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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显水露水(3)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3-26 09:20:20      字数:4302

  湍急的浪潮奔放地舔着海岸,待潮汐过了涨潮时段,周遭宁静了下来。皎洁的月色洒在海面上,夜色依旧幽静,海水舔着船只的声音清晰可听。这和谐的声音突然加进了一种很突兀的异常的声响,撕破了宁静的夜色。隋炜警觉地起身,快速穿上衣服,打开船舱的门,路灯下,十几辆摩托车一字排开,叫嚣着停在码头上,车队后还跟着两辆越野车。
  隋炜回头安抚阮瑾,从机舱里抄起一把一米长的粗大的铁板手,不疾不徐地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傲视着那些亡命之徒。
  陈霆走下越野车,站在岸边,嚣张傲慢地对隋炜说:“你小子行啊,在医院外面打伤我的人,搞黄了我的生意;在公海上弄残了陈火,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算账。找了你好长时间,这下好了,你送上门来,你虽有两下子,老子也不怕你。你敢跟老子抢女人,有种!老子黑白两道通吃,还真没遇到一个敢跟老子叫板的人。今晚就打残你,再把阮瑾抢过来,阮瑾到最后还是属于我的。”
  隋炜冷傲地说:“阿瑾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否则我让你不得好死!”
  陈霆冷笑一声:“好狂妄的口气。我想叫谁三更死,谁就活不到四更。今晚老子就毁了你这条船,打残你,让你躺在轮椅上过完下半辈子,眼睁睁地看着我把阮瑾娶过来,让你生不如死。”说完打着手势,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手下持利刃和器械扑向隋炜。
  刹那间,寂静的码头上上演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斗,隋炜站在船头上,挥舞着铁板手以一敌众。一时间,平时看似不可一世的凶神恶煞般的打手在隋炜面前全像一群豆腐渣,一个个躺倒在威猛无比的铁板手下面,纷纷惨叫着掉落下海水里。
  阮瑾躲在船舱里,她镇静地用手机把这一场血雨腥风的凶狠打斗全程拍下来。隋炜拳脚凶悍有力,招式异常凶猛,且不拖泥带水,招招要人命,每一次的痛击绝不让对手有爬起来还击的机会。
  二十几个打手根本不堪一击,眨眼间被隋炜打得落花流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不止。隋炜打到岸上,与脸上有疤的打手激烈地厮杀着,对手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月光下掠过一道道碜人的白光,隋炜敏捷地闪避而过,凶残的厮杀声划破了夜色,惊动了船上人家。又是十几回合的恶战,隋炜打掉对方的匕首,不料对方迅速捡起地上同伙掉落的一把带着尖锐枪头的铁棍。两个男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武器也发出令人胆寒的碰撞声。
  阮瑾躲在掩体后,提心吊胆地观望着码头上你死我活的拚杀。
  壮硕的打手动作灵活地腾挪,凌空姿势也是相当轻捷,他在空中蜻蜓点水般给了隋炜几脚,隋炜眼明手快,手中的板手打在对方腿上,砰砰巨响,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过后,那具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陈霆没想到二十几个手下也拿不下隋炜,连贴身保镖也倒下了,他气得大吼一声,抄起一把锋利的大砍刀,大叫着砍向隋炜。两人又是一场恶战,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越野车在两人生死决战中不能幸免,全被砸烂砸碎。
  几十招过后,陈霆已累得气喘吁吁,而隋炜却越战越勇,陈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着砍刀劈向隋炜,月光下,只见隋炜避开夺命的一劈,板手打落陈霆手中的砍刀,陈霆纵身一跃,恶虎般在半空中照隋炜面门踢去,隋炜一个大鹏展翅,凌空飞起一腿,大喝一声,正中陈霆脑门,接着一记板手大力打下,只听砰然一声巨响,陈霆直挺挺地倒下。
  阮瑾冲出船舱,向隋炜扑去,紧紧抱着浑身是汗水血水的隋炜。几辆警车呼啸而至,持枪团团包围着码头,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警察不给隋炜与阮瑾说话的机会,强行把他们分开,给隋炜铐上手铐,把他带上了警车。那些掉在海水里的躺在地上的打手全被带上车,陈霆也被抬上车。
  天色大亮,码头的警戒线还未消除,码头的一场惊天恶战震惊了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小镇,人们齐聚码头,惊愕地望着地上布满的滩滩血迹和破损的车辆。
  警察盘问着阮瑾,因阮瑾是目击者,暂时放了她,但随时得接受警察的问讯。阮瑾没有回家,她坐在隋家的船头上,表情凝滞地望着布满血迹的岸边。阮家人和隋家人闻讯赶到码头,看到无助失神的阮瑾,陶琳心痛地把女儿抱在怀里。
  上午九时,阮瑾和阮文璋隋厚桦以及隋家众兄弟全赶到市里警察局,随后阮文珂赶到,大家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阮文珂在电话里与局里的负责人通话,听谈话,情形不容乐观。
  这次斗殴群架,隋炜打伤二十六人,打死两人。那死去的两个人是陈霆和他的贴身保镖。打伤的二十六个人伤情非常严重,不是断手就是折腿,即使伤好也是残疾人。案件性质严重,隋炜被关押在看守所,阮瑾一时不能见到他。
  隋炜与陈霆的厮杀事件一时间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无不再谈这件事。除掉陈霆,大快人心,镇上的人自发地联名签字,递到有关部门,要求赦免隋炜。
  正值中央下放文件,扫除地方黑恶势力及地方保护伞,打黑除恶活动专项开展。
  阮瑾阮文璋与阮文珂不遗余力地上下奔波,把手机视频和相关证据材料递上去。不能见隋炜,阮瑾时时牵挂着他,三天两头送衣送钱送些日用品进去。
  在隋炜进去的这段时间,他的兄弟们仍按时提供海鲜给阮瑾,绝不失信于隋炜。阮瑾有空时,到隋家看望陈如慧和奶奶。隋炜为了保护她而卷进了一场人命官司,她是以隋炜的妻子身份走进隋家看望他的家人。对阮瑾的通情达理深明大义,陈如慧从心里承认了她,把她当儿媳看待。
  办公室里,同事们还在说隋炜与陈霆的厮杀事件,开着阮瑾的玩笑。
  “真看不出来,一个打渔佬有着如此了得的藏龙卧虎的本事,以一人之力灭了一个黑恶势力团伙。这情形就像美国的大片,听起来就教人浑身热血沸腾。”陈原群佩服地说。
  鄠英点着头说:“隋炜是退伍兵,从小习武,在舰艇上苦练本事,那群流氓混混怎么是他的对手?阿瑾有眼光,这辈子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有钱没钱没关系,只要有个好男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就足够了。”
  “我也是这么想,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每天吃青菜咽萝卜啃咸鱼也是幸福的。”阮瑾说。
  一个月后,隋炜无罪释放,走出了看守所。
  隋炜站在看守所大门外,门外的阳光明亮耀眼,微风和煦。迎接的人群中,他一眼看到了阮瑾,她眼含着泪水,迎向他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阮氏家的人和隋氏家族的人以及一群好兄弟全来迎接他。
  为了给隋炜压惊接风洗尘,阮文璋和隋厚桦在饭店设宴,请双方亲戚兄弟亲朋好友坐在一起。一个月不见,隋炜清瘦了不少。阮瑾心疼地抚摸着他,询问他在里面的情况。
  “还行。因为是大案,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隋炜表情平静地说,“在里面没怎么多想,我知道你和璋叔珂叔肯定不放心,想尽办法保我。在里面,警察的态度也好,没有为难我。我还以为要等半年一年才开庭,不料一个月就放出来了。”
  隋厚桦说:“这件事要感谢你珂叔,为了你,他搜集了陈霆所有的材料,公检法全跑遍了,还有阿瑾那个起到至关重要的视频,以及镇上的万人签名。正好中央发放严打扫黑文件,在这个风口上,市领导相当重视,派出专案小组,案件经过慎密调查,确定你无罪,得以让你很快出来。”
  从家人的谈话中得知,陈雷涉嫌“以黑护私、以私养黑”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活动,被警察抓走了。以陈霆为首的涉黑组织团伙还涉嫌走私贩私,在当地作恶多端,残害群众,欺凌玩弄妇女,称霸一方,严重破坏当地经济、社会、生活秩序。在与隋炜的打斗中身亡,是咎由自取。家庭遭受变故,陈志鹏一度轻生跳海,为了挽救他,阮瑾和陈原群让他回归学校重新读书。
  阮琛和阮琮分别给隋炜敬酒,隋炜打掉陈霆,也帮了阮琛阮琮一个大忙,陈霆看中阮家的一大块风水之地,威逼利诱,甚至敲诈勒索阮家人,在阮文斑、阮文理感到头痛欲裂焦头烂额时,发生了隋炜与陈霆拚杀事件。阮琛笑着打趣,看不出隋炜这么能打,一个盘踞在镇上多年的顽固的黑恶势力在他的板手痛击之下一夜之间消失瓦解。能认识隋炜,此生有幸。这次的拚杀,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干的保护伞也统统被深挖揪出。隋炜以一己之力扫除当地一张盘根错结的黑网,还清一个朗朗乾坤。
  阮琮也说:“那次在医院门口,我就看出阿炜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不畏惧恶势力,扬善除恶。”
  阮文理笑说:“陈雷陈霆作恶多端,猖狂了那么多年,阿炜退伍回来,他们作威作福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陈霆找死,他跟我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抢我爱的女人。”隋炜轻声说。
  阮琛笑说:“阿瑾慧眼识珠,公务员不要,偏要一个打渔佬。我服了。”
  兄弟们放声大笑,阮瑾对隋炜来说是何其重要,为了她,隋炜可以把命给拚上。
  
  海面上吹来夏季的风,凉爽而舒适。海边一丛丛的鸡蛋花树开着色彩素丽的花朵,散发着阵阵淡雅的清香飘散在清晨的空气里。
  阮瑾穿着一袭飘逸的乳白色雪纺连衣长裙,脚着白色高跟鞋,带着身着短袖短裤的琨仔到海堤边走一趟。
  渔船上有不少人在做出海前的准备工作。琨仔怀抱着一件东西一路小跑着,他来到一艘渔船前,朝上面叫了两声:“爸爸,爸爸——”
  船上的工人都愣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活。隋炜走出船舱,他穿着蓝背心,军色四角裤,浑身汗水,两手尽是干活的油渍。
  “琨仔。”隋炜微笑地望着站在岸边的琨仔,招呼他上来。
  隋烽扶琨仔上船,隋炜用擦手布擦干净双手,把琨仔抱在怀里:“感冒好了?”他温和地问。
  琨仔点着头,问道:“爸爸,你有空吗?”
  隋炜还没回答琨仔的问话,做完活的隋厚桦走过来问琨仔:“琨仔,这是什么?”他指着琨仔怀里抱着一大件的东西问。
  “这是妈妈送给爸爸的。”琨仔说着把东西交给隋炜。
  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阮瑾怎么会送东西?隋炜好奇地接过那件四方形的包裹着牛皮纸的东西,连拆了两层,里面是一副相框。众人凑上前,看到相框里的画全都惊呆住了。这是一幅风格清新亮丽的水粉画,画的是隋炜倚靠着船桅杆的半身画相,画里的隋炜阳光亮眼,剑眉星目间挥洒着豪迈的奕奕神采。画下方有一行娟秀隽永小字:若逢新雪初霁,皓月当空。月色与雪色之间,炜君是人间第三种绝色。
  隋炜如中了魔法似的沉浸在无法自拔的震撼中,一时热血沸腾,呼吸加速。都说阮瑾才艺俱佳,会吹笛不要紧,还画得一手好画,他顿时为之倾倒。
  琨仔摇着隋炜,说:“爸爸,你怎么了?妈妈说你看完了,喜欢的话就去找她,她今天调课,说和你去民政局呢。”
  隋炜一听瞬时喜上眉梢,洗净手,抱着琨仔,坐上摩托车赶回家,洗个澡,换上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赶去找阮瑾,三人坐上阮瑾的摩托车直奔市里的民政局。
  从民政局出来,隋炜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抱着阮瑾当着琨仔的面亲吻着。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
  当晚,隋炜第一次来阮家吃饭,阮文璋下厨做了一顿丰盛大餐,与隋炜正式以翁婿关系相处。两人在餐桌上吃着菜,喝着开心小酒,你一杯我一杯,好不惬意。隋炜讶然地发现,阮文璋酒量惊人,而阮文璋也诧异地发现,隋炜酒量特好,两人大喜,酒逢知己千杯少,马上把低度酒换成高度白酒,两人你来我往,快意地喝着。
  两瓶二锅头下肚,两人脸都不红,半点醉意也没有,喜得阮文璋哈哈大笑,拉着隋炜到天台上赏花赏月,继续喝酒。阮瑾和陶琳面面相觑,阮文璋是遇到了杯中知音了。她们也不阻拦,加热两个小菜,端到天台上,让翁婿尽情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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