渔船的四周上下盘旋飞翔。
　　刘洪达站在船头，凝视着大海的尽头，期盼着那水天相接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故乡。罗娇悄悄地来到他身边，用头靠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说：“达，我们就要起锚返回家乡了。你在想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故乡。我的奶奶正向我招手呢！虽然前途未卜，但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有信心有勇气战胜一切困难，带领大家平安送抵达家乡的！”
　　罗娇深情地凝视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起锚了，两艘船正式告别了斐克鲁岛，在霞光万丈时勇敢地向茫茫大海驶去。
　　两艘船航行了将近十天之后，终于回到了阔别三年之久的沙河港。
　　沙河乡的男女老少一听到有人说跃进号渔船在失踪了三年多之后现在又神奇般地回来了，更听说在海上抓到了杀人犯鬼马三并押在船上的消息时，都纷纷地涌向码头看热闹。码头上顿时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跃进号渔船终于靠岸了。刘洪达带头走到岸上，后面紧跟着罗娇、罗燕、罗玲、苏里、王丹、邓文秀。
　　另一般轮机船也靠岸了。黑脸大叔、刘子梅、沈文彩和汪建华则押着鬼马三、李宝和林根生上了岸。站在岸上等候的公安人员马上把鬼马三他们押上警车带走了。
　　刘洪达他们马上被万头攒动的人群团团围住。他们的亲人以及认识他们的人都纷纷拥过来跟他们握手、拥抱，就连大家不认识的邓文秀也得到了同等的待遇。一时间，啜注声、痛哭声、欢笑声、叫嚷声连同波涛拍打岸边发出的吼叫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
　　刘洪达急忙向人们打听船长韩少芬和其他八名船员的情况。人们告诉他：韩船长和另外三名船员的尸体已经找到并掩埋了，而其他船员的尸体至今仍没有找到。刘洪达带着大家来到韩少芬等人的墓前向他们默哀三分钟并敬献了花圈。
　　沙河乡人民政府为了表彰刘洪达、王洪和罗娇他们的英雄壮举，决定给他们记集体一等功，并给他们集体奖励二十万元人民币。龙城县公安局也对刘洪达他们抓获鬼马三等罪犯予以嘉奖，给刘金达、黑脸大叔记个人一等功，每人奖五万元人民币；给罗娇、罗燕、苏里、沈文彩、汪建华、刘子梅等人记二等功，每人奖励两万元人民币。
　　刘洪达与黑脸大叔、罗娇等人商量，决定用政乡府与县安局奖给他们的四十多万元和个人出资一部分购买一艘新渔船。刘洪达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他们终于买到了一艘新渔船，命名为“新生号”。新生号船比跃进号渔船还要大，载重量六百多吨。经过大家的酝酿与民主选举，刘洪达正式当选为新生号渔船船长，黑脸大叔当选为大副，罗娇当选为二副，船员有罗燕、罗玲、王丹、苏里、沈文彩、汪建华、刘子梅、邓文秀。邓文秀向船长请假说要带姐姐和李奋的骨灰回广东安葬，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鬼马三、李宝和林根生被押送到县公安局受审。在审迅中，三人都对杀害张弓一家供认不讳。鬼马三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被判死刑肯定无疑，便想到自己即使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就是姐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他便供出了他的姐夫也就是沙河乡派出所所长谢秀斋与他的幕后交易情况。
　　谢秀斋自从知道鬼马三被抓回来之后，就预感自己与他的肮脏交易会暴露，于是，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精神失常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终于在自家的楼梯间里上吊自杀了。
　　刘洪达和黑脸大叔两人用他们的赏金，在沙河乡分别买了一栋楼房。刘洪达和罗娇到乡政府民政办补办了结婚登记手续。黑脸大叔和刘子梅这对有情人也终成眷属。刘洪达打算带罗娇回东岸屯完婚并办酒席，但她不同意，说：“我们的家已经安在沙河乡了，干嘛还要回到那个你已经几年不回过的地方办酒席呢？况且我就要分娩了，行动不便。”
　　他说：“我的根在那里。我的奶奶还生活在那里。我要回去探望她，并把她接到我们这里来住，好让她安度晚年。况且，我在东岸屯受尽了卢姓人的欺负，一直抬不起头。我现在发达了，已今非昔比了。我要带你回去风风光光地完婚，气一气东岸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男人们！”
　　她说：“好，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同意！不过，你先回去看看你奶奶，等我把小孩生下来以后，再与你一起回去吧！”
　　他表示同意，便一个人骑着刚买的一辆摩托车，向着阔别了四年之久的东岸屯进发。一路上，他对周围的景物无暇顾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看到他亲爱的奶奶。四年了，奶奶还健在吗？当她看到亲爱的孙子赫然站在她面前时，她该是多么的高兴啊！想着想着，他终于回到了东岸屯。村里人对他的归来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他失踪时，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早已把他遗忘了；可是他现在活着回来了，而且风风光光地回来了，令全村男女老少感到非常地惊讶，惊讶他不但“死而复生”，而且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满脸的络腮胡子刮得贼亮贼亮，高大的身材配上笔挺的西装，加上铮亮的皮鞋，使他容光焕发，帅气十足。
　　他见围观的人群中没有卢志强，便问卢家金：“志强呢？他不在家吗？”
　　“他到县城读书去了。”卢家金恭恭敬敬地答道。
　　“老师不当去读什么书？他读什么学校？”他又问。
　　“是，是老师进修学校。”卢家金补充道。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
　　“我很想念他，非常想见他！”
　　“他也经常念叨你，只是，只是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刘洪达福大命大，是死不了的！我今天回来主要是看望我奶奶，下次再带我的新婚妻子回来办结婚酒席。”他神气十足地说。
　　卢家金一听他提到他奶奶，便急忙把他拉到一边，把他奶奶去世的情况告诉了他。
　　他一听，便急切地问：“我奶奶去世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是去年农历初八去世的，将近一年了。”
　　他一听，就哭喊着说：“她的墓在哪里？我要亲自去拜祭她！”
　　拜祭完奶奶田芬后，刘洪达从卢家金的口中得知：他不在奶奶身边时，都是卢志强和卢七妹一直照顾和服侍他奶奶的；他奶奶去世时，都是村里的男人们帮忙把棺材抬到墓地去安葬的。
　　他终于真正地了解到了东岸屯男人们的胸怀。他终于解开了萦绕在他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死结”，于是他办了几桌酒席，宴请了全村男女老少。男人们也开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们纷纷向他敬酒说：刘兄弟，你真有福气，成了一个有钱人不算，还听说娶到了一个靓老婆。为什么不带她回来让我们饱饱眼福呢？”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并醉熏熏地说：“下次，下次，下次一定带回来。”
　　此时的刘洪达俨然是全村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跟卢七妹敬酒时偷偷问她说：“怎么不见金花呢？她回城了吗？”
　　“是的，已回去二年多了，自从知道你出事之后，她就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是就哭了几回，伤心绝望地回去了。”
　　“你知道她家居住在什么地方吗？”
　　“你想去看她？”
　　“是的。”
　　“恐怕不好吧？你已有了嫂子了，还想去惹她伤心吗？”
　　“什么？她还没结婚？”
　　“是的，她说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所以至今仍单身一人。”
　　“金花，是我害了你！”他大声嚷嚷起来。
　　鬼马三、李宝、林根生分别被龙城县人民法院一审和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执行死刑的那天，鬼马三、李宝、林根生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沙河乡的公审台。法官宣读了他们的罪行后，台下的人群中发出了雷鸣般的喊杀声。鬼马三吓得脸色大变，瘫倒在公审台上。法警们把他们三人押上了一辆汽车。鬼马三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终结，像一堆烂泥一样全身瘫软在汽车上，只见他的脸色由苍白色变成灰色，由灰色又变青紫色，再由青紫色变成了紫黑色。汽车开动了，站在路两旁的人群中个个眼中喷着怒火，圆瞪着双眼看着三个杀人犯终于也有今天的下场。当汽车开到一处桉树林旁边时就停了下来。法警们把早已瘫在车上的鬼马三、李宝和林根生一一拖了下来，然后把他们押到桉树林深处。他们三人并排跪在地上。三个法警站在他们背后，用枪对准了他们的背脊。三声枪响后，李宝和林根生便很快咽了气。鬼马三却还在地上划着手和踢着脚呻吟着。法警队队长上前给他一连补了两枪。他全身抽搐，双脚蹭了几下，两眼一翻便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